好,不是白夸的。
回国时间再晚上三个月,国内疫情大面积地爆发,国外很多国家都封闭了航道,一家人分隔两地,不知道何年何月能团聚。
邓嫣和廖驰的渊源,源于邓总的惜才和有意撮合。去年底两人约着吃过几次饭,聊得还算愉快,有不少共同话题。
后面断断续续地联系,貌美端庄的大小姐光环褪下,任性说一不二的公主作风时不时地出现,廖驰就先淡了。
邓嫣不知用什么方法说动了邓总,竟然把投资云驰的董事席位让给了她。
“你上次说,要好好酬谢我,就一顿饭吗?”
吃完饭出来,邓嫣晃着手里的爱马仕,和廖驰一起在饭店门口等司机来接。
廖驰游刃有余地开玩笑:“廖某不才,不知还有什么,是我们金枝玉叶的邓大小姐看得上眼的?”
邓嫣笑得顾盼生姿:“很多呀。”
“公司再引进一轮战投的话,我一定优先配售给云沙,以感谢邓总和你对我的大力支持。”
这个承诺并不轻,这个阶段是黎明前的黑暗,面对所有的投资人,他已有资格精挑细选。
可却不是她想要的:“你们男人是不是都这样?眼里只有工作、工作。以前没觉得,你是个事业心这么重的……”
邓嫣瘦瘦高高的个子,大气明艳的长相撒起娇来有几分违和,想想又说:“我爸昨天说,也想让我下基层锻炼锻炼,可我不大想去。陌生的环境我不适应,琐碎劳累的工作我也受不了。”
“你现在是云驰的董事,原则上不能在云驰内部再任职了。我帮你再找找其他的机会?”
邓嫣的脸色有点不佳:“云驰不是缺人吗?”
刚饭桌上听他打电话,拜托朋友在四处找人,有一个对方极力推荐,只是他不太满意。
她很好奇,疫情期间一般的公司人员流动应该不大才对,怎么他要人要得这样急。
“缺的是技术大拿,必须有专业背景和同行经验的高级人才。”
“哦。”邓嫣悻悻答,他不是故意拒绝就好。
车从地下车库上来,停在近前,廖驰没注意到,眼睛只温柔地盯着邓嫣。
“等人招到了,我还有个麻烦。”
“什么?”
“这个人少不得要换个名头,说是别人推荐进公司的才行。推荐的人要有名望、有地位,镇得住公司一群七嘴八舌的人。”
邓嫣很聪明,会意地问:“说吧,我爸还是我?”
“当然是你。”
上了车廖驰频频看表,给小穗发微信:【德昭的人还在吗?】
小穗回:【马上走了,你有问题要问吗?】
【没有。让他们给个时间表。】
【好的。】
徐律师先走一步楼下去热车,方丛和小穗到她办公室又多聊了几句。
春节后两人好久没见,小穗才知道方丛也被集中隔离了,心说真巧。
说了不少私事,方丛最后欲言又止地劝她:“你刚才那么对你们领导,是不是不大好?当着我们外人,领导多下不来台……”
小穗和方丛算是知根知底,越接触越觉得她人很值得信任。这事不好解释,以后打交道的机会多着呢。再加上她心里正闷得慌,急需一个闺蜜倾诉,关上门把事情一五一十地都和她说了。
方丛震惊到难以置信:“你……怎么做到的,那么主动地追人家?”
【请收藏本站】提供的《你钓过鲨鱼吗?》30-40
这不是重点好么,小穗叹气:“总之,我也不知道,我这运气是好还是不好,唉。”
“应该是好的。我觉得他那会看你的眼神,很温柔。”
“有吗?”小穗严重怀疑隔着一段距离,方丛看花眼了。
“后来,就变得很受伤,好像被你欺负了一样……”
……她有吗?
“没有,肯定是你看错了。”
两人说说笑笑的走出来,小穗帮她拿了几份资料一起下楼。
路过前台,一层大门口的旋转门一转,进来的正好是回来参观公司,被邓嫣袅袅然挽着胳膊、款款进门的廖驰。
方丛蓦地停住,脸一下白了。小穗暗说,妈呀,你们这关系也不简单啊。
第35章 专心当你的事业粉
那天几个人不欢而散。方丛走了,廖驰带人回了办公室,又说累,把邓嫣的参观交给了小穗。小穗带人去见周望川,他已经走了。
后面几天,周望川又来了几次公司。两人碰面,他也冷淡下来,几乎和她没什么交集。
小穗收敛了所有的主动,不再对他嘘寒问暖,不再逮到机会就追着他跑,不再殷勤地给他送这送那。那些上赶着的行为,让她觉得自己之前实在够傻的。
但每次开会的时候、上楼找廖驰的时候,总忍不住眼睛去找他的身影。他在,她依旧不自然,他不在,心里又空落落的干什么都提不起劲来。
小穗常常想,周望川那么坚决沉稳、不为别人所动的人,没有她纠着缠着,应该觉得如释重负吧?
开始还试图和她恢复邦交,她只是嫌不卫生没吃他一口菜而已,说不理就又不理她了……
一群下属众星捧月似的围着他,他每天忙得分身乏术。几次她偷看的时候,他抬头恰好看向这边,眼神没有焦点也没有温度,更别说看她了。
所以你看,这样心冷如冰的男人,她把一腔热情投注在他身上,本来就可能找错了人。即使不是同事,也一样全军覆没徒劳无功。
下班路上,小穗一边开车一边神游,回想她想打动他,是不是一开始就错了。
他那时到底是不是被她缠怕了,才答应了那顿火锅。还是本来也一人独处太寂寞?最多是报答她多日来的三餐之恩?……
车子拐到小区邻近一条路,前面的一辆车速度压得有些慢,明明红绿灯前只有几辆车,居然一个绿灯闪了几十秒,都没过去。
她气不过,摁喇叭滴了一下前头的车。回神细看,这车型和车号好眼熟……好像是脑子里一直想的那个人的……
她恼地额头磕在方向盘上,埋起脸不想见人。不知怎的碰到了,喇叭又是短促的滴了一声。她吓到,猛地弹起来,她没有特意叫他,真的没有!
从车库上楼的时候,周望川果然在电梯口等。小穗陪他等了一会,进了电梯,只有他们两人。扭扭捏捏了好一会,她也没想好怎么解释不是故意跟着他,只是碰巧。
屡有前科,说了他能信吗……而且他脸那么臭……
周望川依旧是黑色大衣,外套敞着,里头的白衬衫一天下来领口松垮,皱了好几处。他再一次转头,锋利的抓住了她瞄过去的目光,在安静的空间里先开口。
“以后都不打算和我说话了?”
小穗眨了眨眼:“没有啊。”
周望川怀疑地看她,躲他躲得那么明显,她的话一听就口不对心。
小穗反问他:“周总,工作我哪里不配合了吗?”
没有。可连称呼都改了,从随便的你,改成了您、周总、你们周老板。私下见不到人,公司里见他也绕着走。
“你到底在气什么?”
周望川静静等待片刻,电梯持续上升,“真不说?那算了。”
小穗气闷,算了就算了,不想理他。小性子上来想使,可对他不太使得动,他不买账,再加上自己总是没用的心软。
撅嘴先出了电梯,右拐往家走,没两步又折回来。
“我主要是尴尬,当然也有点生气。”
她瞪他,“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看我一个人傻乎乎地蒙在鼓里,好玩吗?”
“我知道得很晚,没两天就告诉你了。”
“真的?”她不太相信,他们这些老谋深算的人,会那么沉不住气。
“怕你犯傻,把廖总的底细告诉我个底儿掉,我胜之不武。”
周望川说着乐了,再多封闭隔离几天,两个人越来越无话不谈,说不定真的会。
站在电梯门口,小穗在他清风明月般的笑容里迷失了一会,冷空气一吹,蓦然醒过神来。
都这会了,他还笑话她。心里一阵不是滋味,也是,本来她就是个笑话。
小穗冷静地说:“从前是我胡闹,我郑重决定,收回我的那些话。”
他拧眉:“哪些?”
虽说说过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小穗还是想挽救一下:“乱七八糟的那些,你就当我没说过。”
“什么意思?”
真没听懂?小穗脚下动了动,高跟鞋站得更稳些。
“以后,我专心做你的事业粉。”
估计事业粉这种词他不一定明白,小穗也不多解释。因为,事业黑的可能性也比较大……
“就是,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我不该乱想,乱闹,乱和你开口。”学人家钓鱼,钓来钓去钓到公司老板身上……
周望川凌厉地盯着她:“你当是儿戏?”
不是。前功尽弃的感觉,她能不心疼?爱吃的鸭子都煮到半熟了,不得不放弃,她下不了嘴啊。
“我很抱歉,以后再也不说了……说不说,就不说,决不出尔反尔。”
她举着手指头承诺,“以后绝不打扰你。”
周望川被她的认真气到发笑:“为什么?”
因为追你翻车了啊。而且好累,她想歇一歇。
小穗没敢说,就当她忽然良心发现好了:“不想干扰工作,那样大家都难做。”
“所以,我必须接受你的歉意?”
不等她反应,人果断抬脚走了,一副气糊涂了的架势,砰地把她关在门外。
小穗被门的声音震到一抖,什么呀,阴阳怪气的。
不接受就不接受,至于要反目成仇?她悬崖勒马,歉也道了,还不够?
不然呢,觉得自己吃亏太多,空口白牙不行,还要她赔回来吗?到底要她怎样嘛。
公司里,廖驰的第一个后招出来了。财务政策全面收紧,所有流程严加规范,公司所有大额支出一律找廖驰签字,俗称的“一支笔审批”。
小穗看到邮件,很快关掉,以为只是为上市合规做准备,没意识到这是个大问题。
新政发布,对业务部门就像点了一把山火,烧倒树木一片。
老李手下一干销售先受不了,一片哀
【请收藏本站】提供的《你钓过鲨鱼吗?》30-40
嚎,找周望川吐苦水。
周望川敲打他:“你们手头的花账之类的,该消赶紧消。叫他们都规矩点,没大事。”
老李发愁,哪个公司销售的账不是一团乱,水至清则无鱼,老板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管死了单子必定受波及。
“您不觉得,下马威已经很多了吗?”
周望川维持着体面,客观道:“彼此彼此吧。”
廖驰做事不会师出无名,这种反弹也是你来我往的事。
老李不这么想:“不行,我得问问。”
仗着最近混熟了,他当面给小穗打电话,手机上按了免提。
“你给我交个底,这事到底谁的主意?是不是你的?”
小穗莫名其妙:“大哥,财务的事我哪知道?之前也没听说。”
财务总监老吕是个快六十岁的老先生,眼高于顶铁面无私的很,她也得能请得动这尊大佛啊。
“多加一个流程而已,问题很大吗?”
“当然了。那这个主意谁出的,老吕还是廖总?他想干吗,是不是要把所有今年的大额开支都砍掉?”
“我真不知道……”
“这你就没意思了。”老李威逼利诱,“后面的工作不需要我们帮忙了?凡事大家互帮互助,才有得玩,这个道理不明白?”
“明白是明白,你屈打成招的前提是——我也得知道啊大哥。”
“你就糊弄我,不怕我找周总告状?”
“告呗,反正他和你一样,也是小气鬼……”
电话被周望川切断。越说越不像话,他就不明白了,怎么小穗和谁都能聊到一块去,聊得还挺开心?
人权、物权、财权,无外乎这几板斧,廖驰管着后台,想舞弄随他去吧。
老李不同意:“他要是真懂,也没什么!就怕外行指导内行,把我们的工作都搅和乱了!”
廖驰打定主意发力,秩序被打乱是一定的。虽然,这是他曾经最不想看到的局面。
一个事实是,很多时候,改变做事情的方式方法易如反掌,但改变一个人的立场,难比登天。
周望川对士气低迷的团队鼓劲:“他真敢搅和的话,你们第一时间来找我,我来和他硬碰硬。”
没清静两天,小穗接到了最不想接的电话。楚毓和她各忙各的,将近一个月没联系了。
她上次从程妍那里听说,他节前的上市项目报上去,不太顺利。最大的问题是公司银行流水很混乱,信息一披露出来,上了很多财经媒体的头条。光监管机构下达的问询函,就多达上百页。
一上来,楚毓可可怜怜地说想她,絮絮说了十分钟,又问为什么不打电话给他,他想过来找她。
小穗拒绝:“公司最近忙,天天加班呢。”
“金融民工多苦命。”楚毓说到正题,“我知道你忙,你们公司的项目在内部被列为开年的重点项目呢。”
内部消息传得快,项目之间有什么风吹草动保密不了,小穗不意外。
“你看,我们总是聚少离多也不是个事,现在有个机会,你要不要帮我?”
就知道无事不登三宝殿,小穗应了一声,随他说。
“我想调去云驰的项目组,你能不能帮我和谢Sir说一句?”
求人的时候,楚毓格外和蔼温柔,话说得十分动听,“他team的成功率高,年底奖金分成妥妥的。我的能力不差,过去绝对可以胜任。等明年奖金到手,我们规划规划,争取早点买上大房子,不用像这样,同城都和异地恋似的……”
他的钻营以前小穗很欣赏,觉得是男人努力进取的表现。现在也努力进取,只是和她没关系了。
年纪小的时候不懂,以为男人甜言蜜语就是对她好,而把“对她好”看得无比重要。
长大了才发现,人有奉献型、索取型、互惠型之分。这些东西不体现在脸上,也不体现在言语上。
“你的事,我能不放在心上吗?谢Sir来的时候,我就求过他,他不同意。”
“为什么?”
哪有为什么,“怕你来了徇私吧。成功率高,更要爱惜自己的羽毛。我担保不管用,要不你再和他说说?”
“可以是可以……”
搪塞过去,挂机前楚毓问她什么时候有空,想见面。小穗说很快很快。
程妍给她的消息,公司今年的晋升三月十号开始,她一直记得呢。
也许,到时候了,她该收尾了。
第36章 离我在的圈子远一点
券商需要的资料清单拉出来了,小穗和投资部几个同事一起忙活了两天,把资料逐一分工到各个部门,动员大家去准备。
其他部门的问题不大,销售和研发几个核心部门,还少不了要再去做做工作。不过可以先给他们点时间,缓两天再说。
终于能喘口气,小穗分出身来,先处理另外两件搁置了很久的事。
一是团队招新。新项目一上来,投资部的人手捉襟见肘,常常几个人要一起加班到深夜。上次信息泄露之后,小穗就开始催人力资源部加紧招人。
泄露信息的老高是个老油条,干活本身的问题她也慢慢了解了。
四十五六岁,做事情没了激情,颇有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的勉强凑合之感。哪天领导不来查岗,这钟说不定就不响了。
遇事先笑嘻嘻的往外推,推不了又搪塞应付,偷懒过日子最拿手。重大失误是没有,出活却很让小穗费心。
小穗的意思,速速把人赶走,别把团队风气带坏了。廖驰比她老练,让先用着,辞退也等招来新人再说。进度不能耽误,而且老员工的辞退HR那边的流程有些讲究,这种人他不想付额外的劳动补偿金。
最近新人offer发出去,小穗和HR打了招呼,可以启动流程了。
另外一件嘛——是处理“前男友”的问题。
楚毓这边,小穗准备玩票大的。
周日凌晨,她整理完材料,登录了一个私人邮箱。
长长的一封邮件陈述完,附件加上她小心翼翼收集到的各种入账记录、微信记录、顾问合同、往来邮件、从云存储上下载的文件等等,林林总总将近10M大小。
反复斟酌几遍,确认内容完全基于事实,并无夸大煽情之意。
鼠标一点,在把邮件发出去之前,她又犹豫了。
指尖轻颤,考虑再三,在收件人一栏删掉了中国区全体员工的邮箱,只挂了组里几个重要的MD和ED,和国内本区的合规部合伙人。
叮的一声,邮箱提示:【您的邮件发送成功。】
内容是一封举报信。
金三银四,是她老东家的升职季。多少人一年忙到飞起,就等这两个月有个好的回报和前程。
素材她其实春节前就收集得差不多了,确保足够详实之后,她静静地等了快两个月
【请收藏本站】提供的《你钓过鲨鱼吗?》30-40
。
如果不是为了这个季节、这封信,楚毓早被她踢到地球另一端去了。
得知他出轨的时候她震惊,接着得知他撩骚的对象还不止一个,她已然心死。再到她发现,甚至连小客户的已婚女老总他都主动往上凑,她三观都要碎掉了。
人说不老实的男人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小穗都分不清,她自己到底是红旗还是彩旗了。
她不是拖泥带水的人,但在楚毓这里,她较真了。付出最纯真良善的青春深爱一个人,对方呢,这几年职位渐高眼界渐宽,出门西装革履愈加光鲜,却骗她像骗一个傻子。
被欺骗更难以忍受的,是长时间对她智商和真心的侮辱。小穗在最恨的一刻,下决心要报复他,而且非玩死他不可。
她不知道,那位孩子都快大学毕业的女老总看上楚毓什么,一出差两人就干柴烈火地滚在一起好几天。但她在楚毓的手机APP和银行记录里,发现了别的。
利益输送,券商圈里屡见不鲜的手法,难查但总会留下痕迹。钱从老东家以顾问费的名义打出去,收钱的公司是一家名不见经传的中介机构。
这种中介小穗一看就知道有猫腻,拉客户的人谁手里都有一堆壳公司,区别只是好壳坏壳而已。
但钱从第三方过了个桥,再出来,却掩人耳目地进了楚毓自己的腰包,这就不对劲了。
他撩姐撩妹的破事儿,不值得她博人眼球的特意广而告之,平白拉低她的格局和品味。
可私拿回扣、挖公司墙角的事,就是原则和底线的问题了。
感情忠诚之上,还有职业道德和执业操守的红线交易。
前情后事加一起,她知道这会是她的绝佳武器。要不要发这封信,小穗没有过多的犹豫。
她的初衷是报复,是解气,这一点她不想包装成什么大义凛然。
但发现公司的蛀虫,哪怕毫无干系的人,她也有揭发和曝光的权力。现在,她想利用这种权力,来成全自己。
证据确凿,再加上现女友的身份实名控诉,真实性毋庸置疑。公司合规部门一定会彻查到底。
小穗结尾加了一段慷慨陈词:【这个男人我不要了。但为公司效力多年,对于这种违纪套现中饱私囊的行为,造成公司的损失和合作伙伴的损失,我有义务检举他。】
和楚毓的见面,确实很快。
周一一早,楚毓直接找到了云驰,比她到的还早,就在她的办公室等她。
楼下保安以为是同一个券商公司的人,登记完就放进来了,所以把小穗打了个措手不及。
一见她,楚毓瞬间发狂,嚷得一整层都能听见:“祝小穗,你这个毒妇!”
格子间外几个同事刚从食堂吃早饭上来,闻言齐齐向他行注目礼。
小穗反手把门关上,怕今天出事,她特意穿了双平底鞋,和他对阵起码身手灵活。
“你尽管闹,我不怕。”
“我这几年对你不好吗,你这样背后搞我?我身败名裂了,对你有什么好处?”
楚毓怒吼一通,把她桌面的文件哗的一下全掼到地上。
小穗掷地有声地说:“我高兴。”
他更气,开始暴躁地摔东西。她桌上的笔筒、电话,身后书架上的书、相框,直到整个书架砰的一声倒了,小穗“啊”的一声尖叫,幸好她躲开了。
她跳开几步在窗边站定,抖着嗓子厉声叫他:“你再发疯,别怪我落井下石,我不介意让事情更可怕一点!”
楚毓对着她的座椅后背泄愤似的一踢,直直的向她划过来,大力地撞到她身边的墙上,又是一声巨响。
他目眦尽裂地盯着她:“你还敢威胁我?”
“我为什么不敢?你该庆幸,我还有很多事情没做。你和实习生的床照,和另一位新员工的露骨聊天,和其他女客户商量回扣的灰色交易……哪怕就一件,我发到网上去,你看网友会不会人肉你这个渣男!”
小穗心中虽担心外面乱成一锅粥,声音仍很轻缓:“才发了一封信,你就反应这么大,是想催我发第二封信吗?”
楚毓握拳,重重地捶在桌子上:“你敢!你到底要怎么样,非要置我于死地,一条后路都不留给我?”
“我留了呀。我给合规部的证据,只有不到十分之一。我只发了你和一个小客户利益捆绑暗地里拿好处的部分,其他客户和你们工作时间偷情的部分,我还没发呢。”
“你狠!这么多年,算我看错了人!”以为她心软又好说话,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
楚毓收起几分嚣张,喘着粗气问她,“你就这么恨我?要和我杠到底,鱼死网破?你想怎么样,让我下跪求你?”
“你跪得下?可我不稀罕。”
小穗挺直肩背,扬头以睥睨的姿态面对他。
“我不想怎么样。一,对外口径是我蹬了你,我找了别人,你必须和我保持一致。二,从此以后,你离我在的圈子远一点,这是我的地方,最好一辈子再别让我看见你。”
“可以。”楚毓怨恨地瞪着她,眼神淬了毒似的,“其他的证据呢,你什么时候删除?”
“我有我的工作。”小穗指指像被扫荡了似的一地狼籍,“你再不走,我就永远不删除。”
“你最好说话算话,否则……”
办公室一角有一副木质的落地衣架,楚毓一把掀翻,撞到地板上,“否则……”
话没说完,办公室的门被猛地推开,周望川在前进来,后面是鲁西西和两个人高马大的保安。
原来,鲁西西见他们在屋里争吵,飞快地去六楼找廖驰了。廖驰一早不在,公司几个老板她只碰到了周望川。
人出现在门口那一刻,小穗背过身,不愿被他看见自己的狼狈,眼泪却淅淅沥沥的掉了下来。
“这里是公司,不是寻衅滋事的地方。”
周望川一看屋内的情形,沉下脸对楚毓斥道,“你是自己走,还是让保安请你走?”
“当然,你也可以都不选,那就我让警察来请你走。非法入室,扰乱公共秩序,拘留个十天半月,自有警察判断。”
楚毓理了理衣服,小穗的外强中干,这会他算看明白了。临走,指着小穗低声警告。
“如果你说话不算话,你信不信,我让你的同事都知道,看你在这边怎么混得下去……”
“你想逞英雄?但你不知道吧,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做英雄的人通常没什么好下场……”
周望川一比手势,保安甩着棍子一齐进来轰他,这才把楚毓送走了。
办公室门口的人散了,周望川关门把打探的目光隔绝在外,凝眉问她:“怎么回事?”
“你怎么来了……”
小穗憋着的一口气终于松懈下来,扑进他怀里哇哇大哭。
第37章 你move on了吗
小穗晚上连着做了好几天的梦。
光怪
【请收藏本站】提供的《你钓过鲨鱼吗?》30-40
陆离,一会是楚毓又来公司撕破脸大闹,面对一群密密麻麻的同事,激烈地痛陈她的恶毒极端。而她在角落里,嘴巴像被粘住了一样,张不开嘴,束手无策发不出声音。
孑然一身在这个城市,凭着心底一股意气处理完整件事,她人前腰板挺得直,人后其实惴惴得后怕。
镜头一转,激烈不讲理的人变成了她自己。她死死抱着周望川不撒手,周望川想掰开她的手指头都掰不过她。
办公室门口同样一片乌压压的脑袋,他不耐烦的让她放手。她不干,说你为什么一直不理我?不行,你今天必须答应我,不答应我我就不让你走!
周望川招呼保安,保安没来,小穗扭得更起劲:“今天我要以身相许,你叫破嗓子也没有用!”
她生猛的用脚把门勾上,扯着他的衬衫领子把人压在墙上,咔嚓一下生生把衣服撕成两半。
蜜色蓬勃的肌肉线条让她瞬间兽欲上头,捧着他的脸,上去强吻他。
剩下的画面就有些不可描述了。她属于爆发力强、耐力极差的类型,啃啃咬咬地亲完,自己先泄了气软了身子。
却把他的火气和狠劲都挑了起来,他像一头被惊扰的狼一样,反客为主,单手环住她的大腿,把她直直举抱起来,一把按在办公桌上……
腿一抖,她忽然醒了。
大半夜的披着毛衣从床上下来,走到大门口,隔着猫眼往外看,楼道里漆黑一片。
轻轻拧开阳台的门,趿着拖鞋倚在栏杆边上,往隔壁偷偷窥视。有时他睡下了,有时卧室里还有灯光隐约的亮着。
完了。小穗想,难道应了人家那句话,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她怎么有点泥足深陷的感觉了。
说好放手,心里隔三差五地惦记……要不然,左右他不缺一个事业粉,她可以反悔吗?怪只怪当时逞能嘴硬,路都给她堵死了。
周末,小穗约方丛来家里Girl’s night。
小穗是个贪伴的人,上次听说方丛在本地朋友很少,周末哪也不去常常一人在家之后,有意叫她多过来串门。
方丛买了几样新鲜的蔬菜和牛油果、海虾,准备晚上给她做一道爽口的溏心沙拉,女孩子都喜欢。
她一进厨房吓一跳:“我还说你总嚷嚷减肥,带的都是轻脂低卡的菜。没想到你这……”
猪肉,牛排,还有锅里正炖着那么肥的一条鱼……一顿大餐的节奏。
小穗赧然道:“这不周末了嘛。”
她们俩女孩哪有这么大胃口。方丛建议:“一会儿我掌勺,虾还是过油炸吧。”
“啊?”
“不是给隔壁周总做的吗?男人很少有爱吃沙拉的。”
小穗一咳:“没有刻意给他做啦,多的话就送他一点,不多就算了。同事嘛,又是邻居,就当送爱心。”
饭菜做好,摆盘上桌,小穗拍完照美美的发朋友圈,收起手机又后悔了。
“算了,谁也不送了,我们自己吃。”
方丛端着一大碗沙拉出来,看她一副坚决又迟疑的神情,笑她:“不送爱心啦?哦,原来不是爱心,是一颗举棋不定的少女心。”
小穗不理她打趣,和她说起前几天找周望川忏悔的过程,以他翻脸而告终。
“真是少女心的话,他大概就是我的少女心终结者,我们估计八字不合……”
“我怎么觉得,你那不是知错就改的口吻,而是单方面撤销要约的意思?”
小穗一脸迷茫,方丛解释:“合同法上有两个概念,要约撤回和要约撤销,这两者在效力上有根本的差别,你知道是什么吗?”
“要约撤回,是在要约发生效力之前,只要通知受要约人就算取消。而要约撤销,是在要约发生效力、双方已经缔结了联盟之后。”
“法律规定有两种情况要约不得撤销。一是对方合理地认为其不可撤销,二是对方已经开始有所准备……”
小穗听出了几分眉目,她的“要约”被归类于不可撤销的情形?
道理是这个道理,她不甘心地说:“关键是,我发了一百个要约,他充其量只算是回了一个半个,还不许我改主意么。”
“我认为应该再加三个可以撤销的条件。一是对方付出巨大诚意,并明确给予补偿;二是事后发现双方存在对要约主体的重大误解;三是对方的回复太模糊,根本构不成同意结盟……”
振振有词,比律师还像一回事,方丛几乎被她说得败下阵来。
饭后两人在沙发上小酌,小穗把这几天心里的担心竹筒倒豆子似的说给方丛听,这也是她请方丛来想要咨询的事。
楚毓的事情,她的处理方式会给她自己带来后患吗?她拿到私人信息的方式,会被认为侵权吗?从法律上,楚毓会有经济责任甚至刑事责任吗?
方丛一一细说。调查和处分的权力在公司,如果公司选择诉诸法律,经济上退款和追究损失是肯定的。
“至于你自己,发布范围有限的话,名誉权一般很难判定构成侵权。法理之外,你更该担心的是,会不会在云驰造成舆论和声誉上的不利影响。”
这个问题小穗也想过,如果因为她的破釜沉舟之举,廖驰要事后辞掉她,只能怪自己识人不明了。
“我知道正直和鲁莽是两码事。我这个年纪还讲正直,也许傻了点,也许在别人看来是鲁莽,但——大不了再次离职嘛。”
“不会,从公司的角度没法认定你违规。”方丛说,“而且,廖驰不是个是非不分的人,这点体恤弱者的仗义他有的,你可以放心。”
这还是小穗第一次从方丛口中,听她主动提起廖驰。
语气这样坚定的为他的人品作保。小穗对两个人的爱恨纠缠好奇死了,悄声问了一句体己话。
“师姐,这么多年过去了,你move on了吗?”
方丛啜了一口高脚杯里的粉色气泡酒,酸酸甜甜的涩感,叹气声几不可闻地答:“没有。”
他出国,她跟着出去。他回国,短短几年后她也回来。邂逅,几次偶然在一起,又相处得格格不入。
小穗听她几句话讲完了十年的光阴,唏嘘不已:“那为什么一定要分开?你们俩谁提的?”
“算是我吧。”
“姐姐,你真是这个。”小穗竖起大拇指,看她泫然伤怀,不厚道的开玩笑,“敢甩掉我们廖总,还是两次的,这圈子里只有你了。”
“不是甩,是我认得清现实。现实世界,哪有那么多风花雪月。”
方丛是个脚踏实地、一步一个脚印走过来的人,“二十岁时有勇气爱得死去活来,可岁月流逝,激情褪去,我不知道还有什么,能维持我们走到最后。”
好理智的问题,小穗喝完一杯酒,沉默地思考了好一会。
老实说,她从没想过那么久远的事。以她仅有的经验,畅想了一下:“一对情侣,一路风雨无阻地走下去,也不厌也不烦,一定是感情上有特殊的粘合剂,相伴相依多年谁也离不开谁吧。
【请收藏本站】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