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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抱着为数不多的期待看了一上午卷宗,仅有的希望也灰飞烟灭。
不构成诈骗罪,驳回原告请求。
驳回。
驳回。
驳回。
一直熬到下午,终于看到一个胜诉案例。她立刻将关键语句标亮,
【请收藏本站】提供的《夜雪莺时[[先婚后爱]》7、薄荷茶
把文件链接发给陶曦薇。
坐立不安地等了一阵,对方直接打来电话。
“我看完啦,还拉我师父讨论了一遍。”
陶曦薇语气渐低,带着几分小心翼翼:“阿姨的情况和这个案子不太一样,咱们胜诉的希望不大……”
她叹息:“而且这个案子是赫赫有名的钟律打的。他能赢,不代表别人也能赢。”
柳拂嬿将“钟俞”两个字输入搜索框,问:“如果能请到他,对判决有多大帮助?”
“笼统估计,胜诉概率能从百分之五提升到百分之四十吧。”陶曦薇很低落,“但钟律可是金字塔尖上的大佬。”
她人在律所,此时鬼鬼祟祟地压低声音,用气声道:“别说我或者我师父了,就连我们律所的合伙人都高攀不起。”
柳拂嬿垂下眼眸,轻声道:“那算了,不麻烦……”
还没说完,陶曦薇已经抢先开口:“没关系,我头铁!我已经在圈子里帮你问了,校友老师同事我全群发了一遍,争取联系上他!”
这声音像一颗水蜜桃泡腾片,砸入柳拂嬿黑压压的意识里,炸出细密的气泡。
柳拂嬿有些恍神。
面对这份赤忱,她第一反应,竟然又是回避。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某一日起,她被无力感彻底侵蚀。从此远离人群,远离温情,远离未知的可能性。
因为无力,并不觉得自己对别人有丝毫价值。所以一直在推拒。
怔忡间,陶曦薇又问:“哎,你给我说句实话,阿姨这次到底欠了多少?”
“咱们这么多年的交情,你一直瞒着我干嘛。”
“我手里还有六万存款,我妈也说能借你们家三十万,能不能管点用?”
短暂的惘然后,鼻酸感排山倒海涌上来。
柳拂嬿拼命告诉自己,不要再度借着客气的名义,说那些疏离的场面话。
“谢谢你,曦薇。也帮我谢谢孙阿姨。”
她努力令自己语调如常:“真不用啦,我妈就是个无底洞,不能把你和你家里人也拉进来。”
“放心,天无绝人之路。我再想想别的办法。”
面对偌大的善意,感激的话说一箩筐都显得轻飘。
而她又怎么忍心告诉陶曦薇,在六千万面前,普通人所有的家底,都只是杯水车薪。
挂掉电话,柳拂嬿用纸巾捂了捂眼睛。她在位子上坐了很久,直到觉得浑身乏力,才想起没吃午饭。
于是离开院楼,向超市走去。
不像办公室那么昏暗,室外阳光炫目,透过眼皮直刺进来。即使立刻走到暗处,视野里依然漂浮着紫色的光斑。
正是下午第二节课的时间,超市里没什么人。
柳拂嬿拿了个即食三明治走向收银台,忽然脚步一顿,在几步之外停下来。
收银台上方,就是香烟陈列架。
见到美女,店员分外殷勤。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即使有些惊讶,还是主动取下了那包薄荷爆珠的女士烟。
“您要买这个?”
店员低头看了一眼牌子,劝道:“别看包装小清新,这一款味道特别辣,初次尝试的话,还是建议买温和一点的……”
“我知道。”柳拂嬿说,“我抽过这种。”
店员几分惊叹几分疑,好一阵才回:“看不出来啊。”
“好几年没碰了。”她语调很低,“以前也只是偶尔抽。”
店员低头看那包烟,给她也不是,放下也不是:“那你现在要买吗?”
柳拂嬿犹豫片刻,还是摇了摇头。
“拿瓶咖啡吧。”
门外的篮球场上,几个男生正在打球。柳拂嬿在场边的长椅上坐下,打开三明治的包装袋。
她没发觉,一个男生当即把手里的球扔给舍友,自己背过身,去树荫下打电话。
“喂,兄弟?”男生语气热络,“柳老师在篮球场这儿吃三明治呢,你赶紧买点好吃的带过来,给人送个惊喜啊。”
“惊喜啊”三个字说得太快,听着像是“惊吓”。
薄成许正窝在沙发里打游戏,闻言叹口气,语气怏怏:“我不去。我答应过我叔叔,再也不去烦她了。”
男生很惊讶:“你叔还管这个?”
“何止是管,”薄成许垂头丧气,“我上次去画室堵人,他重罚了我一顿。接下来六个月,不许问他要一分钱。”
男生倒吸一口冷气:“那你游艇的保养费怎么办?这下不彻底成穷光蛋了。”
“不止这样,我最喜欢的超跑也被他收了,就我十八岁生日他送我那辆。”薄成许闷声补充,“当着我的面,他直接把车钥匙给了慈善拍卖机构的人。”
男生痛嚎:“那我不是再也没法借着开了!那么帅的车!”
“还有,”薄成许最后吐露致命一击,“那天半夜,他让我在书房里顶着砚台站了四个小时。”
男生已经听麻了,站在灿烂的阳光下,搓了搓一胳膊的鸡皮疙瘩。
“不愧是风投圣手,吃人不吐骨头。”男生由衷感慨,“你叔叔简直是个魔鬼。”
“话也不能这么说。”薄成许低声道,“他平常对我、我爸,还有我奶奶都很好的。”
“这次确实是我做错了。”
这一连串惩罚似乎打通了任督二脉,他身上那股油滑劲儿少了,语气里甚至多了几分谦卑。
“我叔叔说得对,如果我一天学不会控制情绪和行为,就一天称不上是合格的‘人’。”
“……”男生尴尬地摸了摸脖子,“我怎么感觉我也被骂了一顿。”
他仍在痛悔那辆绝版超跑:“也怪我,上回一见柳老师的消息就给你通风报信,不然哪有这档事。我再也不给你打小报告了,你就当我刚刚什么都没说,挂了啊。”
“算了,我还是过去一趟吧,把这事翻个篇。”
薄成许却忽然转了话头,没精打采地从沙发上坐起来。
他边穿外套边解释:“既然做了对不起人家的事,就要郑重地道个歉才算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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