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
“一一上去挑战只会平白浪费精力与时间,各位, 我有一个方法。”
哈尔森沉默半晌,突然将几名考生召集起来,背对着这边的三名守关者窃窃私语了起来。
“你们说,他们会在讨论什么呀?”
阿尔娃有些好奇地探了探头, 殷棠拍拍身上沾染的灰尘,随口道:“大概是想了个有关赛马概率的策略吧。”
“赛马?”
“以最弱对最强,次强对中等,剩下实力不明的就空余出三个候选来进行试探,采用车轮方式消耗部分实力。”埃里克将袖口处的护腕扎紧,这样道。“这是目前来说,在仅有的时间跟人数限制下,他们能做到的最优解。”
“对了,说到这里。”殷棠偏头望了望阿尔娃,“你手里的两张卡片图案是什么?”
“诶,我吗?”阿尔娃将仔细收在口袋中的卡片掏出来,翻到背面。“一张是匕首,还有一张我其实也认不出这是什么图案,你们看看。”
两人凑近过去,只见其中一张刻印着繁复图腾的硬卡背后,赫然勾勒着凌乱而潦草的线条,乍一眼看上去有点像是一道歪斜的大门。
“门?这种鬼地方怎么会有门呢?”
殷棠摸了摸下巴,“正常来说这些卡片在试炼中对应着相关道具以及通关线索,你这个门……我想不出来,你看呢?”
她转向埃里克,后者同样摇了摇头,“这个图案感觉跟考核场地格格不入。”
“前辈们。”
此刻,五名考生们的共同商议终于有了个结果。除了那个最开始挑战的到现在手腕还发软的男生之外,剩下四人整体呈一个菱形站位,为首的人正是哈尔森。
“我想先向您挑战,可以吗?”他朝向面露紧张的阿尔娃,如是说道。
“啊,可以的……”
在双方都显得无比谨慎的起手对礼中,殷棠忍不住又瞥了几眼阿尔娃所持的那张卡片图案。
她手肘戳了戳正肃穆凝视着两人打斗的埃里克,突然道:“其实从开始我就一直有个问题。就是说,关卡中其实大多数卡片都是重复的,特殊的一共就只有那么几张,例如阿尔娃的门,跟你的那个渡河魔兽。
而这些参加试炼的考生,他们不仅要面对阅历战斗经验都比自己丰富数倍的守关者亲属,还有可能在好不容易赢下挑战的情况下‘白赢’,即有百分之八十的几率获得的是重复卡片。那你不觉得,这场魔八考试的难度实在过于超出了吗,照这个形式看来,很有可能到考核结束都不一定有一个人能够顺利通过最终的试炼考试。”
“是的,我也在考虑这个问题。”
埃里克点头认同她的说法,“历来魔八考试的难度几乎一直维持在一个水平点,但从未有哪一年会设置成无人通过的情况,我觉得魔法协会不至于犯这种低级错误。所以一定是存在着某种还未被人发现的通关方式的。”
殷棠舌尖抵着口腔内壁,眼望着那一头哈尔森额上沁出细密汗珠,以一个微小之差赢下了同样胶着状态的阿尔娃。
“好奇怪啊……”
几名考生神情中终于流露出一点喜色。
“那我就选第一张吧?希望手气好一点。”哈尔森抹了把汗珠在阿尔娃的两张卡片中选择了一张,下一秒,几人望着卡片上刻印着的凌乱线条面面相觑。
“不是说……魔兽吗?”
“实在不行的话选到毒药也有点用啊,这是个什么东西啊!?”
卡片上远远超出预料的图案让众人期冀已久的心态有些垮台,哈尔森同样皱眉面露不解,下一秒,一只
【请收藏本站】提供的《邪神也有青春期吗[西幻]》30-40
深小麦肤色的手臂探了过来。
“等会我用拿到的卡片,跟你换吧。”
以撒顶着一众人迷惑的目光,语气平静地道。
哈尔森怔愣一瞬,随即他目光下意识转移至以撒的挑战者,同样戴上了限制手环且寄存了武器的金发男人。后者不偏不倚地上前一步,负手站立于移动迷宫出口的空地之上。
“开始吧。”
“不是,以撒……”
哈尔森既想要说没必要用辛苦得来的卡片跟自己换一张作用不大的废卡,又忍不住提醒自己的室友千万小心,毕竟谁人不知埃里克当年是在麦考林一众神圣教职人员中以体术第一的成绩杀进骑士团的。
不像是几万个魔法师中才会出这么一个的某异类近战魔女,帝国的每一名圣骑士,都是可以真正做到不依靠武器装备.凭肉身行走于世的狂战士。
他话音未出口,下一秒就见自己那名来自深渊族的室友,同样赤手空拳凌空对上了骑士长的掌风。
“我有时候会忍不住想,你如果就此消失在这个世上就好了。”
无人目睹的交错身影背面,以撒嗤笑一声,笑意却半分未达眼底。身处于他对面同样惊异于这一拳力道的埃里克身形顿了顿,眼神有些复杂。
“你的成长速度简直可以用惊人来形容。”
不断有炸裂飞溅的碎石齑粉从两人交战的身影之间倾泻,骑士长交叉双拳抵挡住对面蓄来的雷霆一击,忍不住感慨道。
“几个月前在博里大街,你还远没有成长到这个程度……或许我能问问,你为什么那么讨厌我?”
“讨厌?”以撒屈膝停顿在半空,闻言偏了偏头。“确切来说,我不是讨厌你。”
惨白发丝于瞬息之间在空气中划出捕捉不上的残影,快到不可思议的速度逼近身后,五指抓握成爪猛地探向包裹着心肺的那层薄薄皮肤。
诡异的竖瞳在背后睁开,如鬼魅般的身影隐匿在黑暗中,只贴近着后背的眼瞳配合着狰狞笑容愈发让人毛骨悚然。
——“我是想你永远不能再出现在她面前。”
……
殷棠终于明白,自从抵达操场再被告知他们要以考生亲属的身份参与考试以来,一直隐约察觉到的违和感在于何处了。
说白了不过一句话——信息的不对等。
无论是考生,还是作为“守关者”的亲属好友们,所接收或者说处在这个背景之下所能够接收到的信息差,从一开始就是被蒙蔽的。
“我没事,就是有点勒。”
她腰间缠绕着一根刻印着繁复铭文的墨绿色触手状衍生体,整个人几近悬着坠在半空,仅靠着腰间那股力道支撑身形。
“崽啊,”殷棠掌心拍了拍那根触手,无声叹息。“早知道我今天就不来看你考试了。”
以撒屈腿单膝跪俯在耸立迷宫的墙体上,两人足下的迷宫内部,密密麻麻不可计数的涌动诡物们尖锐嘶鸣。
他分出心神来,闻言似是面露无奈。
几分钟之前,众人还在围观深渊族少年跟骑士长打得火热的时候——虽然阿尔娃一直在担忧地絮絮念怎么这两人好像都在把对方往死里打的样子要不要劝架云云——下一秒从人群所站立着的板块内部,地底岩浆翻涌而出。
殷棠无法具体用语言来形容当时的那个场景,总之一切发生的时候突兀悚然到说是世界末日来临也不为过。
漫天都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浓烟黑雾,岩浆沾染上人体与考核场地布景,顷刻间爆裂喷发的大火将目视所有东西都尽数烧灼,连人造苍穹都染上弥漫的猩红。
几秒钟之内,他们所站立的出口处区域已是一片火海。不得已之下只好再度进入吃人的移动迷宫躲避,而似乎是故意设计的陷阱,凡靠近迷宫的区域熔浆蔓延的幅度变小了些,不再像是之前那般拥有吞噬一切的压迫。
没等他们高兴几分钟,一名小腿被严重烧伤的考生,在所有人未反应过来的前提下被没有脸的怪物拖进迷宫深处。这仿佛是什么象征预示的信号,紧接着密密麻麻不可计数的迷宫怪物在阴影中显露身形,虎视眈眈地望向外来者们。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殷棠发现,不仅是自己的限制器,所有被佩戴上限制能力使用器械手环的家长们,都已经无法将手环摘下来了。
第35章 35.在?看看鸡
原来从一开始, 这场魔八试炼考核的本质,就不是什么见鬼的击败守关者取得卡片。
类似于一场被精心设计的局中局。一个人去玩密室类的逃脱游戏,那个人心知肚明自己只是在扮演“逃生者”这个角色,为寻求刺激而参与的一场游戏罢了, 自身不会受到任何实质性的伤害。
然而, 就在游戏开局的几分钟之后, 那人惊愕发现, 原来他参与的这场“游戏”早已变成了现实, 他在游戏中受到的伤害也是真实存在的。那这个时候, “游戏”的本质就发生了改变, 人的心态也自然濒临崩溃。
可那个人所不知道的是,他如今所经历的一切.自认为是真实存在的绝望逃生,恰好只不过是另外一场被改变了规则的“游戏”。
区别在于, 主动得知与别动下的信息差。
当人在清晰明白自己只是在扮演一个逃生者角色的时候, 他不会认为被杀手追上就是真的要死了, 因为他明白这一切不过只是一场游戏。
可是, 当人的思维视角被蒙蔽,再加上故意混淆的“真实疼痛感”,让他误以为游戏变成了真实的时候, 一切负面情绪就会前所未有地被放大。
而一切在上帝视角内, 不过依然是一场不会造成人员伤亡的“游戏”罢了。
只不过扮演逃生者的人的状态发生了转变,当临近结束,他惶恐到极致自以为已经死去了的时候, 才会明白原来自己不过依然在参与一场被改变了规则的游戏。
如今他们所面对的,恰是这样一种情况。
特别是在有血缘关系的亲属在场的情况之下,这样大规模.有亲近之人参与进来的虚构营造现实感,会很容易让考生们误认为如今的灾难是一种“真实”。
实质上, 他们只是依然在参与着这场名为魔八最终试炼的考核。
殷棠占据高位,垂眼在翻涌着的迷宫内寻找其余几人的身影。
埃里克单膝跪在一处尖锐的藤蔓之下,短暂与怪物们交了几次手之后,同样也意识到了这点。
他指腹摩挲过手腕上的限制器,抬眼望向悬在半空中的殷棠,两人在视线相对之际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别担心。”
骑士长遥遥做出这样的口型,而下一秒还未等他有所动作,一截粗大刻印着未知铭文的触手竟是直直从高空卷起承重柱,猛地碾碎了朝这个方向压倒过来!
埃里克手腕支撑起身形,为了躲避砸倒下来的柱体不得不陷入无脸怪物们的捕猎范围。
再抬眼时被根根触状体遮蔽得严严实实的半空已经看不见魔女的一点裙摆,而那个深渊族少年立于高墙之上,垂着眼皮以一
【请收藏本站】提供的《邪神也有青春期吗[西幻]》30-40
种堪称讥讽的目光斜睨过来。
他咧开唇角,尖利犬牙闪着冷光。
——“还是担心你自己吧。”
倾巢而出的魔物诡物们利爪撕扯着金发男人露在空气中的皮肤,埃里克面目一凝,随即陷入一场苦战中再顾不得其他。
虽然说他们如今所经历的“灾难”是考试环节中被设置好的一项内容,可为确保“疼痛的真实性”,魔法协会投放进考场中的魔兽怪物,必然是携带危险与野性的。
从以撒背后延伸弥漫的触状体们狂舞着遮蔽了天日,他们足下,一眼望不尽边际的滚烫熔岩同样蔓延着炸裂出一个又一个爆破火星。
少年脸上却丝毫未见怯意,反而带着股莫名狂喜的兴奋。
“怎么了?”
殷棠正满地找之前还露了个头的埃里克怎么一转眼就消失了,突然感受到腰间缠绕触状体的力道蓦地收拢了,有些奇怪地抬眼望向自家小煤炭。
以撒呲牙冲自己露出一个笑,不知道这种情况下还在傻乐些什么。
她有些莫名地好笑,拍了拍腰间触手示意对方将自己放下去。
下一秒小崽子脸上的笑意收敛了几分,半晌后终是显得有些不情不愿似的将她卷上迷宫墙体,磨磨蹭蹭地将扭动抗议着的衍生体收敛回去。
“我只是想起来,上一次我们被困在魔塔折叠空间里的时候,也是这样的进退两难场面。那时你说,哪怕不幸死在一起了,也要手牵手复活以亡灵体杀回去。”
以撒这么说道,“其实我是很怕死的人,嗯……说是害怕,更多的应该是一种不甘心吧,不甘心死在一个平平无奇的地方,就以那样卑劣普通的方式。但奇怪的是,自从你说完那句话之后,我从此开始觉得,死亡竟然也变得美妙起来。”
殷棠怔愣片刻,视线彻底从移动迷宫的方向收回。
“崽?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刚才是不是那只粉红兽的迷幻效果还没过去?”
她说着上手想要翻看以撒瞳孔状态,万一在这种地方中了迷幻术情况可就糟糕了。
下一秒,就见少年甚至配合似的微微俯身将脸凑近到跟前,未被束起的惨白发丝垂坠在她手腕上,泛起一阵痒意。
以撒深小麦色的皮肤上隐隐透着不正常的红,瞳孔都仿佛蒙上一层薄雾,显得有些迷离起来。
“啧,你果然中幻术了。”
殷棠察觉到对方身上独属于粉红魔兽施加着迷幻效果的粉尘,当机立顿想要带对方脱离考场范围。
失去考试资格没关系,三年后再来就是了,但若是粉红兽的诅咒在身上停留时间过久的话,是可能危及到心智神经的。
小破孩还真能忍,独自扛了十几分钟竟然都没表现出什么异样。
殷棠带着他就想要离开迷宫范围,下一秒足下所站立的墙体竟是又一次开始有生命似的活动起来。她大半力道都用来维持在以撒身上,一时间竟然也毫无防备,随着惯性直直踏空跌落下去!
密密麻麻的触状衍生体一层层将两人包裹在其中,殷棠还记着触手跟本体是共用一套感知神经的,这一下摔下来肯定无异于骨折之痛感。
她不想让以撒受到太多伤,强行在半空翻身想要去勾一旁的荆棘借力,下一秒指尖所触及却尽数是黏腻潮湿的胶体。
轰——
举目战栗舞动着的虯结触状体自他身后蔓延,更多的则收拢成一枚密不透风的茧状,严严实实地垫在魔女身后分摊了近乎百分之百的下落冲击。
最严重的几根触手压迫断裂,碎在地面上如同搁浅的鱼般弹动着。
而以撒像是丧失了痛觉置若罔闻,迷幻术的效果下显得有些恍惚的面部神情上勾起一个笑容。
迷宫底层没有脸的怪物们试探性地朝落地的两人逼近,后一秒尖锐惨叫着被狂舞的诡物们贯穿身形。更深处,不可计数的妖魔发出桀桀怪笑,蔓延扩散的烈火熔岩炸裂爆破,随着遮天蔽日的诡物们错乱阴翳而猎猎起舞。
就在这样诡谲而怪诞的场面中,以撒脸上带着沉溺于幻术的痴笑。遮天蔽日的触状体乱舞,他笼罩在比地底一切怪物加起来都要悚然阴冷的衍生体阴翳中,垂头俯在魔女颈窝宛如一条最乖顺的家犬。
“其实我都知道的。”
他轻声道,“现在我们还在考试中对不对?这只是他们设计出来的一个环节。”
“……是啊。”
殷棠沉默半晌,仰躺在地上抬手摸了摸他发烫的脸颊。“现在你听话,我带你出去好不好?你的情况不能再拖下去了,崽。”
“我听话的。”
深色与白皙皮肤交叠在一起,鲜明对比得触目惊心。
仿佛普通的言语不够形成保证,以撒还脸贴着她侧颈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我最听话了。”
“嗯,那你起来,我们……”
殷棠话音止住,眼看着此刻状态就好像是喝大了的小崽子不知从哪掏出一枚卡片,又叠上之前顶着众人迷惑目光跟哈尔森换来的另一张图案是门的硬卡,一股脑塞进自己手中。
“嘘——”以撒摇摇晃晃地伸出一根手指,抵在自己嘴唇上,“我.我只给你一个人,不要告诉他们……不告诉他们!”
“好好好。”殷棠应付着某名彻底沉溺在迷幻术中的小醉鬼,一面看了眼塞过来的两张卡片。
线条潦草的是阿尔娃的那张门,还有一张,则是枚勾勒着弧形的钥匙。
殷棠:“啊。”
伏在自己身上的少年似有得意地咧开犬齿朝她笑,漫天狰狞的诡物们左右摆动的频率仿佛要摇到天上去,就差直接把“夸夸我”三个字刻在脸上。
魔女失笑,将两张卡重新塞回以撒怀中,“做得很棒呀,你比我想象中还要优秀好多好多。我以前很不喜欢‘以某人为骄傲’这种话,现在我却大概能体会到那些人说这话时的心情了。”
她摸了摸小煤炭跟炙热身体温度对比起来微凉的发丝,“那我们回去咯?”
“嗯……”
深渊族少年发烫的脸颊埋在她颈窝不愿离去,殷棠也干脆顺着他直接触发了卡片上存储的魔力波动。
一阵天旋地转式的空间扭曲压迫过后,下一秒他们眼前场景重回熟悉的校园布置。艾伯纳第一个从等候区椅子上站起来,庆贺地说着恭喜。
“不出意外的话,以撒将是今年魔八考试综合成绩的第一名。”
他笑着同殷棠这样说道。
“先去找医师,他中了迷幻术。”
殷棠一手揽着八爪鱼似挂在自己身上的小煤炭,一面快速道。紧接着早已准备在一旁的圣所治疗师动作熟练地朝以撒施加了一个昏睡魔咒,将之悬浮进了内里的医疗间。
“你别担心,具体情况我们已经通过监控画面看到了,应该就是普通的粉红兽幻术,你稍微在外面等一会我们祛除就可以。”
“行,麻烦你们。”
殷棠总算放了下点心,深呼吸一口气在等候区的椅子
【请收藏本站】提供的《邪神也有青春期吗[西幻]》30-40
上坐下。
实时转播屏幕上还在播放着那些仍在考场中仓皇躲避的考生与家长。她突然想起什么,找到魔法协会的负责人,朝之平伸出右手。
“这个,可以弄掉了吧?”
手腕上的限制器兢兢业业地运转着,大魔导师面上露出一个微笑,起身朝她行了个绅士礼。
“当然可以。这次的考场设计为确保最终呈现的效果,所以才不得已麻烦你们了,没有事先跟你们说明,我为此欠大家一个道歉。”
“既然知道抱歉,当初何必设计这种阴间环节?”
殷棠脸上没什么表情,“我不关心你们的解释,赶紧给我弄掉就行了。”
“当然,当然。”
大魔导师抬手招来一个负责人,对方娴熟地取出一系列繁复工具动作着,伴随咔嗒一声轻响,限制器闻声落地。
她揉了揉手腕,目光在那套解除工具上停留几秒。
“殷棠!”
艾伯纳大步从医务室的门帘中走出来,他身边跟着同样来看以撒考试的伊娃。
出乎意料的,荆棘魔女并没有对此刻艾伯纳怪异的面部神情进行嘲笑,反而她脸上同样携带着如出一辙的复杂。
殷棠心里咯噔一下。
“怎么了?医师判断有误,那根本不是普通的迷幻术?不是,到底怎么了!”
艾伯纳视线乱瞟着四顾,却始终不对上她的目光。
“以撒好像……分化了。”
“分化?”殷棠顿了一瞬,“那是好事啊,为什么你们这种表情?”
艾伯纳:“就是说,嗯……以撒可能,我意思是说可能啊,你先别激动,就是……唉!伊娃你来说!”
荆棘魔女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上前一步。
伊娃:“你家养女身上好像.嗯可能,或许呃……咳好吧,就是,多了点什么东西。”
殷棠:“????????????”
第36章 36.我不能接受
殷棠活了半辈子, 前任国王脑袋上的皇冠都敢摘下来盛水,什么大风大浪没经历过,也从未想到有朝一日这种事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她掀开医疗室的门帘,一瞬间在场的所有人齐齐抬头对她行注目礼, 她上一次体会到这种堪称万众瞩目的关注, 还是在多年前炸了帝国学院的公共盥洗室之后。
殷棠一步一步地, 走向那张被扯上帷帐的床位。
艾伯纳在身旁欲言又止, 半晌无声拍了拍她肩膀, 轻声道:“你先别太激动, 说不定是我们弄错了也有可能。”
弄错了?
殷棠掀起帷帐。深渊族雪白的睫毛垂在紧闭眼睑上, 随着呼吸的频率轻微震颤。
那张彻底褪去了少年人青涩的面颊,下颌线凌厉收紧,即便阖着双目也能感受到充满攻击性的凶戾。
匆忙间被医师们随手披上的黑袍之下, 轻描淡写勾出宽肩窄腰。裸露在外的深麦色小臂自然垂在床榻上, 流畅漂亮的肌肉线条下暗藏着惊人的爆发与战力。
医疗室的那张一米八临时病患床甚至都塞不下深渊族的整个身型, 两条长腿看起来有些委屈地蜷缩在床榻上, 将整张床衬得甚至都有些小了起来。
“……”
殷棠深呼吸一口气,轻声道。“你告诉我,这样的话要怎么‘弄错了’?”
艾伯纳:“……”
“也有可能, 深渊族女性的体脂率同样也很低, 也能长到一米九几……呃,好吧。”大魔导师长长叹了口气,彻底放弃不再试图自我欺骗。
“殷棠, 没事的,养女还可以再找,反正你还能活很久。”
“现在重点是‘反正我还能活很久’?”
殷棠转过身,轻声问道。同时间身处于医疗室中的所有人不禁屏住呼吸打起警惕, 生怕这位以脾气差出名的臭名昭著的魔女一个暴怒就拆了医疗点撒气。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魔女没有掏法杖,也未曾做出任何他们预想之中的过激行为。
“……”
“殷棠!”艾伯纳皱眉,望向在沉默良久后转身离开的魔女。“你去哪?”
女人只无声背对着人群挥了挥手臂示意别管,转眼间便消失在了门外。
“我去看看,你盯着这边。”
伊娃拍了拍他的肩,起身跟了上去。艾伯纳在原地无声摇头,又望了望医疗床上闭着眼眉头紧锁仿佛在做什么噩梦的以撒,终是再次叹了口气。
……
“行了,差不多得了。”
荆棘魔女挥手将一个不长眼这时候还上来搭讪的吸血鬼赶走,皱眉看向昏暗酒馆角落趴在桌子上的黑发女人。
空了歪斜的酒杯层层交叠着,几乎要将两人脚底下的空地铺满,那个酒馆老板看过来的眼神都有点不太对劲了起来——也是,照这么喝下来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们是隔壁对手酒馆家搁这儿来批发的。
“事情既然都已经发生了,你得学会接受。”
伊娃语重心长,“光喝酒也没用啊,解决不了问题。”
“学会接受?”
殷棠面无表情从酒液中抬眼,幽幽道:“如果是你养了那么多年的养女,一夜之间长出根鸡儿,你能接受吗?”
伊娃:“……节哀。”
魔女长呼出一口浊气,仰颈将存了个底的酒液一饮而尽,半晌又抬手将额前碎发尽数拨到脑后,暴躁骂道:“什么破酒,喝起来像马尿。”
伊娃:“……不至于。”
“那来哥哥这桌喝吧,请你们!”
此刻,仅隔着几个身位的斜对面,一名身形高大的寸头男人突然起身,不请自来似的将手臂撑在她们的桌面上。“两个人喝酒多没意思呀,之前看你们好久了,来一起吧?”
圆桌周围,几名明显是佣兵冒险者打扮的男人们纷纷起哄,口哨调情声不绝于耳,是围观的路人听到都会觉得刺耳的程度。
相对不起眼的角落里,一名佣兵神情动作却与这种气氛格格不入。
佣兵目光惶惶地瞥了眼这一头的黑发魔女,带着点唯恐后怕似的拉了拉身边的同伴。“要不然算了吧,人家不愿意,这样强迫有什么意思。”
“干吗呢你,别扫兴行不行!”另一名佣兵毫不客气地骂道,“你不行就自己回去旅馆啊,别打扰别人的艳遇。”
“你们根本不……”
“你能不能离远点,”殷棠转过脸,还算语气平静地同寸头男人说话。“我现在不能看到男人,任何男性生物都不行。”
伊娃耸耸肩也接口,“兄弟,友情提示,你最好按照她说的做。”
寸头男人下一秒却更起了兴致,干脆拖了把椅子在魔女身边坐下,问道:“发生什么事了,是刚跟男友分手了?还是受了什么情伤,可以跟哥哥说说。”
殷棠呼出一口
【请收藏本站】提供的《邪神也有青春期吗[西幻]》30-40
浓重酒气,眯着眼睛打量他半晌,突然道:“你是雷鸣佣兵团的团长,凯尔?”
“你知道我?”寸头男人笑开,眼角贯穿的疤痕显得愈发狰狞。“你叫什么名字?你应该不是主城人吧,不然这样的美人我不可能不认识,那不如趁着现在我们深入交流一下?我……”
“大哥!”
凯尔话音骤然被一道声音打断,他一瞬间目光阴沉着望去,“你他妈搞什么?”
“不是,大哥……”
之前那名面露难色的佣兵站定在他们附近,语气踟躇。“大哥,我们走吧,好不好?你信我这一次,就这一次。”
“你小子今天到底怎么回事?”“就是,还不赶紧滚回来!别坏了老大的好事!”
周围的佣兵们纷纷冲那人喊道,殷棠慢悠悠地掀起眼睑,视线在那站立佣兵的脸上流连一圈。
“哦,是你啊。”
她隔空朝对方举了举酒杯。“好久不见,干。”
名为巴布的前独立雇佣兵,现正式加入雷鸣佣兵团的男人不知想起了什么,脸色惨白一瞬。
“大人……您,您还记得我啊?”
“记得.记得。”
殷棠伸长手臂又给自己续上了满满一杯酒,将边缘浮沫抿去后,仰头一口气将剩下的酒液喝完。
“不就是几年前,你.还有另外一个法师,叫什么来着?随便了,你们在我的诺克密林里,不是做任务吗?”
雷鸣佣兵团的团长在听见“诺克密林”这个词汇后顿了一瞬,目光惊疑地在浑身酒气的女人身上转了一圈,终是无法将那张漂亮脸蛋与魔女联系起来。
“啊……是.是我们。”巴布喉头滚咽着,“那时候不懂事,您请不要见怪。”
“不见怪,我有什么好见怪的。”
殷棠嗤笑一声,手腕撑着下巴,在浑噩的记忆中搜索着些什么。“对,你们两个当时,在我的密林里,秘密追杀一个……深渊族的少年。”
“深渊族.深渊族……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在除了伊娃之外所有人惊疑的目光中,黑发魔女突然捂脸大笑起来。
疯癫的狂笑回荡在幽暗酒馆,一时听起来甚至有几分悚人的荒诞。有不少附近客人不禁揉了揉手臂上泛起的鸡皮疙瘩,无声起立去换了个远离这边位置的座位。
“好,好。深渊族,好得很啊!”
殷棠抚掌大笑,“真是他妈的好,哈哈哈,我可去你吗&%¥#…((#¥%…+D”
长达几分钟之久的骂音听得地下出生的凯尔都一愣一愣的。早先前的旖旎心思都止歇了几分,怔愣地望着好端端突然之间就情绪激动起来的女人。
伊娃挠了挠耳朵,不同于其他人见了鬼的目光,她长呼出一口气,心道总算是骂出来了。
天知道几个小时里看着黑发魔女一声不吭地喝酒自己有多慌,现在骂出来了就好,起码说明殷棠情绪不至于如自己想象中那么的不可救。
昏暗酒馆中的其他活人默契般的远离战火波及。而就在此时,当众人都震撼于这场闹剧中无人注意的间隙里,大门被无声推开又合上,摇动的喑哑风铃声消散在酒气里。
“……”
沉闷脚步在原地站定停留。
最开始察觉的是一名站在相对边缘处的佣兵,他只来得及感受到一道甚至比自己还要高大的身型阴影笼罩着,下一秒,逼仄到极致的压迫凶戾便扑面而来。
佣兵一瞬间甚至有种错觉自己在面对着什么深渊巨兽,他吞咽一口口水,小腿肌肉发软,勉强眼球转动着望去。
仿佛与黑暗融为一体的男人整个身子隐埋在阴翳中,只一双野兽般的金瞳闪烁着幽暗光泽,也不知道无声站立着看了多久。
佣兵喉头发痒,刚想要轻微出声提醒,下一秒被悚然的竖瞳斜着望过来一眼,瞬间身形僵硬着不敢动弹。
他眼睁睁看着那个如野兽一般的男人缓步从阴翳中走出。
不可被忽视的压迫使得混乱最中心的几个人不约而同停下了动作,凯尔仰头喝了一口杯中酒液,掩饰性地打量过去,浑身肌肉都在因为战斗警觉而紧绷着。
他握紧了手中的刀,生怕那个拥有着深色皮肤的男人突然发难。
男人却始终没有看过这边一眼。
他赤着踏在地上的足停顿在拍案大骂的魔女面前。骂声止歇,黑发女人收敛话头,垂着眼睑无声望过来。
“唔,这是什么造型?”殷棠话音中带着浓重酒气,上下打量半晌周身只披着一件单薄黑袍宛如刚从医疗室逃出来的男人。“是在扮演逃生者吗,这位先生,今天是复活节?”
以撒金瞳一眨不眨地望着她,突然嘴唇开合着出声,语气中有微不可察的战栗。
“你……叫我什么?”
第37章 37.也不至于杀了吧
“哈?”
殷棠眯着眼睛, 定睛打量了一会面前深色皮肤的男人。从浑噩脑海中翻了翻,确信记忆中的确没有这么一个人之后,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啧,你谁啊, 随便乱套什么近乎?”
有那么一瞬间, 魔女甚至有种错觉, 面前陌生的高大男人神情像是快要哭出来似的。
步伐有些踉跄地扶着椅背坐下, 伊娃没好气拉了她一把使得人不至于大头朝下栽到地上。殷棠瘫坐在椅子上目光放空, 摇摇头将这种荒诞的想法摒弃。
“唔, 我要干什么来着?”
“我都说让你少喝点。”伊娃将桌面清出一小片, 好不容易把喝得头脑不清醒的魔女暂时安抚住了。半晌,她有些复杂地抬头望了眼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以撒,突然叹了口气。
“妹……不是, 你要不先回学校吧?殷棠今天住我家, 然后接下来……等她清醒了你们好好谈一谈, 这事吧其实可大可小, 她就是一下子可能没想通。”
伊娃的视线在触及到以撒完全竖立的金色瞳孔时僵停在原地。那张压抑着极端神情的面孔显露在光线下,因隐忍而扭曲的俊美五官加深了这种压迫感。
光影的映射角度会使得人在不同角度下的印象发生改变,但此刻他站在那里, 神明与魔鬼的界限甚至都被模糊抹去, 那就是一只从深渊底层爬出来滴着涎水的疯狗。
——“今天,谁都别想带她走。”
“你……”
附近的佣兵是对这种威胁压迫最为敏感的人群之一。不仅是大惊失色的巴布,这下子所有雷鸣佣兵团的雇佣兵们, 不约而同地武器出鞘,警惕目光死死盯着以撒的一举一动。
伊娃以往数次从殷棠身边那个深渊族的“养女”脸上看到过类似的神情,但那个时候谁都没有多想。
毕竟一个年轻的.无害的.不起眼的“养女”,在魔女那宛如烈焰般盛开的夺目光芒下更加被降低了存在。谁也未曾预料到, 当初那个不起眼的深渊族幼崽,会蜕变成如今这幅模样。
【请收藏本站】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