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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00-110(第2页/共2页)

都疏离淡薄得很,既然如此,荣国公也不会刻意去亲近,只顺其自然便好了。

    今日的寿宴是方云蕊办的,她是很花了心思的,虽然场面算不上隆重,但是别出心裁,哄得荣国公也很是高兴。

    “楚姒没来,又被她的夫家绊住了。”荣国公道,“好在楚苒来了,这是几个月来府里人最齐的一次。”

    人一老了,就会格外喜爱孩子,纵是之前他与孙辈们的关系也不算亲近,此刻看在眼里也是觉得欢喜的。

    只是人并没有齐,楚苒虽然来了,可二爷没来,人数上还是没有什么变化。

    许久不见楚苒了,自她嫁到伯爵府后,就像是断了音信似的,当然大部分是因为方云蕊从不去松英堂,自然也就无法知晓楚苒的消息,倒是楚姒的消息她经常能从三夫人那里听上几句。

    方云蕊忍不住打量了楚苒几眼,她而今也算是待嫁之人了,对于已经到夫家生活了一段时间的新妇充满了好奇,楚苒肉眼可见地雍容了几分,像个贵妇人似的,给方云蕊的感觉十分遥远。

    加上楚苒又总是冷着脸,看不出她婚后过得如何,人也只是静静坐着,除了与冯氏有几句交谈,并不多话,瞧着矜贵起来。

    方云蕊不敢多看,怕被楚苒发现了,也便收回了目光。

    今年的寿宴因为人少,所以显得格外冷清,可往年虽然人多,摆了好几大桌子的席面,请了数不清的客人来,也不比今年让方云蕊乐在其中。

    酒过三巡,在一声声祝词之中,方云蕊低头掰着指头数日子,她发现过不了多久,就又到乞巧节了,满打满算的一年要过去了。

    这一年中,她当真成长了许多许多,也明白了许多道理,而今回望起来,方云蕊好像也没有什么特别后悔的事。

    她只是忍不住想,倘若当初她没有那么勇气踏出往楚岚房中的那一步,那么此时此刻的她正在做什么呢?只怕连是不是还活着都说不清楚。然而转眼间,她就已经跳出了那个境地,有了自己将来的打算。

    觥筹交错之中,楚岚的目光落在她乌黑的发顶,纵他目光温绻,也不能多落在她身上,只能匆匆移开,不敢再看第二眼。

    正在气氛一片和乐之时,荣国公薄饮了几杯,面色正红润,却有一队人突然闯入国公府,顷刻间将宴席包围在内,连周围侍奉的仆婢都被他们制住了。

    方云蕊看向来人,皆穿着佩红缨的铁甲衣,这身装束方云蕊正觉得眼熟,就看见人群之中走入一个更加眼熟的人来。

    “荣国公,太子有令,贵府三郎楚江牵涉谋逆一案,还请放他跟我们走一趟。”上前来说话的人,正是凌寻。

    谋逆!?楚为民唰地变了脸色,猛然回头看向儿子。

    楚江面色铁青,不像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开口道:“凌将军是否查错了人?”

    荣国公闻言也向凌寻看来,道:“他成日在府上待着,不可能谋逆啊。”

    自己这个孙子有几分本事,荣国公自认为还是了解的。

    然而凌寻却道:“国公爷,证据确凿,您是想包庇吗?您这位孙子与罪人李诊的人来往密切,现需扣押送往太子处。”

    罪人李诊四个人,已经奠定了这场夺嫡之争的结果,方云蕊呆愣愣看着,她此刻甚至不大清楚,参与谋逆会有怎样的后果。

    凌寻英气的面容十分冷然,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荣国公看向楚江,还未说出一句话来,就见楚江突然跪到在地,求道:“祖父!祖父您救我啊祖父!求您救我!”

    一看他这样,跟认罪有什么区别,荣国公一瞬间气血上涌,猛地站起身来,指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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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江只说了一个“你”字,就心梗不畅往后倒了下去。

    “国公爷!”方云蕊大惊去扶,好在楚岚就站在荣国公身侧,及时扶了一把,他们二人的手在情急之中覆到了一起,方云蕊一愣,又赶忙抽回了手。

    “请郎中!快请吴郎中来!”方云蕊恍若不知,回身喊道。

    凌寻身边的一个小兵道:“你们国公府涉嫌谋逆,还请什么郎中?太子殿下有令,封锁国公府!所有人不得外出!”

    一声令下,已有一左一右两个小兵上前来拿住楚江。

    见状,凌寻又瞥向这屋中一人,道:“御史江鸿明牵涉谋逆,证据确凿,斩立决!族人流放,太子仁德,罪责不及外嫁女。”

    一句话,江月容面上血色尽失,不可置信道:“父亲、父亲怎可能参与谋逆呢?父亲怎可能”

    这突如其来的俱变让整个国公府都措手不及,荣国公气血上涌昏了过去,江月容满面震惊跌坐在地,堂上无人不乱、无人不惊慌。

    混乱之中,一个清冷的音色响起:“凌将军。”

    楚岚道:“我随你去,求见太子。”

    凌寻侧过身,没有阻拦,就算楚岚没有开口,太子殿下也是要见他的。

    楚江被带走问罪,楚岚也跟着去了,楚家像登时没了主心骨似的,人人的眼中皆带着慌乱。

    “凌寻!”眼看着人就要走了,楚玥突然开口叫了一声,抬步追了上去。

    凌寻脚步微顿,停下来等她。

    “我祖父病了!能不能替他请位郎中?我求你,祖父已有九十岁了”她求得有些语无伦次,慌乱得连声音都在发抖,眼角更是凝出几滴泪光来。

    “求你”楚玥眼巴巴道。

    “好。”凌寻垂眸,应下声来。

    听他答应,楚玥神情骤然一松,挤出一个不算太好看的笑来。

    凌寻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去,然而走了几步又折回来,看着楚玥低声安抚道:“会没事的,你别担心。”

    第104章

    国公府突遭巨变, 尚不知外面是怎样的天翻地覆,方云蕊只觉得心惊,这一夕之间, 连王子皇孙都要纷纷下狱,鼎盛的国公府所拥有的繁华锦绣也宛如过眼云烟一般。

    一切都不值一提, 府里手忙脚乱, 忙着安置晕厥的荣国公,忙着搀扶悲恸倒地的大夫人,三房兀自消化着楚江何时投靠了大殿下李诊一事,二房的冯氏母女则是冷眼旁观。

    方云蕊虽才开始掌家, 可眼下这混乱的局面, 除了她竟也无人能管。

    她吩咐管家先带人将国公爷抬进去躺下, 吩咐人先扶大夫人回去冷静冷静,吩咐下人将桌子上的残羹冷炙收拾妥当干净, 吩咐人去迎一迎看郎中回来了没有。

    她受国公府庇佑多年, 从来见到的都是繁荣锦簇,今日亲眼见着国公府也被卷入夺嫡之中,头一次发觉自己离了国公府, 其实也什么都不是了。

    赵怀峥今夜为何没来?他是不是在外已经听到了国公府出事的消息,所以避嫌去了?

    危难当头人人自保, 若真是这样, 方云蕊也不会怪他,她与赵怀峥之间的情分,原本就还没有到了不离不弃的地步。

    一番忙活之后,再乱的场面也渐渐归于平静, 郎中终于来了,亲看过了国公爷, 说不过是因为喝多了酒,又心火淤积罢了,国公爷一生身体康健,身子没有什么大毛病,只是因为年纪大了,才会晕厥。

    此话一出,堂中人各自都松了口气,仿佛只要有荣国公在,这国公府就不会倒。

    看着国公爷吃了药后,方云蕊便夤夜去了朝晖堂看望大夫人,还未踏入里屋就闻得阵阵压抑的低泣,方云蕊默然了半晌,还是抬脚走了进去。

    她看见大夫人扑倒在床榻旁,哭得两眼发肿。

    “大夫人。”方云蕊轻轻唤了一句,走过去蹲身下来,将手心搭在江月容肩上轻轻抚摸安慰着。

    晨时见大夫人时,她还逍遥快活着,跟方云蕊讨论孀居多年丈夫背信弃义的女子,能不能想方设法从外面弄个面首进来悄悄养着,转眼她家中也遭了巨变,尚不知是什么情况。

    方云蕊无从宽慰,只能安静在旁默然陪着。

    眼前此景突然让她想起自己刚刚失去双亲的时候,满心绝望,看谁人都觉得不善,在这国公府说话做事战战兢兢,好几次起过轻生的念头。

    那个时候海林也不说话,就这么安安静静地陪着她,时间久了,她竟也慢慢回过神来,又开始了自己的生活。

    江月容哭了一会儿,才起身看向方云蕊,道:“我连家里现在怎么样了都不知道,早知今日,江家当初还不如就留在金陵,不要进京呢。”

    方云蕊叹了口气,道:“事已至此,大夫人先要珍重自身才是。”

    江月容看着方云蕊,突然想起什么,问她:“赵怀峥今晚是不是没来?”

    方云蕊面色微变,点了下头。

    “大夫人知道他为何没来?”

    江月容忽然泪意一止,细细思忖起来,赵怀峥对江家格外忠心,绝不可能知道江家获罪,他那边都还没有一点反应的,他而今是华州团练使,即便暂在京城,又怎么可能一点风声都听不到?

    除非,今夜之前,京城没有丝毫的风声泄露。

    那又是什么样的情况下,才会如此呢?首先抄没江家的旨意,就一定不是今上下的。

    等等,等等

    江月容扶着额头,电光火石之间,她觉得自己好像明白了什么。

    “江家现在还没事!”江月容猛然站起身来。

    方云蕊一愣,抬眸看向她:“大夫人,您在说什么?”

    “我知道了,这是太子的计谋。”江月容道。

    大殿下李诊现在还未伏诛,恐怕他的人与太子的人在京中斗得正凶呢!刚刚来荣寿堂抓人的是凌寻,凌寻是太子亲卫!他刚刚说的什么来着?要押人去见太子!若真是谋逆的罪人,不押入大狱,怎么会送去给太子呢?

    是太子假传圣旨,今夜这场巨变的本质面目,还是夺嫡,李诊党现今很可能还未被打压下去。

    江家还有救!

    那么眼下,时局究竟到了哪一步呢?江月容认真思索着。

    既然是今夜突发,太子手中人力有限,必然先会牵制住最易对他不利的人,也就是说手握兵权的人,所以这才是为什么凌寻先带人来拿楚江回去问罪,恐怕是楚江在军中历练的时候,凭借着国公府的名头结交了什么势力。

    而父亲只是一个御史文官,抓又不抓,对太子又有什么妨碍呢?

    “云蕊。”大夫人突然转过身,对着方云蕊就是一跪。

    方云蕊一惊,道:“大夫人,您这是做什么?您要说什么话,直说便是,您平日帮了我那么多,我不会推辞的。”

    江月容抿了抿唇,抬眼看着方云蕊含泪道:“云蕊,我细细推测,江家应当暂且无事,你能不能帮帮我帮我带个信给江家,让父亲赶紧想法子明哲保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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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云蕊呆怔了一瞬,道 :“可是大夫人,府里封锁了,我怎么去带信呢?”

    江月容望向屋外,道:“外面请来的那个郎中,还在荣寿堂。”

    江家过去虽不在京城,但金陵也不是小地方,培养出来的女儿能差劲到什么地步去?何况江月容是家中嫡女,且能在国公府极鼎盛的时候嫁给荣国公的长子,可见江家家世有多显赫,江月容又是如何精心培养出来的女子。

    她原是江家送来做将来的国公夫人的,只是怎么也没想到造化弄人,荣国公的长子竟会出家,从此江月容便敛去了自己所有的光华,安安分分在国公府守着自己的活寡。

    她过去不问外界事是因为她不想问,可若论及才智心机,恐怕冯氏和柳氏两个加起来都不及她。

    江月容决定了此事后,便直接带着方云蕊前往荣寿堂换衣服。

    这郎中是凌寻另外找的,不是府上经常来的吴郎中,自然不可能在这样危险的情况下替江月容江家卖这个命。

    江月容也深知这一点,她压根连问都没问郎中一声,直接趁人不备敲晕了郎中,又在保险起见给郎中灌了一大蛊的迷药下去,命人扒了郎中的衣服拿给方云蕊换上。

    “府上的人都和国公府签了死契,国公府的事,再怎么也不会牵连到你,云蕊,只你能帮我做这件事了。”江月容道,“你只需找到赵怀峥,让他去告知父亲,父亲便能明白了。”

    方云蕊匆忙换好了衣服,虽然害怕,但还是坚定地点了点头。

    “大夫人,你放心,我一定把消息带给赵大哥。”

    她特地里外都换上了男装,将裹胸缠得极紧,连身上的香粉气息都盖了下去,还将皮肤涂得黝黑了些,等打点好了一切,才背上郎中的药箱,强作淡定出了国公府的大门。

    过一会儿,就会有人按照族谱的名字来国公府点人,下人也要一一清点清楚,方云蕊不在任何一份名单上,她深吸了一口气,在寂寂的黑夜中离开了国公府。

    入夜已深,方云蕊原本以为大街上恐怕是空无一人的,谁知今夜全城戒严,她刚出了国公府的那条长巷往大街上走,远远就瞧见一队军士拿着火把走了过去,像是在巡视。

    腰佩红缨,是太子的人。

    方云蕊再次深吸了口气,明明是盛夏夜晚,她却手心和后背都是冰凉的,双目紧盯着街上的动静,一边朝赵家那个院子的方向悄悄走着。

    她并没有去过赵怀峥在她面前屡次提到的那个小院,只是知道大抵在哪个方位,没想到第一次去竟然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方云蕊一边往赵家走,一边想着大夫人的话,心中反倒松了口气。

    原来赵大哥还不知道这件事呢,想来他应该也只是被什么事意外绊住了,所以今夜才没有来国公府,好在他没有来,否则今晚这件事多少也会牵连到他了。

    有了上回被楚玥和凌寻带着躲躲藏藏的经验,方云蕊这次一个人也能走出一大半的路了,她小心翼翼地躲着,已经十分谨慎小心了,可她到底没去过赵家,虽然知道大抵在哪个地方,可是路走起来还是不大熟练。

    走到一半的时候,还是被一队人发现了!

    “什么人!”说时迟那时快,顷刻间就有数人上前来将她围住,用手里的油罩等照了下她的脸。

    方云蕊低着头粗声粗气地回:“郎中。”

    那人粗看了方云蕊一眼,发现她确实背着个药箱,但还是狐疑地问了一句:“这么晚了,你一个人在这儿溜达什么?”

    “又没有宵禁。”方云蕊道,“主家有人病了,来请了我一趟,只好过去。”

    “你医术很好?”那人问道。

    方云蕊默默舔了下唇瓣,“嗯”了一声。

    本以为这终于要放她走了,不料肩上一紧,她一把被那人按住,厉声道:“既然是郎中那就正好!我们这儿有人受伤,你跟我们走一趟!”

    方云蕊急了,她哪儿会真的看病呀?忙道:“我只会抓药!不会治外伤!”

    然而不等她多话,那人便将一把刀抵在了她的脖子上,用力捂着她的嘴道:“小点声!赶紧跟我们走!否则杀了你!”

    方云蕊惊惶又无助,正这个时候,她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

    “什么事?”有人走来,身量颇高,黑沉沉地压下来,声音也低沉。

    “团练,我们抓到一个郎中。”抓着方云蕊的那人回禀着。

    是赵怀峥!是赵怀峥!这真是太好了!

    可身后这人紧紧钳制着她,还捂着她的嘴,她根本挣扎不开,于是方云蕊连忙抬眸,与赵怀峥视线相接。她拼命努力地眨着眼睛,期盼赵怀峥注意到她,救下她,一双眼睛仿佛要说话似的。

    可赵怀峥看了她两眼,只冷淡地将目光移开,道:“带他去,动静小些。”

    “是,团练。”

    方云蕊睁大双眼,无可奈何被那人挟着走了。赵怀峥竟然没有认出她来!她不就是换了身男装,把脸涂得黑了些吗?赵怀峥竟没有认出她!

    赵怀峥皱了皱眉,看着那郎中被手下人带走的背影,想着方才看到的那双眼睛,心头掠过一丝异样——总觉得眼熟,突然让他想起方姑娘来。

    不过这人是个男的,她此时应正在国公府,且是闺秀,怎么可能这个时候外出?

    赵怀峥收回了目光,收起那丝异样的念头,转身走了。

    第105章

    完了!完了!方云蕊满脑子里只有这两个字, 万一被这些人发现她根本不是郎中,还是个女儿身,等着她的恐怕只有死路一条!

    这不该背这个药箱, 她只说自己是个路人,哪里会有这种麻烦事!

    必须想办法赶紧脱身才是!

    她被人带着走, 刀就抵在她的脖子上, 她眼下是跑也跑不掉,喊也喊不得,一双眼睛急得都快流出眼泪来了。

    正这个时候,钳制着她的那人突然浑身一紧, 带着她就侧身一躲, 躲进了一条暗巷之中。

    方云蕊余光只见一队军士走过, 腰间佩着红缨。

    她睁大双眼,这些不是太子的人吗?那这个人躲什么?难道方云蕊瞬间想起这几人方才并不是高举着火把, 而是点着昏暗的油罩灯, 刚刚捂住她的嘴显然也是怕被人发现了,这些人与太子的不是同一拨的!

    怪不得!她方才明明看着这个方向没有亮光才过来的,原来这些人也在躲太子的人!

    眼下要怎么办才好呢?太子的人她见不得, 这些人又要抓她去给什么人治伤,真倒霉, 她怎么就偏偏装成了个郎中呢。

    前面那一队人走了过去, 方云蕊这才被带着从街上穿过,途经城楼下面的一条长街。

    而此时此刻,城楼上正站着楚岚与太子李宣,登高望远。

    全城戒严, 东宫率卫的火把几乎将整座京城都点燃,李宣极目远眺, 仿佛已经感受到君临天下的磅礴气势。

    他欣赏满意了,才回头看向楚岚,站在身侧这人身着墨蓝色深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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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华而不显,轻易将自己隐匿在这片夜色里,神色是一如既往的冷淡疏离。

    “这次,多亏你的计策,孤才能借此机会将李诊的人一网打尽。”李宣看着自己新得的近臣,只觉得处处都满意,当初他冒险拉国公府下水,果然做得最值得的事情。

    若暗里争锋,他和李诊或许不分伯仲,是楚岚告诉他,他终归是周朝的正统,到底有着李诊所没有的权力,李宣这才细细谋划,连月来安分守己,一边给周庆帝下药使其大病一场无暇顾及朝政,一边又成功顺利讨得了周庆帝的欢心,在缠绵病榻的时候下旨让太子监国。

    否则,李宣哪里能如今夜这般在京城挥斥方遒、布局江山?

    “殿下此刻虽然得意,可也要记得恩威并济,不要赶尽杀绝。”楚岚俯视城中,轻声道了一句。

    “你这是觉得孤残忍?”李宣皱紧了眉,“父皇将我们兄弟两个互相牵制,当做棋子的时候,你怎么不觉得他残忍?是他先不顾及父子亲情!为什么要孤对他仁至义尽?”

    楚岚侧目,看着李宣道:“臣并非是在指责殿下,殿下太过感情用事,不太好。”

    “你!”李宣自觉发泄了一通,却被这人不冷不热给挡了回来,当即有些气闷。

    “臣是说,李诊的人,殿下不能全杀。”楚岚道,“否则这谋逆一事牵连甚广,必会使得朝野动荡,那表面之下的真相就藏不住了。”

    李宣倒吸了口气:“你的意思是,孤抓一半,放一半?”

    “并非盲抓盲放。”楚岚双目清明,宛如皎月,“能伤殿下根本的,杀;伤不着根本的,放。”

    李宣抿唇一笑:“你的意思,无非是让孤将手里有兵权的杀了,没有的则得过且过。”

    “这话是在为江氏求情?”李宣看向他。

    楚岚不说话便是默认。

    李宣道:“江鸿明本来也没什么大事,明里暗里打压过孤几句,言语罢了,兼之他又是御史,孤可以不放在心上。还有你那个弟弟,虽与李诊的人勾结,可李诊那边显然也不是十分信任他,并未让他参与过什么核心部分,你若答应孤一件事,孤也是可以放过他的。”

    不料楚岚道:“楚江的事,全由殿下定夺,他即便是回去,国公府也不会轻饶他。”

    李宣讶然,楚岚特地开口为江氏求情,却对这个弟弟不闻不问,看来他与楚江的关系不怎么样。

    下意识就道:“孤听闻你与家中关系淡薄,看来你其实是分亲疏远近的,也不是对谁都淡薄,比如你那个表妹按照你探花郎的风姿,总该已经得手了吧?”

    楚岚不答这个,反问道:“殿下,这些话您是从何处听说来的?”

    李宣一愣,随后道:“你爹。”

    楚岚的家事,李宣不知内情,但多少知道楚为怀很厌恶这个儿子,李宣一直很好奇其中的原因,既然话都聊到这个份上了,李宣也想顺势问问楚岚为何跟自己的亲爹关系这么差劲,尚未问出口,就见楚岚盯着某处,神色微变。

    李宣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只见四五个人影快速从下面这条长街上穿了过去。

    “殿下,臣还有要事,先行离去了。”

    李宣都未在意,楚岚却只看了一眼,就急匆匆请辞转身毫不犹豫下了城楼,李宣连开口拦一句都没来得及。

    “看见什么了这是?”李宣又往那个方向看了一眼,可只是一条空荡荡的大街,再没别的了。

    “青墨!速去跟凌将军要一队人。”楚岚一边往城楼下走,一边疾声吩咐,心头又掠过自己方才看到的那个身影。

    如此熟悉,很像是她却又不希望是她,这么晚了,她为何会出现在这大街上?和她一起的那些人,又是谁?

    不论是与不是,楚岚都很有必要走这一遭。

    脱身实在太难,方云蕊一路都没寻到什么机会逃脱,她一个小女子又挣不脱这些人的桎梏,强跑又怕自己被杀了,只能一路被挟持着走。

    很快,她被接到了一个校场,这边十分隐秘,要先穿过一片林子才能到,等她到了,才瞧见这里好似是有一支军队,只是更像是残兵,随处可见伤员。

    抓方云蕊过来的那人用力推了她一把,道:“那个帐中,赶紧去救人!”

    此时有人走过来,呵斥道:“现在时局这么紧张,你怎么还带人回来!?”

    “他是大夫!你看,他有药箱!”

    问责的那人见状才又不说了,只是狐疑的目光始终盯着方云蕊的背影。

    大夫?这么巧就凭空多了个大夫出来。

    他随意瞥了眼带人回来的人,突然问道:“你手怎么了?”

    那人一低头,看见自己手心染着一团黄色的颜料,想到自己方才捂过那个人的嘴巴,立即道:“不好!他是乔装的!快抓住她!”

    方云蕊刚被推进帐篷里,连药箱里的东西都没来得及拿出来,她还在思考着自己一会儿要如何逃跑,就听见一阵脚步声急促传来,下一瞬她就被带自己过来那几人拉出了帐篷。

    “你到底是什么人!?是不是太子那边的奸细?”男人狠狠往她脸上蹭了一把,果然又蹭下一些颜料来,感受到自己被骗后即刻拔刀就要杀了方云蕊。

    情急之下,方云蕊都忘了再伪装自己的声音,只道:“是你们非要带我来的,却说我是奸细?!”

    “是个女的!”

    “竟然是个女的!”

    几个男人互相低喃几句,个个脸上都不约而同露出了兴奋的神色。

    “小姑娘,这么晚了,你一个跑出来做什么?”边问,还一边摸了把方云蕊的脸颊。

    “都这个时候了,难道她还能是什么良家子不成?别跟她废话了,别扒了她的衣裳瞧瞧!”

    方云蕊惊恐地挣扎着,不知道她现在搬出国公府的名号来,还有没有用

    这个念头刚起,就看见校场那边乱了,远远瞧见有火光快速靠近。

    “不好!有人来了!快撤!”

    校场有马,此时此刻,伤员自然被丢下,手脚健全的人能抢到马的骑马跑,不能抢到的则直接四散逃入树林之中,方云蕊腰间一紧,大乱之中已然被不知什么人掳走横放在马背上。

    “公子!他们跑了!”青墨道。

    “追!”楚岚带着太子亲卫在后面穷追不舍,目光紧锁在那个熟悉的身影上,眼看着她被人掳上了马匹,散下长发来。

    果真是她!

    楚岚双目赤红,恨不能立刻将她拥入怀中,他寒声道:“青墨,把长弓给我。”

    马匹跑得飞快,树林里路又不好走,方云蕊只觉得自己被颠得五脏六腑都要颠出来了,这些人逃命便是,为什么非要带上她这么一个累赘?

    嗖——一声穿林打叶,方云蕊还什么都没看清呢,就看见有一人摔下了马。

    “不好!他们有弓箭!快撤!”一声粗犷炸在方云蕊耳畔,方云蕊更是吓得缩了缩身子。

    弓箭无眼,可别射到她了!

    青墨是真的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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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服公子的准头,这么漆黑的夜里,还是在马上追人,这道路如此颠簸,公子竟然还能百发百中!

    一声声箭响好似夺命之声,只见逃军一个又一个从马上跌落下来。

    “再快!”楚岚死死拽紧缰绳,飞白好似知道主人急切,狂奔间竟然都率下了后面的亲卫一大截。

    “再快点追上楚大人,他若出事,殿下饶不了我们!”

    “将军!当真是追不上啊!”

    跟在后面的人也无奈极尽狂追着,真是不明白了,一个文人,骑马怎么能这么厉害?

    近了!越来越近!

    楚岚眼前仿佛只能看到她和她身下那匹马,他手上没有丝毫停歇,一支支羽箭射出,有人相继倒地,终于他距离驮着方云蕊的马匹仅一臂之遥。

    “把手给我!”

    耳边骤然传来楚岚的声音,方云蕊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她懵然地抬眸,只见夜色之下,楚岚身后是高悬的明月,月光倾泻在他修长如玉的周身,恍若降世的仙人。

    “表哥”方云蕊几乎要哭出声来了。

    摁着方云蕊的大汉回头看了一眼,见是个生脸孔,似乎还是个文人,穿着锦衣华服的文人,狞笑一声拔刀就冲楚岚刺来,同时高喝一声用力拽了一把马颈上的长鬃,马嘶叫一声彻底发狂飞奔起来。

    电光火石,方云蕊亲眼看着楚岚连躲都没有躲,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将她从马背上提起护进自己怀中,腰侧则是生生受下了那一刀,方云蕊只听见一声闷哼,夏季衣衫单薄,血很快晕深了衣物。

    她哑声呆呆地看着这一幕,几乎都说不出话来。

    楚岚忍痛勒紧缰绳,飞白亦有所感,渐渐放慢了脚步,周遭的景致也开始清晰下来。

    “表哥!”方云蕊一边不可置信看着楚岚被刺的伤处,一边为楚岚竟愿意因救她到这个地步而心惊不已。

    她还未来得及再说上一句话,就听见耳畔温凉的声音气息不匀道:“如此你可知我心意?”

    第106章

    今天晚上的事发生得实在太过突然, 等太子亲卫赶到,将他们带回了东宫,并且宣了太医来为楚岚救治的时候, 方云蕊甚至都没有缓过神来。

    “楚大人这一刀虽不是伤在要害,但也刺得颇深, 险险避开了脏器, 一厘之差就要要他性命了!”太医跟太子回禀。

    方云蕊更是手脚冰冷,分明已经度过了最危险的时候,她却反倒慌得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了。

    太医围在楚岚身边治伤,她连近前去都不敢, 最后还是太子妃看不下去, 走上前来温和地道:“我备了一些热茶和点心, 你跟我来用一些吧。”

    方云蕊就这么被懵懂地引着走了,离开之前还不忘回头往楚岚的方向看了好几眼。

    分明几个月前, 她还因为被困在东宫和太子妃哭求, 转眼再看,她们竟已心平气和相对而坐,而太子妃看着她, 笑得温文尔雅。

    “你别担心。”太子妃见方云蕊脸色都发白,忍不住宽慰一句, “太医的医术都是最好的, 楚大人都没伤到要害,只要今后精心养着,就一定会没事的。”

    “他到现在还没醒呢”方云蕊悲戚戚地呢喃了一句,楚岚中刀的那一幕还反复在她脑海中重演。

    殊不知救治楚岚的大殿里, 方云蕊前脚刚走,李宣就戏谑笑看着楚岚, 道:“你倒是别装了,你的小表妹已经出去了。”

    随着这声话落,楚岚才懒懒睁眼,颇是不满地睨了李宣一眼。

    李宣当即笑出了声:“哈哈哈,楚岚啊楚岚,孤可从没有见你这般好笑过,他们可都把今晚上发生的事告诉孤了,你说说,那一刀你就真的躲不过吗?”

    楚岚默然,自然是可以躲的,只是他去抓她的手时,在看到那道亮色的白刃向他袭来时,突然生出了一个念头——倘若这刀刺中自己了呢?

    电光火石,他其实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去细细算计,只迟疑了一瞬便躲不过了,可再如何,那一瞬他的心思也绝对不是纯然的。

    见楚岚沉默,李宣笑得更大声了,他满眼兴味,盯着楚岚道:“楚岚啊楚岚,你堂堂探花郎,荣国公之后啊,竟然用这种手段博取你那表妹的芳心?你在她面前,就真有如此不中用吗?今日这件事,她若再也发现不了,也便罢了,她若知道真相,啧啧啧你这种行为,与孤宫里的那些宠姬何异?”

    说着说着,李宣又弯下身来挖苦他:“何况这事你做得并不出色,到底还是明显了些,莫如孤去让人带两个宠姬过来,也好仔细教教你,怎么跟人争宠呢。”

    十分聒噪,楚岚面色不豫,开口便刺太子软肋:“臣倒是听闻殿下近日又收了几方大臣送来的美妾,想必太子妃与她们相处得分外和谐。”

    “真儿才不会计较这些!”李宣顿时沉下脸来,驳斥了一句,“孤是太子,今后也是周朝的天子,真儿定是早有领悟了。”

    “若真是如此,殿下何必同臣费这个口舌呢?”楚岚斜了李宣一眼,“殿下需知,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的道理。”

    “你这种半吊子,凭什么在这儿教训孤?”李宣不耐地摆摆手,随后又得意道,“孤喜欢的女人,孤许了她正妻之位,将来还要她做国母,做天下最尊贵的女人,你呢?你的女人都已经和别人定下婚约了!”

    “”楚岚真是半个字也不想多说了。

    既然提到此事,李宣顺势道:“那个赵怀峥,是李诊的人吧?他是江家出来的家奴,又是华州团练,孤可不能轻易放了他。”

    楚岚眨了下眼睛,道:“他并未参与其中,顶多只是连带之罪而已。”

    “听你这意思,是要为他说话?”李宣觉得有趣,“你要为你的情敌说话?他纵自己手下为江家做事,传递消息,京中但凡牵涉此事的武将都被孤一应重罚,赵怀峥不能独善其身。”

    两人说完了话,李宣才让人去把方云蕊带来。

    宫人来到太子妃殿外,只道:“楚大人醒了。”

    方云蕊便连忙起身快步小跑着过去。

    两间殿宇离得并不算远,李宣刚让人去请,就眼睁睁看着楚岚从床上坐了起来,甚至还特地整理了一下自己褶皱的衣衫,用水抚平了自己干涩的唇瓣,连头发都一丝不苟地重新挽了一遍。

    李宣看得眼睛都有些直了,不可思议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表哥!”方云蕊奔入殿中,而后别别扭扭看了李宣一下,不情不愿地行礼,“太子殿下。”

    李宣笑了一声,径自出去了。

    太子妃正好也听闻了消息赶到,看见李宣正从外面出来,拦着她道:“不必进去。”

    太子妃亦没有多问,垂眸下来,道:“是,殿下。”

    她的称呼让李宣有些不满,忽地想起楚岚方才对他说的那些话来,皱眉道:“怎么不如从前那般唤孤?”

    太子妃移开了眼,道:“殿下毕竟是储君,臣妾不敢逾越。”

    李宣深吸了口气,想纵她一句,可又终究什么都没有说,而是转过身看向庭中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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