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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40-50(第2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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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这些都是夜人愁的家当!”

    凤宁指着那些材质各异的牌牌告诉凤安。

    幼崽想一出是一出,她忍不住把夜人愁未来会让穿越者狠狠吃瘪的事情讲给凤安听。

    凤安听得拍腿直乐。

    “穿越者就是个傻!”他不知道从哪里学了句脏话,“又蠢又坏!被骂活该!”

    凤宁眨巴双眼:“好奇怪哦。真正的夜人愁是个坏蛋,那上辈子的夜人愁是谁呢?”

    凤安也被她问懵了:“……是哦。”

    两个人眼对着眼,你看我,我看你。

    凤宁想了想,把令牌塞到哥哥怀里:“你保管!”

    上辈子夜人愁与昆仑往来最为活跃的时候,哥哥凤安已经死了。

    她觉得,把这些象征着“活蹦乱跳夜人愁”的东西放在凤安身上,就好像一个吉祥的护身符。

    昆仑凤不信神佛,但是涉及亲人安危,凤宁也不介意稍微迷信那么一丢丢。

    凤安骄傲地撇了撇小嘴唇:“哼,我才看不上这种东西,不过既然你自己搞不定,那我就勉为其难帮帮你。”

    凤宁:“……”

    算了,哥哥,亲的。

    她低下头,继续把东西扒拉出来。

    荆城辟邪司真的是好多好多年没招到新人了,库房里囤的解甲精魄,竟足有万枚之多。

    狄春告诉过她,使用解甲精魄有较大几率直接堕落,所以很多人不愿意冒险。而更高级别的精魄就没有这个问题。

    当时凤宁什么都不懂,如今倒是隐约摸着点门道,有了自己的猜测。

    取出一枚解甲精魄,凝神一看。

    果然不出所料。

    与那材质奇异、非金非玉、通体金灿灿,表面流淌着血火纹理的披凶精魄不同,解甲级别的精魄看上去就粗糙多了。

    它甚至能看出血肉底子。

    ——青黑冷硬的凶邪血肉,凝成珠状,草率淬过火,呈现出一种半红半灰的石头般的材质。

    凤安皱眉:“这东西很恶心。你放着它,要做什么,让我来。”

    “哇!”凤宁开心极了。

    这才是幼崽该有的待遇嘛。

    她一丁点儿都不客气:“吸掉里面的凶息,然后用你的火,炼它!”

    凤安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

    半晌,他若无其事地问:“难道你修出火了?”

    凤宁毫不设防点头:“嗯,啊!”

    凤安缓缓眨了下眼睛,淡定开口:“放出来,我给你看看修得怎么样。”

    凤宁老实照做。

    她抬起手指,“噗”一下祭出金红小火焰。

    凤安盯着她的火,盯了好一会儿。

    “还行。”他淡然点评,“除了不够扎实之外,别的毛病都没有。你是不是没有刻苦修炼呀?”

    凤宁顿时心虚,声音小小:“我刚炼出火,就被夜人愁捉啦。”

    “没事。”凤安指点江山,“不是要炼这些精魄吗,我督促你修行就好啦!既然这样,那我不跟你抢。”

    他用下巴点了点精魄,“开始叭。”

    “哦。”凤宁乖乖点头。

    她拈起一枚精魄,运转内息,轻轻一吸。

    “滋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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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解甲程度的凶息对她已经无法造成任何伤害,她轻而易举吸走残留物,火线雀跃,拇指、食指和中指指尖上燃起小火焰,三指交错,把它烘得嗡嗡转动。

    淬过数圈金红的火,精魄也渐渐呈现出金红色泽,表面变得光固凝滑。

    她把它放在耳朵边上重重摇晃。

    “唔……没有凶息的声音啦。”

    使用解甲精魄容易堕落,正是因为它“不干净”。

    蕴藏那么多凶息,普通人哪里顶得住?

    入门九死一生,晋升无比困难。

    凤宁隐隐有种感觉——那些大洲的掌权者,好像并不是非常希望大家都获得力量呢。

    “我们一起吧!”凤宁邀请凤安,“这个能加好多修为哦!”

    凤安无情否决:“身为哥哥,怎么能抢你的修炼资源,别说啦,我一枚都不要!”

    凤宁又感动又心酸。

    像他这样的傻子,什么好东西都让给妹妹,穿越者怎么会认为他是挡路石,非要害死他不可呢?

    “呜……哥!”

    凤宁忍不住一脑门撞了过去。

    昆仑凤表达亲昵的方式重要方式之一,就是脑门对撞。

    撞得越响,感情越好。

    主打就是一个头铁。

    “砰!”

    凤宁把眼睛往凤安身上拱:“哥哥,哥哥,哥哥哥哥!我不准你再死啦!”

    凤安顺势一把摁住她的后脑勺:“……好好好。”

    嘶,还好她自己把眼睛糊起来了,没见着他呲牙咧嘴的样子。

    这个家伙,脑壳好硬!撞得他好痛!

    他忽然想到了什么,迟疑着问:“……你上辈子在殿梁上,看见我放火了吗?”

    凤宁被他问得一愣,下意识摇头。

    谁会在寝殿里面放火啊!

    诶……

    等等,好像是有那么一回。

    凤安挨揍之后,就很少再到寝殿来,但有那么一次,他突然得意地跑到寝殿,在穿越者面前祭出一道很炫的火流。

    就那次之后,穿越者悲愤了,不平衡了,心态崩了,开始闹着嚷着要资源,要迎头赶上,要公-平-竞-争!

    凤宁眨了眨眼睛:“哦,有放过一次,穿越者好嫉妒!”

    凤安竖起手掌:“好我知道了。过去的事情不重要,也永远不会再发生!”

    他绷起脸,老神在在地补充:“多思无益!我上辈子的修为,并不代表我的真实实力。明白吗?”

    “哦……”凤宁乖巧点头,“明白!”

    凤安背过身,偷偷摸了摸好痛好痛的脑门。

    嘶。

    他暗暗握拳。

    不能露怯,千万不能让小傻子发现他现在还没她厉害。

    他要暗中疯狂努力,到时候直接放出超炫的火来,一举惊掉她的下巴!

    【📢作者有话说】

    第44章 凤翔于天

    ◎“杀!”◎

    在凤安的严格督促下, 凤宁连门都不出,拼命吸收解甲精魄中的凶息。

    她要努力修炼,向哥哥看齐——受穿越者误导, 凤宁先入为主,以为哥哥的修为比自己高得多。

    她诚心诚意向他请教:“有了火以后, 要怎么强化自己, 才能变厉害?”

    她遇到了瓶颈。

    吸收凶息到一定程度之后,火苗和火线都不再继续壮大, 就好像一只杯子装满了水,再怎么往里面加水都没用。

    换算成本地修为的话, 她大概是卡在了解甲望境。

    别人到了这个境界, 只要用披凶精魄晋阶即可,但她显然不同——她只能吸掉精魄中的杂质也就是凶息, 无法吸收精魄本身。

    毕竟这精魄就是用昆仑凤的血脉制造出来的, 昆仑凤又怎么可能靠它晋阶呢?

    这好比, 一个人永远不可能拎着自己头发把自己拎起来。

    凤宁嫌弃道:“我现在好弱哦!”

    她的火焰虽然凶残, 但是真要和人打起来的话, 敌人绝不可能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让她烧。

    若论真实实力, 不管宇文麟还是夜人愁,随便一巴掌就能把她拍成个扁昆仑凤。

    “太弱啦!”凤宁嘀嘀咕咕。

    凤安:“……”

    凤安好气, 气得两边腮帮都鼓了起来。

    她一个不到两岁的有火昆仑凤, 竟然在他这个快要十岁的无火昆仑凤面前说自己弱!

    难道不是在嘲讽他吗!

    凤安鼻孔呼呼喷气, 正要暴走,忽然转念一想——不对, 凤宁小傻子以为自己比她强。

    ‘唔……假如我比两岁就能修出火的天才更强, 那我岂不是就是天才中的大天才?!’

    ‘哇, 我好厉害!我怎么那么厉害!’

    ——就这样, 凤安成功把自己绕进去了。

    凤宁问:“我现在该怎么强化自己的身体呀?”

    怎么强化?天才大聪明凤安也不知道。

    “你着急什么。”他老神在在,“你想想,这又不是你的身体,你要强化它干什么?”

    凤宁醍醐灌顶:“对哦!”

    凤安补刀:“你为什么要帮一个害你的人修炼啊傻崽?”

    凤宁狠狠捏住拳头:“你说得对!多的凶息,喂狗也不留给穿越者!”

    她握住精魄,继续投喂小火苗。

    小火苗:“?”

    道理它都懂,但是什么叫“喂狗”。

    数日来,在西护府府主的鼎力配合下,两千余名昆仑奴就像融入大海的水滴一样,成功混进了昆西百姓之间。

    这批奴隶竟意外好用。吃得少,睡得少,做得却多,干起农活得心应手,施肥护苗除草样样利索。

    最叫人省心的是,这些老实巴交的奴隶与本地昆西百姓相处极为融洽,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真假难辨,简直就是亲如一家。

    别说三老洲那些眼高于顶的军爷了,便是府主自己,恍惚也觉着百姓好像只是原先那群百姓,并没有混入外人。

    根本不用担心被发现。

    安逸!惊喜!

    白湘便冷眼看着,看这胖子忙前忙后替昆仑奴们打掩护,亲手把奴隶们安排回到自己家乡,与久别的亲朋重逢。

    昆西百姓早已苦不堪言,如今见到亲人,知道公主殿下是如何奔走相救,不禁个个泪满衣襟。

    短短时日,白湘手上收集到的情报越来越多,暗中发展的义军队伍越来越壮大。

    她紧紧握着凤宁送来的满满一袋精魄,沉声对狄春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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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整个西护府现有逆军一万七千人,其中修士八千,修为全是解甲朔。”

    昆西没有凶邪之乱,没有凶邪,修士就无法修炼晋升,只会一直停留在最初的朔境。

    白湘轻轻冷哼一声:“这些逆贼,绝大部分是地痞流氓赌鬼恶棍出身,得势之后只做两件事——跪舔三老洲,鱼肉乡亲百姓。修为、实力则毫无寸进!”

    狄春感慨:“一群酒囊饭袋!”

    他自问是个毫无正义感的人,但是每次看见府主那张酷似多肉植物的脸,就忍不住提拳想揍。

    一拳砸上去,大概会是那种“噗叽噗叽”的美好手感吧。

    “是的。”白湘点头,“这些酒囊饭袋不足为虑,如今民怨沸腾,只要将阿宁净化过的精魄分发下去,这支怒火滔天的义军,一夜之内必能拿下西护府!”

    “这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哪。”狄春长叹,“区别只在于,你们昆西百姓当初只是受了谣言煽动,如今可是扎扎实实领教了切肤之痛!”

    当年虽然起事叛乱的绝大多数是烂泥里面的渣滓,但百姓们事不关己甚至拱火看戏的态度,才是那场叛乱的强劲推手。

    这七年苦果,无辜与不无辜的人,都不得不和着血往肚子里咽下去。

    “不怪他们!”白湘傲意盈眉,“昏暗之中若无炬火,又如何强求百姓明辨黑白!而今日,我便来做那火!”

    “呃……”狄春微微鼓掌,“很好,很有气势。但能不能容我问一个性命攸关的问题。”

    白湘无语:“……放。”

    “咱掏空了首座的库房,也就摸了七千余枚精魄。解决西护府的酒囊饭袋确实不成问题,可是反了之后,又该如何应对新王那边十几万大军呢?再加上虎视眈眈的三老洲驻军……昆西是没有高阶修士,可三老洲有啊!”狄春提醒道。

    “哦。”白湘很自然地说,“这你不用操心,阿宁信上不是说了么,攻打西护府的事,完全可以交给你。”

    “?!”狄春受宠若惊,“不是,阿宁未免也太看得起我了吧!啊这,这我心里根本没底儿啊,怎么不早说,早说我早谋划谋划嘛……嘶,让我想想让我想想,我该如何力挽狂澜?”

    白湘同情地看着他。

    一件事完全可以交给狄春负责,用大白话翻译一下就是——这件事不用带脑子,直接莽就行啦!

    狄春摸着下巴,绕沙盘打转转:“三十六计,七十二计……”

    白湘面无表情,转身离开临时大本营。

    “今夜动手。”

    是夜火光一起,凤宁和凤安就整整齐齐坐了起来。

    抱着被子,对视一眼。

    两道身影转移到了窗户边,竖起耳朵,听着外面。

    喊杀声四起。

    四面八方,密密麻麻,街头巷尾……就像势不可挡的潮水,坚定地漫过这片饱受蹂-躏的土地。

    渐渐便有了惨叫声。

    刀锋切入肥硕皮肉的声音,在这样一个夜晚异常分明。

    “走了。”凤安镇定道,“他很快就会想到奴隶有问题,然后来抓你。”

    凤宁问:“弄清楚夹夹的位置了吗?”

    “嗯。”

    凤宁处理精魄的时候,凤安也没闲着。他借故飞扬跋扈地大闹了几场,大致锁定了关押飞鸾的方位——当然在妹妹面前,“大致”必须划掉。

    刚跳出院子,蹲在暗处的守卫便横刀拦了过来。

    “你对付他们。”凤安淡定,“我召唤夹夹。”

    “好!”

    凤宁好久没打架了,牙痒手也痒。

    她凝神催动小火苗,霎时火线沸腾!

    左脚往地面重重一踢,瞬间飞掠到一个守卫面前,身体下压,避过袭来的刀,右手顺势带起火风,“嘭”一拳砸中对方腹部。

    极短暂的凝滞之后,守卫双眼往外猛地一凸,衣衫、头发齐齐被拳风激得向后扬起。

    口中喷血的同时,他的身体像断线风筝般直直倒摔出去,“砰”一声陷进院墙,蛛网般的裂痕在他身后缓缓炸开。

    “不好,快叫人!”其余三个守卫大惊失色。

    凤宁大声宣布:“不会有援兵啦,你们三个,已经被我成功包围!”

    她猛然跃起,飞扑而下!

    昆仑凤天生就懂得扑袭的技巧。

    她带着一阵狂风从天而降,踹着一人心窝,借势一压,把他大半个身体狠狠种进原地。

    另外二人见势不妙,飞身逃跑。

    凤宁双眼微微眯起,唇角勾起猎杀者的笑。

    “永远不要把后背留给昆仑凤。”

    失去意识之前,两名逃兵听到了恶魔的声音——最天真、最冷酷。

    解决完对手,凤宁回过头,意外看见凤安呆呆站在原地,双眼发光,好像在一闪一闪往外冒星星。

    凤宁歪头纳闷:“哥?”

    凤安身体一晃,若无其事眨了眨眼:“我在听夹夹的声音。”

    “哦……”

    凤安利落偏头:“走!”

    啊呜呜呜嗷嗷嗷阿宁好帅!阿宁好酷!阿宁好凶残!好霸道!好猛一昆仑凤!

    内心咆哮,脸色淡定。

    凤宁眨巴着眼睛,悄悄凑到凤安边上,一边奔跑,一边不动声色地拱他。

    拱他拱他。

    昆仑凤打完架,需要被夸夸。

    凤安都快被她挤到墙上去了。

    他忍无可忍,高高跳起来,捧住她的脸,凌空一脑门撞过去。

    “砰!”

    脑门响亮撞脑门。这下凤宁心满意足了。

    两个人飞速穿过好几重院落。

    府中已经乱成了一团。

    路过一处院子时,凤宁意外发现正在拎着大刀追砍府兵的,竟然是那群身穿薄纱的跳舞大姐姐!

    “哇!”

    白湘的策反工作很到位啊!都做到西护府内部啦!

    在漂亮姐姐们的掩护下,凤宁和凤安顺利抵达了关押飞鸾的偏僻小院。

    凤宁跳起来,一膝盖踹开了院门。

    “夹——”

    嘹亮的大嗓门震得双耳嗡嗡。

    还没看清里面景象,就有一阵又一阵凌乱的狂风兜头袭来,含沙射土,掀得人睁不开眼睛。

    “夹!憨憨憨!”

    顺着指缝望去,只见一只五彩飞鸾被铁链扣着脚爪困在院子正中,像个鹦鹉似的,只能原地扇着翅膀瞎扑棱,蹦不出三尺高。

    翅膀啪啪啪击打地面,又是一阵飞沙走石。

    “夹夹!”凤宁认出自己的朋友,激动扑上去,一把搂住飞鸾毛茸茸的长脖子,“呜呜呜我好想你!你脏啦!都不毛光水滑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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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一面嫌弃,一面在它的毛毛上面乱拱。

    “憨——憨憨!”

    它歪过漂亮的小脑袋来拱她,弯着一双漆黑的小眼睛,和她脑门碰撞脑门。

    它的脑袋上有三根柔软的长翎,唰唰挠凤宁一头一脸。

    凤宁兴奋得双眼发光:“夹夹一眼就能认出我来!”

    连飞鸾都能认出她,阿爹阿娘就更不用说啦!

    片刻之后,凤宁和凤安弄断了铁链,揪住飞鸾长而坚硬的羽翅,爬到它的背上。

    “哇……”凤宁愉快地捋它脖颈后面那一堆最柔软的毛毛,简直爱不释手,“好好摸哦!”

    凤安从她侧边探出脑袋:“起飞!”

    他坚持让妹妹坐前面,哥哥在后面圈住她,驾驭飞鸾——被她整个挡住,只能歪着身子握缰。

    飞鸾拍翅,冲天而起。

    它虽然只有三岁,却已经基本脱离了幼崽态。

    宽阔的背部像一只小舟,展开的双翼足有一丈八长。

    五彩的毛色映着火光,像冲天而起的浴火凤凰。

    “夹——”它张开硬喙,发出清越嘹亮的长唳,“夹!”

    夜风迎面扑来,凤宁的心脏“呼”一声悬到了高空。

    “哗,哗,哗……”三次振翅,四方院子在身下缩成了小方块!

    她飞上天空啦!

    那一瞬间,无尽的激动和畅快涌上脑门,狠狠撞上来的风,将心中块垒尽数驱散。

    “我飞啦——飞啦——”

    凤宁迎着狂风放声大喊。

    “我飞啦——”

    飞鸾掠过大地。

    “轰嗡——”

    夜幕下,一处又一处火光四溢。

    义军并没有战骑,但整个西护府都响彻着轰鸣。

    那是踏碎旧秩序的铁蹄,携带着万万钧的怒火,轰隆隆碾碎一切阻碍。

    “叛贼反贼,杀!”

    “卖国求荣勾结外辱,杀!”

    “倒行逆施为祸乡邻,杀!”

    “杀!”“杀!”“杀!”“杀!”

    【📢作者有话说】

    第45章 游戏人间

    ◎“来,战。”◎

    飞鸾引颈长嘶, 当空振翅,流光一般划破灼红夜空,从一重重浓烟之间穿过。

    额翎平贴在脑后, 尾羽在风中飒飒翻飞。

    凤宁和凤安伏低了身体,驾驭飞鸾, 斜掠过一条条街道。

    “唰——”

    翅羽擦过屋檐, 碰下一片瓦。

    瓦片落地时,飞鸾已穿过三条巷子, 垂着两只锋利粗壮的脚爪,“砰”一声撞翻了西护府军匆匆结成的盾阵。

    别看飞鸾长得像个吉祥物, 其实它也是实打实的猛禽, 自古便是昆仑凤的伴生兽。

    这个皮实的家伙扑进那群被酒色财气掏空身体的府军之中,犹如狼入羊群。利爪挥过之处, 铠甲盾牌如同脆纸一般, 纷纷应声碎裂。

    盾阵一破, 义军顿时顺着缺口涌入, 大杀特杀。

    一排弩兵在高处架起巨型车弩, 刚瞄准底下那只肆虐的大飞鸾, 身后便跃出一群满目杀气的奴隶,“杀啊!”

    不过片刻之间, 巨弩架上便泼溅了一行行它的主人新鲜的热血。

    整个西护府境内, 战况完全一面倒。

    解甲是脱去肉-体-凡-胎, 步入修行之途。

    守军一方解甲之后溺于酒色整整七年,再强的底子也被掏空;攻军一方却长年做着最苦最累的体力活, 个个坚毅刚勇耐力惊人, 一朝获得脱胎换骨的力量, 可谓潜龙出渊势不可挡。

    战力上已然是压倒性的优势, 军心、士气更不必说。

    喊杀声一呼百应。

    狄春占领了一处塔楼,见到凤宁骑鸾飞来,激动得直搓双手。

    “阿宁!”他震声道,“你交给我的任务虽然艰难,但我已经圆满完成啦!”

    凤宁:“?”

    什么任务,她怎么可能让大傻子去完成什么艰难的任务?

    狄春快乐道:“你看!一个三老洲的驻军都没出现!你知道我是如何办到的吗?来,你来猜猜!要不要我给你点提示——跟土有关!”

    凤宁:“……”

    凤安悄悄戳了下凤宁的后背,小声说:“他不会是在军营那边挖坑吧?”

    凤宁点头,觉得八成是。

    凤安面无表情:“他不会以为三老洲的驻军是被他挖坑挡住的吧?”

    凤宁点头,觉得九成是。

    “哪来的这种大傻子?”凤安困惑不已。

    三老洲驻军不动,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这是昆西人的“内战”。

    昆西地处昆仑脚下。

    昆仑与各个边境小国、小部族之间,都有着源远流长的古老协定——昆仑绝不干涉诸国内部事务,但倘若小国遭遇强敌、外敌入侵,昆仑有权维护自己地缘安全。

    也就是说,边境邻居小国自家兄弟阋墙,昆仑不会插手。

    但旁人要抢夺邻居的土地,直接威胁到昆仑的院墙,昆仑也绝不答应。

    对于昆仑来说,三老洲驻军相当于邻居主动邀请到家里作客的恶棍——昆仑管地管天,管不到邻居犯贱。

    虽管不着,但多少会留心着动静,毕竟一墙之隔就是自家院子。

    如今昆西再度内战。

    三老洲不动还好,它若动,昆仑必动。

    凤宁问出一个疑惑很久的问题:“我们为什么不直接把邻居保护起来?”

    凤安下意识想要揉她脑袋——从前妹妹说傻话的时候他都是这么干的。

    一抬手,发现……够不着。

    于是凤安顺势把手一挥,挥斥方遒道:“你想想,如果有人打着‘为你好’的旗号,硬要你做不喜欢的事情,你会高兴吗?”

    凤宁飞快摇头。

    这么一说她就懂了。

    哪怕是真的为她好,她也不要顿顿吃那些对身体很好的难吃糊糊!

    “并不是每一个人都希望被保护。”凤安道,“而我们,只保护愿意被保护的人。”

    “嗯嗯!”凤宁点头。

    小小的男童很老成地抬起双眼,淡淡扫向这片正在被战火洗礼的大地。

    想必经历过七年之殇,他们会很乐意让自己纳入昆仑的羽翼叭…吧!

    这一夜,西护府血流成河。

    彻底击溃官兵之后,义军将一个个脑满肥肠的官员从被窝、地窖、陷阱土坑(有人见势不妙,想要逃进三老洲驻军营地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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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求庇护,结果掉进狄春挖的坑)里面拖出来,就地处决。

    多肉府主一家死得特别惨。

    他带着全家逃进密道,却不知道有人一直紧紧盯着他。

    进入密道,正好被人瓮中捉鳖。

    具体发生了什么很难说,白湘看过案发现场,沉默很久之后,让人一把火烧了密道。

    直到更久更久以后,她才寥寥透露几个字。

    “肝脑涂地——字面意思。”

    朝阳初起,西护府焕然一新。

    白湘站在王旗下,扬手与凤宁道别。

    “放心去吧!”白湘朗声道,“我会依计行事,守住这座城,等你消息!”

    凤宁重重点头:“嗯!”

    狄春瓮声瓮气:“别忘了我们!”

    凤宁果断摆出个鬼脸:“当然不会忘记你,缺心眼奸细!”

    “也别忘了首座!”

    “嘿嘿。”

    飞鸾清声长鸣,绕城楼盘旋两圈,直直朝着红灿灿的朝阳飞去。

    狄春远目,感慨万千:“怎么会有种……故事即将落幕的错觉。”

    “啪!”白湘一巴掌拍在他的脑门上,“知道是错觉就醒醒吧,新王十几万大军正在向你赶来的路上!”

    狄春:“……好一个鬼故事!”

    从城楼望去,那只五彩飞鸾好像要奔进扶光中去。

    “真美啊……”

    “真好。”

    “好像做梦一样。”凤宁把下巴搁在哥哥头顶,眯眼望着朝阳,整个人云里雾里。

    凤安淡定操纵飞鸾:“嗯。”

    ——凤安发现,自己执意坐在妹妹后面,会被每一个人用古怪的眼神盯着看。

    那种眼神……分明就是在用视线给凤安凤宁调换位置!

    凤安心态崩了。

    崩完之后破罐子破摔,主动坐到了前面,美其名曰哥哥应该给妹妹挡风。

    于是凤宁就有了地方搁下巴。

    哥哥的脑袋毛茸茸的,软硬适中。

    “只要死人脸不回来,就没人追得到我们。”凤安道,“放心,我肯定把你全须全尾带回去!”

    “嗯!”凤宁点头,“死人脸去了荆城,肯定会被疯乌龟拉去喝酒哒!”

    凤安若无其事:“你跟那个疯乌龟很熟吗?”

    “唔……不熟!”凤宁弯着眼睛笑,“说不定他已经把我忘掉咯!”

    “嗯,很好。”

    在第一千零八十次被人拍肩安慰的时候,某人终于爆发了:“我说——”

    “您什么也不用说!大家都懂!”

    “请您务必保重身体,尽快忘掉她吧!”

    封无归:“……”

    这辈子想必是不可能忘得掉了。

    “报——”一个噩耗成功拯救了身陷水深火热之中的辟邪司首座,“首座,十万火急!东一五十里,凶邪大潮来袭!”

    封无归站在街头,怔了好一会儿。

    “嘘!嘘!别打扰首座,”细眉细娘的大娘示意周围,“首座在沉思怎样保护咱!”

    “嘘……”

    整条街道安安静静。

    没人知道,某人此刻琢磨的是:要不然就让它们替我灭口好了。

    登上城楼一看,发现事态远远超出想象。

    有人似乎比他更加着急灭掉这座城。

    封无归挑眉:“啧。”

    他想灭口是他自己的事,旁人想要越俎代庖,那他就很不高兴。

    只见地平线已然变成了活物——奔涌的、蠕动的,左右没有尽头,上下没有分界,尽是凶邪。

    “铺天盖地”不再是形容,而是眼前情景的真实写照。

    轰隆践踏声宛如雷霆震耳,大地闷颤如浪潮波动,城墙轻微摇晃震荡,浮灰簌簌掉落。

    身旁的城卫军修士在疯狂抖腿。

    封无归一巴掌拍过去,扬眉吐气:“振作精神,兄弟!”

    “是……是!首座!”

    封无归踱到另一侧,白净的耳尖忽地微微一动。

    那修士在用饱含情感、抑扬顿挫的腔调激励同伴:“连首座都能重新振作起来,我们凭什么不振作!”

    “对!”

    “就是就是!”

    封无归:“……”

    正想甩手不干,忽然周身微凛,眸光渐凝。

    下一霎,天穹交错,沉沉往下一镇!

    似风又不是风。

    城墙上的修士只觉身躯蓦地一重,齐齐半弯膝盖,险些莫名其妙磕跪在地。

    “这……怎、怎么回事?!”

    “哪来的怪风!”

    威压。

    两道圣级威压扫过荆城。

    很显然,对方为了“昆仑特使”,已经连脸都不要了。弄这么多凶邪过来,不就是为了逼出藏在城里的王八…哦不,强者么。

    还出动两个人间圣——疯成这样。

    封无归忧郁:“看来老凤凰是真不行了。”

    “不止,”他若有所思,“必定还有个秘密不为人知。”

    思忖片刻,兴致缺缺。

    放眼一扫,记不住任何一个人的脸。

    他顺着城墙走过,漫不经心给守军安排工作。

    态度敷衍得毫不掩饰,大概就是“反正不可能守得住了爱怎样怎样吧”的意思。

    但是不得不承认,他把城墙防务安排得滴水不漏。

    ——倘若这是一场普通守城战役,譬如白湘狄春即将面对的西护府保卫战,那么在资源耗尽之前,城墙必定固若金汤。

    遗憾的是荆城之战注定无法普通。

    凶邪太多了。

    多到杀着杀着,便会有守军承受不住,当场堕落。

    日出,日落,又日出。

    封无归一步一步走过饱受鲜血和污血洗礼的城墙。手指冷淡地握着剑,偶尔出剑,收割几条性命。

    带着浓厚血腥味道的风,拂起他斜绑的头发。

    刚刚在身侧倒下的那个,虽然不认得脸,落魄的发型和衣裳却很眼熟。临死之际,不知脑子怎么错乱了,不停用手指抠一块翘起边缘的城砖。

    前头那段城墙防务空虚,新顶上来的居然是几个胖子。

    其中一人笨拙地抱起石头砸下城墙,呼哧呼哧喘着气儿,扭头大喊:“老子顶上来啦!给我好好照看我家里人,听见没有,别给我耍马虎眼——守备可是我大舅砸!”

    另一个穿蓝绸缎的年轻胖子跳到封无归面前,叉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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