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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40-60(第2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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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3章

    一卦成

    本是武将出身的罗询急性子一面始终存在骨子里, 此时见到如此荒唐的情况就在眼前发生,三下五除二撕碎信纸,猛地坐回椅子使劲瞪着宁妨。

    脖颈上的青筋, 急促的呼吸声, 无一不在说明他此刻正在努力压抑着怒火。

    “你既不是丞相之人, 那找上我到底是为何?”

    “国公爷不会真以为您与罗驸马的来往无人知晓?丞相放你一家子回宁江郡,难道是为了让您两边摇摆?”宁妨摇头轻笑。

    其实罗询想错了,这封罗丈青的信送到国公府后已被人拆开过, 而他看到的这封不过重新用了新信封还原而已。

    信的内容早抄了份送往丞相府, 此刻应已送到了杭之为书房。

    静国公府细作连罗丈青的印都有,足可见那云安长公主府恐怕早在杭之为掌控下。

    话里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罗询又怎会听不出, 他顿时心里一悸, 右手成拳猛地捶向桌面。

    “老子还以为杭之为是对我们静国公府有所求, 没想到他龟孙儿是想来个瓮中捉鳖。”

    罗询说得激动,所有的客客气气都被怒气冲散, 无数夹杂着边西方言的脏话尽数而出。

    宁妨静静听着, 反而因罗询这毫无顾忌的脏话对他多了几分待见。

    这位老国公精明,却不够聪明。

    若是聪明, 就不会轻易相信了宁妨的话,短短几句模棱两可的话, 就让他脑补出许多莫须有的事。

    杭之为之所以知晓罗询与罗驸马有来往而没有任何动作,其实本就是有所求。

    远在边西的十几万罗家军就是静国公府最大依仗, 只要罗家几子还没死绝, 朝中几派就不敢动他。

    “国公稍安勿躁。”

    宁妨看他怒气差不多发泄完, 从袖口拽出张符纸铺在桌上, 而后口中默默念起口诀, 食指与中指轻轻虚点了下空中。

    灵力没入符纸之中,宁妨捻起啪一声拍在了他脑门之上,手指落下前在轻轻划过他双眼之上。

    咚——

    罗询只觉脑门好似被打了一拳,痛得他狠狠闭上双眼,好在痛意转瞬即逝,他重新睁开眼后眼前的世界却完全发生了巨变。

    宫门外堆积的残体狰狞无比,鲜血流满了步入太和殿的阶梯,血红色的晚霞消退后,他只看到宁江郡被淹没在大片大片的冲天火光之中。

    呼啸的风声鬼哭狼嚎似地从耳旁刮过,罗询猛然听到风中夹杂着的哭喊声。

    “是毅儿……”罗询循着哭声抬头看去,只看到了身着盔甲的罗方毅抱着具残缺尸体面目狰狞地喊着:“父亲。”

    父亲……

    画面一转,大殿门缓缓打开,身着龙袍的杭之为率领着一众禁卫军站在台阶最上遥遥看向宫墙。

    罗方毅摇摇晃晃站起,苦笑着冲杭之为拱了拱手,而后纵身一跃从宫墙直直落下。

    “毅儿……”罗询睚眦目裂,拼命伸出手想接住罗方毅坠下的身子。

    可他只能眼睁睁地望着鲜血从罗方毅身下溢出,很快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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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围罗家军将士们的血海融为一体。

    画面的最后,他看到杭之为长长叹了口气,张嘴说出的话让他整个人犹如泡在了寒冰之中。

    杭之为说:“朕曾经给过你机会,可你为何偏偏不信。”

    给过你机会……

    突然,一道清脆响指声打断了罗询眼前所见的画面,猛然回神后发现是宁妨正在抬手撕下那道符纸。

    “如何?”宁妨问。

    “你这施得何妖法?”罗询翻身质问,方才的画面让他冷汗直流,这会放在椅背上的手还在微微颤抖。

    “不是妖法,不过是让你看看罗家军为罗丈青冲锋陷阵的后果。”宁妨浅浅一笑,而后突然收了笑容正色道:“你只看到了罗家军的下场,却没看到城内百姓们的惨状。”

    罗询的双手顿时颤抖得更加厉害,身临其境的感觉如此清晰,让他无论如何都无法再反驳宁妨的话。

    “你为何要帮我……”

    罗询长长吐出郁气,身子一松靠回椅背,语气也跟着缓和了下来。

    “我说过呀!”

    宁妨见这人终于相信了自己,抬手给罗询倒了杯早冷掉的茶后才继续笑着说道:“我想坐稳布阵使的位置,还要靠国公爷呢。”

    “只是为了这个?”

    “那是自然!我也不喜被人监视不是。”

    “你是说……杭之为能坐上那个位置?”

    宁妨未开口,明知罗询没睁眼却轻轻点了点头。

    “……”

    纵使无声,罗询却已知晓答案,胸中一直憋着的郁气让他重重长吁出口气。

    一切尘埃落地!

    此时他总算知晓为何宁妨不是杭之为的人,却处处透着股维护之意。

    “多谢!”罗询睁开猩红的双眼,一把抓起茶盏仰头灌下,算是承了宁妨的好意。

    望着他衣襟上大片大片的茶渍,宁妨笑笑端起茶盏小小抿了口问道:“国公爷那一挂可还算?”

    “……”

    罗询犹豫,宁妨也不催,抬手轻轻把玩着铜钱,静静等人下决定。

    “能否再多算一卦否?”

    “不能。”

    算一卦要浪费的灵力虽不多,宁妨可不想他的卦变成用银子就能随便买到之物。

    今日不过是抛出个饵,日后要想求卦,得付出些其他东西才行。

    良久,罗询终于下了决定,杭之为的事他心中已有数,接下来静国公要何去何从也已明确,反倒是静国公府一直未出生的长孙更让人头痛。

    若是此胎再为孙女,军中拥护罗家三叔的部将想必不会善罢甘休。

    “就问问我静国公府的长孙究竟何时出世吧?”

    “好。”宁妨答。

    答案其实方才就已算出,静国公府二儿媳这胎是对孙女,而让宁妨当时欲言又止的是……静国公长孙出自罗方毅膝下。

    “静国公府长孙出自世子膝下,还请国公爷静待几年……”

    说到这,宁妨抿了抿嘴唇,心里还在酝酿接下来的话要如何开口。

    没成想罗询急性子听到这直接捂脸发出一声哀嚎,既欣喜于长子终于要成家,又失望于此次的愿望落空。

    好吧!反正罗询只是问长孙之事,宁妨觉着自己没告知其他也不算违约。

    所以……静静等罗询将矛盾消化完,他就提出了告辞。

    至于其他,届时再让静国公府自己消化吧。

    罗询将人送到大门口,等宁妨上了马车后,当着众人的面恭敬地朝他再次弯腰致谢。

    经此一夜,南阳侯宁妨的名头彻底打响。

    二月二十三

    清浅的蓝色出现在天空之中,这场历时一个多月的大雪终于在开春停下。

    好几天的连续艳阳,使得城中积雪开始逐渐融化,天仿佛比下大雪时还要冷上几分。

    “再坚持几日就好了,你说是不是?”

    宁妨抱着个蓝色襁褓立在廊下,笑呵呵地逗弄着打着瞌睡的娃娃。

    亭中的宁城坐在石凳上,边听宁妨逗孩子边推着摇篮。

    “侯爷,再过十日就是三少爷四少爷的满月,咱们府上可要宴客?”

    “办啊!”

    宁妨轻笑,回身望了眼蠕动嘴唇睡得香甜的老大阿幸,伸出手指捏了捏胖乎乎的小脸。

    前些天的灵泉补充得太过,老大瞧着跟两三个月的孩子都差不多大。

    至于老二阿活,无论怎么补都小了一圈,稀黄胎毛让他整张小脸瞧着都病恹恹的。

    而且不知是不是因为两个孩子出生后第一口喂的是兽奶,两人很排斥母乳,宁愿饿肚子也坚决不喝。

    特别是怀中的阿活,抱到紫苑让宁灵芝哺乳时,哭得连院外路过的下人都能听到。

    如此几次后宁妨不得不将人抱了回来,既怕孩子哭出个好歹,也怕扰了宁灵芝的月子。

    回到世安院,这孩子哭声立即停止,耸动着小鼻子到处闻,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珠子,瞧得宁妨心口软得一塌糊涂。

    “从小就是倔牛。”

    “听世安院的婆子说,三少爷昨夜睡觉抓掉了婆子的头发。”

    大半个月的婴孩连翻身都不能,可阿幸的小手却能张能握,被抓到的话还生疼,看得婆子们连连称奇。

    宁城认定三少爷天生神力,每日都要将阿幸的一举一动报上。

    宁妨听罢只淡淡一笑,再次开口时又改了主意:“咱们不办满月酒,届时一起办百日宴吧。”

    睡熟中的阿幸好似听到宁妨声音,眼睛都还没睁开就开始哼哼,双腿使劲地蹬着,没多会就将小被子蹬到了脚下。

    “这是要侯爷抱呢。”宁城一看便知,忙将另一个摇篮里被子掀开,好让宁妨放下阿活。

    宁妨放下这个又不得不抱起了那个,入手就能立即感觉到重了一倍的重量。

    阿幸小胖脸紧紧皱着,入怀闻到熟悉的味道后,才停止蹬腿又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就这么个小胖墩,若真是被外人瞧到,不知这宁江郡还要起什么流言。

    最近南阳侯府闭门谢客,送上拜帖的人却依旧络绎不绝。

    竞宝会罗询的那一拜,坊间直接将宁妨传成能通鬼神能窥天机的高人。

    宁江尘的名字再度出现,宁妨受伤从战场退下也被传成了天意安排,自此劫难后他才能学会随水先生的神鬼手段。

    这也导致南阳侯府连小厮出门都会被拉着问上几句,一来二去侯府上下烦不胜烦,干脆全府闭门不出。

    儿媳中除罗氏等雪一停就回了娘家,其他三个都聚在二房,好似是在捣鼓香粉还是何物。

    至于四个儿子,老四去佛堂的次数大大减少,改成了围着他的新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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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赤兔转悠,四房开销很大一部分都来自给狗子吃的肉。

    老二宁于泓除却偶尔在院中散散步,大部分都关在书房看书。

    至于最让人头痛的宁于墨有着奖励吊着,雪停第一日就嚷嚷着去要账。

    出发前觉着自己脑子不够用,又找到宁于砚承诺分一半奖励,平日里最不对付的兄弟俩欢天喜地携手往其他家去了。

    突地,廊下远远奔来一个黑色身影,人还没走到,宁雷有些焦急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侯爷,诗雪小姐跟二少爷打起来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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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4章

    孙女

    打起来了?

    宁妨本以为不是什么大事, 听到后只摆了摆手笑道:“所为何事争执?”

    本以为只是孩子们之间争抢玩具的小事,可宁雷满头大汗,满脸心急如焚, 连连催促宁妨快去看看。

    “诗沩小姐的脸摔破了。”

    “……”

    宁妨抱着阿幸带头往祠堂一路疾走, 中途宁雷才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讲清楚。

    事情起因是前些日子闲下来的宁妨兑现承诺, 找了木工一起给孩子们在祠堂前空着的客堂里搭了几个滑梯与秋千。

    而引起争执的正是那个荡起来可以看到院外的大秋千。

    几个孙女自出世后就极少有跨出宅门的机会,那座秋千成了她们能窥探到外界的最好方式,若是荡得足够高, 还能看到巷子口外的二层街市。

    宁诗雪这些日子几乎每天都来, 今日吃完午饭去一看发现宁文熙正带着宁诗沩在玩,小姑娘好像将秋千当成了她一人之物, 大呼小叫地让人下来。

    刚到三岁的宁诗沩哪敢跟年长许多的宁诗雪作对, 连忙就想从还在晃动的秋千上跳下来, 情急之下摔到了地上, 刚好磕到了下巴。

    妹妹在自己眼皮下受伤,宁文熙本就自责, 再看姐姐竟还无动于衷, 气得上去推搡了宁诗雪几下。

    两人身高相差不了多少,这扭打起来一时分不出输赢, 反倒是将伺候的下人们吓得哇哇大叫。

    无奈小厮们只得跑去找了宁总管救命,宁雷派人出府找大夫后就马不停蹄来找了宁妨。

    宁妨赶到客堂时, 两边都被已被各自伺候的丫鬟小厮们拉开,而中间跌坐在地的宁诗沩, 孤身一人愣愣地看着眼前两拨人没吭声。

    “你们在作甚!”

    宁妨跨上台阶, 转身把阿幸抱给宁雷, 蹲下身将宁诗沩抱起来先检查了下她的下巴。

    伤口不大, 血已经凝固, 瞧着就像是长了小片暗红色胡子。

    “无事无事,脸没破。”宁妨掏出帕子,边轻轻地擦拭干净宁诗沩下巴的血渍边温和地安抚:“痛不痛?”

    小姑娘摇头,大大的双眼中却蓄起两湾泪水,直到宁妨轻轻帮她吹了吹:“不痛了不痛了,祖父吹吹就不痛了。”才猛地奔涌而出。

    帕子换了个面又给宁诗沩擦起了眼泪,宁妨将人抱起,拍着后背又哄了好一会。

    “祖父,痛痛。”

    “沩儿是最勇敢的小姑娘,为了奖励你的勇敢,祖父一会奖励非常好吃的糖,只给你吃。”

    “甜的糖。”

    小小身体好似找到了可以依靠的地方,在轻声地哄劝下,终于歪着脑袋埋进了宁妨颈窝之中。

    哄好了这边,宁妨才抬头扫了圈战战兢兢的所有人。

    宁文熙见过宁妨发火的样子,被这眸光一扫惭愧得连头都不敢抬,而宁诗雪每回见到的祖父都是和颜悦色,此时见他没说话还脆生生地喊了句:“祖父。”

    宁妨没应,搜寻的目光最后落到了宁诗雪身后的两个丫鬟身上。

    “你们不是沩儿的丫鬟?为何主子受伤了不管,反倒是护起了雪儿?”

    从走进这里的第一眼起,宁妨就发现宁诗沩身遭一个人都没有。

    簇拥着宁诗雪的丫鬟婆子反倒是一大堆。

    两个丫鬟惊慌失色,仿佛这会才想起她们本是三房的丫头,当即双双腿一软跪了下去。

    “把这两人拖下去杖责三板降到厨房烧火去,稍后将沩儿房内所有的丫鬟婆子都叫过来。”宁妨摆手,直接唤了侍卫将人拖走。

    不过才小半年时间,这些留下来的丫鬟婆子就逐渐故态复萌,分内事不做,反而擅自揣测起主子心思。

    她们觉得宁妨重视大房两位少爷,于是宁诗雪这位大小姐也成了众人曲意奉承的最主要对象。

    “熙儿到祖父身边来。”

    丫鬟被拖走,客堂内顿时变得鸦雀无声,拖人的侍卫不是世安院婆子,敢反抗的话下场会更惨。

    况且大家都不知下一个会不会轮到自己,此时都努力地垂着头降低存在感。

    直到宁妨温声叫宁文熙过去,服侍他的小厮们才好不容易放下了心。

    “下回带妹妹玩耍的时候你自己也要小心,手指还痛不痛?”宁妨牵起宁文熙的手,摸了摸他右手大拇指青紫的指甲。

    “我想抓住二妹的。”宁文熙摇头,当宁妨面晃动了几下手指,表示没问题后嘟了嘟嘴道:“不痛。”

    众人才看清宁文熙的手指也受了伤,伺候的小厮们心又悬了起来。

    不过宁妨说完话揉了揉宁文熙头后就抬头看向了宁诗雪。

    “谁告诉你这个秋千只能你玩?”

    声音很冷还带着厉色,只一句就将宁诗雪吓得往婆子怀中钻去。

    可婆子哪敢哄她,只弯着腰使劲将人往外推,生怕宁妨因此连带着迁怒于她。

    “祖父问你话,你可是没听见?”宁妨又加重语气。

    “听……听见了,嗝——”

    “那你为何要独霸这个秋千?”宁妨又问。

    “我,我想看学堂里他们,他们踢毽子,嗝——”

    又要打嗝又要回答的宁诗雪急得眼泪汪汪,被婆子推出来后紧紧咬着下嘴唇不敢抬头,这一个嗝后打嗝就停不下来。

    “嗝——”

    “嗝——”

    宁妨突地往前逼近一步,脚步声顿时吓得宁诗雪脸色雪白,张着嘴连连后退,打嗝竟然也因此停了下来。

    七岁的年纪,在这个世界已属半个小大人,子女多的深宅大院甚至都能开始宅斗了。

    虽说宁妨也赞同养女孩要娇宠些,可绝不能养出个自私自利的“女霸王”

    娇贵与骄横一字之差,意思却天差之别。

    “你既如此喜爱踢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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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下午就踢两百个再用夕食,踢不完就不准吃。”

    “是,雪儿知道了。”宁诗雪委委屈屈地揉着眼睛。

    “沩儿因你受伤,你可有道歉?”

    “对不起,姐姐不该赶你下秋千,我向二妹妹赔罪。”

    “你……罢了。”宁妨皱眉,却突地放弃了再说,朝她摆摆手后干脆转身:“找人在旁再加两个秋千。”

    这句道歉说得极为顺溜,可宁诗雪双眸看向的却是宁妨脸,她只不过是因为恐惧下意识地反应。

    至于是不是真心……心底此时不仅没意识到错误,还在责怪宁妨偏心。

    不过宁妨才不管她究竟作何想法,后头还有的是机会让她自己意识到霸道只在府中有用。

    就在身后众人齐齐放松表情,都以为宁妨重拿轻放时,他突然开口唤来了邱霜。

    “两百个毽子,你帮你雪儿数着,少一个都不行。”

    “属下遵命。”邱霜接到了进府来的第一个任务,踌躇满志地准备好好表现一番。

    两百个毽子听起来不多,可对宁诗雪这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来说,比挨打还痛苦。

    加之天气寒冷,她穿得又厚,要想抬起腿来更加艰难。

    邱霜又是只听宁妨命令的犟头,这一下午宁诗雪可要吃些苦头。

    “墨韵院今日在此的丫鬟婆子全部扣三个月月银,宁诗雪扣半年新衣与月银,若是此后主子们吵架再不劝,责罚加倍。”

    “哇——”

    听到最喜欢的新衣与月银没了,宁诗雪这才被吓到大哭起来,可宁妨不是孙氏,不是她几滴眼泪就能改变决定的人。

    说完,宁妨就转身离开,只听邱霜竟也没管哭泣的宁诗雪,他才走了没几步,那边就催着快点开始。

    “……”

    一行人折回世安院,途中宁妨摸了摸宁诗沩依然扑在怀里的脑袋,发现这孩子竟然睡着了。

    “罗氏为何没带沩儿回府?”

    “三夫人走的时候诗沩小姐有些咳嗽,三爷怕途中发热,所以没带小姐同去。”宁雷回。

    “既不是有心落下,便罢了。”宁妨叹。

    他还以为罗氏如此不待见自己这个亲女儿,连回娘家都不带。

    宁雷怕宁妨误会,又怕说话声音太大吓到阿幸,忙压低了声音替宁于砚解释道:“三爷最近对诗沩小姐和三夫人可好了,这不昨个儿还让厨房专门做了些兔子形状的点心送到如意苑去。”

    “算他还不算太蠢。”

    罗氏对宁诗沩的态度完全取决于宁于砚,一向以夫为天的她不敢当着夫君面亲近女儿,只怕因此是惹得夫君不快。

    只要夫君疼爱女儿,她就没什么好顾忌的。

    说来说去,让人有些无奈的罗氏自小受罗家那种古板教育,想要改过性子,也不是一朝一夕之事。

    只是……

    宁妨又抬手摸了摸睡得满头大汗的宁诗沩,幽幽叹了口气。

    就是不知罗氏意识到问题的时候,宁诗沩还会不会接受她这个娘。

    “沩儿有些发热了,让厨房熬些驱寒汤来,顺便派人去药房取瓶散淤膏。”宁妨吩咐。

    “祖父。”

    “何事?”

    一直乖乖依偎着宁妨的宁文熙突然开口,仰着头好奇地问道:“方才大姐说得是大哥的书院?”

    “没错,下个月后是宁江郡书院的蹴鞠比试,雪儿说得其实就是你大哥和同窗们在练习呢。”宁妨回。

    每年三月二十五是宁江郡八大书院的藤球比赛,所以书院们从年后就会开始训练。

    宁文睿就读的凌学书院就在两条街外,每天下午学生们练习的喊声都能传到前厅,宁妨一听宁诗雪说得踢毽子就知是他们。

    “熙儿也想学蹴鞠。”

    “等雪化了,祖父就在前院给你开块地专门蹴鞠可好?”

    “那我定会比大哥变得更厉害。”

    “行!那祖父就等着瞧你和你大哥谁厉害。”

    祖孙间正在为谁更厉害说笑时,后院中的宁诗雪在哭哭啼啼地捡着毽子抛起,而两兄妹的爹和三叔此时满脸尴尬地立在罗府大门外。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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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5章

    罗氏娘家

    罗宅。

    “三弟妹娘家真搬到了这?”

    再次扫视了遍面前乌色大门上一块块斑驳的痕迹, 宁于墨转头看向同样神色尴尬的宁于砚。

    “前日只送罗氏到巷子口,我也没进来过。”

    “咋……”宁于墨哽了下,注意到巷子里有人正在打量他们兄弟二人, 于是凑近了才低声叹道:“才一两年没见, 咋落魄成这般模样了?”

    身后到处是孩童们嬉闹喊叫的声音, 时不时有牛车经过,牛粪味一直萦绕在四周不散,说好听点是烟火气十足, 说难听点实在是嘈杂不堪。

    宁于砚犹记得当年头回见到岳丈大人时他曾提过最喜清静, 所以才会将宅子安在读书人最多的白书巷。

    可如今……

    “两位老爷找哪家呢?在这都站半天了。”

    他们在这抓耳挠腮半天都没敲门,隔壁坐在门口绣鞋垫的大娘倒是瞧不过去出声问了句。

    两人衣着华贵, 光是腰带上挂的玉佩就不是普通百姓人家之物, 她只以为兄弟二人是走错路后在此徘徊。

    “请问大娘, 这可是礼部员外郎罗府?”宁于砚还是无法相信带路小厮指的位置, 干脆又问了问大娘。

    “你们是来找罗员外郎?这里就是罗家,估摸着这会人都在家呢, 你敲门就是。”大娘说完就忙不迭搬起小板凳折身进了自家。

    砰——

    隔壁大门被用力关上。

    两人面面相觑, 怎么这大娘提起罗家就跟见鬼似的,生怕他们再多问一句。

    “先敲门吧, 管那么多作甚?”宁于墨倒干脆,才不管邻居怪不怪, 反正他们是来接人的,接到人走了便是。

    “把带来的礼物拿过来。”

    眼下也只能如此, 宁于砚转身让小厮们把带来的东西都搬下车, 辛未跨前几步, 伸手敲响了大门。

    哐哐哐——

    学武之人力气都大, 这院门被辛未敲得摇摇欲晃, 门头上的黑瓦都跟着噗噗落灰。

    “谁啊!”门内传来尖锐的女声。

    没多久,大门被拉开,身着粗布棉袄的婆子骂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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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咧咧地拉开大门:“是谁家不长眼的这么用力敲门,都说我们家老爷身子不好,吓坏了你们赔得……四姑爷!”

    看清门外男子后,婆子神情一愣,接着就跟变戏法似地换了个要哭不哭的表情吼道:“四姑爷您可来了,我们家老爷和夫人都在等您呢!”

    宁于砚:“……”

    等他?成亲三载,从回门起岳丈就没给过好脸色,岳母倒是对他这个女婿还算客气。

    最让人不悦的还要数罗府中那几位叔伯和堂兄弟,仗着自己读书人的身份目空一切,对他可没少冷嘲热讽。

    就算将罗氏娶进府宁于砚都没想通,为何罗家如此瞧不起他,岳丈还要将幺女嫁与他?

    他觊觎世子之位还不是想让罗家这些狗眼看人低的好好瞧瞧!

    至于现在……还是算了吧。

    每日见宁妨忙忙碌碌,还要想方设法保全阖府上下,就算给他十个脑子,也没法将这一大家子拉扯往前。

    不说其他,就是前些天欺上瞒下的粮店掌柜,被宁妨随手甩出的铁证吓得连夜送还了几万两白银。

    他人就在当场,看完后除却对父亲的崇敬更上一层楼外,就是对自己的能力有了更深刻认知。

    父亲说得对——头有多大就戴多大帽子。

    与其辛辛苦苦一辈子,还不如安安稳稳做个侯府老爷,能在房里躺着就有钱花,何必跟人勾心斗角。

    “四小姐呢?”

    宁于砚只淡淡问道,目光从婆子灰褐色棉袄上扫过,顿知这罗府是真没落了。

    “四小姐在夫人房里。”婆子躬着腰,讨好地尾随在宁于砚侧前,笑着往前引路:“大老爷和二老爷都在呢。”

    这就是座小两进宅子,几人绕过影壁就看到了坐满人的堂屋,小小的四合院里一片泥泞,到处都是雪化后留下的泥水。

    连廊下有个瘦弱丫鬟在扫水,正好挡住了他们进堂屋的路,婆子厉声拉开丫鬟呵道:“还不快去叫四小姐,就说四姑爷来了。”

    丫鬟三步一滑地跑向后院。

    东厢房里应该有人,听到动静后屋内一阵响动,没多久就发出轻微咯吱声,窗子被推开了条缝。

    窗口离着连廊不过几步,一阵脂粉味很快飘了过来,宁于墨狠狠皱了下眉哼道:“咱们快接了弟妹回去,这里怪得很。”

    这香味只让他想起赌坊里伺候的丫鬟,闻过了宁妨做的百花丸,再闻其他香粉味都让人憋得慌。

    凡是有这种香味出现的地方,宁于墨都觉着是“豺狼虎窝”

    宁于砚点头,两人很快超过婆子先进了堂屋。

    走去一看才发现,宁于砚的岳丈罗杉文并没在,屋内的人宁于砚只认出了罗家二叔。

    “二叔。”

    “原来是四姑爷啊,快来坐快来坐。”罗二叔一反常态,笑眯眯地起身迎了上来,见到宁于墨更是拱了拱手道:“宁大爷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不知我岳丈大人与岳母?”宁于砚直接无视了那几位的打量,开门见山地问道。

    “大哥身子不好,正在大房院内修养呢,你们先坐……”

    “劳烦二叔,小婿理当先去后院拜见岳父才是,各位随意。”宁于砚不搭腔,拱了拱手转身就走。

    跟在宁妨身边久了,二人观人善恶的本事见长不少,这会见到屋内几人的目光就知不怀好意,宁于砚不耐跟他们周旋,所以更没必要给他们好脸色。

    “四姑爷……”罗二叔还欲挽留,走在最后的辛未冷冷回头,握剑的右手动了动,剑鞘银色光芒划过。

    堂屋内顿时鸦雀无声。

    说是大房院子,不过从前院堂屋旁往后走了几步,就看到立在正房门口的罗氏。

    这里比前院还要破败,西厢房上的窗户纸破了几个大洞,屋檐下掉落着几块被雪压掉的碎瓦。

    “夫君。”罗氏轻唤,脸上泪痕未干,眼睛肿成了两条缝。她眯着眼看了好半会才看到后面的宁于墨,神情顿时一僵,慢吞吞地福了福:“大伯。”

    “先进去看看岳丈大人吧。”宁于砚撩开门帘走进。

    屋内比屋外状况要好些,淡淡的檀香味充斥着屋内。

    外间正中间摆着张宽大书案,上面摆满了书墨,左边墙上挂着几幅名家墨宝,右边则是被到顶的书柜所占据。

    确实是他岳丈大人的品味。

    “父亲在里间躺着。”罗氏扭捏地指了指里间,眼神有些欲言又止地扫过宁于墨。

    “大哥都来了,不进去拜见于理不合。”宁于砚回眸,直接用罗家最在乎的礼法回了过去,他可不想岳丈又找着机会训他一通。

    但罗杉文眼下显然没法教训宁于砚,躺在床上的人紧紧闭着眼,花白长发散乱地贴在额头上,若不是呼吸还算平稳,两兄弟都要以为人不行了。

    “你岳父只是有些受寒,咱们到外间去说话吧。”刘氏从床边的椅子上站起,勉强地冲两人笑笑,转身走了出去。

    宁于墨用肩撞了撞宁于砚,朝床上之人虚虚点了点下巴。

    这满屋子的酒气,明明就是喝醉,偏生刘氏还要欲盖弥彰地说是生病,也难怪罗氏不想宁于墨进来。

    当年意气风发的罗杉文竟变成了这幅模样。

    走到外间,刘氏坐到窗边,将窗子微微推开条缝瞟了眼外边,才冷淡地朝几人摆了摆手:“姑爷快把玉娘接走吧,以后这罗宅你们少来。”

    “母亲。”罗氏大惊失色,匆忙扑到刘氏腿边,未语泪先流了满脸。

    “辛未,我们与岳母有话要说,你请二叔他们先回去休息。”宁于砚高声朝门外喊道。

    “是。”辛未应声。

    没多会,外面就响起剑刃出鞘的声音,紧接是辛未不咸不淡请人离开的声音。

    “岳母,罗家究竟发生了何事?”

    人一离开,宁于砚就连忙发问。

    罗杉文虽说被贬官,可好歹还是个五品官员。也不至于落到如今天天买醉度日的落魄样。

    而且他们进来也有好一会了,罗氏的两个哥哥都没出现,也不知人去了何处。

    “你岳父前些日子辞了官,罗家……彻底完了。”刘氏颓丧地闭了闭眼。

    因为雪灾,杭之为号召朝廷上下捐银捐物,满朝文武都不敢出言质疑,轮到罗杉文时他偏要多此一举质疑募捐账目不明会助长户部贪墨之风。

    杭之为只当没听见,户部收银收粮依旧做得风生水起。

    罗杉文又是个犟脾气,回府后越想越气,竟写了奏章要参丞相一本。

    结果可想而知,礼部尚书将退回的奏折摔到他书案上,直言罗杉文就是个“蠹书虫”,礼部上下迟早会被他害死。

    罗杉文一气之下,当众取下官帽扬言要辞官回家。

    一路科举入仕十余载,可辞官只用两句话,礼部第三天就送了解印书来。

    拿到这张纸,罗杉文所有的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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