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其实在城门的那天包括萧燕书生辰那日,阮灵萱有见过这二人,只是都没有细看,此刻认真一看,发现其中一人不正是险些与她定亲的谢观令。
此人长着一副斯文俊雅的外皮,学识不错,家世更是不凡。
还出自陈郡谢氏,是当朝皇太后的母族。
丹阳郡主起初对他也是极为满意的,要不是阮灵萱撞到他背后是那般看不上自己,当初这门婚事差不多就要定下来了,根本轮不到太子萧闻璟。
萧宗玮看见阮灵萱,冷嗤一声。
反倒是谢观令脚一抬,直接朝着阮灵萱走过来。
“阮六姑娘,好久不见。”
阮灵萱莫名其妙。
谢观令对她弯唇一笑,又神秘兮兮地走了。
萧燕书忍不住道:“谢观令跟人说了好几次你长得好看,我猜他不安好心!你可要提防着些……”
“……”
这么说起来,他当初既然那么看不上她,却还是首肯了婚事,全因她长得还行?
肤浅!
阮灵萱气愤得轻锤了一下几案,余光却不小心瞥见隔着几张桌的萧闻璟。
他捧着书,目光直视前方,那张轮廓还不分明的脸像个玉雪堆塑的仙童般,引人注视。
“殿下?”谨言把书放置好后,忍不住提醒他回神,“谢公子是有什么不妥么?”
从他走向阮六小姐起,殿下就一直盯着人家看,这般专注,都让人以为这位谢公子脸上是不是印了字。
萧闻璟立刻垂下眼睛,看着手里的书:“无”
在宫里上学和在临安县没有多大区别,只是大儒并不会照顾她们这几个年纪小的,所教所谈都是为了更年长的皇子们,至于她们这些能听的则听,不能听的大多会选择一边描红练字。
这堂课宋讲官说到了治国,这是太学学子接触不到的课,专为皇子们所设。
说到建武帝南征北战,消耗巨大,立国之初,国库空虚,捉襟见肘,历经数载修生养息才换来了如今的家底。
然北虏贼心不死,不断进犯边境,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大周几次出征都未能彻底歼灭他们的主力。
主战派与主和派在朝廷分作两派,常常吵得不可开交。
萧宗玮第一个站起来,神情冷漠道:“战争所耗巨大,赋税和徭役加重百姓负担,所以学生以为,应当主和。”
阮灵萱有点意外,这个大皇子成日一天什么坏事都是他干的臭脸,居然还会有为百姓着想的一天。
宋讲官道:“那要如何才能和?”
萧宗玮胸有成竹:“送以金银钱帛,嫁以和亲公主,就像是祖父建武皇帝所为。”
在场唯二的两名公主齐齐抬起头,萧燕书眼圈都红了。
“大皇兄怎么能这样……安宁长公主被送到北虏的时候才十五岁,听说现在已经辗转了三位可汗了。”
那位生未谋面姑姑的悲惨遭遇让七公主感同身受,倍感同情。
宋讲官又询问了其他两位皇子,三皇子和四皇子平日里都对大皇子唯命是听,自然也是全力主和,与近几年来对北虏态度日渐和缓的顺天帝所下达的国策是一致的。
这样的回答妥当,且并无大错。
轮到萧闻璟,他站起身,嗓音清润,缓声道:“北虏野心勃勃,非钱财可以收买,举国安稳寄托在无辜女子之身,也难长久,所以学生认为对待北虏,还需——以战止战!”
以战止战四个字从年幼且病弱的六皇子口中说出,学堂上一阵寂静。
不知道是谁先“噗嗤”一声笑出来,紧接着高低起伏的低笑声四起。
四皇子开口讽道:“萧闻璟,你说打仗就打仗,难不成你能上?”
他们笑,也不外乎上萧闻璟在他们都能骑马拉弓的年纪还成日里要喝药卧床,口里却敢喊打喊杀,让人笑话。
“真可笑!”萧宗玮冷冷道:“忘记了沈侯爷不顾皇命,丢了自己性命不说,还葬送了数万将士一事吗?”
沈侯爷一意孤行,让数万沈家军全军覆灭,可所谓是大周史上最惨烈的一战。
众学子都交头接耳,大摇其头。
其他人的不赞同,萧闻璟习以为常,上一世他也是这样说的,他们的反应也是如此。
“我觉得六皇子说的也有道理!”
一道清亮的声音在笑声中突兀传出。
萧闻璟眼睫微颤了一下。
他倒是一时忘了,还有她这个不同。
看见阮灵萱站起来说话,萧宗玮更加不屑,“你一臭丫头,打仗的事情轮不到你,就少说话。”
“学官说了各抒己见,是要我们自由发言,没说非要遵一家之言。”阮灵徵不满萧宗玮就抓着自己妹妹欺负,忍不住开口。
“就是说呀……”萧燕书见状,跟着点头。
萧宗玮看了眼阮灵徵,忍着没有反驳,只是脸色铁青。
阮灵萱睫毛垂了下去,虽然萧宗玮说话难听,不过倒也是大实话。
她的确不懂打仗的事情,娘亲虽然允她练武,却也说过这并非女孩子该做之事,就是箭射得再好,马术再高,也不值得夸耀。
萧闻璟看了眼蔫头耷脑的阮灵萱。
“古有巾帼不让须眉的穆将军代夫出战,近有坚毅果敢的康王妃坚守城池,卫国安民本不该分男女,只要愿意,没有女子做不到的事情。”
萧闻璟的声音如潺潺流水,缓缓淌入心窝,阮灵萱眼睛重新亮了起来,又炯炯有神地看向萧闻璟。
虽然萧闻璟的目光与她的一触即离,好像故意避开她。
但刚刚那一眼阮灵萱坚信自己并没有看错,他绝对是在帮她、安慰她,并且鼓励她!
果然这就是友谊了吧?!
“殿下。”
文华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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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阮灵徵提裙匆匆赶来。
大皇子总是这样针对阮灵萱,她实在放心不下。
萧宗玮闻声停步,等她上前。
阮灵徵却发现转身那瞬的萧宗玮似有些不同,再看见他手里捏着块灰扑扑小石牌,听人说起这是沈侯爷一次北伐从极寒之北带回来的尖墨晶,被他精心打磨成一块可供把玩的石牌。
“有事?”
阮灵徵回过神来,开口道:“臣女的六妹先前是否得罪过殿下,臣女……”
听她开口,就知道她的来意,萧宗玮唇角一牵:
“你才和她熟悉几日,就这样维护于她?倒是把我当了一个大恶人?”
“什么?”
萧宗玮尖锐的话让阮灵徵愣住,他也不再解释,大步走开,显得怒极。
钟粹宫。
谨言先将今天要温的书一一放在殿下顺手的位置上,一边说道:
“今日殿下对阮六姑娘出言解围,就怕大殿下心存不满。”
萧闻璟坐在书房的窗边,外边凉风萧瑟,树杈失去了葱郁的绿叶妆点,只有外皮皲裂的枝干,在暮色里就好像迟暮的老人在苟延残喘。
不过若让阮灵萱来看,这些枯枝败叶也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
她的眼睛看这个世间,好像和他的不一样,总能使人感到惊喜。
“殿下,您有在听属下说话吗?”
萧闻璟回眼,“何事?”
“属下说,殿下提醒过多次,阮六小姐为何还要如此维护殿下?”
殿下一番好心她却不能领会,真让人着急啊!
谨言也是担心阮灵萱的处境。
萧闻璟眼睫覆下,沉思起来。
为了什么?
莫不是因为上一世的缘故,所以她以为等他们长大之后,还会像上一世那般——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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