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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20-30(第2页/共2页)

子, 惹得大家一阵笑。

    因为围上来了太多的人,小橘猫怕生, 一个劲儿往岑眠身上钻,想要躲起来。

    “行了, 各玩各的吧, 别吓着小猫了。”余姐把一伙看着猫儿走不动道的人轰走。

    吴轻也在医疗队里, 余姐轰她也不走,蹲在岑眠身边, 跟着一起逗着那只小橘猫。

    小橘猫大概在外头被雨淋又受冻,累坏了,精神恹恹的,裹着毛巾,在岑眠的怀里钻了一会儿,很快闭上眼睛,睡了起来。

    岑眠见它睡得香,轻手轻脚,把它放进了茶几下面的台子里,用了三个靠枕围住它。

    小橘猫发出一声微弱的憨叫,睡得更香了。

    岑眠伸出手指,在小橘猫的脑门上点了点,露出一抹很淡的笑意。

    笑意不及眼底,发苦发涩。

    吴轻见小橘猫睡着了,没得玩,闲不住,她扯扯岑眠的衣角,“走啊,我带你去地下室逛逛。”

    沈宅有一个地下室,里面娱乐设施一应俱全,台球桌,乒乓球桌,游戏机,该有的都有。

    岑眠没想到地下室里是这副光景。

    吴轻感慨:“修这宅子的人,真是会享受。”

    她眨眨眼,凑到岑眠身上咬耳朵,“程医生家里虽然是农村的,但条件真是不错啊,现在农村人都那么有钱啊。”

    在岑眠的印象里,程珩一的家境并不差,念书的时候,吃穿用度,都是名牌,家里又能建得起这样的宅子。

    虽然和她的家境比,也许是够不上什么门当户对,但也没有那么差吧。

    而且真要岑眠从门当户对的里头挑。

    那些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富家子们,不是过于傲慢自以为是,就是只知道玩乐放纵。光和他们待在一起,就让人生厌,仿佛鼻尖永远萦绕着一股腐烂发臭的奢靡味道。

    没有一个人像程珩一。

    岑眠摇摇头,强迫自己不要再去想了。

    没有人像他又怎么样。

    她再也不要理程珩一了。

    沈宅六楼的天台,一半搭了玻璃顶,另一半是露天的空中花园,杂草丛生。

    陈甫舟靠在生了锈的铁艺秋千里,两条腿伸得老长,搭在秋千扶手上,任由秋千轻晃,发出咯吱咯吱的悠长声响。

    程珩一站在天台栏杆旁,单手插兜,眸色沉沉。

    他的十指修长,夹着一根细烟,食指轻轻点了点,抖落烟灰,动作里携着一股冷欲。

    烟头明灭,在氤氲潮湿的水汽里,发出暗淡的橙光。

    程珩一是会抽烟的,只是从来不在人前抽。

    只有陈甫舟知道他一旦抽起来,抽得有多凶。

    程珩一抽烟,更像是长久压抑之后的宣泄。

    一根接一根,自虐式的,非得抽到把肺部染黑了才作罢。

    在陈甫舟印象里,程珩一抽烟虽然凶,但还算是抽得少,大学里他也就见过两次。

    工作以后,医院里的事情那么忙,压力那么大,倒也没见他再抽。

    不过从年初冬天开始,这小半年,程珩一又抽得多了起来,光是陈甫舟值夜班,去医院天台透气,就撞见过几次。

    “你这好不容易回一趟家,不应该心情不错吗?”陈甫舟问。

    程珩一未答。

    陈甫舟并不在意,反正他问程珩一有什么事,他就从来没说过。

    他不再追问,打开手机,把玩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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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医疗队的群里,余姐发了许多照片,都是她在别墅里四处拍的同事们休息玩乐的景象。

    陈甫舟一张一张地翻过去,男同事的一扫而过,单身漂亮女同事的会多看两眼。

    不过也就多两眼。

    陈甫舟不管是自身外貌,还是硬件条件,都算得上同辈里数一数二的。

    他虽然没有声张过,但同事们或多或少都知道,他是陈院长的亲侄子。

    而更多人不知道的是,他的父亲在官场上,也是有名有姓的,出差是坐公务专机的。

    所以陈甫舟身边从来不缺女人。

    送上门来的,他挑挑拣拣,换来换去,就没断过。

    陈甫舟看得百无聊赖,正准备退出群聊,余姐又发出一张照片,是吴轻和岑眠在地下室里打台球的照片。

    岑眠弯着腰,左手抵在台球桌上,乌黑的碎发扫过青绿色的桌台,仿佛柔和的春风拂过草地。

    陈甫舟盯着她的照片看了许久。

    他忽然出声问:“你和岑眠现在是什么关系?”

    陈甫舟毕竟是在权力之家出生的,识人看人的本事耳濡目染,看得出程珩一和她大概不止是同学那么简单的关系。

    程珩一抬手深吸了一口烟,咽下,整个胸腔仿佛被灼烧过。

    “没什么关系。”他说。

    陈甫舟挑了挑眉,“没关系我就追去了啊。”

    “……”

    程珩一转过身,清泠泠的目光凝着他。

    “你别动她心思。”

    陈甫舟笑了笑,“动不动心思你也要管?”还说没关系呢。

    他不过开个玩笑,程珩一就给他冷脸看。

    哪些姑娘玩得起,哪些他玩不起,陈甫舟还是拎得清。

    不过他觉得程珩一这副样子很好笑,偏偏故意说:“我觉得她挺好的,反正最近我家里也催得紧。”

    “陈甫舟。”程珩一沉了音调,将手里的烟折弯了,烟头烫过他的掌心,“我没跟你开玩笑。”

    “你不行。”

    陈甫舟怔了怔,被他一身戾气震慑,半晌,耸了耸肩。

    岑眠和吴轻打了一局台球。

    吴轻不太会打,但瘾大,岑眠则是没心情,两个人打得一团糟,好久才清了球。

    台球打完,吴轻也尽兴了,准备回楼上,等晚上吃饭。

    医疗队的三餐,李主任请了村里的两位农妇帮忙烧。

    岑眠惦记着那只小橘猫,她回到一楼客厅就去看它,却发现茶几底下的小猫不见了。

    她皱皱眉,四处张望,看见走过的余姐,问:“余姐,小猫去哪了呀?”

    余姐“哦”了一声,“林瑜说给它喂点吃的,抱去厨房了。”

    岑眠听完,脸色忽然变了,立刻朝厨房跑去。

    厨房里,小橘猫站在岛台上,不知所措地踩着脚。

    林瑜手里拿着小碗,微笑着将碗凑到小猫嘴边。

    岑眠心里一紧,冲过去,直接伸手打翻了她的碗。

    林瑜发出一声尖叫。

    碗落在地上,碎得四分五裂,里面的牛奶洒在了她的衣服上,白色斑驳。

    厨房里的动静很大,余姐和其他人听见动静,赶紧跑来。

    岑眠把小橘猫抱进怀里,目光警惕看着林瑜,质问道:“你喂它吃什么了?!”

    林瑜迷茫站在原地,怯怯地说:“我就只想给它喂点牛奶。”

    岑眠不信,掐着怀里小橘猫的小脸,掰开它的嘴,想要看它嘴里有没有异物。

    小橘猫不配合,发出嘤嘤的叫声,没有剪指甲的小肉爪子在挣扎的过程里,抓破了岑眠的手背,划出一条红痕。

    林瑜浑身狼狈,眼眶红了起来,“眠眠,是我做错什么了吗?你为什么要这么讨厌我。”

    “……”岑眠觉得她可真恶心啊,她们心知肚明的事情,还要来假惺惺地问。

    这时,余姐躲开地上的碎瓷片,走进来:“哎呀,这是怎么了,谁把牛奶打翻啦?”

    岑眠发现了围在厨房门口的同事们,瞬间了然,哦,她是说给其他人听的啊。

    林瑜扯了扯唇角,含着淡淡哭腔说:“我不小心打了的。”

    声音轻柔而怯懦。

    余姐不是没看见岑眠忽然往厨房里冲,又闹出那么大的动静,也听到了刚才两人的对话。

    她并没有相信林瑜说的不小心,反而认为林瑜这么说,是给岑眠台阶下呢,不想闹得太难堪。

    余姐看林瑜的眼神里掺了怜惜。

    “真的吗?”她又问一次。

    岑眠直接开口说:“我打的。”

    她不像林瑜,做过的事不敢承认。

    余姐没想到岑眠还会认下来。

    “哎,那么不小心啊,岑眠,你赶紧跟林瑜道个歉。”她的口气倒也没多重,不过是想当个和事佬。

    岑眠紧紧抿着唇,板着一张小脸,倔强而坚持,就是不肯道歉。

    她盯着林瑜,牛奶渍显得她很狼狈,微微缩着肩膀,真是让人可怜啊。

    其他同事也在帮腔。

    “就是啊,道个歉就完了。”

    “林瑜也没做什么啊。”

    岑眠想起许多年前,所有人也是那么跟她说的,叫她道歉认错。

    每个人都像是一团团阴影,站在她的对立面,将她笼罩住。

    林瑜被那一团团阴影,保护在最后,扯着嘴角,朝她轻蔑的笑。

    岑眠紧紧抱着小橘猫,无助而不知所措。

    就在她想要逃离时,忽然,耳畔传来一道清冽男声——

    “她道什么歉。”

    程珩一自人群里走出,不疾不徐地解释:“这猫喝牛奶过敏,林瑜没事乱喂东西,还有理了?”

    余姐一愣,“哟,牛奶过敏啊,那真是幸好,小猫那么点儿大,过敏了可不是小事。”

    林瑜咬咬唇,问他,“你怎么知道?”

    “隔壁邻居的猫。”程珩一说。

    三言两语,就把刚才剑拔弩张的气氛给化解了。

    “……”

    岑眠眼睫颤了颤,抬起头,看向程珩一,他站在人群最前,仿佛在一团团阴影里的一束光。

    “岑眠。”他的语气平常淡淡,“回家了。”

    “要去梁叔那里,把猫还回去。”

    岑眠怔怔地望着他。

    本来她不那么难受的,在程珩一站出来替她说话以后,鼻子突然就酸了。

    程珩一看她还傻傻站在那里,脸上是强撑着的面无表情,其实心里不知道有多委屈了。

    他无奈,越过人群,走到岑眠身边,抓住她的胳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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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带她走出厨房。

    岑眠没有反抗,跟在他后面,感受到扣住她胳膊的手,贴着她的皮肤,触感温热滚烫。

    医疗队的同事们纷纷侧目,互相对视,眼睛里皆藏着惊讶。

    程珩一除了对患者温和关切,对于他们这些同事,始终保持一种不过分冷漠,而不过分热情的态度,尤其是跟女同事。

    大概他也知道自己比较吸引女性,和女同事之间的距离保持得更加疏远了,很有分寸感,常常不声不响就把人拒绝了。

    他们还是头一次见到程珩一出面维护谁。

    还是得够漂亮啊,同事们心想。

    像岑眠这样漂亮,就连程珩一这样高冷的,也要低头。

    被程珩一那么打岔,没人再去管林瑜是不是受了岑眠的欺负。

    林瑜被忽略,盯着岑眠和程珩一离开的背影,眼睛通红。

    岑眠跟着程珩一走出沈宅。

    很快,程珩一便松开了她的手。

    没有再看她,也没有再跟她说话。

    岑眠:“……”

    林瑜怯弱的哭声从宅子里传出来,说她没想到小猫会牛奶过敏。

    余姐和其他同事们围在她身边,温柔地宽慰,说她也是好心,不知者无罪。

    岑眠听着刺耳,同样的话,同样的戏,林瑜翻来覆去的演,也不嫌腻。

    她不想再留在沈宅,对着林瑜那张虚假的脸。

    换鞋离开时,岑眠发出一声轻嘶,低头看,才发现左脚脚踝处划出一道口子,鲜血渗透出来,染红了白色的袜子。

    应该是刚才碗摔碎时,不小心被溅射的瓷片划到了。

    程珩一顺着她的视线,也看见了她脚上的伤口,将拿起的雨衣重新放回栏杆。

    他走回宅子里,没一会儿,手里拿着碘伏和棉签出来。

    “……”岑眠伸手要去接,程珩一径直在她面前蹲了下去,翻开她的白袜。

    脚踝处传来一阵清凉,痛感很微弱。

    岑眠下意识想躲,又克制住,由着程珩一用碘伏替她消毒。

    一阵风吹过,将宅子的门关上,隔绝了里头的喧嚷。

    院外安静,只有雨声淅淅沥沥。

    在清凉的雨声里,程珩一缓缓开腔——

    “你说的那些要求,我可能做不到。”

    没办法不去关心她,不去看她,不在她需要的时候照顾她。

    长久以来,他活下去的意义,好像只剩下这件事了。

    第24章 白夜

    “……”

    岑眠低着头, 只能看见程珩一浓密的黑发。

    屋檐外的雨淅淅沥沥,随着风飘了进来,呼吸进的空气里氲满了水汽。

    小橘猫安安稳稳趴在岑眠怀里, 感受到了丝丝细雨, 发出一声慵懒喵叫。

    岑眠抿唇,沉默许久。

    终于, 她轻轻开口问:“这猫真是梁叔的?”

    程珩一替她的伤口消完毒, 贴了一块创可贴,又将她的白袜拉起,免得沾到水。

    “不知道, 我随口说的。”

    他只记得梁叔家有一只大橘猫, 这小猫,保不准是大橘猫生的。

    “那它真的牛奶过敏?”

    “可能吧。”

    “……”

    程珩一站起身,余光一瞥, 才注意到岑眠抱着小猫的手上还有一道抓痕。

    他皱起眉, “猫抓的?”

    岑眠缩了缩手, 想要躲开他的目光似的,却又无处遁形,最后“嗯”了一声。

    岑眠不知道她躲得到底是程珩一, 还是她自己。

    一面说不要他的关心,一面又接受他的关心。

    程珩一重新拿出一根干净的棉签, 沾上碘伏。

    “手。”

    岑眠微蜷手指,半晌, 默默伸出了手。

    程珩一的动作轻柔, 替她消完毒, 看了眼手表。

    “走吧,现在去镇上打狂犬疫苗还来得及。”

    农村里养猫, 都是散养,更不会给猫打疫苗,被抓伤了感染的可能性很高。

    “……”岑眠内心一番挣扎之后,不想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低低“哦”了一声。

    程珩一拿起栏杆上的雨衣,替她披上。

    小猫钻进了雨衣的口袋里,岑眠用手盖在小猫脑袋上,替它挡雨。

    路上走到一半,岑眠看见不远处,梁叔穿着一件草编的蓑衣,戴斗笠,三步一停,时不时弯腰往草丛里探身。

    “梁叔——”程珩一喊他。

    梁叔抬起头,笑着朝他们走来,很快看见了躲在岑眠雨衣口袋里的小橘猫。

    “哎呀,这猫在你们这里啊。”

    岑眠惊讶道:“真是梁叔你的猫啊。”

    “是啊,前两个月阿花生的,剩下的都送人啦,就留了那么一只小的。”

    “这小崽子,调皮得很,不知道什么时候走掉了,我猜是跑出去玩了,玩够了自己就回来了,就是我那孙子闹得不行,非得要找猫,这不大雨天,我还得跑出来给他找猫。”梁叔呵呵笑,听着是抱怨,但他更多是乐在其中。

    岑眠把小猫还给梁叔。

    梁叔捧着猫,看见它嘴边沾了白色的污渍,拿手指碾了碾,凑到鼻子边闻,闻出了一股奶香。

    “你又去哪里偷到牛奶吃啦?家里少你喝的了,要跑外面去。”

    闻言,岑眠看一眼程珩一。

    程珩一感受到来自她的目光,垂眸,与她对视,瞳仁干净清澈。

    “……”

    岑眠收回目光,咬了咬唇。

    程珩一明明什么也不知道。

    她去打翻林瑜的碗,这件事看起来就是她毫无道理,行为霸道。

    他却一句话也没有多问,不问缘由,不问对错,一味站在她这一边。

    告别了梁叔,他们继续往老屋走。

    程珩一注意到岑眠和小猫告别时,那依依不舍的神情。

    梁叔家的猫,让他想起了另一只小猫。

    “思思呢,你还有在养吗?”他忽然问。

    思思是他们高中时,在学校里捡到的一只流浪猫。

    程珩一记得那时候,小家伙只有巴掌大,成日里嘤嘤地叫唤,也不知道现在长大了会是什么样。

    “……”

    岑眠低着头,脸色逐渐变得苍白。

    许久,她的嘴唇颤抖,轻轻吐出两字:“死了。”

    程珩一愣住。

    岑眠抬起脸,对上程珩一漆黑的眼眸,压抑了许久的情绪,久到经年,在这一瞬间突然爆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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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像孩子般放声大哭,“是我害死她的。”

    岑眠一直到现在也想不通,自己高中的时候,为什么会和林瑜成了朋友。

    高一开学那天,岑眠坐在教室的最后一排,百无聊赖地打量陆续从教室后门进来的人,最先引起她注意的,就是林瑜。

    岑眠以前从来没有见过穿着那么土气,那么破烂的女生。

    碎花的紧身裤子,洗得发灰的卫衣,前面印刷了一只米老鼠图案,米老鼠的比例变形,一看就知道是假货。

    卫衣的布料因为频繁穿洗,变得很薄,衬得林瑜瘦削得像是一张纸。

    林瑜微微驼着背,四肢收紧,带着一股明显的紧绷感,在吵吵闹闹的教室里,似乎努力想要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她在教室里找寻座位,眼睛里掺杂着局促和不安。

    有男生抱着篮球跑出去,途中冒冒失失撞到了她的肩膀。

    林瑜惊恐抬起头。

    那个男生发出一声不耐烦的轻啧:“别挡道。”

    林瑜像是受惊的小鸟,迅速地垂下头,不停地道歉。

    男生觉得好笑,耸耸肩,没再管她,出了教室。

    而林瑜则默默站到了教室后门更边缘的位置,再也没有抬头,两根麻花辫子自然落下,挡住了半张脸。

    岑眠托着腮,静静看她,很快发现有一滴晶莹水珠,悬在她的下巴处。

    “……”

    岑眠抬脚,越过了椅子,脚尖抵住林瑜的白色布鞋。

    “你要跟我坐吗?”她懒懒散散地说。

    林瑜一愣,盯着眼前出现的那双红黑色的篮球鞋,那时候她还不懂,这种鞋叫AJ。

    更不知道岑眠脚上的那双,是限量版的AJ,一双是她妈妈卖菜一整年的收入。

    岑眠就这样和林瑜成了同桌。

    程珩一和同学打完篮球回来,看见岑眠旁边的位置坐了人,皱皱眉,走过去。

    “没给我占座?”

    岑眠抬起头,看见少年不算太高兴的一张脸,没心没肺地朝他笑。

    “干什么,你还想跟我一起坐?高中老师不让男生和女生做同桌,黑板上写了。”她微仰下巴,示意程珩一去看。

    程珩一看见了黑板上那一排字——

    “自行选座,男女生分开。”

    他抿了抿唇,手压在岑眠的课桌上,食指点了点,“那我坐这里,你坐前面去。”

    坐在另一边的林瑜依然埋着头,余光看向那一只手,白皙干净,骨节分明,修长而匀称。

    少年的声音清朗好听,透着些不情愿的妥协。

    林瑜知道这点不情愿是因为她占了本该他坐的位置,把脸埋得更深。

    “我不要。”岑眠拒绝,双手扒住课桌,“你坐前面不行吗。”

    她特地早早来教室,就是为了占一个最后排,老师不容易看见的位置,往前一排都不行。

    “我太高了,会挡住你看黑板。”

    岑眠的眼睛一亮,这不正好,天然挡板。

    “没事没事,我会伸脖子,你就坐我前面吧。”

    程珩一无奈看她,知道她打的什么主意。

    压在课桌上的手移开,在岑眠乌黑的脑袋上揉了揉,故意弄乱了她的头发,惩罚她的不学无术。

    林瑜的视线不自觉跟着那只手,抬起了头。

    她看见岑眠不高兴地打掉了少年的手,语气娇憨,与他极为熟稔。

    “哎呀,别弄我头发。”岑眠嘟囔。

    林瑜继续仰头,目光落在少年的身上,看见了他漆黑的头发,眉目清朗,嘴角微微上扬。

    似是感觉到了她忘记掩饰的视线,程珩一向她投来淡淡一瞥。

    林瑜凝住他,朝他抛出一抹微笑。

    那是一抹羞涩而含蓄的微笑,朝大海里抛出的,生涩的一网。

    只是这一网,扑了个空。

    程珩一甚至没有看见她的微笑,就已经收回了视线,继续和岑眠讲话。

    岑眠跟林瑜做同桌后,有一段时间觉得这个新同桌真好。

    作业会主动借她抄,老师走下来了会提醒她。

    不像是程珩一,管她这管她那。

    高一下学期,程珩一从普通班转去了重点班,提前参加高考,考上了京北大学。

    程珩一离开学校之前,来普通班找过岑眠。

    课间十分钟休息。

    岑眠趴在课桌上,脸埋进胳膊里。

    她的前桌换了另一位同学。

    程珩一站在走廊,隔着窗,“林睿,帮我叫下岑眠。”

    前桌林睿转过身,推了推她。

    “程珩一找你。”

    岑眠一动不动,她睁着眼睛,其实听见了程珩一的声音,但就是不想理他。

    “醒醒,醒醒,别睡啦。”林睿晃得岑眠胳膊离开了课桌,不得不抬起头来。

    他指指窗外。

    岑眠顺着他的手指,看见了窗外的程珩一。

    蓝白相间的运动风校服穿在他的身上,干净利落,不似其他人那般松松垮垮,黑发垂落于额前,一双清朗的眸子和她对上,安静无言。

    岑眠已经有一个学期没见过他了。

    比起她的颓废沮丧,他可真是意气风发。

    程珩一出现在走廊里,惹来经过的人频频侧目和驻足。

    关于他考上京北大学的事情,高一到高三全都传遍了,他成了所有人艳羡的对象。

    有好事的男同学上了厕所回教室,瞧见程珩一,想也不想调侃道:“哟,来找岑眠啊?”

    “……”

    如果不是太多人盯着她和程珩一,岑眠是不想出去的。

    但要是表现出来他们之间早就绝交了,她又怕多事的同学问个不停。

    要让她怎么讲?

    讲她跟天之骄子告白,被拒绝了。

    还嫌她不够丢人的。

    岑眠磨磨蹭蹭地站起来,走出教室。

    “干什么。”她压抑着语气里的不耐烦,板着一张小脸。

    “我要走了,来和你告别。”

    岑眠一只手垂下,另一只手绕过胸前,抱着胳膊,扯了扯唇角,故作满不在乎。

    “恭喜啊。”

    程珩一沉默半晌,开口道:“你好好学习,上课认真些,别搞小动作,虽然高考还有两年,但时间过得很快。”

    岑眠觉得时间是过得很快,一个学期过去,她还留在原地,程珩一已经往前走得她要看不见了。

    程珩一继续说:“你的基础不好,等到时候想补就来不及了,作业也要自己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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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岑眠越听越烦,她现在怎么样,关他什么事?

    她打断道:“够了没?我要回去上课了。”

    “……”

    程珩一收了声,只是静静看她。

    许久。

    “再见。”他轻声说。

    岑眠低下头,不愿意和他的目光汇上。

    她没有回程珩一的那一句再见,转身走开。

    适时,上课铃响了。

    所有的学生鱼贯而入,回了教室。

    程珩一站在走廊,他已经不再需要坐在教室里听课,在此时显得格格不入。

    他往窗户看了最后一眼。

    岑眠重新趴回了课桌上,只露出乌黑的后脑勺。

    程珩一垂下的双手蜷了蜷,终于敛下眸,转身离去。

    离开学校时,他经过老师办公室。

    “程珩一。”林瑜刚从办公室出来,抱着一叠数学练习卷,出声叫住他。

    程珩一抬起眼,并不主动开腔。

    林瑜朝他生涩羞怯地笑了笑,仿佛鼓足了勇气,开口说:“我也想要考京北大学,要是考到了,你算不算就是我的学长了?你等我去找你。”

    程珩一偏过手腕,看了眼手表,忽然反问:“为什么要等你?”

    他缓缓而冷淡地说:“你考哪个大学,和我没有关系吧。”

    林瑜怔了怔。

    程珩一看着林瑜时,目光显得那么冷峻,不为所动。

    他余光瞥见林瑜怀里的练习卷,岑眠的在最上,接近满分。

    程珩一皱起眉,“岑眠没有分辨能力,不知道好坏。”

    “你明知道她自制力差,学习不上心,还要天天借她抄作业,向老师打掩护,真是为她好吗?”

    林瑜过去很少和程珩一单独相处,每次都有岑眠。

    在岑眠面前,程珩一从来没有像这样对她冷言冷语,她盈盈的眸子里蓄出泪来。

    程珩一没什么耐心,与她擦肩而过。

    林瑜望着程珩一的背影,那一双怯懦受伤的眼睛里,升起了浓浓的怨恨。

    第25章 白夜

    程珩一走的那天, 岑眠趴在课桌上,偷偷哭了一天。

    林瑜就那么安慰了她一天。

    从此以后,岑眠最好的朋友, 从程珩一变成了林瑜。

    为了感谢林瑜, 岑眠知道她的家庭状况不好,便常常送她各种各样的东西。

    林瑜背的还是那种小学生的书包, 岑眠每个学期都要换新书包, 她就把新的书包送给了林瑜,自己多背了旧书包一个学期。

    还有衣服、鞋子和书本。

    为了让林瑜心安理得的接受,岑眠找借口会说这些是她家里多的, 不要的。

    那时候岑眠觉得自己可真善良, 却从来没有想过,她的好心,在林瑜眼里, 不过是自上而下的施舍, 践踏了她的自尊。

    也许从一开始, 就是她做的不对。

    不该去捡一条在雪天里待得太久的蛇。

    但让岑眠懂得这个道理的代价,有些太大。

    虽然岑眠再也不理程珩一,程珩一去了大学以后, 也从来没跟她联系过。

    但他们一起捡的那只小小流浪猫,岑眠还是日日照料。

    因为岑虞眼疾的关系, 除了岑眠小时候和妈妈一起捡到的金毛犬刻刻,家里不方便再养其他宠物。

    而她家住的小区, 物业尽责, 看见流浪猫狗会直接驱赶, 岑眠只能将思思藏在学校无人去的阁楼里。

    因程珩一走时的冷漠,深深刺痛了岑眠, 她常常对着思思讲程珩一的坏话。

    明明思思是他捡的,名字也是他取的,他却把思思和她一起丢下了。

    思思每次都会歪着脑袋,认认真真地听,像是能听懂似的,时不时嘤嘤附和两句。

    岑眠看完思思再回家,因为身上沾染了思思的味道,刻刻总是凑到她的身边闻一闻,然后颇为不高兴地叫。

    她知道刻刻这是吃醋了,以为她在外面有了别的猫狗,虽然确实如此。

    以至于后来,刻刻对她也没有往日那么亲昵了,醋劲可大,握手都不听了。

    岑眠想着如果刻刻和思思互相认识认识,成为朋友,说不定就好了。

    为了方便她上学,岑眠家离学校只有十分钟的路程,于是她逃了晚自习,躲过了保安亭的保安大叔,把刻刻偷偷带进学校,去阁楼看思思。

    面对刻刻这样如庞然大物般的金毛犬,一开始思思吓得瑟瑟发抖,走路都不利索了,啪嗒一下,就对他五体投地。

    刻刻也没见过像思思那样小不点儿的生物,像是玩具似的逗弄她。

    一来二回几次,一猫一狗,就变得分外熟稔。

    思思胆大包天,还会跳到刻刻的背上趴着。

    岑眠不喜欢上学,但学校里这件昏暗狭小的阁楼,承载了她那时所有的快乐。

    这件事情是岑眠的秘密,只有林瑜知道。

    岑眠晚自习溜出去时,会请她帮自己把风,如果老师来了,就去阁楼找她。

    思思死的那天晚上,岑眠像往常一样,晚自习老师前脚刚离开,她后脚就要走。

    走之前,她突然想起什么,从书包里翻出了一盒巧克力。

    巧克力的包装精美,印着外文。

    “对了,你尝尝这个。”岑眠放到林瑜桌上,她打开铁盒,里面露出一块块做工精致的巧克力。

    “我爸从国外给我带回来的,可好吃了。”

    林瑜抿了抿唇,犹豫地问:“这黑漆漆的能吃吗?”

    闻言,岑眠一愣:“啊?你没吃过吗?这不就是巧克力嘛。”

    女孩的声音纯粹天真,林瑜的脸却一下子红了起来。

    她知道什么是巧克力,只不过以前在农村,吃到过的巧克力,都是那种装在劣质包装里,掺杂了奶精糖精的“巧克力糖”,从来没见过做成这样的巧克力。

    岑眠因为赶时间,索性把整个盒子都推到她面前,“哎呀,你没吃过就都给你吧,我已经吃够了。”说完,便跑出了教室。

    林瑜的手摸上巧克力的盒子,金属的触感冰凉,她咬着嘴唇,岑眠无意的一句话,却狠狠刺痛了她。

    让她觉得自己像极了一个乞丐,成天捡岑眠不要的东西。

    “……”

    岑眠这一天运气不好,走了不到十分钟,原本快下晚自习才会再出现的班主任却提前回来。

    班主任见岑眠不在,大发雷霆。

    林瑜找来阁楼,叫她去班主任的办公室。

    岑眠知道躲不过一场训,请林瑜帮忙看着刻刻和思思,去了办公室。

    班主任劈头盖脸一顿骂,骂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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