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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4、月光(第2页/共2页)



    时衾看得瞪大了眼睛。

    这也太厉害了。

    她的玩心被勾了起来,往水里一粒一粒扔鱼食。

    有时候还会伸出手指,轻触水面,机械鱼像是真鱼,水面一有动静,就嗖一下游到深处,躲藏起来。

    时衾玩得投入,一直玩到了傅晏辞买药回来。

    傅晏辞一进门,就看见她趴在沙发边上,探着头,对着鱼缸一个人玩得不亦乐乎。

    小姑娘略撅起嘴,食指时不时去碰水,娇憨得不成样子。

    男人漆黑的瞳仁微沉,停顿两秒后,敛下眸子。

    听见开关门的动静,时衾回头。

    “这条鱼是在哪里买的?很有意思。”

    傅晏辞扫一眼鱼缸,淡淡道:“我自己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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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闻言,时衾吃了一惊。

    她的专业是电子信息工程,虽然才大二,但多少软硬件知识都学了一些,能做出这样的机械鱼,内部的硬件和程序设计一定不简单。

    时衾想起傅晏辞的身份,又觉得合理,能在国内数一数二的科技公司空降ceo的位置,没点技术实力确实很难说过去。

    不过能想到做一条机械鱼,还给机械鱼写了那么复杂的人工智能逻辑,真的是够闲的。

    时衾盯着鱼缸,玻璃鱼缸倒影出男人的影子,她突然觉得,傅晏辞可能也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冷漠。

    傅晏辞将车钥匙搁在玄关,右手食指勾着装药的袋子,踱步到矮几边:“你把鱼食都喂了?”

    时衾抬起头:“是啊。”

    “你也不怕它撑死。”

    时衾愣了愣:“它还会撑死啊?”

    傅晏辞垂眸,目光落在时衾脸上,表情里满是惶恐,还挺好逗的。

    他微微勾唇:“不会。”

    知道自己是被唬了,时衾愠怒看他。

    她不知道自己的目光澄澈,不经意抛出的一眼,有多扰人心。

    傅晏辞移开视线,在沙发另一边坐下:“过来上药。”

    时衾:“我能不能先用下卫生间?”

    傅晏辞发现她看起来温温软软,却一点不怕生,在他家自在得跟在自己家似得。

    他起身,带人去卫生间。

    卫生间的门关上。

    傅晏辞盯着磨砂的玻璃门,玻璃上映出模糊的人影。

    他垂下眼帘,呼出一口气,转身进了对面的书房。

    书房内有一张极大的紫檀木书桌,桌上铺着生宣纸,一排的毛笔架。

    傅晏辞从小练书法,傅老爷子还在的时候,亲自教他。

    他的楷书写得最好,尤其瘦金体。

    不过傅老爷子总觉得他的性子太过理性淡漠,比起楷书这种一字一顿,理性规整的字,更常叫他写草书。

    草书恣意放纵,自在随心。傅老爷子知道他缺什么,所以让他练什么。

    傅晏辞沾墨提笔,写了几个字,发现自己今天的楷书写得不好,落笔迟滞而犹豫。

    他换一张纸,写起了狂草,草书之中最为放纵的一种。

    时衾从卫生间出来时,隔着两扇门,一眼看见立于桌案边的男人。

    傅晏辞执笔,十指修长,骨节分明,衬衫袖口向上收束,露出一截冷白手腕,随着写字的动作上下来回。

    他微薄的唇轻抿,黑发垂于额前,举手投足,仿佛古时的氏族公子,名士望族,矜贵优雅。

    时衾眨了眨眼,呼吸不自觉地屏住了。

    她轻手轻脚走过去,好像怕打搅了此时的画面。

    书房的空气里有淡淡墨香。

    傅晏辞写在生宣纸上的字,龙飞凤舞,狂放不羁。

    时衾就算不懂字,也觉得好看。

    察觉到有人进来,傅晏辞抬眼,对上她的目光,短暂停留又收回。

    他换了一张空白宣纸,伏案执笔,问:“叫什么名字?”

    时衾一愣,反应过来他是在问自己。

    “时衾。”她小声地说。

    尤其是“衾”的发音,格外得轻,仿佛出口就在空气里散了。

    “什么时?”

    “时间的时。”

    傅晏辞换回了楷书,在纸上落笔。

    “时”这个姓倒是少见。

    “时什么?”后一个字他没听清。

    时衾抿抿唇:“衾,一个今,一个衣。”

    傅晏辞写下“衾”这个字,随即皱皱眉。

    时衾将他的表情看在眼里,轻扯唇角,笑笑:“是不是觉得这个名字不太吉利。”

    “衾”在古语里,指裹尸的被子。

    “我也不太喜欢这个名字。”她说着走到案边,手掌撑着桌子,看他写字。

    时衾舅母请人算过,说她这个名字,克两亲。

    傅晏辞思索:“那就换一个吧。”

    他揭开一张新纸,起手落笔,重新写下一字——

    “衿。”

    时衾目光落在那个“衿”字上。

    男人瘦金体写得极好,行间玉润,笔意苍劲有力。

    她认得这个字,青青子衿的衿。

    同样是一个今一个衣,换了位置,从裹尸的被子,变成了青青子衿。

    《诗经》里,这一句话,意指“心爱的人”。

    时衾眼睫颤了颤,觉得自己可能过度解读了。

    傅晏辞放下笔,抬眸望向她。

    “以后就叫你衿衿。”男人的声音低缓徐徐,“青青子衿的衿。”

    时衾怔怔地看着他,直直掉进了那双清朗的眸子里,仿佛世间最深的井,她随时要溺死进去。

    完了。

    她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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