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苗很快发现其中的区别,她也不好意思直接打听,问周杨道:“桃姐他们是怎么了?”
她是个很讲礼貌的孩子,差一岁就是差,总得有个称呼,周桃本来也应得很好,但今天忽然让她叫“周桃”就好。
周杨现在听着“桃姐”这两个字就想笑,昨晚周桃可是为这些忐忑半天。
寻思将来要是有机会改口,那这个辈分不就得乱到天上去。
虽然他们家本来就是很奇怪辈分论法,但到下一代可不能再乱,解释起来都不知道要多麻烦。
周杨似笑非笑道:“不用管他们。”
怎么能不管呢,苗苗以为是自己哪里做得不好,委屈道:“我待客很好的。”
周杨赶紧说:“不是你的问题。”
他眼神真挚,苗苗就相信了,不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周杨心想,她真是一派纯粹,瞳孔好像能看轻一切黑白,叫人连撒谎的想法都没有。
当然,他也不会骗她。
苗苗有时候就是这样,倒不是说好糊弄,就是愿意相信。
几个人就这么在沪市转了几天,周桃他们才回南京去,四个人都还在上学,眼看就是开学的日子。
对苗苗来说,新学期也是即将开始。
她在报道的日子准时去领新书,回家以后给所有都包上书皮。
本来都是买的牛皮纸,不过后来她都会在白纸上自己画画,这样都不用写名字,就知道是自己的,毕竟教材总是相似的,还有可能拿错。
包书皮这件事,一般学生上初中就很少弄。
但苗苗这么多年来都很坚持。
赵秀云到家就看到她在写写画画,忍不住说:“这次打算画什么?”
苗苗给妈妈展示,说:“桃花和樱花。”
听上去像是纪念两个新认识的朋友。
赵秀云点头道:“看来你很喜欢周家人。”
苗苗当然喜欢,毕竟人人都对她很好,就是最后这几天有些奇怪,但也无伤大雅。
不过她到哪都很讨人喜欢,一点也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倒是赵秀云,心里叹气。
她是养着女儿,操着不知道多少心,嫁人是道坎,不是心意相投就可以的,婆家也是个大问题。
禾儿还好,高明到底家里有个后妈,面子上过得去就行。
苗苗不一样,周家本来就是极和睦的人家,同龄的孩子多,来往也紧密,要想进这样的人家可不容易。
哪怕是刚开始的阶段,赵秀云也想样样都是好的。
别管孩子将来是什么样,有一点不合适,她都会尽快做个恶人,把一切都打断。
现在看来,好像都还行。
她说是松口气也不大像,心里其实也杂念繁多,说来说去,还是打小对着小女儿就是这样。
苗苗看妈妈的表情也很奇怪,说:“出什么事了吗?”
赵秀云凑近看她的画,说:“觉得你画得有进步。”
其实她根本也看不大懂,很多时候都是瞎编的,只是把所有赞美之词堆上去。
苗苗自己瞅着就没什么感觉,但还是高兴地说:“是吗?”
赵秀云捏她的脸,说:“但是要吃饭了。”
晚饭只有母女两个,赵秀云只炒青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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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一点肉丝。
正边吃边说着闲话,方海进门来说:“有我的吗?”
赵秀云还以为他不回来,说:“再给你下点面条吧。”
那还不够折腾的,方海摆摆手说:“我待会随便去买点。”
现在也不是以前,没有粮票什么都买不到,街上的店不知道多少。
赵秀云吃得更快些,碗筷一放说:“我跟你爸出去,你洗碗啊?”
苗苗点头应,看着父母的背影陷入沉思。
这种无论何时都有人陪伴的感情,才是她最想要的。
她把东西收拾好,要做的事情也做得差不多,难得天黑以后出门,预备去问问周杨要不要跟她去画月亮。
不去的话也没关系,但是去的话是最好的。
她怀揣着一点点忐忑,又有向来被满足的自信。
步伐走得优雅又雀跃,看起来,好像是她向着月亮走过去。
第95章 琐碎 第二更
这个时间点, 周杨正装完货,在回家的路上。
他年后把车队组起来,一共有十辆车, 既有买的, 也有租的, 头几回都是运往南京, 是这次回家过年谈好的生意, 借的是几位长辈的光。
不过也不算走后门, 因为他聘用的职工都是刚退伍的人, 也算是他帮助解决安置的一点好处。
不过人不多, 就三十来个,赶上任务紧,一样还是他自己顶上。
主要是夜里头弄好,第二天天不亮就能出发, 来来回回避免都开夜车。
虽然这一批人身手都好,但是该讲安全的时候还是要讲。
他满身是灰, 怎么也拍不开干净。
想想回去也要洗洗换, 索性骑上自行车就走。
这个点, 风还挺大的, 呼呼往脖子里灌。
周杨车又骑得猛,只觉得脸上都跟刀刮似的。
他要不是为生计, 这天气只想在家,门窗紧闭看电视,最好再买点烤串儿, 二两花生米,两口小酒。
那滋味,别提多带劲。
他想着就觉得美, 脚踩得虎虎生风。
路上看到人闲逛,心想着人跟人真是不一样。
但就这分神的样子,他捏住刹车,发出刺耳的声音。
还得脚踩在地上,才能把自行车停下来。
突然有人靠近,苗苗第一个反应往后退,左手握拳,看清是谁才没打出去。
她觉得还挺巧的,说:“杨哥,我要去画月亮。”
周杨抬头看,今天约莫是二十的样子,毕竟他不大计算农历。
但月亮却给出些许提示,不算太圆。
他示意后座道:“上来吧,去哪画?”
苗苗其实没想好,说:“你忙吗?忙的话我就自己兜一圈。”
周杨已经忘记温暖的被窝,说:“朝南还是朝北?”
苗苗跨坐在自行车上,双手抱着自己的书包,说:“南吧。”
随便哪里都行。
周杨听出她的意思,一边踩一边说:“怎么突然想画月亮?”
苗苗直视着他的背影,说:“因为月亮好看啊。”
连自己也说不清楚是天上的,还是眼前的。
周杨浑然未觉,踩得慢慢的,生怕她看漏。
苗苗半仰着头看,其实今天的月亮不好,乌云跑来跑去,几乎遮掉大半。
只剩一点荧荧的光,拉长人的影子。
路灯隔老远才有一个,不如路边人家门口的灯。
那是为家里未归的人留着的,好像亮在人心底。
苗苗手搓着耳垂,说:“我小时候有一次指月亮,耳朵后面冒小红点。”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医生说估计是什么虫子咬的,但她心里从此埋下“迷信”的种子,对月亮很是敬畏。
周杨心想,那要是真的,他的耳朵早就没了。
他好笑道:“大学生也不讲科学?”
苗苗兴致勃勃,说:“我不讲。”
仅代表个人,不代表群体。
周杨侧过头看她,只看得到一点点。
她的眼睛好像比月亮更亮,他忍不住说:“我也不讲。”
苗苗轻轻晃着脚,说:“杨哥,停一下好吗?”
周杨脚着地,看四周说:“在这里画?”
这地方,不就是最普通的大马路吗,连月亮,好像也藏得很深。
苗苗轻轻点头,也不见她勾线,颜料往画纸上涂。
三笔两笔,就出来一对影子,又画了几条淡色的细线,乍一看就是月光,从黑漆漆的云里泄出来。
看上去很简单,不比往常一画就是好几天。
但苗苗自己很满意,搓着手说:“我要挂在床头。”
床头是她的“宝座”,只有喜欢的作品才可以放。
周杨心念一动,说:“给我行吗?”
这有什么不可以的。
苗苗平常没事就到处赠画,毕竟她最擅长的就是这个,又很拿得出手。
周杨现在家里就有好几幅,全都裱得好好的挂着。
他最喜欢的还是才来沪市的时候,住在四处漏风的小房间里,挂在墙上驱寒的《一枝春》。
是一朵斜斜的红梅,开在雪里,好像闻得到花香扑鼻。
他那阵子拿这画做过很大的心理安慰,毕竟前途茫茫,觉得这个“春”也是他的美好未来。
苗苗只以为他是喜欢花,后头又送过几次。
她向来对亲近的人都大方,现在更是,不过说:“还得再上色。”
周杨就说哪有这么快的,点头说:“好了给我就行。”
又看手表道:“也挺晚的,送你回去。”
就是回去路上,还得吃一顿宵夜。
苗苗咬着肉夹馍,说:“这家的不好吃。”
哪怕是路边摊,她也得记下来好坏。
毕竟人家都有固定的位置,下次要是再来也能找到。
周杨吃着觉得都差不多,不过说:“下次给你买南街那个。”
苗苗嘴里吃着,居然还咽口水说:“要多加一份肉。”
周杨心想,还是明天就给买吧。
他把人送到门口,说:“你爸妈最近还是很忙?”
大门紧锁,苗苗掏口袋找钥匙,说:“他们约会去了。”
说是给爸爸买吃的,回回都是这样,好几回她都撞见说有正经事做,其实是在外头闲逛。
周杨没想到是这个回答,说:“夫妻恩爱也很好。”
如果不是在这样的家庭出生长大,未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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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养成孩子这样的个性。
苗苗和姐姐有许多不相似的地方,但那种自信好像是刻在两个人身上的。
她们还勇于表达,不管什么情绪都敢讲。
周杨隐约窥探到一点端倪,说:“那也挺好的。”
苗苗也没说什么不好啊,她进屋以后锁好门,觉得一直没听到离去的脚步声,说:“你还在吗?”
周杨没事做的话,会习惯性在巷子里绕几圈,毕竟知道她一个人在家。
他朗声道:“就走。”
说走,好像还是没声音。
苗苗哗啦拉开门,四目相对,她觉得怪好笑的,说:“你没走。”
盈盈笑着,眼睛像弯月。
这还大晚上出去找什么,对镜自照不就行。
周杨手在她脸上戳一下,说:“进去吧。”
苗苗脸上好像烫一下,说:“嗯,你快点回去。”
她说完就哒哒跑上楼,从窗户里面还看到回望的周杨,虽然隔得有点远,看得还是一清二楚的。
周杨也不管她看不看得见,摆摆手,骑着自己的自行车回家。
回去的路还是冷,说实话,比刚刚更冷。
他抖着手想,人还是得有车还行。
等哪天有车,他也天天夜里头出门,不然苗苗那么怕冷,总是穿最厚的羽绒服。
别的这个年纪的姑娘,爱漂亮总是穿得再薄一些。
周杨自己平常就好打扮,什么流行就穿什么,不过干活的时候谁还顾得上,工装劳保手套就是最基本的。
也得亏这张脸,哪怕是这种打扮,也是有一种落拓不羁的潇洒。
他迎着风,生理性的眼泪滑落,到家稍微收拾好也睡下。
第二天又是个寒风天,周杨起得早,他现在一个人看管好几摊事情,虽然都不大,也还没挣上大钱,但正是当好几个人用的时候。
不过天黑下来,南街那片开始摆小摊,他就去买肉夹馍。
里头放两份肉,加一勺辣椒。
再买一份炒面,放多多的豆芽菜。
这几样,都是苗苗爱吃的。
周杨怕放太久凉了,紧赶慢赶到方家门口。
还是照例,晚上只有苗苗在。
她拉开门说:“大家都去约会了。“
周杨给她看手上的东西,说:“我给你带好吃的。”
说起这个,苗苗捏着自己的脸说:“你不觉得我最近胖了吗?”
她本来就是圆脸,所以脸上最容易长肉,要不是冬天里厚衣服盖着,能看到盈盈一握的腰肢。
周杨没觉着,只说:“特地给你买的。”
苗苗从不浪费粮食,他们这代孩子,父母都是灾荒里过来的,对这些特别在意。
更何况她本来就想吃,喜滋滋在客厅桌子上摊开,拍手说:“我拿汽水。”
周杨不像她吃过晚饭,席地而坐就开始扒拉。
苗苗看他这吃相,说:“你应该吃了再来。”
周杨就是为来见她的,不在意道:“也不是很饿。”
看上去却不是这个意思。
苗苗轻轻“哦”一声,拉过小凳子坐下,说:“你今天干嘛了?”
两个人慢腾腾说着话,就把东西全吃掉。
周杨也就是来这一会,看时间差不多就要走。
这也是他来这么多次,方家人都没怎么觉得不对劲的原因。
他其实也在刻意避开,尤其是最近,总是有些说不出的心虚。
尤其是当方叔叔给他提供帮助的时候,更是叫人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总之,周杨把分寸把握得极好,不想给任何人带去困扰,只是架不住总有见到长辈的机会。
第96章 家里吃 第三更
之后没几天, 周杨在路上遇见方叔叔。
方海是下班要回家,看到他说:“今天不忙?”
感觉好一阵子都没看到人。
周杨应道:“刚忙完。”
那还真是凑巧,方海说:“上家里吃饭去吧。”
周杨没想到他会这么说, 本来想推脱几句, 但是想到他的脾气, 点头说:“那就给您添麻烦了。”
麻烦的不是方海, 他张个嘴的事情, 不过在巷子口的小饭馆买了两个菜。
每天几乎都是进门就坐下来吃饭, 家里是不剩饭的, 多个人可不单是多双筷子的事情。
周杨禁不住说:“是我爸的话, 这会我妈已经开始手忙脚乱。”
不止一次两次,连招呼都不打一声就把客人带回来。
方海向来得意这些,说:“你以为过日子容易?”
又教导道:“你以后结婚也是,别老觉得男人在外面不容易, 什么事都做甩手掌柜。”
结婚啊。
周杨遐想无限,富有求知欲道:“那您觉得该怎么做?”
方海也是有点小缺点, 他平日里不是很爱说话, 但炫耀起媳妇和孩子是一茬一茬的, 有时候也炫耀自己。
比如这会, 堪称滔滔不绝说:“米面粮油多少钱一斤你知道吗?”
周杨不知道,他是平常下馆子的人, 家里连口锅都没有。
他好像知道是什么意思,说:“过日子就靠这些?”
当然了,方海说:“你以为能有什么大事?”
他还算见识过些纷争, 经历过混乱的年代,但对下一代人来说,开门七件事就是最基础的。
人一生能有多少波澜壮阔, 日子一天天就是这样。
男人要是换灯泡、买菜的小事指望不上,其余的更是空谈。
周杨想来想去,说:“确实没有。”
孺子可教啊。
方海拍拍他的肩膀,到家门口说:“不错,年轻人你很有前途。”
周杨心想,要是方叔叔知道自己的那点心思,明天的太阳能不能看到都是个大问题,前途什么的更不要提。
他尴尬笑两声,说:“应该,应该的。”
这算什么回答,不过方海也顾不上他。
他进院子说:“媳妇,看谁来了。”
赵秀云从厨房探出头,说:“有客人啊。”
仔细一看,说:“周杨来啦,屋里坐。”
客厅里还有苗苗,她歪着脑袋好像在说“今天怎么这么早”,意思全透露在大眼睛里。
不过这也算是两个人之间的秘密,只有周杨看得出来,说:“不好意思,来蹭个饭。”
这有什么,赵秀云给他拿碗筷,说:“想吃尽管来。”
虽然家里不一定有准备,但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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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随便买点什么都有。
周杨倒是想来,不过这饭吃得也算是如坐针毡。
说起来也是他莫名做贼心虚,尤其是方叔叔屡屡提起什么立业成家的事,他都觉得是在影射什么。
可是说实在的,周杨觉得他看着不像是知道的样子,不然这态度未免太平和。
倒是赵阿姨的态度虽然和平常差不多,却透露着几分古怪。
唯有苗苗什么都没察觉,斯斯文文地吃着东西。
她吃饭向来不快,动作娟秀,像什么旧时的大小姐。、
周杨视线忍不住掠过她,觉得光明正大坐在这,也有大方的难熬,起码他都不知道要怎么自然地跟苗苗说话。
不过她是很自在,跟在自家,哦这就是她家。
小年轻自以为心思深沉,赵秀云看得一清二楚,觉得也挺有意思的。
她不自觉用更加谨慎的目光看待周杨,当然是源于女儿的态度。
苗苗本质上,是个很难接近的孩子。
她不大对谁另眼相看,对亲疏远近划分明显,能担得起朋友两个字的人是少之又少。
但周杨,显然跨过这条线好几里地。
即使孩子不说,赵秀云也看得出其中的意味。
更何况苗苗跟妈妈敞开过心扉。
赵秀云再看自家男人,觉得他以后想起自己这会传授婚姻经验的样子,一定能气到拿头撞墙。
她忍不住打断道:“行啦,吃你的吧。”
方海意兴阑珊,觉得自己还有一肚子话,但也没说什么,埋头继续吃。
周杨对赵阿姨尽量展现一个最好的笑容,他知道自己长得好,有时候也听能利用这些优势的。
还别说,是怪好看的。
就像看到路边开得格外鲜艳的花,是一种欣赏的状态。
赵秀云笑得和善,说:“快吃吧,该冷了。”
一样是催促,完全是两种语气。
方海撇撇嘴没敢说什么。
倒是苗苗给炫耀自己的空碗说:“我都吃完了。”
在她的印象里,最后一个吃完才是常态,偶尔一次第一名,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
周杨知道她吃饭慢,一起吃的时候常常是迁就,速度也不由自主慢下来。
但今天确实是顾着讲话,跟夸孩子似的说:“那你很棒。”
这算什么语气。
苗苗近来很不服大家都帮她当孩子,说起来也矛盾,她既享受大家的宠爱,又渴望着自己也能成为独当一面的大人。
但还是那句话,对着某几个人的时候,她还是很有脾气的。
小脸板起来,说:“我才不是小孩。”
越是这么说,越显得天真可爱。
但周杨哄她说:“当然不是,你都十八了。”
苗苗早早知道成年其实不是按年纪分的,她觉得较真算起来的话,自己约莫还不到时候,但不妨碍她享受这些。
因此有些得意道:“十八周半了。”
从出生那天开始算,掐得有零有整的。
赵秀云只听说过“一周半”,还没见过人家说“十八周半”,嘴角抽抽道:“方青苗,你可真有出息。”
苗苗没听出言外之意,还有点高兴说:“那当然。”
周杨是心里乐开花,不敢笑出来,憋得肩膀都一动一动的。
别说是他,方海看着都无话可说,心想这得亏是自家的,又不由自主开始愁起来,寻思这将来不知道要交到谁手上。
父母会老去,早晚先走一步,姐姐早晚结婚,会有自己的家庭和生活。
苗苗却是个没办法自己过日子的,他是老派人,心里也希望孩子有值得托付终生的人,虽然再不舍得,但他也知道,像高明这样的已经是很好。
青梅竹马,一向任着禾儿来,两家又知根知底,自己又有本事。
其实不当着高明的面,方海还是挺愿意夸几句的,毕竟未来女婿好,也显得孩子面上有光。
他转移话题道:“你跟高明要好吗?”
若论周杨在沪市有几个真心朋友,大米和高明算其中。
他点头道:“挺好的。”
大人总是记得孩子许多糗事,方海不合时宜道:“你们小时候还打过架。”
有一次还被他罚在小树林里集体劳动。
那还是被当场逮到的,没被发现的不知道有多少次。
一帮孩子精力过剩,可不就天天在闯祸。
周杨现在提起这些全是感慨,说:“是啊,也没想到现在还能做朋友。”
那真是擦肩而过,都要离三寸地吐口水的程度。
方海觉得这样也挺好的,说:“你们都是好孩子。”
他这个年纪,说别人是孩子也不为过,但周杨听着有些好笑,毕竟他觉得自己已经过这个年纪很久。
让他意识不知道怎么往下接。
好在方海也是喝几口,想多说两句,自顾自道:“他人也不赖的。”
周杨心想,高明要是听到这个能蹦起来,毕竟他在未来岳父面前总是不讨好的。
方海其实就是这性子,舍不得孩子,又是自己看着长大的未来女婿,态度上难免随意一些。
也是心知高明不会计较,加上总得有个人唱黑脸,赵秀云才没拦着,不过眼看他越说越多,道:“还是出去散散酒吧。”
夫妻俩吃过饭,没事就去外头瞎逛逛。
本来客人在是不该这样的,不过方海不敏锐,赵秀云有意放纵,只道:“周杨,你待会走的时候记得把那两盒烟提上,人家送的,放家里也没用。”
不像年轻人,出去外头办事总得请人家抽一根吧。
周杨想说不用,都没来得及,因为方叔叔已经喜滋滋牵着赵阿姨出门散步了。
他看着觉得有几分羡慕,把碗筷垒起来说:“我洗吧。”
哪有客人洗碗的,苗苗瞪大眼,可惜没推过,只得老老实实站在洗碗池旁边看着。
一般她洗的话,这种天里都得匀热水。
但周杨嫌麻烦,冷水上手,三下五除二就把活干完,眼看时间差不多,说:“我先走啦。”
明明吃过一顿饭,苗苗却觉得他来没多久,恍然大悟道:“今天没说话。”
单指两个人之间说的。
周杨甩甩手上的水,说:“那你有要跟我说的吗?”
每天发生的事情都差不多,苗苗是个没什么新鲜事的人,两个人凑一块其实也都是周杨说的更多,但人家这么问,她就绞尽脑汁道:“我今天早上上《中国哲学史》。”
大课,本来上三小节,教授有时间,硬生生拖成四节,她坐得饥肠辘辘,最后二十分钟都没听清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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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别人这么说,是有些夸张的成分在。
但苗苗向来是个实诚人,周杨不免担心道:“没吃早饭吗?”
苗苗点头说:“吃了。”
就是每次到第四节 ,一准饿得没精神。
周杨记得给她买了好多零食,问道:“没在包里放吃的?”
搁平常,肯定是带的。
苗苗口袋里从不缺吃的,但她今天以为就三节,临出门的时候给忘了。
这就是自己的问题,周杨严肃批评她,说:“下次不能忘啊。”
又怕自己太凶,说:“回头再给你买,不用怕吃完。”
苗苗一点也不怕,重重点头,在他出门的之后锁上门,蹲下来摸摸小黄的头,说:“你也喜欢他,对吗?”
小黄有气无力摆两下尾巴,也不知道小主人在说什么。
第97章 家长在外面 第一更
四月, 本来该是雨季的时候,日日都是艳阳天。
苗苗一大早起来就观天象,看到太阳就生气。
她会气也不是没有缘由的, 因为古话说“雨后春笋”, 她就老等着下场雨, 可以到郊外的竹林里画画, 再挖点竹笋煲鸭汤喝, 后者其实才是最要紧的, 可惜条件上一直不够。
苗苗可以说是日夜翘首以待, 对着天空“哼哼”两声, 不满地下楼。
今天比较赶巧,全家都在一起吃早饭。
禾儿是忙得告一段落,想起来很久没带妹妹玩,说:“你下午是不是没课?”
苗苗已经猜出背后的问题, 快乐地点头说:“对啊,早上就三节。”
三节, 那差不多就是十一点放学。
禾儿算着时间说:“那到点我去接你, 下午带你去骑马。”
骑什么?马。
苗苗眼睛亮起来, 说:“真的马吗?”
这还能有什么假的。
禾儿其实也没去过, 说:“新开的马场,就在会庄。”
离市中心挺远的, 收费也很贵,是新晋的热门地点。
还自带有西餐厅,据说香江那儿都是这儿搞的。
苗苗喜滋滋地左摇右摆, 说:“十点四十就放学。”
看得出是很迫不及待,她们谁也没有骑过马。
方海听着说:“那你们小心点,别贪快。”
听上去像是他还有点经验的样子。
连赵秀云都是头回知道, 说:“你还会这个?“
早几年,马都比人金贵,不是不得已大家都舍不得用,更何况是叫人骑上去。
方海这一生也算什么都经历过,自己回忆道:“应该是你生苗苗那阵,我在草原上待过一年。”
他那时在部队做的全是最机密的任务,草原地广人稀,多少人流窜都往那,追逃犯一年都是客气的,也是多亏这个,他才升得快。
都是早过保密期多少年的事了,提起来也没什么大碍。
只是过得太久,自己都快忘记。
做爸爸的提起来漫不经心,两个孩子眼睛里全是钦佩,说:“爸,草原是什么样?”
她们也算是沿海长大的孩子,运气好还去过几座城市旅游,但几乎也都是娟秀的风情之地。
说真的,跟草原的粗犷比起来,还是差很多。
方海想想说:“以后有机会,你们自己去看看就知道。”
以后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禾儿也不丧气,说:“等有航线吧。”
不然火车就得七天七夜,跟熬干她的肉有什么区别。
苗苗眼里那点小火苗也熄灭,说:“坐火车好累。”
要是人多,头两天还挺热闹的,可要是再下去,还不够人累的。
方海故意说:“一点也不累,放假带你去?”
苗苗才不上当,说:“您才没空。”
来回就要半个月,怎么可能有这个时间。
方海搓揉着她的头,不过等孩子都出门,剩夫妻俩的时候,他才说:“我看孩子都对我挺崇拜的,你怎么不?”
男人嘛,谁不想枕边人的另眼相看。
赵秀云戳着他的胸口说:“这?”
手又顺着向下移,停在肋骨的位置说:“还是这?”
夫妻俩非说有什么秘密的话,那就是方海这一身伤没交代清楚,他讪讪道:“不说这个了啊。”
即使现在是太平日子,珍惜你的人知道还是会心疼。
赵秀云没好气看他,不过心里希冀道:“以后有机会咱们也去吧。”
不过肯定不是这一两年,就像孩子说的,哪里有时间。
两个人计划清单上的都不知道有多少。
方海只能说:“过几个月,要是有空咱们去桂林。”
人家说“桂林山水甲天下”。
赵秀云觉得挺好,夫妻俩又说几句话,各自出门上班。
另一边,苗苗正在认真上课。
她心里虽然惦记着事,但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做好的。
就是早起第一节 总是让人有些犯困,情不自禁打哈欠。
她眼睛看着黑板,随着老师说的话点头、写字。
哲学是一门深奥的学问,不知情的人只会觉得云里雾里,却是人追寻万物本质的根源。
每个人的理解都是不一样的,思考是课程的最佳答案。
这样认真的学生,成绩优异,向来得老师几分偏爱,有什么好事都惦记着。
等第三节 下课,苗苗都从窗户看到姐姐了,正要出去,被陈教授叫住说:“方青苗,来一下。”
苗苗老老实实站在讲台前,怎么看都是年纪不大的样子。
陈教授看着说:“你是本地人吧?”
苗苗户口上是,但还有个原籍,不过一般也不解释,直接点头说:“是。”
陈教授说:“那行,下午带家长到办公室找我一趟,我有事说。”
一般被叫家长,都不是什么好事。
苗苗寻思自己不应该啊,但还是说:“我姐姐在外面。”
姐姐的话也不像是什么能做主的大人,陈教授说:“还是叫你家长吧。”
又说道:“算是件好事吧。”
好事,还有算是的。
苗苗觉得自己等不到下午,说:“我姐姐就是家长,已经在工作了。”
陈教授往外看,说:“那也行,叫她来一下吧。”
禾儿还以为自己难得来接一次,就遇上妹妹被叫家长,目光里全是询问。
苗苗自己也是懵懵懂懂,大眼睛里全是迷惑。
看她的样子,也不像是闯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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