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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00-110(第2页/共2页)

大姑娘这些日子在给将军诵平安经,许是在忙这事还未抽身。”

    唐霜有些惊异,觉出些许匪夷所思来,若是按照以往,她派人传话,长姐必是要亲自跑一趟的,从未被什么事情绊住过。

    正要问春织时,马车忽然停下,外头传来夏添的声音:“少夫人,到了!”

    春织忙掀开车帘道:“姑娘!到了!奴婢这就去寻姑爷!”

    说着便窜下了马车,不留给唐霜问话的机会,唐霜蹙了蹙眉头,直觉有什么,可眼下也不是问的时候,恰此刻一声锣鼓声响起,里头有侍卫到工院门前高和春闱试毕,考生散场。

    唐霜心下一急,就要下马车,却被夏添拦住道:“少夫人就在马车上等着,这人多,以防不长眼的错上伤了您。”

    唐霜想了想也是,掀开车帘往外头看去,此刻考场外人头攒动,都是来接考生的,她眼见着身穿藕粉色衣裙的春织扎进了人堆里,便没了踪影。

    一时间觉得有些许好笑,目光也不住四处去找孟鹤之的身影。

    下一刻她眸光一顿,便对上了孟鹤之那黑黢黢的眼神,一个站在贡院门前,一个还坐在马车里,却是这样不约而同对上了目光。

    唐霜这么些日子,心里的委屈似顷刻间散去。

    也不知为何,只要对上他的目光,唐霜便觉得心安上了许多。

    她瞧见春织那丫头窜到了他跟前,孟鹤之微微颔首,便跟着她往外头走。

    这短短距离,好似是越尽千帆唐霜忽觉得鼻尖发酸,她不禁暗骂自己没出息,怎自打有孕后,便一直很爱哭哭啼啼。

    孟鹤之走到马车下,眸光深又寂道:“我回来了。”

    走的近些,唐霜才惊觉他清瘦了许多,眼角泛着乌青,下巴竟还生出了拉碴胡须,下一刻孟鹤之便攥紧了马车里,唐霜还诶反应过来,便被孟鹤之抱在了怀中。

    他虽好几日未梳洗换衣,身上却不难闻,唐霜鼻息间扑满了墨香。

    唐霜被他拥抱在怀,他下巴一直摩挲着她,一下又一下,霸道又贪婪,可又带着依恋,只听他在耳畔边问:“可想我了?”

    唐霜这回未在躲他亲昵的接触,难得很是主动的回应他,应道:“想!”

    只是这话刚一出口,她才惊觉自己嗓音沙哑,一听便知方才哭过了。

    果不其然,男人察觉到了,身形一滞微微松开她,一双幽深的眸子里,盛满了她,手在她眼角抚了抚问:“哭过了?”

    唐霜忙擦了下眼角摇头道:“风大,吹的!”

    她抓住他的手关切问道:“可觉得哪里不舒服?”

    她其实一直记挂着他的身子,刚清醒就又来这贡院受苦,很是担心他吃不消,尤其见她轻瘦了不少,更是担心得很。

    也不等他答应,忙敲了敲外头车壁:“春织,快回府!”

    孟鹤之见她抱在怀中,她两条腿被他紧紧并拢道:“我好得很,你莫要急!”

    唐霜却是不信他了,自打上回后,便知晓他是个要强的性格。

    “不成那你说的不算!得需张先生瞧过了我才能发下心来。”

    她一双眼睛就娇娇的瞪着他,仿若在说,他不应她,她立时便能叫他好瞧。

    此刻的她好似是只炸了毛的兔子,孟鹤之实在手痒,在她发间揉了揉道:“好!回府!”

    唐霜闻声这才满意。

    马车刚动,却忽又停下,两人不解对视一眼,掀开帘看去,竟是直存。

    “孟公子,我家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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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事约您相商。”

    孟鹤之撇撇嘴,心下暗骂陆绻怎这样没有眼色,也不待唐霜说话。便撂下车帘道:“今日就是天王老子来了,我也不见,我也不是铁打的,想让我死了不成,去回你家大人,明日我去见他。”

    说着便对着外头的夏添道:“夏添!走!”

    夏添欸了一声,有些抱歉的看了眼直存道:“我家公子大病初愈,确实累不得了,大夫此刻正在府上等着呢,耽误不得,还劳你回去与陆大人说说清楚。”

    这话自夏添嘴里说出来就好听许多,直存从方才的呆愣中回神,点了点头道:“明白的,我回去回禀我家大人。”

    夏添轻松了口气,而后扬鞭便离去。

    直存看着离去的车马喃喃自语:“这大公子说话还当真是不中听啊。”

    直存走到马车旁,回禀完话也未见陆绻答他,他有些奇怪,抬头却见自己大人若有所思的看着一处瞧。

    神色竟有些些许在意,直存已久不在自家公子脸上瞧见这神色了,除了遇到那位的事,他后知后觉,心猛然一惊,顺着视线看去,果在人堆里瞧见了蕊素的身影。

    只听陆绻喃喃问:“蕊素?”

    直存忙打着马虎眼道:“大人定是瞧错了,小的没瞧见在哪呢,定是劳累这么些日子眼睛花了。”

    说着便要车夫快走。

    车夫会意,扬鞭便要离去,只是这鞭声竟吸引了蕊素。

    她顺着声音看去,瞧见是陆绻的马车,眸光一亮,就要往这边赶来。

    陆绻瞧的真真的,在看直存一副心虚的模样,抓住车门道:“停下!”

    车夫还是头回听见自家大人如此戾呵,忙勒停了马车。

    陆绻看向直存,眯了眯眼睛问道:“说清楚!”

    直存抿了抿唇眼神里有些倔强,又带了些许心疼:“大人,大姑娘的事咱不管了成不成,她当真不配”

    “直存!”陆绻满含怒意的呵斥他。

    直存停下了话,撇了撇嘴,仍旧有些愤愤不平。

    “到底出了什么事!”陆绻问道。

    直存倒也不是凭那日一眼,就猜到是唐烟要寻自家大人,自打那日起,他心里就有些在意,而后便命人去邹家打听了一二,虽未打听出详事,但大约也猜到了一半。

    再加今日二见蕊素,便更是确定了。

    见自家公子当真生气了,直存无奈道;“应当是邹家出事了。”

    邹家出事了!

    陆绻眉眼一蹙,眼底都是在意,说话见蕊素已经走到了马车边。

    瞧见陆绻忙躬身喊了一句:“陆大人。”

    陆绻微微颔首算是应了,直接问道:“出了什么事!”

    蕊素闻声一怔,显然没想到陆绻如此直白,便接话道:“我家姑娘在老地方等您,劳烦陆大人去一趟。”

    陆绻之间微绻,撂下帘子后便没了动静,这突如其来的,谁也不知道怎么了,蕊素生怕他不应,忙又道:“大人!我家姑娘等了你好几日了,只求见大人一面!”

    车厢里去仍旧无人应答。

    蕊素咬了咬牙又道:“劳您看在往日的情面上去一趟。”

    直存攥着拳头怒目而视道:“凭你们也好意思提往日的情面,蕊素,你家姑娘是怎么待我家大人的,你难道不清楚吗!怎还能恬不知耻的说出这些话来!当我家大人是什么!”

    蕊素被羞的脸直臊,可是也是毫无办法,一双眼直直的看着车厢。

    只听里头许久应了一声道:“带路吧。”

    直存愣住了,喊了一声:“大人!”

    陆绻却是没应话,只是重复道;“带路!”

    直存听出自家大人这是真生气了,怨恼的等了一眼蕊素而后道:“你还愣着做什么,都求到了,还在这装什么傻!”

    蕊素有些委屈看了眼直存,倒也不怪他对自己这般不客气,易地而处,若是自己姑娘被如此辜负,她也是不会有好眼色的。

    总归是能交差了。

    约莫半个时辰后,几人到了所谓的老地方。

    是个不大的书阁。

    如今春闱刚才结束,都忙着修生养息,这书阁人便格外少些。

    这处是陆绻求学时呆的最长的地方,那时唐烟常来陪他,有时一陪就是一整日。

    只是自打两人情断后,陆绻也就没再来过。

    有时路过,也未从进过,只是停着马车子远远的瞧着,这一瞧许就是好几个时辰。

    直存嗤笑一声:“真是会选地方。”

    蕊素看向直存,直存又瞪了她一眼道:“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你家姑娘倒是最会那刀子往我家大人心窝子里扎!”

    蕊素今日被气的够呛,只是想到屋子里的两人,她又只能把话咽下了,只是一门心思的记挂着屋内。

    屋内陆绻坐在椅子上,眼皮微耷没看唐烟,唐烟则是坐在明窗前的杌子上,垂着头也不说话。

    两人已久不再这蔽塞的屋子里呆过了。

    陆绻余光里的人一动不动,他索性收回目光道:“我时间不多,有话直说,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你应当知道后果。”

    唐烟抿唇,也不敢看她,张了几次嘴才说出话来道:“他受伤了。”

    这个他是谁,陆绻几乎不用想也知道。

    他闻声侧目看向唐烟问:“所以呢?”

    唐烟觉得有些难堪,可眉宇间的焦急又遮掩不住:“我想求你去宫中查探查探,他到底要不要紧!我虽收到信,但信上却无详细,我想着圣上那里定然清楚。所以想”

    “所以想让我去替你问问?”陆绻嘴角掀起一抹讽刺又道:“唐烟!你也想得出!”

    唐烟自也知道她此刻很不体面,可她已经毫无办法了,她直接道:“邹沢的事,向来瞒的很严,我只知道,圣上对他尤为关心,时常往来信件,有些事情,毕竟我这个做妻子的都要清楚,我也是没有办法……”

    陆绻闻声神色有些微变,他忽像是想到了什么,嗓音里有些干哑道:“你此话当真!”

    唐烟点了点头道:“自然!”

    陆绻又问:“他当真受伤了!”

    第104章

    唐烟被吓了一跳,显然没想到陆绻反应会这么大,瞪大了眼睛看着他。

    只瞧见他站起身来,自顾自沉吟,走到了窗台便,脸色沉着,嘴上叨念着什么。

    唐烟微微侧身,便听见他在叨念什么:“怎么会这样巧,太巧了!”

    若是旁人,此刻定会直接问询,但唐烟只是乖觉的等在一旁。

    陆绻最忌思绪叫人搅扰。

    只是她此刻亦是心急如焚,帕子都叫攥的发皱。

    陆绻忽然转身,也没说什么,转身就要往外头去,脚步匆匆,叫唐烟愣住。

    她心蓦然一坠,咬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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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唇瓣,这是不愿相帮。

    她都已经舍下面子寻他了!

    “陆绻!”唐烟猛然站起身来,喊住了正要离去的陆绻。

    门外的直存蕊素听得皆都听得清清楚楚。

    陆绻正要开门的手这才一顿,似这才想起来,屋子里还有个唐烟,他一贯如此,一旦想着什么,便是废寝忘食心无旁骛。

    他面上闪过一丝抱歉,折返回来道:“我知道了,你等着我消息就是。”顿了顿又道:“时候不早了,早些回去!”

    说罢便转身又匆匆转身离去。

    唐烟闻声才轻松了口气,只是看着半开的门扉出神,又坐了回去。

    蕊素推门而入时,忽产生些许错觉,这景象恰如多年之前,小姐在这书斋中一等就是好几个时辰。

    她摇了摇头走上前去问:“姑娘,陆大人应了吗?”

    唐烟微微颔首,须臾感叹一声:“这人倒是一点没变。”

    这声又轻又缓,蕊素听不大清,又问了一句:“姑娘说什么?”

    唐烟笑了笑,微微抬手,蕊素忙将她扶起。

    “走吧,回府等消息。”

    两人一回府,张茗已守在院中,张茗细细把脉,唐霜就一脸紧张的瞧着,是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张茗看了眼孟鹤之后松了手道:“大好了,只是这么些日子下来,身子虚了些,又守春闱磋磨,人更外伤些,这接下来几日,切记清淡饮食,慢慢补起来,我再添几寄补身的药,保管好的快些。”

    唐霜闻声忙轻松了口气,端起笑颜道:“是,多谢张先生!”

    回身又对着春织吩咐:“可都记住了!”

    春织忙点了点头。

    唐霜正要请人出去,孟鹤之便将唐霜拉到了身侧坐下。

    唐霜不解看向他:“怎么了?人都在呢!”

    孟鹤之眼里闪过无奈,看向张茗道:“也好好替她诊脉瞧瞧。”

    唐霜心下一惊,忙就要推脱,可却耐不住孟鹤之抓住自己手腕的力道:“我好的很”

    张茗本就有此意,孟鹤之自有他也点了点头劝道:“少夫人伸手吧,您这身子老张我也记住着,索性一并瞧了。”

    “可是,张先生”唐霜咬了咬唇,看向张茗的眼神里都是难言之隐,张茗怎就不知她的意思,她怕叫孟鹤之知晓着孩子是个或是不消停的,叫她又是出血又是虚弱不堪的,怕孟鹤之即刻便落胎的心思。

    孟鹤之并未给她机会,再一旁道:“听话。”

    可这话落在唐霜耳朵里就带了些许力度,好似在提醒她。

    她脸色深沉的让张茗把脉,张茗蹙了蹙眉头,边摸脉象边道:“胎像还算稳当,只是少夫人身子略虚了,还有”他顿了顿意味深长道:“切记忧思虑过甚。”

    越怕什么,越来什么,唐霜没敢回头去瞧孟鹤之的眼神,只是余光瞥见他微微下压的嘴角。

    正要说话,却听孟鹤之道:“知道了,都下去吧。”

    说话间,屋子里的丫鬟小厮都屏退下去。

    春织关门时,略带几分忧心的看向了唐霜。

    屋子里只他们两人了,烛火冉冉,人影细长,明窗上的阴影交叠在一处,倒是显出些许温存来。

    唐霜攥紧了衣袖,垂首道:“我很好,孩子也很乖”

    话还未说完,忽就被孟鹤之抱了个满怀,她瞪大了眼睛有些许不知所措。

    孟鹤之的手覆上她的小腹,他下意识便用手隔档。

    孟鹤之手微微一滞,自然也察觉到她浑身的抵抗,他晕黑的眸子深沉了几分,垂首只能瞧见唐烟乖巧的发顶。

    他手并未挪开,只是覆在了唐霜的手上。

    “想清楚了?”孟鹤之忽然问。

    唐霜不明所以“嗯?”了一声。

    孟鹤之低低叹息了一声,声音又沉又哑:“这次我没瞒着你,让你瞧的一清二楚,他或许回比我,比我母亲更严重,你可受得住。”

    唐霜咬了咬唇,正要说话,又被孟鹤之打断。

    “这病症,我曾想过一万个法子抑制,却是毫无根治的可能,每每发病,我自己也都痛不欲生也就罢了,我至今都忘不了,母亲见我初初病发时那崩溃无助的眼神,那时我才知道,原这病发,并非是我自己一人疼痛难忍。”

    “阿唔,这孩子若是也如此,似我那般疯魔躺在榻上多日不醒,你当真受得住吗?”

    他说话时,无时无刻不在主意唐霜的动静。

    唐霜敏锐察觉到话里别的意味来,她忽松开了他抱着自己小腹的手。

    孟鹤之起先还挣扎了下,而后便只能无力垂落,眼里闪过几分苦涩,到底还是被吓到了

    下巴却忽被人捧起,小心翼翼如掌中至宝。

    一抬眸,便对上了了唐霜那双清凌凌又盛满认真的眸子。

    “孟鹤之。”唐霜喊了一声。

    “我在。”

    唐霜一字一句道:“我确实受不住。”

    孟鹤之瞳孔中那零星的烛火光亮,爱此刻好似突然湮灭。

    果然如此。

    孟鹤之躲避开她看向自己的眸子,此刻只觉得心口似被针扎,刺痛的他困难。

    他张了张唇苦涩道:“我知道,你若是厌恶,也是应当的,是我骗了你,你若是想要和”

    “和什么!”唐霜忽然打断。

    只是声音里带着隐忍的怒意,似还带着几分哭腔。

    孟鹤之心口一晃,忙抬头看她,果不其然见她眼里已经氤氲一片。

    他忙伸手要去替她擦泪,可刚抬起的手就被唐霜打掉。

    孟鹤之面色一灰,如今是连碰都觉得他很恶心了吗?

    第105章

    “孟鹤之,你不是你父亲!我也不是你母亲!孩子也不会是下一个你。”

    唐霜那含着哽咽的声音在孟鹤之的耳畔响起。

    孟鹤之猛然抬头,看向唐霜,眼里带着不可思议,他小心翼翼道:“可是我怕你后悔!”

    唐霜咬了咬唇,本柔柔弱弱的人此刻在烛火的笼罩下,那双烟雾柔软的眸子里此刻却都是坚毅:“我不后悔!”

    她一字一句道:“我不后悔!孟鹤之,你听清楚了,我唐霜不后悔,不后悔嫁给你,也不后悔有这个孩子,即便这孩子往后真有什么我也不后悔!你可听明白了!”

    孟鹤之眼里都是震撼,他本以为这些日子的困阻她许会却步,却未想到她竟毫无惧怕之意,孟鹤之此刻肺腑似有惊涛骇浪席卷而过,让他怔怔的不知所措。

    唐霜又问了一声,孟鹤之这回才怔怔的点头。

    唐霜眼眸里除却那暖暖烛火外,都是孟鹤之的脸,又听她道:“孟鹤之,你倾尽所有护我爱我宠我,为我不惜筹谋几年,只为我唐家翻案,你既为我如此,我亦能为你付出,难不成你觉得我唐霜是那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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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能同甘不能共苦之辈?”

    孟鹤之愣住了,他那黢黑的眸子里似乎有晶莹闪烁,他虔诚道:“你不必为我我不值当的!”

    唐霜心头刺痛,她看清面前男人的眉眼,心疼他的卑微,她一直不敢想象这天生就有傲骨的人,到底是受如何境遇才会让他透着自卑。

    “值当!”唐霜笃定道。

    她窝在了他怀中,两人双手交叠,只听她温声道:“孟鹤之,这个孩子会慢慢长大,会叫你父亲,叫我母亲,会哭会笑会闹,我们瞧着她一起长大可好,一起护着她守着她好不好?”

    说着她抬起那双莹润的眸子,看着孟鹤之。

    孟鹤之心口那冰封多年的小心,在这顷刻间化开,他的手紧了紧,第一次认真又小心的看着掌心处的温热,这里有他跟阿唔的孩子。

    他眼里那点脆弱湮灭,又成了一束渐亮的希冀。

    他嗓音有些哽咽,道了一声:“好。”

    何其有幸,他能娶到唐霜为妻,他又觉出一丝庆幸来,他成长的年岁里的磕绊与委屈,好似是在攒起所有的运气,只为遇到唐霜,如此一想,上天待他也很不薄。

    他忽然道:“你不是问过我,当初为何非你不可?”

    那点心事,他不预在藏了。

    唐霜闻声一怔,她确实很是好奇,抬眸看上她。

    孟鹤之抱着她幽幽道:“我十四岁那年,又发疯症,伤了人,高氏有意无意对外放出风声,说我是顽劣所致,恶意伤人形如疯狗。”

    “京城上下,立时便是风言风语,让我那本就不大好的名声,”

    说着他嘴角抿起一条直线,即便是时过境迁,孟鹤之对当年之事还是做不到淡然。

    “为何会突发这病”唐霜诧异问道。

    孟鹤之眼底闪过阴翳,眼底有些许凄凉道:“你也会如此想是不是,我身边下人无一不仔细小心,我又不愿再旁人面前发疯,怎会无缘无故发病。”

    孟鹤之继续道:“可是当年无人在意到底是为什么,孟文轩笃定是我故意喝的酒发疯叫他难堪,只是在意他自己的名声如何,从未想过我是否要紧,我突发疯症,当时还有些许清醒,强忍着并未伤着谁,醒来后也险些九死一生,他因我惊吓了几位权势家的姑娘,将我从病榻上拽起,去磕头认错,我不认,便用长鞭抽打,这一来二去,外头便更传的沸沸扬扬,我声明具毁,除了栢楼沈舒安,只一人替我说过好话。”

    说着他看向唐霜。

    唐霜愣了下,有些愕然:“我?”

    孟鹤之嘴角弯弯,也不生气她不记得,点了点头道:“是你。”

    孟鹤之不禁又想起那日,酒楼隔间,他听几个姑娘闲话家常,本蹙眉厌很是厌恶,起身便要离去,就听其中一人又说起他的谈资。

    “你,听没听说,孟家二公子是个混账出世的,目无王法竟调戏李家的姑娘,听说李家姑娘不从,他还意欲用强,将她吓得夜夜发梦,都病下好几日了。”

    孟鹤之顿下脚步,他俨然已不大惊怪,这传闻会变至如此,这么些年来,比这更离谱的他也听过。

    夏添吓了一跳,忙上前道:“公子,小的这便去让掌柜将人赶走!”

    孟鹤之没言语,他抬步便要往外头去,他实在不想听余下的谩骂诋毁。

    果不其然另一娇俏声音响起:“何止如此!那孟家二公子简直卑劣,听讲前些日子还抢了好几个姑娘进府,当着孟大人的面行苟且,为的就是羞辱孟夫人……”

    夏添闻声都有些忍不住了,看了眼自家公子铁青的脸色,忙要去隔间敲门,这简直是毁人清白,怎能传的这样难听!

    孟鹤之额头青筋直跳,这是他头一回切生听事关自己的谣言。

    他浑身战栗,怒上心头,他本也不是个能隐忍的性子,他气的恨不能去隔间撕烂那几人的嘴。

    “姚嘉姐姐!可有证据?”

    一柔然声音忽响在耳畔,孟鹤之神色一怔转头又看向传声而来墙壁,好似能透视瞧见说话的人。

    “霜妹妹,你年岁小,自然不知这些,这事都是孟家下人亲自说的,怎会有假,你往后碰到孟家那位可要离得远远的!”

    夏添听出动静来上前小声道:“隔间说话的应当是姚远与唐伯温之女,唐家二姑娘名讳里有霜字。名唤唐霜。”

    唐霜,这事孟鹤之第一回 听到这名字。

    “姚嘉姐姐,三人成虎,五人成章,你我不知全貌,还是莫要随与置评为好。”小姑娘温温柔柔的声音听来很是掷地有声。

    孟鹤之眼眸深沉,这是他第一次听见有人袒护他,还是个从未蒙面的小姑娘。

    只是那叫姚嘉的,许是被驳了面子,有些气恼回怼道:“怎么!我说他,你有何好护的,莫不是你瞧上他了?唐霜你这年纪轻轻的,瞧上谁不好,怎瞧上这下三滥……”

    “啪!”的一声,一道巴掌声传来,打断了姚家的话。

    隔间主仆两人闻声都是一惊。

    “唐烟!你怎么打人!”

    “姚嘉!管好你的舌头!你说旁人我管不着!但你再敢胡言乱语造谣我家阿唔,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夏添闻声了然,开口解释道:“是唐大姑娘。”

    孟鹤之了然,点了点头。

    隔壁又传来一声声哭啼,脚步声又纷乱,孟鹤之蹙了蹙眉头,他本可以一走了之,只是他头一回心系那柔柔弱弱的声音。

    直到那声音又传来,孟鹤之紧皱的眉头才松开。

    “姚嘉姐姐,你非要将事情弄大?届时不好收场的还是你自己。”

    果然那啜泣声渐止,控诉道:“唐霜,你再胡言乱语,分明是你唐家人出手伤人理亏在前,怎还说我不好收场?”

    那小姑娘不急不慢道:“姚嘉姐姐,您近来是不是在议亲?是周家长公子是不是?”

    姚嘉有些莫名其妙道:“是又如何!与今日事何干!”

    小姑娘道:“你可知道,周家夫人常年礼佛垂拜喜清喜静,身边人都知道,她最厌挑拨是非乱嚼舌根之人,今日事起,还是姚嘉姐姐议论孟家公子一事,若是叫周家人知道这些,不知这亲还议不议的起来。”

    姚嘉显然有些被吓住了,高声哭诉道:“唐霜!我就不明白了,你怎就这么偏袒那姓孟的,我到底是哪招惹你了!”

    “我并不认识孟家二公子。”唐霜开口道。

    “那你为何……”

    唐霜很想听她说完再言语,可姚嘉只是捂着脸哭。

    唐霜低低叹息了一声道:“只是觉得方才那话实在恶意了些,你我都是生在宅院,当知晓隔墙有耳祸从口出的道理,我劝阻你并未是为孟家二公子开脱,倒是为了你着想,你可想过,若是真传出去什么,要是让孟家人知道,你可是要与孟家人生这不快?可还值得?”

    孟鹤之眼眸垂落,眼底有些阴翳,这唐霜声音听来应当年岁很小,却不想有这样沉的心思。

    原只是怕惹祸上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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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不禁攥了攥拳头,觉得有些许可笑,竟期冀到个陌生人身上。

    他不再犹豫看向夏添吩咐道:“去将人赶走!”

    夏添欸了一声,忙点头应是。

    隔壁并未消停,姚嘉倒是止了哭声道,“那你不知好生与我说?为何要动手打我!”

    唐霜无奈道:“我方才话还未说完,姚嘉姐姐便急不可耐编排我与孟家二公子,我长姐气急下会如此。”

    话都是说到这个份上,姚嘉自觉理亏,娇蛮哼了一声便忿忿跑出了隔间。

    身后还跟着不少人的脚步声。

    孟鹤之蹙了蹙眉头,这是都走了?那倒是让夏添白跑了一趟。

    他又坐到了凭栏处,正要开窗,却又听阁间传来声音。

    “阿唔认识孟家二公子?”这回问话的是唐烟。

    孟鹤之手微微一顿,为何又问认不认识?

    果然,那小丫头轻声回道:“阿唔方才不是说了,不认识孟家二公子。”

    唐烟有些困惑:“那你为何替他说话?”

    唐霜开口便道:“是为了姚……”

    “莫要拿那话来诓我,姚嘉会信,我可不信!说实话!”

    唐霜好似被掐着脸颊,说话有些嘟嘟囔囔,只听她道:“我就是觉得孟二公子可怜。”

    一墙之隔的孟鹤之心募得慢了一拍。

    “可怜?他在外头为非作歹,可怜的该是旁人。怎还能是他!”

    唐霜无奈一声道:“凭孟大人的本事,长姐觉得,能让那风言风语传的沸沸扬扬?”

    唐烟有些不解,复又问道什么意思。

    唐霜解释道:“若是兄长出了事,凭阿爹,是不是会帮兄长瞒的滴水不漏?亦或是,长姐可听闻京城哪家公子会似他那般声名狼藉的世家公子?”

    “你的意思是……”

    唐霜话说的漫不经心道:“若非故意放纵,就是当真不管不问,总归都是个可怜人,至于外头所传那些风言风语,未必是真,一来姚嘉姐姐惯来嘴巴坏,什么话到她嘴里必然添油加醋颠倒黑白,二来,李家姐姐我前些日子上香还曾见过,若是当真被轻薄,可还能有那闲心上香。”

    第106章

    姐妹两人在一旁窃窃私语,孟鹤之听的清清楚楚,那一次,孟鹤之看见了照亮自己阴霾的月亮。

    自此以后,再放不下。

    经孟鹤之这么一提,唐霜隐约有些许印象,她摸了摸下巴道:“是记着早些年与姚嘉姐姐生过不快,至于是甚,倒有些记不大清了。”

    果然不记得了,孟鹤之也不是很意外。

    “只是因为如此?”唐霜诧异道。

    孟鹤之点了点头道:“这还不够吗?”

    唐霜垂下眼眸,更为面前的男人感到心酸,只这细枝末节就能叫他记上这么久,可见当年是有多不容易。

    孟鹤之交握着她的双手,一字一句道尽这些年的窥探,唐霜有些惊愕,原在她瞧不见的地方,还有人如此惦记着自己。

    她忽生出些许好奇来:“若是我没发现陈时清的事,婚约如期举行,你会如何?”

    孟鹤之愣住,忽然便堵上了唐霜的嘴,他没敢说,曾经的自己,卑微到看她一眼都觉得是玷污,他其实很庆幸,唐家出了事,他能摘到这月亮。

    只是这话,他不敢说给唐霜听,只是用行动告诉她,他放不开她。

    唐霜被吻的迷迷糊糊,人将要昏沉睡去时隐约听到耳畔低沉的声音:“只要你需要,我都会出现,只是不敢打搅你……”

    他在过往的日子里,确实卑微到尘埃里。

    陆绻刚出书院,还未上马车,却忽被直存拉住。

    “大人!那边……”

    陆绻愣了一瞬,顺着他视线看去,瞧见了长街一端站在廊檐下负手瞧着他的谢怀。

    谢怀一瞬不瞬的盯着他瞧,明明距离不近,陆绻却竟觉察出些许心虚来。

    陆绻摇了摇脑袋,将那莫名又怪异的心绪一扫而净,抬脚便要上前。

    谢怀却是轻嗤一声,转而上了马车,并无要等他意思。

    陆绻错愕,忙追赶喊了一声:“谢……”

    话到嘴边又遏住,四周看来的目光,叫他有些警觉。

    他看了一眼直存,直存会意,小跑着上前,拦住了将要离去的马车。

    陆绻也加快脚步,踱步到了谢怀的马车旁,而后也不管其它,掀帘便上了马车。

    待坐定,才察觉到谢怀那凉凉的眼神。

    “你走甚?我有事要问你!”陆绻呼吸有些急促道。

    谢怀也了他一眼,又看了眼那书院的方向:“你不是有事要忙?我怎好耽误你功夫?”

    陆绻蹙了蹙眉头道:“好好说话!”

    谢怀轻笑了一声,有些气不打一处来道:“陆绻,你是不是非要在她身上栽个大跟头才肯罢休!”

    陆绻愣了一瞬方才知晓他这是误会了,却也并未解释,只是开口问道:“邹沢,你说的那人是不是邹沢!”

    谢怀方才还有些气愤的神色募得就是一沉,认真了几分,眯了眯眼眸看向他:“猜到了?”

    顿了顿又道:“陆绻,你太迟钝了!”

    陆绻心猛然一坠,竟真是他!

    他攥紧拳头很是不解:“怎么会是邹沢,我不明白!”

    谢怀意味深长道:“也无需你明白,你只需知晓,圣上着重邹沢,且是天定即可,至于旁的,倒也无需你我费心,只待时机到就是了……只是。”

    他顿了顿看向陆绻。

    眼下天色渐暗,车厢里只一盏烛火,照的谢怀那双眼睛有些发亮,只一眼好似能瞧透人心。

    陆绻在这一双眼睛下,略觉震慑,问:“什么?”

    谢怀意味深长道:“天赐东风,你说我咱是接还是不接?”

    陆绻不解问:“又出了何事?”

    谢怀挑开车帘道:“若是二殿下本不能即位呢?”

    陆绻闻声摇了摇头,只觉得他在异想天开道:“为何不能,

    他虽非嫡出,但也是皇嗣,既为皇子,有何不能即位的,你是昏了头不成?”

    谢怀不怒反笑道:“是皇嗣,但若非皇子呢?”

    陆绻实在不解,这是什么话,既是皇嗣,为何不是皇子。

    他撇了撇嘴角,只当他是在拿自己打趣,方才到现在实在口渴,漫不经心倒了杯茶接话道:“不是皇子?除非是皇女。”

    说话间一抬眸恰对上了谢怀的眸子,只看他眸光一亮,一副兴味的模样看着他笑。

    陆绻心下一顿,茶水撒了一桌,沾湿了他的衣角,攥紧茶杯。

    不可能……怎么会!

    谢怀挑了挑眉头道:“瞧,你这不是猜到了吗?是不是天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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