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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6、兄长(第2页/共2页)

父亲,没有。”

    疏离陌生的称呼深深地刺痛了程拟的心。

    “你还在怨我吗?”

    程延落白子,“不怨。”

    程拟深深地叹了口气。

    “你是早产子,你娘生你时气血不足,喊了一夜才把你生下来。产后性命垂危,勉强被药汤吊回一命。那时我天真地以为,家里娘在孩在,没坏事会发生。所以在你娘坐月子时,我就跟着大将军去边疆平定叛乱。再回来,你娘已经入了土。后悔啊……”

    “娘她是产后郁结,日夜哭泣,举止疯癫。在她最需要你时,你却远赴边疆。”程延眸色深沉,白子再落,竟活生生地杀出条生路。

    “如今她不再需要你,你反倒日夜忏悔。世人皆夸你不续弦是一世深情,你听了数年,不觉讽刺吗?”

    程延捻起最后一枚白子,将黑子杀得措手不及,出奇制胜!

    棋局败,程拟的肩膀也耸了下来。

    世人夸他齐国公英勇无敌,深情专一,可他的儿女却骂他无情无义,与他疏远。

    他不在乎的世人将他高高举起,他最在乎的儿女把他狠狠摔下。

    最终他无助地说:“过去的事,就不要一遍遍地重提了。不要说你老子,说说你自己吧。”

    程拟终于找回长辈的脸面,“我看你对凝家小娘子情意匪浅啊。”

    闻言,程延品茶的动作一滞。

    他澹然回:“只有她能解我的蛊,她是医我的药。”

    程拟冷笑,“你很喜爱她,那她呢,她喜爱你吗?”

    又接着问:“因春蛊走在一起,能走得多长远?”

    “与你无关。”程延将玉盏里的茶水一饮而尽。

    “奉劝一句,对她留点心。毕竟想当世子妃的不胜枚举,你怎么就能确信,她是喜爱你的人,还是喜爱你的世子身份?”

    “无论是喜爱我的人,还是喜爱我的身份,不都是喜爱我么。”程延给程拟添了盏茶,“父亲不如多操心操心朝中一事。我发觉,朝中势力不止三派。宰相扶持幼帝,我们扶持幼帝的舅舅荣王,以凝家为首的中立派来回观望。还有一派,韬光养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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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我尚不清楚那派的领首是谁。”

    程延把茶盏推到程拟身边,“这隐藏的一派,烦劳父亲查清楚。”

    他刻意把“父亲”二字咬得很重,听得程拟直打寒颤。

    程拟也不甘示弱,“那你也查清楚,人家看不看得上你。”

    父子俩针尖对麦芒,闹得不欢而散。

    从国公府出来,程延满心郁闷,脸色铁青,直奔宁园。

    蛊毒渐渐显示出来,这次又要比先前几次闹得厉害。坐在马车内,他默念了几遍金刚经,才勉强把滔天的火压制下来。

    同程拟吵了一架,程延想去程瑗那里待待。想着今日初六,凝珑不会乱走,便直奔私塾。

    哪知程瑗根本没待在私塾。别说读书,就连教书的私塾先生都告假回家了!

    程延负手而立,等到黄昏将至,才把程瑗盼来。

    程瑗满头大汗,累得叉腰大喘。

    “去哪儿野了?”

    熟悉的声音猛地激得她挺直了腰杆。抬眼望去,兄长脸色比墨还黑,额前被蚊子咬了个小包,似在站在私塾门口等了她很久很久。

    程瑗想笑,又强制压下嘴角。

    “有三位小娘子来我这里玩乐,结果迷了路。我找了她们好久才找到,见天落黑,便送她们回家了。”

    “今日让你陪凝小娘子,你倒好,跟你的玩伴玩得不亦乐乎。”

    程瑗心觉委屈,“哪有,也陪了凝小娘子。我们一起品茶投壶……噢对了,凝小娘子回家一趟,过会再回来。”

    “回家?”程延声线抬高,“初六她回家作甚?”

    程瑗想解释原因,但这笨脑子偏偏忘了凝珑回家要做何事。只得一遍遍地认错,“你都说了是初六嘛,人家还会回来。”

    程延无语。

    在国公府里吃了一腔气,又被程瑗气得不轻。额前的蚊子包仿佛是在讽刺他,他气得半句话都说不出口,直接转身离去。

    行至无歇院,程延又拐进有浴池的那间屋,打开立柜门,寻清热化血的药膏。

    女为悦己者容,他也想给凝珑展现最好的面貌。

    药膏归位后,他静静地扫视了一眼立柜。那瓶易容膏放在最不起眼的位置,不知为何,他总觉这瓶易容膏往左移动了些。

    不过也并未多想,因他体内的蛊火又不合时宜地冒了出来。

    闹得很厉害。

    程延无助地躺在与凝珑共眠的褥子上。

    身似火窑,心如冰窟。

    凝珑对他无情,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她那些乖巧可怜,无非是想谋得世子妃之位,好让她逃离凝家。

    任何一个能让她逃离的头衔,她都爱。商贾夫人,诰命夫人,嫁给谁都好,他不过是她最好的选择罢了。

    她只爱“世子妃”的头衔,既不爱他的世子身份,也不爱他这个人。

    哪怕一点点私情都没有,否则就不会攀着他的脖颈,娇嗔着“怀生,怀生”。

    那时他愤怒极了,捧着她的脸,让她睁大眼,看看他是谁。

    她像个醉酒汉,支支吾吾。有时唤他的名程延,有时唤他的字“鹤渊”。更多时候,是在唤“哥哥”。

    哪个哥哥?

    他一遍遍逼问。倒是问出个答案,不过还不如闭口不问。

    “怀生哥哥。”

    她与冠怀生才见了几面?

    后来反应过来,冠怀生不就是程延吗?他不管,她就是喜爱他,不管喜爱他的哪种身份。

    这不过是心里安慰罢了。程延不会跪在她脚边,沉默忍受两巴掌。

    程延淋了场冷水。

    他决定今夜要好好教训她。

    凝府。

    凝珑抱着香喷喷的小薄被子,带着深得她意的云秀,准备启程。

    月事冲淡了体内的蛊毒,最起码在今日,她不用做没脸没皮的动物。今下神清气爽,早已想好说辞,只待去宁园见程延朝他解释。

    穿过连廊,她朝矮墙那处望了望。

    好可惜,冠怀生不在。原本想把他叫来撒一通气,结果却被告知,冠怀生跟着铁匠外出卖铁具去了。

    东院的下人院待遇好,下人自由度高,能用自己锻造出来的铁具卖钱。那钱府里收四成,剩下六成归下人自己。

    冠怀生穷得流油。也罢,叫他卖几枚铜钱吧,好歹能买身不破洞的衣裳。

    途经前堂,倏地听见不绝的欢笑声。

    凝珑本想装作没听见,赶紧回宁园去。刚走一步,便听凝玥惊呼“大哥”。

    大哥提前来了?

    凝珑叹口气,将薄被子塞给云秀,“在这里等我,我去给大哥问个安就来。”

    见过面,凝珑想,倒还不如不见。

    多年未见的大哥凝理,竟与私塾先生秦适是一人!

    那头凝理受了凝珑的问安礼,心里也正震惊,原来她就是大妹妹!

    在宁园,程瑗并未向他介绍凝珑,他只当她是哪家贵女。多年未见,当年怯懦的小姑娘长成了风华绝代的美人。

    凝珑得体地露出笑颜,朝这一家福身告别,“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这时凝老爷、岑氏与凝玥都已知道解蛊这事,明白耽误不得,便嘱咐她快些上马车。

    不曾想刚甩掉这仨人,凝理就追了出来。

    俩人并肩行过长长的连廊。

    凝珑先问:“大哥为甚要隐姓埋名做‘秦适’?”

    凝理:“自有我的缘由。大妹妹又为甚要折回宁园?那里不是个好去处,还是不要去了。”

    不要去?然后惹怒程延,叫凝家遭殃吗?

    凝珑心里憋气,“依大哥所见,哪里是我的好去处?凝家么?”

    她停住脚,抬眸望向凝理。

    “大哥不妨问问舅舅舅母,我为甚要去宁园?”

    她生着气,走前还故意碰撞下凝理。

    却没发现自己掉了张绣着麒麟的帕子。

    凝理注视着她远去,直到那人影变成一个看不见的点,方捡起帕子,郑重地放进袖里。

    无歇院静悄悄的,几间屋都灭了灯,惟程延那间屋亮着昏暗的灯光。

    凝珑抱紧小被子,叫云秀在屋外静听吩咐。

    而后,毅然决然地推开屋门,合紧屋门。

    还未看清屋内,凝珑便开口说道:“我身上来了。”

    程延解蹀躞带的动作一滞。

    他后知后觉地察觉到,他竟被这个与他胸膛同高的小娘子戏耍了。

    他恨她。

    眸色倏然变冷,阴森森的,怨气大的像索命的魂。

    “你不难受?”他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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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凝珑狠狠地点下头,小被子披在肩头,仙女似地转了个漂亮的圈。她眨巴着亮晶晶的眼,“我月事一向来得不准,上月十七,上上月三十,上上上月初三……”

    “够了。”

    程延闭上眼调整呼吸,真怕自己要被她活生生气死了。

    真是宠得她无法无天。他给她清洗身,给她掖被角,喂她茶水喝,时不时问她舒服不舒服。看来她以为,他爱她爱得不可自拔,她的目的就快达到了。

    但他怎么肯!

    程延忽地勾起个比哭还难看的微笑,朝凝珑勾勾手,“过来。”

    凝珑微微摇头,裹紧小被子,后背紧贴门扉。

    “我不难受了,而且不能……”

    “我难受,我说能就能。”程延冷声道,“过来,用手。”

    凝珑一脸惊讶。脑子飞快转,过会儿才反应过来,原本他这没脸没皮的,竟想让她用手……

    “不行。”凝珑垂眼,脸蛋窝在小被子里,难得挤出一点婴儿肥,更像认真思考的小姑娘。

    “手酸。”

    程延差点被她气笑,“你还挑上了?”

    凝珑把声音放得更委屈,“我也没想到今日会来嘛。”

    程延无奈扶额,“你身上披的什么东西?解下来,不好看。”

    “不要。”凝珑果断回绝。

    好啊,这才几日,她就敢明里暗里反抗他了。

    他真没想错。她就是个小孩,乖巧时像仙女,闹脾气时就是来要债的恶鬼!

    偏偏在对付小孩这方面,程延颇有经验。

    “真不解?”

    “嗯。”

    那好,他使出杀手锏。

    “三,二,……”

    凝珑猛地抬起头,心底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一……”

    “别、别别!我解还不行嘛!”说罢利索地解下小被子,一脸不舍。

    程延想笑,但燎原的火已经不给他说笑的时间。

    “过来。”他的声音染上一丝沙哑。

    “我教你。”

    又觉这语气太生硬,会吓到她,忙把话声放轻,又补了句:

    “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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