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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70-80(第2页/共2页)

兴地活着。

    戚延喉结轻滚,嗓音低哑:“恭德王妃去歇着吧,朕借住两日便不会再叨扰。”

    许映如道一声惶恐,躬身退下去,须臾领来了府医为戚延诊治。

    戚延在?这幽静雅致的闺阁住了两日。

    会在?温夏的秋千上静坐,会绕着那池塘散步,会步上那四?方台,想象她起舞时是什?么模样。会让许映如做温夏爱吃的菜,他每一道菜都去品尝,记下它们各自的味道。

    他在?她生活的地方留下许许多多的足迹,他大大的脚印落在?每一寸土地上,都会想象她九岁回到这偏远北地,站在?这块地方的时候,是高兴还是在?恨他……

    两日的时间?很快,快到根本藏不尽心底封存的人那些喜怒哀乐。

    也快到他龙体未愈便要启程,但总归是比两日前?好上许多。

    戚延离开了将军府,直朝郯城而去。

    前?线急报传回,这场仗乌卢蓄谋了十年,绝不是单纯为了小小地掠夺中原富饶的物资。

    温夏不希望看到战火,不希望百姓受难,流民受苦。

    他承诺她要做一个?明君,就必会誓死?去履约。

    马车穿行在?城中。

    即便是大盛最?北边的城邦,城中依旧被温立璋与如今的将军府治理出一派安居乐业的景象,百姓眼角眉梢都真切地流露出的那种满足于当下的轻松自在?。

    戚延自车帘中望着这一切,低沉嗓音命令队伍:“加快行程,两日抵达郯城。”

    冰冷冬风肆掠,吹向遥远的燕国皇宫。

    华玺宫里,温夏费了好几日的功夫终于寻到一只名家的玉笛,通体莹白,镌刻一首雅句,很适合送给霍止舟。

    温夏漾起笑,带上笛,抱着雪团行去炳坤殿。

    金銮中静候着宫人,温夏自耳门走?出,脚步放得很轻,也未让宫人出声禀报,特意?想给霍止舟一个?惊喜。

    脚下细步如莲,鹅黄色裙摆迤逦在?地。

    温夏唇角生着浅笑,明明就要成功了,雪团喵呜一声从耳房里窜了出来,响亮的叫声响在?这安静殿中。

    温夏泄了气般呼出这口憋着的呼吸。

    只听霍止舟道:“嗯,朕好像幻听了?都忙成这样,那是该好好歇会儿?了。”他搁下御笔,闭眼靠进龙椅中。

    温夏美目一亮,忙轻提裙摆小心地走?上前?。

    她悄悄踏上玉阶,藏着袖中的玉笛,一声四?哥尚未出口,霍止舟已?抬手拉住她手腕。

    温夏倒在?龙椅中,他长臂垫在?她背后,将她纳入怀中,睁开眼。

    他眼底噙笑,薄唇也愉悦地勾起笑意?。

    温夏懊恼:“你在?逗我玩。”

    “是配合你。”

    他摸到了她袖中的硬物,抬眼紧望温夏,笑问:“夏夏给我带什?么好东西来了?”

    “若不是给你的呢。”

    他怎么什?么都能猜到!

    那这惊喜还有什?么意?思。

    “那我猜猜是什?么,是玉珏?”

    温夏这才生出笑:“你闭上眼睛。”

    霍止舟闭上眼,唯两瓣唇弯起笑意?。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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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唇形上薄下微厚,笑时格外有一股深情。

    温夏把白玉笛从袖中拿出来:“好了。”

    她玉面微仰,期待地凝望霍止舟。

    这双睁开的漂亮眼眸望见那莹白色的玉笛时,陡然紧眯,压下一抹戾色,凝望她清澈明媚的杏眼,动容地露出一笑。

    “你给我的礼物?”

    “嗯。”温夏嗓音轻软。

    这几日,她收到许映如的来信,娘亲说戚延借住了将军府两日,在?府中养伤,他除了问一些她以前?的事,便没有再横生事端,前?往郯城去了。

    他如今已?算彻底放下,不会再来打扰她。

    而这些时日,她也可以逐渐走?出往昔阴霾,理清那些纷乱的情愫,不再去想那十三年不得安睡的日夜,不再去想或好或坏的戚延。

    她需做好眼前?的事,珍惜她当下所拥有的一切。

    “你喜欢吗?”

    霍止舟覆住她紧握玉笛的那只手:“当然喜欢。”

    他望着那笛身雕刻的一阕诗。

    舟上雪拥金翠,梦回旖夏时节。

    夜灯明,香车立,鬓尽欢,十七年。

    “这是你作的词?”

    “我怎妄敢在?大家之作上刻字,这是前?主人所刻,应该与他别有渊源吧。他是燕国的词曲家、笛名家明桓夫子?。我只是好意?外,竟然会有一句诗词里同时写着‘舟’和‘夏’字。”

    霍止舟摩挲着温夏手指,低笑道:“我知道此人,只是不喜欢他近年来作曲中哀怜之意?,不过他肯割舍心爱的玉笛,上头还有这么好的词,我自当会好好珍惜夏夏这份心意?。”

    霍止舟将温夏揽到怀中,长臂从她肩颈绕过,握着玉笛:“我为你吹奏一曲。”

    绵长悠扬的乐曲中,荡气回肠的爱意?似诉似吟,清韵的笛声中,吹笛人眼底的深情这般浓烈。

    温夏莞尔,殿中宫人已?不知何时退下的。

    一曲毕,霍止舟停下,灼热的视线落在?温夏双唇上,俯身吻她。

    温夏轻轻一颤,闭上眼,没有再拒绝。

    停下时,她微微喘息,揪着霍止舟龙袍衣襟,这次幸好没有将他龙袍抓坏。

    霍止舟瞧出她在?想什?么,忍俊不禁笑了。

    温夏面颊滚烫,起身端坐:“娘亲说这次是三哥哥统兵,他之前?被乌卢一个?部落抓去,那时是部落首领的女儿?瞧上他,想把他关起来留在?草原,当时他便听到那女子?说他们的王总有一日会踏平大盛。”

    只是那时谁都没有料到这不是狂妄的戏言。

    温夏忧心忡忡:“三哥哥已?经被乌卢伤了一回,此仗我很担心他。”

    “以大盛如今的国力,轻易不会败。”霍止舟安慰温夏:“别担心,三哥日常虽皮,上了战场便是威武谨慎的将军,不会有失。”

    温夏轻轻应一声。

    霍止舟紧握她手指:“你想何时回北地?”

    “你身体可有痊愈?”温夏凝望霍止舟。

    “还好。”

    他面容仍有些苍白,也带着积劳的倦容。

    温夏道:“我月初走?可好?”

    霍止舟不由得笑了起来。

    她说月初,便代表她愿意?再陪伴他剩下的十日。

    “嗯,届时我为你安排好车马,只是我可能无法陪你回去了。”霍止舟有些歉疚。

    温夏弯起红唇:“无事的。”

    “夏夏,你一定?要回来。”

    霍止舟深深望着她双眼。

    温夏笑着点头。

    第74章

    趁着?这几?日里, 温夏为?霍止舟准备的腰带全都缝制好了?。

    她送去紫宸宫,霍止舟瞧见很是开心。这些锦雁都没有向他?提起, 完全都是意外之喜,他?面色愉悦,对那些精美的腰带喜欢极了。

    俯身凝望温夏,霍止舟清润的嗓音无比温柔:“我该送你什么好……”

    温夏笑着道:“四哥喜欢就好。”

    她想告诉他?,他?不用刻意送她什么,他?已经把?该有的尊重、爱护、信任都给了?她。

    这些时日都在这忙碌中过去。

    回?到华玺宫,温夏检查着?后日启程的行李, 所带的不多,毕竟会再回?来,她只带了?些给许映如准备的礼物与几?件喜欢的翡翠、华服。

    暮色时分, 锦雁笑着?回?到殿中。

    “主子,皇上?来了?, 就在门外。”

    温夏起身出门,霍止舟立在廊下, 肩披银色貂裘,眉眼间倒映着?干净风雪。

    他?把?貂裘解下为?她系上?,顺势牵住她的手:“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温夏有些好奇,见他?没有回?答她是什么地?方,便猜可能是他?准备的惊喜。

    穿过华玺宫的曲廊,漆黑的沿途全都挂满了?盏盏明亮的花灯, 重重花瓣被灯光染出一抹温暖的浅色, 照亮这片宁静夜色。

    “还没到?”温夏跟着?他?继续走出一段。

    霍止舟噙笑不语, 直到他?们走进摆着?炉火的温暖亭台中, 眼前巨幕横立,明亮灯光打在幕布中, 一道纤细的女子剪影投立在幕布上?,伴着?女子的娇声戏腔。

    是皮影戏。

    温夏很?是惊喜,仰起脸对上?霍止舟眼神,被那戏腔吸引,忙认真去看?幕布上?的戏影。

    女子骑上?了?小马驹,穿过一幢幢屋舍与街道,在街中布施。

    这戏演的是她在北地?的时候。

    温夏笑起来,霍止舟牵着?她坐在铺着?软垫的美人榻上?,手臂揽在她后颈,让她靠在他?臂中,安静陪她赏着?这幕戏。

    戏的寓意也?好,讲女子的几?个哥哥战胜了?入侵的外邦,结局国泰民安。

    温夏靠在霍止舟肩头,心间动容,竟贪恋起这一刻的美好。

    戏散去,唯有那幕布背后投放的风车与不倒翁摇摇曳曳的影子不停摆动,安静投在幕布上?。

    “夏夏在想什么?”

    晚风宁静,亭中一室暖意。

    温夏自他?肩头玉面微仰,望着?他?如湖水般宁静的双眼:“四哥哥,你,你介意我……”

    “我不介意。”

    他?竟知道她想问什么?

    温夏怔怔地?望着?霍止舟。

    “夏夏,我只介意你心中有没有我,我只介意余生伴你之人是不是我。至于你的过去,我只心疼。”

    这亭中碳炉热烘烘烧着?,温夏心中却比这炉火还要暖。

    她目中一片动容的湿润,张唇欲言,却觉此时无声最胜有声。

    霍止舟俯下身,摩挲着?她红唇,鼻尖触到她下巴,以这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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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势吻下来。

    他?的吻辗转温柔,却有逐渐放纵之势,手掌扣住怀中细腰。温玉般的身体在他?掌下轻轻一颤,他?的吻忽然有几?分凌厉,情动难抑,他?不再当这温文尔雅的君子,握住她软腻的手引去。

    温夏触电般呜咽一声,慌乱地?想躲。

    “夏夏,帮帮我。”霍止舟嗓音暗哑,紧握她的手。

    他?眸中几?分克制难熬的痛苦与几?分欲暗,深望她酡红娇靥,第一次强势而不容拒绝,不让她退,紧按住她的手……

    厚重竹帘遮挡着?亭中一切,不会有宫人来扰。

    这安静之中,唯能瞧见幕布上?娇俏的少女剪影,随着?晚风摇曳起舞。

    温夏香腮生晕,脸红到了?脖颈,最后飞快背过身。明明罪魁祸首不是她,她却急促地?喘着?气,纤细背影随着?她起伏的呼吸轻颤。

    霍止舟眸中几?分餍足,从背后拥住温夏,耳朵泛着?一抹薄红。

    他?用手帕擦拭她娇嫩的手指。

    “我送你回?去?”

    温夏起身未答,飞快走出了?亭中。

    霍止舟很?快便跟上?她,牵住她手。

    回?到华玺宫,温夏脸颊仍有些发?烫,望着?霍止舟,眼中有几?分责怪,又有一丝无可奈何。

    “夏夏生我气了??”霍止舟低头哄道:“是我不好,下次不这样了?。”

    “嗯,你回?去吧。”温夏嗓音低软。

    “夏夏妆安。”

    温夏忍俊不禁地?被逗笑了?。

    只是转身回?到寝宫,她望着?一双白皙的手,脸颊仍然滚烫。

    翌日。

    温夏在书房给许映如回?信,告诉她何日出发?,何日抵达北地?。

    锦雁入内道:“主子,皇上?让绣房掌事来给您量衣了?。”

    “我要离去一段时日,还不知何时回?来呢,不必再为?我做新衣。”

    “皇上?高兴,您就收下吧。”锦雁笑着?劝道。

    温夏无奈一笑,起身由几?名掌事女官丈量身形。

    今日天?气放晴,钦天?监说会有好几?日的大晴天?,她一路也?可以不用那么受寒。

    殿中安静,香砂陪雪团在庭院中玩,锦雁被温夏派出宫去看?看?燕国民间好吃的好玩的,她想带些给许映如与初儿。

    庭中雪团的喵呜声响起,又听几?道人声,似香砂道了?声“拜见太后”。

    温夏一怔,忙从美人榻上?起身,轻抚整齐的鬓发?,款步行出寝宫。

    她刚来到正殿,便见门中踏入的端庄美妇,身后几?名年长的嬷嬷候着?。

    温夏只与她对视了?一眼,便敛眉行礼:“民女拜见太后,不知太后来此,民女有失恭迎,还望太后恕罪。”

    “快起来。哀家只是突然来访,哪有你什么罪。”

    这笑声倒十分温和。

    温夏被一双白皙的手搀扶起身。

    “多谢太后。”

    “你叫夏夏?”

    温夏应着?。

    “你抬起头来同哀家说话呀,别闷着?。”

    温夏抬起头,凝望起霍止舟的母亲。

    郑太后是美的,她的五官有一种?安静柔和之美,只是眼角与口周的垂态添了?些年龄。霍止舟的一双眼睛与嘴唇很?像她,温夏瞧着?郑太后目中的满意与和善,也?对郑太后亲近了?几?分。

    “您坐,我为?您奉茶。”温夏扶着?郑太后的手,请她上?座,砌了?一杯茶奉上?。

    郑太后一直凝望她,将那茶接到手中都没功夫喝,一双眼睛都在温夏身上?。

    温夏忍不住有些脸红了?。

    “哀家很?早就知道你,只是今日才见到你,怪不得舟儿喜欢你,哀家见了?也?喜欢。你快坐。”

    郑太后笑道:“你答应舟儿了??”

    温夏脸颊滚烫,敛眉应着?。

    “太好了?,我们宫里总算要有喜事了?!她们告诉我绣房在做帝后喜服,我都还不敢相信,原来都是真的!”

    温夏怔住。

    早晨绣房来为?她量体时,并未说那是做凤袍喜服。

    她心间有几?分责怪,这么大的事,霍止舟应该同她商议一声的。而且,她还没有将此事告诉许映如,也?不知大盛的仗要打到什么时候,三哥哥何时才能平安归来。

    这般就定下帝后喜袍……温夏在心间叹了?口气,温和有礼地?听着?郑太后的喜悦。

    “要多谢你家从前救了?我们舟儿。等你们婚后便将你家中亲人都接到我们燕国来,如今盛国正值战火,你们举家来盛国正合适不过。”

    温夏谢过郑太后的好意。

    郑太后道:“夏夏开口说话呀,你声音好听,我一看?你便知你是好福气,有一副菩萨心肠的好姑娘。我喜欢听你说话。”

    温夏凝望郑太后,妇人眉眼中慈和的笑意作?不得假,她忍不住笑着?回?答郑太后的话。

    “届时让皇上?封你母亲为?一品国夫人,封你父亲与兄长们为?朝中重臣,这般便不会有人轻视你的门楣。”

    温夏微怔,看?郑太后面上?笑意,应该是不知道她家中的事,恐怕是霍止舟当初为?了?保护她而特意隐瞒的。

    温夏没有解释,只笑着?道:“多谢太后。”

    郑太后望着?窗外阳光:“今日天?气好,我们去你院中走走?”

    温夏起身,搀扶郑太后漫步在华玺宫的后花园。

    郑太后转着?她腕间的翡翠镯子:“你也?喜欢翡翠?”

    温夏应着?。

    郑太后道:“我也?喜欢,往昔身居冷宫,得不到这些东西,如今我的舟儿都会为?我送来,我是沾了?他?的福气。”

    “太后苦尽甘来,是有福之人。”

    郑太后很?是喜欢温夏,同她聊着?霍止舟的好:“他?比他?父皇都还勤政爱民,他?颁下的那些国策,百姓都说好。你知道吗,官员说一个政策好不好不算数,百姓说好了?,那便是真的为?他?们造福了?。”

    “舟儿小时候就聪明,我一手拿手的卤食都被他?看?一眼便学去了?。”

    郑太后也?算是从先皇后宫的大风大浪中活着?坐上?这风光的太后宝座,见识过的后宫女子无数。她见到温夏说喜欢,那必定是真的喜欢。

    她的话很?多,一来是女儿薨后心中痛苦,她不会把?唠叨的话说给霍止舟,但如今见到温夏,她想像女儿还在她身边一般,想说许多女子间的闲谈。二来是霍止舟认定的人终于肯嫁了?,她也?想对未来儿媳好。

    她说起霍止舟被驱去皇陵的艰苦日子,又说起他?的聪颖。

    “舟儿他?真的很?聪慧,他?从小便喜欢笛子,得一只笛都爱不释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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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身带在身上?,他?还会吹奏引百鸟来听,鸟类都喜欢听他?吹曲!”

    温夏笑着?,意外地?说:“我不知道,我没有见过他?吹笛时有鸟儿过来。”

    她忽然怔了?片刻,似觉这话好像有哪里不对。

    郑太后仍笑着?说:“他?真的能把?鸟类引来。本来这是我郑氏一族的秘传,传男不传女,可惜他?外祖父尚未传给他?便西去了?。他?却无师自通,看?着?谱子都能吹奏出来。”

    “他?还能引来大飞鹰!”

    温夏赫然一震,张了?张唇,浑身不可控制地?颤抖。

    “只要舟儿的笛声响起,飞鹰就能围着?他?不散。小时候彬羽,就是他?表兄,彬羽掉进山坑里,大家都寻不到,就是舟儿吹笛引来了?鹰,寻回?了?彬羽。”

    阳光照耀在身上?,却感受不到一丝温度。

    温夏如至冰窖,浑身发?抖,袖中的手死死握着?,指甲抠进了?皮肉中,第一次感觉到疼。

    连候在一旁的香砂都听出了?一些异常,连香砂都颤抖着?双唇,目中涌出了?雾气,却不敢发?作?,埋下头。

    她们都想起了?温立璋战死的那场仗。

    那头顶盘旋的飞鹰。

    霍止舟告诉她,那是废帝引来的鹰。

    温夏努力藏起自己的恐惧,握着?一杯茶,抬起宽袖假装饮下,藏起她几?乎伪装不住的情绪。

    她问:“真的,真的有这么神奇,鹰如何能找到他?想找的人?”

    “舟儿自有他?的法子,他?自幼便聪明,想到利用鸟兽的优势,只要他?想找的人,那雄壮展翅的大飞鹰都能为?他?找到。”郑太后很?是欣慰:“我儿还懂得韬光养晦,谁都不知晓咱们郑氏一族的本事呢,等你今后诞下皇儿,皇儿就能学了?。”

    手中茶盏哐当掉在了?地?上?。

    郑太后诧异地?望来,温夏垂下头:“夏夏失礼了?。”

    “太后,废帝也?会此驭鹰之术吗?”

    指甲死死抠着?袖中手心,温夏在等,等一个她不希望听到的答案。

    她憋着?这口气,不敢呼吸,敛眉等候,不过短短的须臾,对她来说却如漫长的经年。

    “那恶毒之人怎会,他?哪来那么大本事!”

    温夏整个身体支撑不住,轰然倒向案几?,手掌颤抖地?扶住。

    “夏夏?”郑太后忙起身绕过案几?来扶她。

    “我……”温夏浑身发?抖,捂着?小腹:“我月事来了?,突然腹痛,我实在失礼,请容我回?宫整理。”

    “哀家这就为?你传太医。”

    郑太后命宫人将温夏扶回?寝宫,未再打扰她安养。

    待郑太后走后,温夏一双空洞的眼望着?帐顶,滚烫热泪从眼角滑下。

    香砂忙颤抖地?去关紧殿门,回?到床前紧紧抱住她。

    “小姐,怎么会这样……”香砂哽咽不止。

    温夏也?紧紧抱住香砂,眼泪流下,她痛苦地?发?出一声“啊”,不敢在这异国的宫殿里大哭。

    霍止舟为?什么要骗她?

    他?才是那个引来飞鹰的人对吗?

    戚延曾说那飞鹰蹊跷,温家军中必有奸细暴露了?行军路线,才令攻无不克的温立璋战死。可那时没有人能证实戚延的揣测,温家军营中查遍了?,都没有发?现奸细。

    真的是他?吗?

    他?为?什么要这样,父亲待他?如亲子!

    不过只是短短两盏茶的功夫,门外便传来宫女的声音,说圣驾到。

    霍止舟清朗的嗓音隔着?殿门传来:“夏夏,你身体不适?让我看?看?你。”

    温夏浑身发?抖,紧望泪痕遍布的香砂,死死握着?她手腕:“把?眼泪擦干净。”她嗓音无比沙哑,这么痛苦。

    “别露出情绪。”

    第75章

    缓了好一会?儿, 温夏才命香砂去打开门。

    珠帘清脆撞响,霍止舟大步走到床前, 俯身紧望温夏。

    “怎么脸都白了?”

    他握着?温夏手指,温夏抽出手整理衾被,努力想藏起一切情绪,可还是忍不住暴露了她自己。

    她这么信任他。

    他怎么可以。

    “夏夏,你哭了?”霍止舟俯下身,漂亮的眼眸一片忧色。

    温夏流出眼泪,想起温立璋慈爱的笑?脸, 宽阔又挺拔的脊背,想起他背着?她跑过将军府每一条曲廊。

    她不能暴露,不能。

    “方才腹中?疼, 让我止不住想起从前痛苦的回忆。”温夏蜷在衾被中?,嗓音哽咽:“我好害怕。”

    霍止舟紧紧拥住她, 亲吻她湿润的眼角:“我陪你睡一会?儿?”

    温夏赫然推开他。

    霍止舟毫无防备,被推到了床下踏道上。

    温夏忍着?痛苦, 强装着?惊慌:“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他温润的目中?只有疼惜,好像以为她勾起了戚延施加给她的旧伤,俯下身来想抱她。

    温夏:“四哥不用在意我,我腹中?已?经不痛了。”

    “你这般模样,我怎么能不在乎。”霍止舟将她拥到怀中?, “我陪你坐一会?儿。”

    温夏害怕流露情绪, 如今再也无法做到安然依偎在他怀里。她闭上眼, 借他衣襟遮住她此刻的痛苦。

    他越收越紧的手臂好像在倾诉他多有情, 紧紧抱着?她,滚烫呼吸喷打在她耳鬓, 用无声的安慰陪伴她。

    温夏假寐着?,很长的一段时间后?,终于将霍止舟送走?。

    霍止舟命香砂照顾好她,起身去了郑太后?的宫殿。

    宫人说太后?回宫后?便觉身体?不适,为免犯病,服了药睡下了。

    霍止舟没有将太后?唤醒,郑太后?所服的药即便是中?途被迫醒来,脑子也不清醒,他所得的只能是含糊梦话。

    “宋嬷嬷在何处?”

    “嬷嬷服侍太后?歇下后?便遵太后?之言,出宫回郑府去取她的镯子。”

    “取镯子?”

    “对,太后?与夏主子一见如故,很是喜欢夏主子,要?将祖传的镯子送给夏主子。若不是夏主子身子不适,估计晚膳都要?同夏主子用了。”

    霍止舟问?:“母后?同夏主子都说了哪些话?”

    “奴婢当时离得远,未听得太清,等嬷嬷回来奴婢让嬷嬷去回您。”

    霍止舟神色不辨喜怒,四下寂静,似比雪天?都要?阴冷。

    他淡拂龙袍转身:“母后?需静养,今后?去见生人都先?同朕禀报。”

    ……

    华玺宫。

    霍止舟走?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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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夏流下眼泪。

    香砂茫然无措,也带着?恨意:“小姐,我们如今该怎么办?”

    “出宫。”

    温夏望着?这华丽的宫殿,一切都不过只是换了一个地方,换了一处牢笼罢了。

    擦干眼泪,她起身走?到镜前,望着?镜中?眼眶通红的人,努力调整着?情绪,不让这破绽被瞧出。

    她唤来宫女,说要?出宫去找锦雁,为母亲采买些礼物,着?人去备马车。

    宫女询问?道:“主子腹中?不痛了吗?”

    “嗯,太医瞧过,已?不碍事?。”

    宫人备好了马车,温夏坐上车,如常的神色,慵懒倚着?车壁闭目。

    经过宫门,如常地过了禁令。

    她才来燕国时,霍止舟给了她可以随时出入皇宫的令牌。

    马车徐徐驶入街中?,逐渐听到鼎沸的人声。

    宫女道:“主子在车中?稍候片刻,已?派内侍去寻锦雁姐姐,她就在附近不远处。”

    温夏挑起车帘:“卖玩偶泥人的店在何处?”

    宫女说引她去逛。

    温夏下了马车,只作被商铺吸引,进去逛着?。

    她进了招牌中?刻着?温家死士暗号的店铺,目光淡淡扫过掌柜,进雅间去试茶,而后?再也没有出来过。

    两名贴身的宫女将温夏弄丢了,惶恐害怕,忙吩咐一人去找巡逻的京畿。

    皇宫里。

    霍止舟得知?消息龙颜大怒,赫然从龙椅上起身。

    锦雁面如死灰,额头紧紧贴着?地面:“进去后?,主子与香砂就再也没有出来。京畿已?搜遍,那雅间有破窗被劫持的痕迹。”

    霍止舟疾步冲出炳坤殿:“下令禁城,调京畿去找!她有何闪失,谁都别想活命。”

    霍止舟冲去了城中?,召出死士,亲自寻找温夏。

    那间店铺所有人都被关了起来,却未审出有用的线索。

    霍止舟仔细查找蛛丝马迹,忽听殷训急声道:“皇上,有个乞丐往店铺送来一封信!”

    霍止舟接过,手指控制不住地颤抖,眯紧眼眸展阅这信。

    信中?陌生的字说,需要?黄金万两赎人,否则就等着?最坏的结果。

    霍止舟手指仍颤抖着?,甚至双眼都因为弄丢了温夏而恐惧自责到布满通红的血丝。

    可望着?这封信,他好像逐渐清醒,眼底的恐惧更甚。

    不同于方才的惧怕,更像是一种被宣判死刑的绝望。

    他赫然眯紧发红的双眼,指节泛白而颤抖,方才关心则乱,此刻冷静下来,好像一切细节都能对上。

    温夏见过他母后?之后?便情绪失控,甚至推开他。

    她明明说腹痛,却在他离开后?不到一个时辰便出了宫。

    他以为她真的是不开心才来城中?。

    原来……

    她知?道了。

    紧望着?这陌生的字迹,霍止舟喉结滑动,几次张唇都说不出话来。

    他踉跄几步,颀长身躯摇摇欲坠,扶住桌案的手带着?控制不住地颤抖。

    他多聪明。

    看到这信便知?是温夏写的。

    他多聪明。

    知?道她在等待什么。

    殷训不明所以,锦雁也询问?信上说了什么。

    霍止舟只字未答,恍恍惚惚望着?店铺门外的一地晚霞。

    那旖旎而绚烂的霞光好像再也照不到他身上了。

    他苦笑?着?,最终嘶哑地发出一声哭吼:“啊——”

    “去取一只笛来。”

    漫长的死寂过后?,他只能这样沙哑地说。

    他明白了,是她在逼他承认一切。

    ……

    晚霞落尽,东都城郊一片空旷的草野上,纤细的身影临风静立,狐裘遮挡着?飘飞的裙摆,一头乌发任晚风吹散。

    温夏一直仰着?脸看这片天?空,偶尔飞过的几只鸟发出的轻鸣声都像是能刺痛她耳膜般。

    她一直站到霞光落尽。

    终于听到鹰击长空的嘶鸣。

    她发着?抖,抬起头。

    即将谢幕的天?空下,两只黑鹰扇动着?巨大的翅膀,盘旋在她头顶上空。

    “小姐……”香砂哽咽地唤她。

    温夏一动不动,那盘旋的黑鹰在泪眼中?化?作模糊的影子,一段尖锐轻快的笛声由远及近地传来,终于停在她背后?不远处。

    温夏转过身,霍止舟握着?长笛,旋律奇妙而怪异的笛音熄灭在他唇边。

    他手中?的竹笛掉落在地,他坐在马背上,深深凝望她,好像不敢再下来。

    温夏死死望着?这张脸,任冬夜寒风吹痛脸颊。

    他终于承认了啊。

    他何等聪明,知?道这是她设的局。

    知?道这是她想亲自证明的真相。

    他竟然真的给了她这真相。

    流尽了泪,温夏最后?深深远眺一眼霍止舟,转过身。

    他却冲下马背,跌跌撞朝她奔来。

    温家的死士全?都挡在温夏身前。

    霍止舟不顾刀剑冲向?温夏。

    他的人全?都候在远处,没有上前,他不让他们动武。

    他只流着?泪说:“夏夏,不是我。”

    “你信我!”他冷喝拦路的死士:“让开!”他不顾疼痛,凭肉身去握那长剑。

    鲜血流到草地上,霍止舟没有放手,发红的眼眶只望着?温夏。

    温夏嗓音低哑:“为什么?”

    “为什么你要?害爹爹?”

    “他把你当做亲生儿子,他治好你的伤,他在战乱中?救过你的命!”

    “他是我爹爹!”

    温夏哭泣着?,蹲下身紧紧蜷缩着?抱住自己。

    她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他与她加上戚延被困山谷中?时,他会?去做一只竹笛,会?在那几日都握着?竹笛发呆走?神,会?问?她冷不冷,会?对她愧疚,会?安慰她他一定可以带她出去。

    他明明有瞬间就能利用鸟兽向?外界发出信号的能力,可却为了隐瞒这真相,任由她一日日被困在那山谷中?。

    她无力地抱住自己,即便已?经趟过一次失败的姻缘,受尽般般苦难,也没有比此刻的真相来得痛苦。

    “我宁愿你杀的是我,不是我爹爹,我宁愿你让鹰啄走?我的肉!”

    “他是我爹爹,他那么爱我……”

    “不是的,不是我!”

    “真的不是我!”

    霍止舟紧握死士的剑,他的拳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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