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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20-30(第2页/共2页)

;  大厅只剩下她和景煜屹两人。

    和她的手忙脚乱不同, 男人慢条斯理沏了两杯茶, 伞骨般的手指把其中一杯推到她面前。

    语调却没有动作那般沉稳, 反倒带着散漫逗弄之意,应和她那句毫无作用的话,“对,你又没和我分手。”

    “……”

    她捏着他手臂上硬邦邦的肉,气急败坏道,“景煜屹!你烦不烦!”-

    菜馆里这只叫做阿妮的纯白布偶猫,是姜姨一家近几年养的。

    也对于这个故乡的新朋友,完璧如显然有些极大的兴趣,趁着还没上菜,目不转睛盯着它看。

    这只小猫很亲人,还尤其亲近景煜屹。

    自从刚刚跳在他身上之后,阿妮就待在他怀里不肯走了。

    “怎么还是个外貌协会啊。”完璧如小声咕哝,试图用手揉揉白猫圆滚滚的脑袋。

    白猫嘤咛了一声,满脸都是享受和餍足,却还是慵懒地躺在景煜屹的臂弯中,没有要出来的意思。

    完璧如不信邪,作势把阿妮抱过来。

    刚一用力,一声尖细绵长的猫叫响起,“喵——”

    “喂!”她不难地抱怨,“我又不会欺负你!”

    明明只是想温柔撸猫,它竟然不情愿!

    要真是颜控,她长得也挺好看的啊。

    还比景煜屹有亲和力一点呢。

    这时,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抚上白猫头部的柔软绒毛,景煜屹慢条斯理揉了会儿,懒淡嗓音中含了些得意,“想摸?”

    “它也不乐意啊,这是赖着你了吧!”说罢,完璧如还朝阿妮做了个鬼脸。

    刚想收回手,身旁男人突然带了些笑,“那你凑近点儿呗。”

    低醇好听的话音刚一落下,景煜屹一只手握着她椅子的下缘。

    稍用力,女孩连人带椅子都往他这边带了带。

    男人手臂线条清晰流畅,灯光下隐隐可见青蓝色的筋脉,延伸在冷白的皮肤之上,形状和弧度似乎都带着恰到好处的吸引力。

    完璧如无意识地盯了会儿,很快心虚地转移视线,完全没察觉到他眼底闪过的得逞。

    直到她撸了会儿猫,抬头后才猛然发觉。

    这个距离,似乎太近了点儿……

    她原本和景煜屹是隔着个餐桌,相对而坐的。

    只是因为她要和他比划菜单,这才临时坐在她同侧的。

    她觉着有些怪异,讪讪停下手中的动作,“马上吃饭了,我回……”

    话说到一半,景煜屹慢条斯理把一套餐具摆到她面前,气定神闲开口,“就坐这儿。”-

    安庄是水乡,河多溪多,饮食自然也以河鲜食品闻名。

    不多时,面前已经摆满了各色佳肴。

    “这都是我们这边的家常菜,”完璧如把其中一个圆盘移到景煜屹面前,“红烧桂鱼,很出名的!姜姨把鱼刺处理得挺干净,但你吃的时候也小心点。”

    “还有这个鸡汤,特别嫩,绝对和你之前尝过的不一样!”

    “再吃点素,这个阿婆菜,你肯定没听过吧?”

    ……

    完璧如没有食不言的习惯。

    她吃饭时尤其喜欢和身边的人聊天,不然总觉得一顿下来少了点什么。

    既然景煜屹是客人,她就得好好招待,恨不得把所有特色菜品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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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绍给他听。

    自顾自说了一大串之后,得到的却只是零星几个应答。

    她偷偷往身边瞥了眼,景煜屹正专心致志地吃着饭菜。

    举手投足之间透着股傲慢的矜贵气质。

    这点和秦斯铭很像。

    似乎他们这种富家公子,身上不凡的气度都是与生俱来的。

    想起之前,自己经常被秦斯铭数落吃饭时聒噪,完璧如一下子噤了声。

    好像,她的话是多了点。

    秦爷爷平常宠溺她,不曾斥责过她什么。其他长辈,或是秦斯铭,都对此颇有微词。

    她这样,不会也惹了身边这位景二爷的嫌吧。

    思及此,完璧如不动声色往边上坐了坐,安安静静地闭上嘴,闷头扒饭。

    耳边却传来很清脆的一声,陶瓷碰撞的细微响动。

    景煜屹放下筷,正拧着眉看过来,“噎着了?”

    “嗯?”完璧如嘴里还有没吃完的饭菜,只能含含糊糊发出一个单音节。

    她没反应过来景煜屹的意思,一边歪着脑袋疑惑看他,一边费劲地吞咽。

    “没事?”他看她这幅呆样,语气稍微明快了些,接着重新拿起筷子,懒洋洋地出声解释,“突然不说话,还以为被刺儿卡着了。”

    完璧如嗓子眼儿小,咀嚼速度也很慢,她费力吞咽完,小声问,“你不嫌我话多啊?”

    男人嗤笑了声,对此不以为意,“只要你自个不怕噎着。”

    小嘴嘚吧嘚吧半天,不知道的还以为在练相声。

    完璧如一双杏眼好似此刻被点亮,“真的啊,我也觉得我话不是很多,而且吃饭本来就是一件享受的事情嘛,大家边吃边聊多舒服……”

    她语气轻快,嗓音偏软,说话的时候吐字清晰圆润,没有让人不舒服的感觉。

    说了这么一长串,又非常突兀地停顿下来。

    景煜屹莫明其妙地看了她一眼,女生张着嘴,半天说不出一个字。

    “哑了?”他问。

    “不是,”完璧如眨了眨眼,语气凝重认真,“好像真的卡住了……”-

    完璧如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跨越一千多公里回到家乡,还会倒霉地去医院辗转一遭。

    安庄只有诊所和小医院,无法做喉镜,这就意味着他们必须得去市里。

    开车送他们的人是周霖,完璧如和景煜屹坐在后座上,车内气压很低。

    因为周霖和景煜屹刚刚差点吵了一架。

    当时他们的动静被周霖听到了,他问过一遍,当机立断把厨房里的陈醋拿到完璧如面前,“完小玉,你别急,含一口醋等它软化,再吃饭咽咽。”

    景煜屹下一秒便很果断地反驳,“不成,直接去医院。”

    “去医院?”周霖少年心性,听他这个狂得不行的语气,不满啧着声,“用得着这么麻烦,她好不容易回来一趟,非要折腾她?”

    “让医生看看,”景煜屹压着自己那股烦躁劲儿,好言好语解释,“要是位置浅,镊子直接能夹出来。”

    景煜屹一边打电话叫车,一边握着完璧如的手腕,作势要把人带走。

    周霖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拉住完璧如另一只手,“阿玉,你听我的,店里之前也有顾客被卡住了,就是这样没事的……”

    二人各执己见,起底也不肯让步的样子。

    完璧如本来就很着急了,没想到眼下的问题转化成了更头疼的矛盾。

    她左右各看了看,实在难以抉择。

    但好歹她和周霖也认识了十多年,下意识的选了他口中没那么麻烦的办法。

    “那我先喝口醋试试吧,你们俩好好说话嘛。”

    话落下那一刻,景煜屹打电话的动作跟着顿住。

    他很快挂断,也非常利落松开了完璧如的手。

    一向含笑的桃花眼微敛,他这幅冷若冰霜的样子让完璧如有些似曾相识。

    接着就压了压下颌,嗓音淡漠冷涩,

    “完璧如,你可以。”

    “第二次。”

    ……

    含醋又咽饭,非但没把鱼刺软化,反而让卡住的位置变得更深。

    最后直接导致了车上压抑无比的气氛。

    完璧如喉咙被卡得难受,连吞咽口水的动作都万分小心。

    而现在让她更头疼的,是身边这位的心情。

    夸张点来讲,按照景煜屹的脾性,说不定给她甩个脸色就走,然后下辈子都不再往来。

    结果呢,他插兜倚在旁边,气定神闲看着她咳又咳不出来,咽又咽不下去的模样,没好气哼笑几声,神色倨傲,仿佛料定如此。

    接着就一言不发陪着她一起上了周霖的车。

    他全程没再说过一句话,掀眼望向窗外。

    江南的春季雨水盛行,车窗上已经因为温度差异起了一层迷蒙的水雾。

    他宁愿就着这模糊的载体,看车边景色从古色古香的水镇变化至高楼林立的市区,也不肯侧眸搭理她一下。

    完璧如频频抬起低垂的脑袋,欲言又止。

    他若是生气,也是应该的。

    那么骄傲桀骜的人,被自己驳了面子。

    “景煜屹……”她刚想开口解释两句,男人淡漠的眸光扫过来,硬生生掐断了她后面的话。

    他面无表情,语气淡淡,“少说两句。”

    完璧如委屈地眨巴两下眼,又见他别过头,沉出一口气,带着无奈,意有所指地解释,“喉咙不是难受么。”

    “噢。”她乖乖巧巧闭上了嘴,没敢再次开口和他讲话。

    仔细回想男人刚才的辞色,虽然愿意搭理她,但气儿显然没消。

    她心下一动,突然也侧过身,背对景煜屹,伸出一根葱白手指,在车窗上落下几笔。

    很快,又大着胆子戳了戳景煜屹的手臂,眉飞色舞示意他往这边看。

    景煜屹掀眼看去,雾蒙蒙的窗户上,赫然是一行清晰端正的字迹。

    “景yui,对不起>人<!”

    他怔愣片刻,眼前的女生眨着亮晶晶呃一双杏眼,脑袋小幅度地轻晃,嘴角扬着不好意思的弧度,恨不得把歉疚写在脸上。

    似乎是把他勒令的“少说两句”当了真,愣是一声也不吭,手舞足蹈比划着她在车窗上写下的话。

    头一回见人,道个歉能把中英文外加颜文字全部用上。

    景煜屹没忍住笑,还是舒展眉眼,慢悠悠开口,“这什么称呼。”

    完璧如见他愿意搭理自己,连忙解释。

    “你的名字啊,你把后面两个字念得快一点儿就行啦。”她一边说着,一边有模有样读了一遍,“景yui——”

    “怎么样,像不像摩托车启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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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声音,很酷的!”她重复着念着那个音,像是幼儿园第一次学拼音的小孩。

    景煜屹把自己名字在喉腔中品味片刻,又看向她,唇畔笑痕隐隐。

    完璧如此刻抓准时机,把刚刚写过的话亲口重复一次,

    “景yui,对不起。”

    女孩模样板正认真,从她清凌凌的一双眼中就能看出,找不出半点嬉皮笑脸的痕迹。

    偏偏她口中的这个称呼,听上去不怎么正经。

    景煜屹瞧了她片刻,低低荡出声笑。

    重新别过脸,一字一顿开口。

    “笨蛋。”

    作者有话说:

    景二喜提新称呼!

    完biu和景yui,是不是很配!

    说句题外话:我今天去水上乐园玩水啦!特别特别开心!但我只玩了两个半小时就回来码字了,是不是很棒!

    第25章 软饭

    雨天路滑, 他们在市区的车流中缓慢行驶,半小时之后才到最近的一家市医院。

    直到他们到达目的地,完璧如才注意到驾驶位上周霖的表情有些臭。

    情况紧急,她没心思调节两个男人之间涌动的暗流, 从包里拿出一把折叠晴雨伞, 先行下车。

    景煜屹下车前朝周霖淡声开口, “你把车停了, 我先陪她去挂号。”

    周霖本来就对他极其不爽,更何况是在这种语气之下。

    偏偏话中不无道理, 他只压着性子应下,还不忘吐槽回去,“合着把我当司机了。”

    景煜屹懒得搭理他,迈着长腿下车。

    还没关车门, 身边的小姑娘已经踮着脚把伞递了过来。

    他们身高差距大,导致完璧如撑伞的时候格外费劲。景煜屹很自然地从她手里接过, “我来。”

    完璧如从善如流, 向车里的人挥手, “没人把你当司机, 你先去停车嘛。”

    因为喉咙难受, 她语速很慢, 声音也很小。景煜屹蹙着眉头,下颌朝医院方向扬了扬,“走, 带你挂号。”

    正是周末下午, 这家综合型医院人满为患。

    等周霖找到他们的时候, 完璧如才刚进诊室和医生面诊。

    “小姑娘啊, 你这个卡的有点深, ”中年男医生推了推他鼻梁上的银丝边框眼镜,可惜地感叹,“肉眼看不到,得做喉镜才能取出来。”

    “啊。”完璧如嗔了一声,愁眉苦脸地看向同行的两个男生,“真要做喉镜……”

    医生慢悠悠笑了笑,“不用怕,就是麻烦了点。”

    他操纵鼠标片刻,一旁的机器打出了两张单子,“喏,拿着去抽血吧。”

    完璧如接过,诧异开口,“做喉镜还要抽血?”

    她从小到大没上过几趟医院,最频繁的估计就只有陪秦炅直住院的那段时间。过来的时候压根就没想过还要抽血。

    周霖不自在地拢了拢后脑勺的黑发,有些心虚,“那个……抱歉啊,完小玉。”

    要不是他出主意,说不定还不用这么麻烦。

    “开始还和我犟呢。”景煜屹是他们中最镇定自若的一个。

    他在旁哼笑了声,收起手机,主动拿过她的病历本和抽血单,“走了。”

    完璧如苦哈哈地跟上,在心里把那根鱼刺骂了一万遍。

    为了弥补自己的过失,周霖提出让他去缴费。

    导致最后去抽血室的,就只剩下了完璧如和景煜屹两个人。

    被护士安排着坐下来以后,完璧如非常自觉地挽起袖口,如临大敌地看着面前的试管和针头。

    “姐姐,能不能轻一点啊?”她皱着眉小声商量。

    没等到护士回答,视线倏然被一双大手尽数遮挡,“行了,别碍着人家工作,正常扎针就好。”

    “多大点儿胆。”景煜屹的调侃在头顶落下,声线低醇慵懒,莫名给人一种安心的感觉。

    完璧如的紧张感稍微缓下去了一些,“这不是好久没抽血了嘛。”

    景煜屹耐心和她搭话,“嗯,上次抽血还是上次。”

    “你竟然还知道废话文学。”完璧如觉得有趣,“难得见你搞笑诶!”

    她怕护士不好扎针,只能忍着笑,轻轻扬起嘴角。而下一秒,覆盖在眼前的手突然撤开。

    还没反应过来,细小的针头已经从手肘内侧撤出,一根沾了酒精的棉签压在上面。

    接着是护士温柔的安抚声,“不疼吧,我们可是专业的。”

    “这么快?真的不疼!”

    她都没发觉什么时候插进去的。

    完璧如松了一大口气,朝护士姐姐道谢。

    “谢我,还不如谢你男朋友。”年轻的女护士笑眯眯开口。

    完璧如尴尬一瞬,很快反应过来,“啊,你弄错啦,他不是我男朋友!”

    护士笑着没说话,起身叫下一位抽血者的号。

    完璧如走出抽血室想了想,朝身旁快速道,“谢谢噢。”

    景煜屹用散漫的气音笑了声,故意道,“我又不是你对象。”

    完璧如觉得他有点强盗逻辑。

    “那、那也得道谢呀。”

    她红着脸,别过头,干脆不说话了-

    取这根鱼刺的过程异常艰辛。

    又是要做喉镜,又是要喷麻药,镊子碰到完璧如舌根时,她每次都难受得忍不住。眼尾泛红,眼眶浸湿,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忙活了大半天,顺利取出这根鱼刺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五点多了。

    经过医院里一来二去的折腾,她精力也耗得差不多了。正是饭点,在周霖的提议下,三个人还是驱车回安庄,去他家饭馆吃饭。

    姜姨不知道他们是从医院回来的,准备的饭菜中不乏让完璧如劳累大半天的罪魁祸首。

    再次面对鱼汤和鱼肉,她欲哭无泪,筷子都不碰一下,生怕一不注意再次中招。

    正当她埋头吃着其他菜式时,鲜嫩花白的鱼肉被一双干净的筷子夹到了她碗里。

    抬眸看去,景煜屹正慢条斯理收回手,“剔干净了。”

    她受宠若惊,有些不好意思弯着眉眼,“谢谢呀,我会自己剔的。”

    生怕再次劳烦景煜屹,她天人交战片刻,还是咬咬牙,自己夹了块鱼肉。

    一旁的周霖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

    他一边在心里暗骂自己没眼力见,让景煜屹抢先去了,一边别扭搭腔,“就是,我们小玉又不是三岁小孩,还需要别人挑鱼刺不成。”

    景煜屹反应很平静,慢悠悠开口,“不给挑,那她往后都没胆吃了。”

    两个男人间的暗流涌动没让完璧如注意到,她还闷头和鱼刺交战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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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餐桌上,只有姜姨和周叔二人心照不宣地对视了一眼,在彼此的目光中狭促着笑了。

    淅淅沥沥的春雨下了一个下午,又下了一个傍晚,总算在他们吃完饭的时候停了。

    和梧私房菜馆的大院里,完璧如强硬着把今天的饭款塞到姜姨手里,“姜姨,你必须得收着。”

    “哎呀,囡囡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姜姨家里又没什么别的,只能用做饭的手艺招待侬啦,侬这么客气做撒……”

    “您快收下吧,我又不是小孩子啦,就当这是孝敬您和周叔的嘛!”

    ……

    两个人推脱拉扯的这半晌,景煜屹刚陪周叔喝了点酒,从大厅走出来。

    靠在墙边的周霖叫住他,语气说不上友善,“喂。”

    “你真是完小玉男朋友?”

    今天那场乌龙之后,周霖就没弄清楚他们之间的关系。去医院一趟,更加对他们的互动感到奇怪。

    在完璧如去京市之前,周霖绝对是最了解她的人。

    她自来熟,无论同性还是异性,和谁都能相处得很好。

    眼前这个陌生危险的男人,完璧如或许真能单纯地把他划分到异性朋友的范畴之内。

    但男人最懂男人,周霖怎么可能看不出他藏着的那点心思。

    完璧如的声音还断断续续从墙角的另一边传来。

    “……本来就是我请朋友吃饭嘛,怎么能白吃呀!”

    女孩清脆的声音落到他们这安静的角落处。

    刚刚的问题没等到回答,周霖已经率先下结论,嘲笑开口,“噢,原来只是朋友啊。”

    景煜屹刚喝了些白酒,在雨后微冷的空气中还算清醒。

    他狭长的桃花眼微敛,神色未改,语气淡然又笃定,“暂时是。”

    “嘁。”周霖听出了他话中的深意,极其不屑地发出了一声气音,“口气挺狂。”

    “吃饭还要人家小姑娘请,”他拖腔带调地扯了一句,又一字一顿开口,“软饭男。”

    景煜屹听到这个称呼,倒是反常地牵起唇角笑。

    这是完璧如的家乡,小姑娘自然想过一把东道主的瘾。更何况,店主是与她交好的长辈,她也有心孝敬两位。

    他怎么可能蠢到抢单。

    穿着黑衣的高大男人面对这样直白的挑衅毫不在意。

    他深邃浓烈的眉眼像是江南水乡画中的重墨之笔,在这样的环境中,看似很矛盾,又意外地融合。

    景煜屹俊容染上笑意,声线懒洋洋的,“软饭不也比没饭好。”

    低低笑了两声,又很欠揍地学着对方的口吻,补上一句,“对吧,没饭男?”

    “你——!”

    周霖气不过,被堵的哑口无言,恶狠狠瞪了他一眼,就听到一阵轻快的脚步声。

    “你们俩在这说什么呢!”

    完璧如哒哒哒地跑过来,好不容易才把饭款塞给姜姨,她此刻气喘吁吁,几乎跑过来的。

    本来就是随口问,她也不指望听到什么像样的回答。心里还想着事,就没顾着周霖在旁边,轻轻地扯了扯景煜屹的袖口,把话题岔到另一件事上,小声商量,

    “咱们回去的时候,要不就不坐你那私人飞机了。”

    小姑娘正掰着手指,似乎在计算自己各个地方的余额,接着咬咬牙,“我请你坐头等舱行吗,不然……我更还不起了。”

    景煜屹听出了她语气中划清界限的意思,压下心中的不满,吊儿郎当摇头道,“没商量。”

    他嗓音里裹挟着几分懒散的笑,“我这人呢,事多儿,挑剔,养尊处优,受不了委屈。”

    “我就要你请我坐私人飞机回去。”

    完璧如奇怪地看他一眼,歪着脑袋咕哝,“你搞什么啊,飞机又不是我的,怎么还轮得到我请你……”

    放弃经济舱而选择头等舱,已经是她为了照顾这位金尊玉贵的公子哥,而做出的最大让步,他怎么还狮子大开口。

    景煜屹面不改色,反而垂眸笑了笑。

    “没关系啊。”在她疑惑的眼神中,男人慢条斯理地开口,“作为飞机的主人,我允许你以自己的名义请我上去。”

    接着,又意有所指地朝旁边差点被忽略的周霖身上看一眼。

    “毕竟呢,爷还特别喜欢——软饭硬吃。”

    周霖:“……”

    作者有话说:

    重新定义软饭硬吃:-D

    第26章 败仗

    “你在瞎扯什么啊?”完璧如莫名其妙看了一眼正坏笑的景煜屹。

    她明明是在讲正事, 怎么还能扯到软饭硬吃上来。

    再往旁侧瞥一眼,周霖脸色很差,不知道的还以为谁欠了他五百万。

    完璧如奇怪地在两个男人之间打量,最后还是收回视线, 无暇顾及这些。

    景煜屹刚刚的语气虽然吊儿郎当, 一副不大正经的样儿, 表达的意思却很坚定。

    她争不过他, 人家估计也看不上她手上的碎银几两,只好先欠下这个人情, “好吧,你说了算。”

    思量过后,她轻声开口,“那我们今晚走行吗?”

    景煜屹散漫的神色终于收敛了些, 很快捕捉到“今晚”这个重要的时间点,沉吟片刻, “不是还要看看你阿婆?”

    他到底还是个北方人, 说“阿婆”这个称呼的时候略有别扭。

    完璧如听闻, 弯唇笑了笑, 又带着点无奈, “我刚刚问了姜姨, 阿婆这次去参加的是一个展览会,可能要过几天才能从市里回来。”

    周霖接着应和她的话,“对, 确实是的。”

    “你没提前问过林阿婆吗, 怎么选在这个时候回来。”他往完璧如那边凑了凑, 亲昵的语气特意强调出他们同乡的关系, 好似能凭借这个胜过景煜屹一筹。

    另外两人却谁也没注意到他的微动作和小心思, 全然被他的话吸引过去。

    ——怎么选在这个时候回。

    完璧如下意识溯源思索,瞬间被带回到昨天那个夜晚。

    她浑身僵冷,无意识抬头,倏然对上景煜屹深邃幽深的一双黑眸。

    不好的记忆同时在他们脑海中浮现,两人心照不宣地没答话。

    景煜屹眼睫微垂,在眼睑下方投射出一道小小的阴翳。他们的目光有一瞬间的错乱分开,完璧如没捕捉到他眸中情绪。

    不多时,他又重新掀眼,很平静地凝着她,嗓音却带着哑,“一定得今天走?”

    “也不是。”完璧如摇摇头,对他的细微情绪毫无察觉,只是本着不给人添乱的态度答,“其实都行,我只是希望能早点回去。”

    景煜屹把选择的权利重新推到她的手上,“你要愿意,我陪你多待几天,等你外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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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完璧如对他这种闲情逸致感到奇怪,他这种半点风吹草动都能引起圈里议论的人,理应是很忙的,怎么还有心思陪她在这个小镇居留。

    半天摸不着头脑,她只得作罢。完璧如心里还堆着京城的一大堆事,干脆遵从内心的想法,垂着脑袋闷声回答,“但……我更希望今天回去。”

    话落,四下突然变得很安静了。

    因为周霖的一句无心的问话,完璧如脑海重新被昨天经历的事情给占据。

    纵使她今天在安庄过得有多轻松,失败感情所带来的后遗症终于在此刻一并发作。

    她不能忍受自己在事情还没解决的情况下,就选择这样一个近似于逃避的方法远离矛盾中心,心里自然冒出了立刻回去的想法。

    而景煜屹在想,为什么是今天。

    为什么她非急着回去。

    难不成。

    真特么应了秦斯铭放的那句屁话-

    完璧如这来得匆忙、去得也匆忙的行为让周霖一家都非常不理解。

    “来了也不说一声,走得又嘎快……”姜姨一边数落着,一边临时给她打包几袋安装特产。

    “我过段时间肯定还会回来的啦。”完璧如不好意思地在旁边帮她一起收拾,“哎呀,姜姨够了够了,不用这么多!”

    周霖抱着手臂在旁边,倒是对她的离开无动于衷,“她从小到大不都这样,小没良心的。”

    姜姨侧头看了他一眼,又突然扬起了一个打趣的笑,“你肯定舍得,反正过一阵子就能去京市找阿玉玩了!”

    她接着握住完璧如的手,解释开口,“囡囡,这小子今年夏天就要去理工大学读研啦,你们到时候帮衬些哇!”

    完璧如诧异一瞬,看着周霖,真诚赞许道,“挺厉害呀。”

    离开安庄之后,她和从前的朋友联系得的确少了些。

    更何况,每次遇到周霖,对方似乎都是一副不耐烦的样子,她就更不好热脸贴在冷屁股上,故而并不知道他要去京市读研的事。

    周霖得意地扬了扬下巴,刻意给景煜屹递了个眼神,神色幼稚又古怪。

    景煜屹压根不把他这种宣战的行为放在眼里。

    他的情绪还停留在刚才的问题上,此刻沉眉敛目,桀骜的气质中增了些懒怠。

    完璧如看出了他心里有事,在和周霖一家正式道别以后,这才有机会单独问他。

    “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他们正走在回度假村酒店的青石板街上,完璧如除了随身携带的一个小挎包之外两手空空,姜姨塞给她的纸袋都被景煜屹单手拎着。

    或许是因为并肩走,景煜屹没看她,狭长的桃花眼微垂,不知道在想什么。

    听到清软的询问声,景煜屹堪堪侧眸,女孩正歪着脑袋朝他这边探。

    半晌没得到回答,她又自顾自猜测着,“是不是刚刚和周叔喝酒喝太多,难受了?我估计是的,周叔他平常话少,就喜欢找人陪他喝酒,这样吧,要不我来提一点……”

    她说着就要越到他的另一边把手提袋抢走,景煜屹啼笑皆非,带着无奈懒洋洋地开口,“这都哪儿跟哪儿。”

    他一瞬不眨地盯了她片刻,还是勉强牵起嘴角,声线散淡地逗她,“爷还是非常能喝的好么。”

    景煜屹的确称不上醉,也不至于喝得难受。他酒量好,白的能当啤的喝,啤的能当凉水灌。

    刚陪周霖他爹碰了几杯,自个儿一点事没有,相反还套出这个潜在情敌小时候的不少黑料。

    他脚步放慢,屏息闻了闻,一阵醇厚的白酒香气灌满鼻腔。

    想必是被身边小姑娘给闻到了,便不动声色和她拉来了些距离。

    “你要不爱闻,我走远点儿就是。”

    傍晚清爽的风拂过,在潺潺流水上掀动微小涟漪,男人说话的时候依旧没看她,视线顺着脚边静淌的古溪望去,额前细碎的黑发被吹起。

    完璧如不知道他视线落在了哪儿,理了理自己同样被吹乱的刘海,没忍住岔开话,“你不开心吧。”

    “没呢。”景煜屹违心地笑,声音低低的,如此刻愈加变暗的天色。

    完璧如抿着唇不说话,很认真的看他。

    在她印象中,景煜屹其实是一个常笑的人。

    至少是对她常笑的人。

    多半是那种懒懒散散的,带着点痞性和逗弄的笑。

    有时是不经意的,说话时自然而然带上的;有时又是直达心底的,让人有种能够看到他一颗真心的错觉。

    外人说他不好惹、脾气差,她却因为这点笑容,能大着胆子和他相处。

    但此刻,完璧如能够从他的神色中清晰地感知,他的情绪似乎不怎么好。

    “你笑得很假。”她直视着男人的眼睛,很认真地戳穿。

    完璧如把声音放软、放慢,耐心重复道,“能和我讲讲吗,为什么不开心?”

    景煜屹僵硬片刻,最终还是别过头,连刚才强撑着的那点笑容也消失得一干二净。

    就在完璧如以为他彻底一个字也不想开口时,晦暗微哑的声音一字一顿地落在她的耳边。

    景煜屹语气沉闷,凝眸看她,声音低得像一架被人砸坏又遗弃的大提琴。

    “完璧如,第三次。”

    第三次没有选我-

    完璧如想不明白,她和景煜屹之间的气氛怎么会突然尴尬到这种地步。

    从安庄会度假酒店的路上,自从景煜屹说完那句摸不着头脑的话以后,两个人便相顾无言,一直沉默。

    她直觉景煜屹的不开心是和自己有关,却在多次问话而得不到回答得情况之下,没好意思再次开口。

    景煜屹也不主动挑开话题,但动作和行为上还是照顾着她,不像是有生气的迹象。

    她百思不得其解,慢吞吞收拾着姜姨刚给她打包的特产。

    看到包装里的东西,福至心灵想到什么,终于清清嗓子,有借口找景煜屹搭话,“这几包点心,是姜姨拿给你的。”

    景煜屹打字的手一顿,收起手机掀眼看她,“成,下了飞机之后搁我车上。”

    他的语气很平淡,半点没有闹别扭的样子,却正常得不像他。完璧如唇瓣翕动,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话题了。

    男人突然冷不丁开口,“这次起飞定的时间晚,回京得到后半夜了。”

    话落,他又刻意般强调,“距离今天结束,还剩四五个钟头。”

    “你可能,没法儿在这之内回去。”

    “没关系。”完璧如不明所以,还是软着声,“明天凌晨回去也行。”

    她在男人看过来的目光中解释开口,“能赶上如艺坊的开门时间就行呀,已经停业一天了诶,我不要饭碗的吗……”

    景煜屹微诧,僵硬的动作细小到难以捕捉。

    他抬眸凝着她,额前几绺细碎的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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