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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27、相哺(第2页/共2页)

念,“姑娘收着。”却是舒念的趁手兵刃——天蛛绣球。

    舒念一把接过,塞入袖中,“你叫什么名字?”

    “阮青君。”

    “你也姓阮?”舒念大感意外,笑道,“瞧在你姓阮的份儿上,等出了城,送你一笔盘缠安家置业。”

    “多谢姑娘。”阮青君婉转应了,伸出一臂,“姑娘扶着上车。”

    恭敬不如从命,舒念攀着他手臂爬上马车,入得车厢,便见崔述已被阮青君妥善安置在大迎枕上,恐他寒冷,还密密裹了一层皮毯——

    虽是个男人,却心细如发。

    想那娄雪照虽住在慕士峰雪山之中,身旁有这许多善解人意的美少年伺候,着实艳福不浅。

    车身一顿,便听答答蹄音,辘辘往城外去了。

    舒念四脚着地爬到崔述身侧,拉出手腕诊了一时——

    极细极软,若有若无,按之欲绝——这一回伤损,又不知要将养几时。

    如今木既成舟,亦只能如此。舒念摸出一丸大还丹咽了,盘膝调息,未知几个周天过去,忽听一声压抑的呻/吟,连忙敛气回神,便见崔述在枕上不住辗转,唇色惨白,如被霜雪,便连眼睫上都结了一层薄霜——

    主寒气外泄。

    银针封脉,终归还是晚了一步。

    此时需精纯内力迫出多余寒气,否则便只能生生熬着,等入骨针斗过饮冰掌,寒气慢慢消解——

    现如今去哪里寻一个内家高手?

    舒念兀自紧张思索,忽听外间轻扣车门,“姑娘,我可以进来么?”她哪里还有闲心理会旁人?开口便骂,“快滚!赶你的车!”

    身畔崔述寒气入骨,在皮毯之中不住战栗,齿列相击,格格作响。

    舒念深恐他意识迷离间咬破舌根,一手扣住他下颔,“松开些……”

    崔述半昏半醒之中,不知身在何处,亦不知身畔何人,被外力这么一扣便作了困兽之斗,抬起一臂,往半空之中胡乱推拒,奋力挣扎。

    舒念顾了这头顾不了那头,急得出了一身热汗。此时厢门被人自外间推开——

    舒念大怒,“滚出去!”

    匆忙间俯下身去,将崔述面容遮在袖间——小吴侯天性高傲,万不能叫外人瞧见他这等困顿情状。

    阮青君弯腰进来,低眉顺目,奉上一个布包,里面一只瓷碗,并一只水囊。“咱们已经在城外,水囊和水碗方才路上遇着农家时,使铜板买的。”

    舒念不及说话,掌下崔述挣扎越发剧烈,右臂在车板上撞得碰碰作响,不知疼痛也似——

    阮青君忽道,“郎君病中难捱,小人有药可解。”

    舒念一把扣住崔述手臂,半个身子都伏在他身上,闻声抬头,“什么药?”

    阮青君低头往袖中摸索一时,奉上一枚蜡丸,“三个时辰药效便过,于身子无碍。”

    “捏开。”

    阮青君依言捏破蜡封,捧到舒念眼前。

    “溶肌丸?”舒念一惊,抬眼看他,“你怎么有这东西?”一把抢过,啃下少许尝了一尝,确是南院秘宝溶肌丸无误——

    南院中为使客人取乐,给小倌儿们用药消融气力,服药后浑身绵软,对痛苦感知全无,除了尚能言语,其他一概不能,只能任由旁人摆布。

    如今倒的确是一味极佳的麻药,能叫崔述好受许多。

    舒念脱口道,“你出身淮扬南院?”复又无暇深究,只道,“取水来。”

    阮青君往水囊中倾了水在碗中,将溶肌丸化入,那水却依旧清澄见底,与寻常清水一般无二——

    舒念心中大不是滋味,此药若非邪门至此,怎能叫那许多人中了南院的阴招?

    阮青君膝行上前,将药碗安置在舒念手边的暗阁之上。

    “你先出去。”

    “是。”阮青君柔顺答应,“郎君病得厉害,咱们不若在前面树林歇息一时?”

    舒念哪有闲心管他做甚,将手一摆,“出去!”

    厢门一开又合,蹄声答答,马车又动了起来,应是往树林里去。舒念这才直起身,扳着肩膀将崔述半个身子扶了起来,揽在自己怀中——

    说来也奇,躺在枕上困兽一般的小吴侯,被舒念揽在怀中却乖巧得仿佛一只雏鸟儿,连昏沉挣扎都停了,只是着实寒冷入骨,半仰了面靠在舒念胸前,微张了口,急促喘息。

    舒念用匙舀了药汁,尝了尝温度合宜,便往那微张的唇缝灌了进去。

    崔述昏沉中咳呛一下,又吐了出来,身子稍侧,整张脸埋入舒念怀中,胸脯一起一伏,喘息愈发剧烈——

    舒念尝了一口,清水一般,既不苦涩,也无甚异味,这都这么难喂?不由吐槽道,“想来小吴侯幼时很是为吃药挨过许多板子——”

    崔述难受得神智模糊,昏沉中只听见“吃药”二个字,便极轻地应了一句——

    “不要。”

    舒念又是心疼又是好笑,忽尔福至心灵,又将那饴糖翻了出来,溶在水中,再用匙相喂时,崔述却死活不肯张口,稍一碰触便往舒念怀中躲藏。

    这人昏沉之中又无法说理,舒念咬牙一时,索性含了一口,俯下身去——

    崔述的意识在深寒的渊沼中沉浮许久,忽觉一点暖意靠近,迷离间睁开眼来,半边柔腻的面颊覆在眼前,那一点暖意便从自己僵冷失觉的唇畔而来——

    念念?

    眼前骤然一片雪白,灵魂脱了□□沉重的束缚,飘飘然浮了起来,又不知多久,才又重觉那刻骨的寒意,眼皮似有千斤之重,再抬不起来——

    唯有一丝甜蜜的余味留在唇齿之间。

    舒念强行往崔述唇间哺了一口,却只觉他极轻地挣了一下,便脖颈软垂,四肢瘫软,再无动静。

    舒念这一惊非同小可,翻开眼皮查看,竟又昏晕过去,小吴侯被自己亲了一下居然气得晕了过去——

    情何以堪。

    然而这也不是第一回被她亲了——

    舒念心有戚戚,老实取匙相喂。崔述昏晕中虽然不知吞咽,好在也不会抗拒。舒念便一点一点灌入口中,按压颈畔穴位,迫他咽下。

    如此哺了半碗,崔述在昏迷中咳呛一下,双睫震颤,竟张开眼来——

    舒念停手,俯身仔细查看他神情,一时喜形于色,“你醒了?”

    崔述定定地看着她,苍白的脸上勉力扯出一个微笑,“念念。”

    “觉得怎么样?”

    “很冷,”崔述皱眉一时,“也疼。”

    舒念又舀了一匙,递到唇边,“喝完这个就会好了,张口。”

    崔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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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抿唇不语。

    舒念一滞,哄道,“甜的。”

    崔述迟疑许久,才慢慢张口。

    舒念一直审视他神色,果然见他眼中一亮,眉目都舒展许多,忙道,“我没哄你吧?”

    “嗯。”崔述唇畔漫出一个柔和的笑意。

    舒念再接再厉,“还有呢,再喝一些。”

    直把一碗汤药饮得尽了,崔述兀自眼巴巴望着她。舒念忍俊不禁,便把剩的那块饴糖也取了出来,“还有一块。”

    崔述摇头,“念念吃。”

    舒念暗道姑娘我几时沦落到跟你一个病人抢糖吃?便道,“你若喜欢,吃一斤二斤都可,哪里就差这一块?”

    崔述闻言笑了起来,张口将饴糖含入口中,却只嚼了两下,眼皮便耷拉下来,靠在舒念胸前,短促喘息——

    舒念见他虚弱至此,便知此时安稳不过溶肌丸带来的一点幻像,要等寒气褪去恢复早前情状,尚不知还需多久。

    “有人唱歌。”

    舒念深陷忧虑之中,侧耳细听,果然车窗外有极轻的歌声,约摸是阮青君,随意道,“车夫在外面。”

    崔述怔怔,“我家乡的歌。”

    舒念心不在焉,“你若喜欢,一会儿叫他进来唱。”见他着实虚弱不堪,便欲将他移回枕上,“先睡一会儿。”

    崔述顿觉仓皇,欲抬手阻拦,却连指尖儿也挪动不得,急道,“念念!”

    舒念一看便知底里,宽慰道,“我给你用了药,所以没气力,睡一觉起来便好。”

    “就这样。”

    舒念一滞。

    崔述仰面看她,小声恳求,“念念,就这样,我不想睡。”

    他的手就在舒念掌中,体温暖了许久,仍旧冰雪一般,全无半丝人气。

    舒念心疼得紧,自然事事依他,“那便这样。”仍旧坐了回去,由着他靠在自己怀中。

    舒念默坐黑暗之中,捋了一回打上吴山起诸般事体,咬牙恨道,“武老匹夫害你至此,早晚叫武氏一门血债血偿。”

    “嗯。”

    舒念倒乐了,“嗯是什么意思,这仇报是不报?”

    “念念,你会唱我家乡的歌儿么?”

    舒念被大爷神奇的脑回路惊到,“什么歌儿?”

    “车夫唱的那个。”

    方才她满腹心事,哪有甚么闲工夫听歌?只能问阮青君了。

    舒念一掀窗阁,探头看时,马车果然停在一处树林子深处。阮青君非但已经拾柴点起一堆篝火,火上还架了只兔子烤着,滋滋冒油——

    舒念咽了下唾液,没想到自己随手点了个车夫,居然遇着宝,“喂。”

    阮青君回头,跑到车前,“姑娘有何吩咐?”

    舒念脱口便想问兔子,话到嘴边才堪堪改了过来,“你方才唱的歌儿,什么名儿?”

    阮青君愣住,想了一想才道,“芦苇调。我家乡并州的歌儿,姑娘也是并州人?”

    舒念心中一动,小吴侯出身藏剑楼,世人皆以为他是淮扬人,却原来在北塞并州?

    “唱两句听听。”

    阮青君面上一红,低下头去。

    怎么搞得她好像去南馆点了小倌儿的恩客,兀自欺侮人家纯真少年?

    舒念面皮挂不住,胡乱解释道,“我以前听人唱过,便想学上几句,没别的意思。”

    阮青君怯怯抬头,眼见小姑娘神情局促,比自己还尴尬些,应该的确没别的意思。他老于世故,清清嗓子便唱了起来,“芦苇高,芦苇长,并州芦花——”

    “停。”

    “姑娘?”

    “不用唱了。”舒念摆手,打发他道,“忙你的去吧,这歌儿我会。”

    舒念心事重重地合上窗格子,崔述虚阖着双目,靠在自己怀中未知是昏是醒,往他颈畔摸了摸,依旧冷得霜雪一般——

    崔述被她一触便无意识地痉挛一下,醒了过来,“念念?”

    舒念扯了个笑,“饿不饿?”

    “不饿。”

    舒念叹了口气,积秀谷一个干饼子都能哄走的小吴侯,这一日不曾吃东西,居然也不喊饿,这一回折腾,着实太伤人了。

    “念念与谁说话?”

    “车夫。”舒念又振作起来,“你不是想听歌儿么?我唱与你听。”

    崔述本在昏沉之中,听这一句精神一振,目光闪闪地看着她。

    舒念一手盖住他眼睫,笑斥,“你这么盯着我,叫我怎么唱得出来?”

    掌下眼睫乖顺地垂了下去。

    舒念清清嗓子,借车中黑暗遮脸,老着面皮唱道,“芦苇高,芦苇长,并州芦花雪茫茫。芦苇偏知疾风暴,芦苇偏知骤雨狂。芦苇高,芦苇长,并州芦笛多悠扬。家乡故土在远方,日日牵挂爹和娘……”

    一时唱毕,移开手掌,却见崔述鼻息匀净,已是昏昏睡去。

    舒念在黑暗中默默坐了不知多久,忽听窗格外有轻叩之声,“怎么了?”

    阮青君小声道,“小人点了篝火,做了热食,姑娘带郎君出来吃些?”

    他不提还罢,一提吃的,舒念腹中立时叽咕乱叫,又给怀中人把了把脉,此时寒气减退许多,崔述已然睡得深沉,点头道,“好。”

    车厢门从外间打开,阮青君瞧见舒念怀中兀自沉睡的崔述,便道,“我抱郎君下来。”

    舒念欣然应允,没想到这少年看着单薄,却还有把子气力,看着阮青君连着皮毯将崔述抱了下来,安置在篝火近处最暖的一处。

    崔述虚弱已极,这一番搬动并不曾惊醒,兀自歪着头沉睡。

    舒念跟过去,伸手试试温度合宜,便挨着他盘腿坐下,侧首看时,篝火跳跃的暖光之下,崔述苍白的面色也好看了许多。

    阮青君捧了碗汤过来,“姑娘喝一些。”

    野菜汤。

    舒念尝了一口,滋味居然不错,竟不知他几时弄来的油盐之物。想想这一路多亏了此人,非但给了药,还一路细心伺候,最后又很是挨了自己几回斥骂,便往袖中摸出一只银锭子递给他,“你去吧。”

    阮青君却不伸手,立在原地只是沉默。

    舒念恍然,哈哈笑道,“给你吃的不过是一枚消食丹。”暗道对付你个南院小白脸,哪里用得上姑奶奶亲制的毒药?面上却做了和悦之色,“你在娄雪照手底下想是也很受了些罪,拿了银子好生过活去吧。”

    阮青君迟疑一时,忽尔双膝一屈,伏在地上,“愿跟随姑娘左右,牵马坠蹬,端茶倒水。”

    舒念还不及言语,半空中忽然有一男子哈哈大笑,“坠蹬是什么东西?留着通风报讯才是真的吧!”

    此人声音尖厉,语气刻薄,连这没文化的程度都这么亲切,应是个老熟人。

    阮青群脸色一变,“你是谁?胡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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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师妹,师哥在此,怎不出来迎接?与这野男人厮混久了,连你入中原所为何来都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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