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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20、梦中景(第1页/共2页)

    提供的《骗旨成婚(双重生)》20、梦中景

    郁棠确实是病了,将辛夫人送至宫门后她便失去了意识,整个人烧得浑浑噩噩,躺在栖雀阁中再起不来。

    如同一棵被掘断了根茎的幼苗,郁棠的精气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散了下去。

    高热一直不退,一碗药最多只能喂进去半碗,过不了一时半刻也会随着急咳一起吐出来。孔嬷嬷慌得白了半片头,只得一遍又一遍地用温水替她擦拭身体。

    事实上郁棠也确实是被抽了根骨,她猜到了整件事的因由,故而伴着那汹汹而来的愧疚与绝望,主动栖宿进了一片晦暗又阴沉的封闭梦境里。

    她在梦里回到了过去,那时母亲被先皇后囚在寝殿训诲,两个小太监奉着郁肃琮的命令趁机将她从冷宫骗出去,锁进了已故周贵人的偏殿里。

    那是远比栖雀阁还要晦暗阴沉的地方,绿到发黑的藤蔓攀满了整面朱红的砖墙,枯根盘结的老树下还有半副小狗的尸骨。

    她被吓得一动都不敢动,实在不明白为何曾经毛茸茸又软乎乎的小东西转眼竟会变成这副可怖的模样,于是只能紧紧抱住自己的膝盖,蜷在角落里瑟瑟缩缩。

    “阿棠!”

    郁棠小身子一抖,循声望向了墙角下狭隘的狗洞。

    同样年幼的季世子正卡在其中,脸上挂了些彩,狼狈又难为情地冲她伸了伸手。

    “别愣着了,快拉我一把啊。”

    郁棠惶惶惑惑,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惴惴爬过去拽他的手。

    直至季世子灰头土脸地从地上爬起来,实打实地站在她眼前,她才终于像是得到某种特赦一般害怕地流下泪来。

    “我不是,我不是故意同他们出来的。”

    她啜泣连连,心急地同季路元解释,只害怕自己此番造成的麻烦会惹得他絮烦生厌。

    “是他们说,说母妃要见我,所以我才……”

    “好了好了,没关系的。”

    季路元用脏兮兮的手抚摸她的头顶,“我都知道了,不是阿棠的错。”

    他从来都是坏脾气,只有在这种时候才会显得格外的耐心又软和。

    “阿棠也不想的,不是阿棠的错。”

    ……

    带着甘苦气息的温热大手轻轻拂去她脸上的泪珠,郁棠呜咽一声,在一片静谧的夜色里紧紧攥住了床榻旁的那只手。

    “我,我不是要……”

    她语无伦次地低声解释,明明已经病得神昏意乱,却也很快认出了榻边的人。

    “我没有发觉那支钗……”

    “我知道,我都知道了。”

    季路元摩挲着她的手指,一声接着一声轻柔地安抚她,“阿棠也不想的,不是阿棠的错。”

    泽兰将药碗放在榻头,之后便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季路元顺着郁棠拉扯的力道半躺下来,坚实的左臂顺势上移,掌心一搭一扣,牢牢将人面对面地锁进了怀里。

    厚重的帷帐将卧榻圈成了一座寂寂的孤岛,季路元陪她宿在岛上,一面拍着她的脊背,一面柔声地同她讲着话。

    “我在你的书箱里看到了《四海方舆志》,阿棠喜欢下雪天吗?可惜京城的冬日总是很短,雪落在地上旋即便会融化,鲜少能见到书里描绘的万里皑皑的波澜壮景。”

    他轻言软语,沉缓的声调像是山涧里流淌的冽冽冷泉,潺湲越过炽热火海,给予郁棠唯一的清凉慰藉。

    “但平卢就不一样了,平卢的冬天很长也很漂亮,那里有巍峨的山,每当大雪初霁,放眼都是一望无际的白,雪层又厚又干净,摔一跤都不会疼。”

    他呢喃着问她,“阿棠想去看看吗?”

    郁棠张了张口,也不知道有没有发出声音来,“想……”

    季路元伸手取过药碗,“那阿棠喝药好不好?病好了才能去看雪。”

    郁棠将脸往他的颈窝里藏了藏,拒绝的意味不言而喻。

    季路元于是搁下药碗,指尖重又搭回她的背心,有一下没一下地慢慢扣着。

    他撩开郁棠耳边汗湿的鬓发,薄唇愈加地靠近过去,不厌其烦地再次同她描绘起宫外的广阔天地来。

    冥昭瞢暗转眼成了霁风朗月,岑寂的孤岛就此连通了无边的泻湖,水流入海,季世子划起一艘梭子船,带着郁棠缓缓驶离了那些光怪陆离的虚无幻境。

    他将船驶得固而稳妥,走一会儿便停下来,又哄又骗地让她喝上几口药,而后再走一走,再停一停。

    屋外还在滴滴答答地落着雨,雨点打散了窗下的海棠花,似有若无地送进来点疏浅的香气。

    那香气与季路元身上的气息交混杂糅,融一融再蕴一蕴,最终谱成了一支令人心安的入梦曲。

    “睡吧阿棠。”

    季路元放下空了的药碗,眸色沉沉地揩去她柔软唇瓣边黢黑的药渍。

    “等到睡醒,一切就都好了。”

    郁棠真的就这么睡着了,混沌间又有人来给她喂药,这次她不再满心抗拒,顺从地启了口,乖乖将药喝了下去。

    又过两日,她迷迷糊糊地恢复了些意识,五感渐渐回归,眼皮却依旧沉得厉害,隐约听见外殿吵吵嚷嚷的喧嚣一片,也只是烦躁地颦了颦眉,翻了个身继续睡去。

    完全清醒是在第五日的黄昏,寝屋里早早渡上了一层暗色,紧挨小桌的窗子照常压开了一道缝隙,圆滚滚的小肥啾却没有栖在上边。

    郁棠偏了偏头,声音沙哑地开口唤人。

    “栗桃,栗桃?”

    没有人应声。

    “泽兰?嬷嬷?”

    郁棠疑惑地眨了眨眼,攥着手边的纱帐坐起身来。

    屋里确实没人,连小桌上的茶水都是凉透的。郁棠满腹疑团,她端起一柄烛台,随手取下翘头上的外衫草草一披,而后就这么赤着一双脚绕过寝屋的屏风,慢吞吞地向外走了去。

    她在榻上躺了许多天,每日都只能用些汤汤水水的流食,身上早没剩了什么力气。

    迟缓的脚步声在静悄悄的内殿里被无限放大,雨后的潮气扑在她的脚面上,阴凉湿冷,莫名让她想到吐信的毒蛇。

    哒——

    哒——

    一路出了寝屋,踏上内殿的回廊,触目所及依旧是一片反常的寂静。凉飕飕的穿堂风肆意拨弄着手中的蜡烛,猩红的焰芯暗了又亮,火苗晃动,仿佛下一刻就要熄灭。

    “咳咳——”

    郁棠慌忙抬手去遮,却在此时被冷风呛了嗓子,她喉头一紧,撑住廊头的角几便急咳起来,动作间手臂震颤,烛台‘啪嗒’一声掉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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