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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4、014(第2页/共2页)

nbsp;马车四角坠着铜铃,随着马匹的行走,叮咛叮咛地由远及近,最终停在距离贺七娘不远的地方。

    那黑衫人捧了弯刀立于马车窗下,神情极为恭敬。

    “郎君,确定是突厥军制弯刀。同我们刚才路上所见到的,那支遇害商队尸体上的伤口,完全一致。”

    车窗被推开一些,那被黑衫人称作郎君的人将手稍探出,应是从里往外看了一眼。

    贺七娘怔怔看着,只见那郎君食指上缠着一抹沁绿。定睛一看,原是一枚戒子。不过一晃而过,很快便又消失于窗内。

    “既确定了不是单纯的沙匪,那便留个活口,交予府衙。”

    “至于其他的,你且亲自带人,去料理干净吧。也算是了慰那些不可归家亡魂的在天之灵。”

    【请收藏本站】提供的《早逝元配重生后》14、014

    “是!属下这便去办。”

    马车之中,清冷如古琴悠扬的嗓音悠悠传出,雅韵绵长的官话语调,仿若几月前,贺七娘在私塾窗下听到的一模一样。

    这,怎么可能?

    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贺七娘握着短弩的手一时失力,将手中之物掉到地上,砸出一声异响。

    这一响动,似提醒了那黑衫人她的存在。那人朝贺七娘这边冷冷瞟上一眼,而后继续同马车上那人禀道。

    “方才那群突厥人围着的人,似乎是跟遇害商队一起的。她逃了出来,还带了个伤者。”

    过了片刻,那道熟悉得让贺七娘眼底莫名有些发烫的声音再度响起,语调和缓,吩咐着。

    “既是如此,且去询问他们是否愿意同行。若愿意,便将人一道带去下个城池吧。”

    “是!”

    眼见那黑衫人领了命,一步步朝自己走近,贺七娘的双眼仍是死死盯住他身后,那驾看上去与这戈壁格格不入的马车。

    她想问......

    她想问问,是不是他,是不是他也来了陇右。

    可理智偏又一再告诫她,若按前世时间来算,这时的方夫子应当在东都备考来年春试才是。

    他怎么可能,不,应该说是完全不可能出现在这陇右戈壁才是。

    马车里坐着的,兴许,这就是一个同方夫子声音相似的人罢了。

    且看这马车与护卫都不似普通人家,一个家世贵重的郎君,会那般雅韵,再是正常不过的了。

    再说了,方夫子也没有在手上佩戴戒子的习惯。

    想通了这一茬,贺七娘移开眼,忽视心底那股乍然而起的失落,同已经走到她跟前的黑衫人躬身行礼,轻声开口请求帮助。

    “我们是前几日出了玉门关的商队,这伤者是商队的武人。因昨夜遇了沙匪,我同他二人奔逃之下,这才到了此处。”

    “承蒙贵人相救,感激不尽。只如今他伤得实在是重,若贵人愿施以援手,还请借我们一些伤药,或者捎带我们一程......”

    眼前这队人虽不知身份,但从他们配备的长弓和身手来说,只要他们肯伸手,康令昊这条命当是可以保下的。

    想到康令昊身后袒露的那节断箭,贺七娘一面说,一面将腰弯得更低一些。

    忽地,马车之中一声脆响,听上去像是打翻了什么瓷器。顺道,还伴着小犬呜汪呜汪的急促叫声传入众人耳中。

    “郎君?”

    黑衫人调转步子,快步赶回马车前,很是担心的样子。

    马车中的人却似是含糊不清地笑了一声,而后,车檐下铜铃一声清响,马车门被人从里推开。

    一道黑影呜汪呜汪地跃下马车,像是离弦的箭一般,咻地窜到贺七娘脚边,扒上她的小腿,尾巴摇出残影。

    “你这小东西,又是不听话。”

    “小犬顽劣,还请勿怪。”

    马车里,小犬的主人嗔怪地念了小犬一句,顺道,还同被扑的人道了句抱歉。

    偏贺七娘尤还沉浸在小犬同那小狗崽儿差不离的外貌上无法回神。

    车门敞开,原本还有些模糊的声音更是清晰。

    同时,贺七娘听闻这道难掩笑意的声线,怔楞抬眼。

    下一刻,她已同车厢之中正转了转左手食指的戒子,继而徐徐抬眼的郎君对上了眼。

    仿佛就在那一瞬间,他们所处之地,已从这荒凉寂寥的戈壁,再度回到了洛水村,那个夏日傍晚,连风都浸着酒香的黄土墙檐内外。

    业已换下青衫的郎君,在看清车前人影后,原本闲散的动作一僵,竟是怔在当场,神情意味不明。

    两相对望,贺七娘呆立在马车下,灰头土脸,发髻因奔逃而蓬乱散着。身上的羊皮袄嚯开了许多或大或小的口子,脚下跌落的短弩上,满是污血。

    而她垂在身侧的手,也不复那晚在月下为他揉药酒时的温软。入眼的,除开手背沾满的尘土,指尖竟还沾有刺眼的红。

    她就那样站在下头,瘦了一圈的脸连带着身子,微微颤抖着。

    方砚清细细打量着贺七娘,原本舒展的眉心早已皱起,眼底闪过晦暗,面色渐渐冷了下去。

    本是打定主意,要给她个教训,让她再不敢随随便便,独自一人远走的。

    可眼下见了这样狼狈的她,方砚清神色不愉,指甲不自觉地抠在翠玉戒子上。

    看来,到底还是让那群突厥匪贼死得太过轻松了一些......

    这一头,贺七娘立在马车下,泪眼婆娑地望着马车上那个人。她看了又看,终是确定眼前的郎君,真的是方砚清。

    在确定的那一刻,心底突就涌起一股委屈,委屈得她险些落泪。

    而方砚清,就这样坐在贺七娘的视线所及之处,一下下转着手上的戒子。

    他静静看着她,一言不发。

    最后,在贺七娘酸涩难忍的双眼注视下,他慢慢起身,弯腰下了马车,一步步走到她的面前。

    一声仅二人可以听清的喟然长叹,方砚清终于再度露出那抹她熟悉的温柔笑意,并徐缓朝她伸出手。

    “七娘,我在,莫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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