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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40-50(第1页/共2页)

    提供的《纵我描春》40-50

    第41章 斯文白梅

    夏季转瞬即逝,日历再一次翻了页,从蝉鸣喧嚣的八月盛夏转到了晚风微凉九月。

    临夏美院基本是整个临夏最晚开学的高校,等到最热的那一阵子过去,美院的学生才稀稀拉拉地拖着自己的行李箱往宿舍楼赶。

    虽然白郁声家就住在临夏,但南溪庭院与临夏美院位于临夏两个极端,反正家里常年也没几个人,她也懒得来回跑,不如直接住在寝室。

    国画专业的毕业学分要求是一百二十个,白郁声前三年堪堪修满了一百一,还差最后几个专业拓展学分,大四的课本来排得就宽松,给学生留足了准备毕业论文和实习的时间。

    只是唯一一个缺点就是选的专业选修课无一例外,全是早八。

    所以当她抱着书包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冲到教室后门,却猝然看见沈知言站在讲台桌上调试电子设备的时候总以为自己美梦还没醒。

    “声声!这儿!”

    舒意迟在靠近过道的第三排位置朝楞在教室后门门口的白郁声招了招手。

    “怎么回事?沈知言怎么来我们学校上课了?”

    白郁声抓着自己的书包,弓着身子往舒意迟给她留的位置上钻,接着从书包里拿出课程教材,挡住了自己的脸。

    “你没看班群的通知吗?这门课的教授生病住院治疗,这段时间沈知言代课。”

    白郁声:“班群每天信息999+,哪个正经人还在班群里看消息通知啊!那个专门用来通知的消息群呢?”

    舒意迟摸了摸自己的脑袋,“之前向班委提议过了,班委说那个群里面老师太多,艾特全员的话可能会烦到老师。”

    “不是,那创那么多群干什么……大学四年群都快比我通讯录好友多了。”

    白郁声一边抱怨着,一边小心翼翼地探出头去看站在上面的沈知言。

    她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沈知言在前几天送她回家的时候莫名其妙让她下学期上课认真一些。

    明明当时氛围那么好,偏偏说些晦气的东西破坏氛围……

    原来在这等着她呢!

    还有……

    她转头看向坐在自己身边捧着脑袋一脸花痴的楚琪。

    “你说我命怎么就那么好啊,在校的最后一年还能赶上沈知言给咱们上课,这可是真正的行业大佬啊!”

    白郁声轻嗤了一声。

    听到白郁声这边的动静,楚琪转过头,讨好地笑了一声。

    “这说起来我还得感谢你啊白郁声,还好当初听你扯皮选了这门课,你放心,以后有什么困难,都可以和我说!”

    “得了吧你,声声还能有什么困难需要你帮忙的……”

    舒意迟咬着豆浆吸管,把最上面浮着的那层泡沫给吸了个干净。

    “同学们。”

    白郁声心下一颤。

    “想必你们都已经收到通知了,原本这门课程的刘教授因病住院修养,这段时间呢就由我来代课。”

    白郁声自以为自己见过沈知言各种不同的样子,但沈知言好像不管在什么场景下都能给她不一样的惊喜。

    讲台上的沈知言又是另外一种样子,他重新穿起了之前在微博上见过的新中式唐装,杏白的领口,盘扣处绣着一朵白梅,清冷矜贵全然化作了温文尔雅的书香气质。

    疏离感骤然消失,不像飘然的谪仙,像腊月点缀在枝头的一朵白梅,人人都可以观赏。

    “这门课程最终的考核依旧按照刘教授的教学方案来,我会按照课程大纲将该讲的东西给讲清楚,当然我的授课方式与刘教授也许大相径庭,最终你们还得以刘教授为准。”

    这话怎么听着那么奇怪呢。

    就好像是一篇免责声明似的。

    我只是一个代课老师,我把该教的都教了,剩下的就与我无关了,你们各自看命吧。

    “没事沈老师!您尽管教!我们都爱听!”

    楚琪第一个举手,屁股都快离开椅子了,整个人扒着桌子往上抬,动作之间是藏不住的激动。

    沈知言的视线顺着楚琪的声音,往这边瞟,白郁声下意识把头埋进了自己的教材后面,避免与沈知言对视。

    “今天我们主要讲解场景速写,场景速写是各类速写的集成,它包括了人物速写、风景速写等诸多速写的表现形式……”

    白郁声从来没有觉得大学一节课能过得那么漫长,就算是大一大二那会儿全校必修的通识课也不像这样。

    她甚至不敢把自己的手机给明晃晃地拿出来,脑袋一直梗着一个姿势,半节课过去整个后颈都酸得要命。

    “接下来我随便点一个同学,到上面来示范一下。”

    说罢沈知言就从讲台上拿起了他们班的花名册,装模作样地在上面扫着名单。

    白郁声:……

    坐在边上的楚琪早就高高举起了手,甚至双手并用。

    “不是,你干什么啊,半个头都塞进桌洞里边了……”

    舒意迟原本在下边偷偷玩着欢乐斗地主,却突然觉得身边一空,转头就发现了缩在座位下面当鸵鸟的白郁声。

    “白郁声。”

    教室内安静了一会儿,偶尔有几下坐在后排幸灾乐祸的哧哧笑声。

    “白郁声是哪位?”

    虽然沈知言嘴上是这么问着,但实际上视线早就定在了缩在桌板底下的女孩身上。

    她早上没来得及梳理头发,但她原本就是细软的发质,就算不怎么梳理,每条发丝都服服帖帖地铺在脑后,修饰出她饱满圆润的后脑勺,像个受惊了的兔子,只会猛地往自己的洞穴里钻。

    白郁声深吸了一口气,慢慢抬起了头。

    “是我……”

    沈知言抬了抬眉骨,抿唇,将脸上不怀好意的表情给隐了下去。

    “噢,是你啊,那就请白郁声旁边这位同学上来示范一下。”

    白郁声:?

    全班同学:?

    原本已经泄气楚琪也没想到这点人还能有这样的反转,刚耷拉下去的尾巴瞬间又翘了起来,甩着尾巴就跑到了讲台上。

    ——

    一节课上得胆战心惊,好在沈知言并没有拖堂的习惯,时间把控得刚刚好,一节课把PPT上的所有内容讲完,下课铃也恰好响起。

    “声声,今天没课了你打算去哪么?”

    白郁声收拾着自己的斜挎包,“没打算呢,回寝室躺着吧。”

    “也行,对了,昨天群里还发了蛮多通知的,我们得在十一月三十号之前完成毕业论文的开题报告,然后十二月中旬应该就是开题答辩了,你自己注意一下时间啊。”

    说到毕业论文……

    白郁声整理好了自己的东西,抬头看了一眼还在讲台上面应付楚琪的沈知言。

    “行,那什么,我这边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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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一点事情,你先走吧,不用等我了。”

    舒意迟点了点头,也没问具体是什么事情,背上自己的包就离开了教室。

    学生逐渐散去,整个教室里就剩下了三个人。

    屋子里的老式空调嗡嗡作响,摇头风扇听上去也有好一段时间没有修理了,旋转的关节处“咔咔”声不断,朝北那一侧的窗户开了一条缝隙,窗外艳阳依旧热烈,樟树的影子落在建筑墙体上,蝉鸣聒噪。

    白郁声抱着自己的脑袋,定定地看着讲台上耐心给楚琪解疑答惑的沈知言。

    他给旁人讲题和之前在梧桐苑给她示范画鹅也是不一样的态度,嘴巴倒是没有那么刻薄了,也不会动不动就损人,端着一副良师益友的学术味,不急不徐,如沐春风。

    听得站在一旁的楚琪脸上堆满了褶子。

    临夏美院小课间五分钟,大课间也就十五分钟。

    好在这间教室下一节课并没有班级要上课,白郁声就托着下巴坐在位置上看楚琪粘在沈知言边上粘了近半个小时。

    “沈老师,我能问问您身边还需要助手吗?您觉得我怎么样?”

    沈知言收拾完自己的资料,抽出教室多媒体的信息卡,闻言往教室下面看了一眼。

    女孩从一开始托下巴的姿势变成了两只手把一张脸给捂了个严严实实,露在指缝外的眼睛眯成一条线,看上去困得打紧。

    “不好意思,我身边已经有人了呢。”

    他收回视线,挂着一副彬彬有礼的样子,温和地拒绝了楚琪的自荐。

    “楚琪同学,我这里还有一些事,我们下次课再聊好吗?”

    楚琪张了张嘴。

    太温柔了,实在是太温柔了!

    他当时看沈知言各项访谈的时候第一印象是意气风发的天子骄子,高不可攀,望尘莫及。

    实在没有想到有朝一日能蹭上沈知言的课,更没有想到沈知言还会如此耐心温和,对自己更是有问必答。

    他止住即将溢出眼眶的热泪,抱着自己的教材对着沈知言狠狠鞠了一躬。

    讲台部分采用的是木制结构,就算是再小心翼翼的人站在上面有所动作,脚步声音都会被放大,更别说处于激动亢奋状态下的楚琪。

    只听见“咚——”得一声。

    白郁声吓得差点没直接从座位上摔下来。

    “靠,什么b动静?”

    她没忍住,骂出了声。

    楚琪这才注意到一直坐在下面没走的白郁声,他对着沈知言憨憨一笑。

    “不好意思啊沈老师,她是我的朋友,估计是等我一起下课呢,我这就把她叫走!”

    说罢,还没等沈知言有所反应,他蹿了两下,跑到下面去拎起白郁声就往外跑。

    “你怎么还在教室里面啊,我不是和小迟说了让你们先走了吗?咱们快走吧,沈老师有事情,别打扰他了。”

    刚睡得半梦半醒的白郁声这会儿猝然被人拽了出来,脑子还没绕过弯,听了楚琪这话实在没忍住,闭了闭眼,将甩他一巴掌的冲动给平息了下去。

    “要不然你猜猜我为什么一直呆在教室里面呢……”

    作者有话说:

    声宝:到底是我打扰你的沈老师还是你打扰啊,你真的,我哭死。

    我我我我,我之前不还欠着四次加更的债吗,怎么还了一次还剩四次!

    第42章 还在生气

    好不容易糊弄走了楚琪,白郁声饶了教学楼另外一边的楼梯,重新回到了上课的教室。

    沈知言却已经不在教室了。

    她轻啧一声,掏出包里的手机,点开熟悉的小猫头像,发了一条消息过去。

    鱼生:【你在哪?】

    “叮咚——”

    手机提示音从背后响起。

    沈知言单手抱着教案,另一只手绕到白郁声的下巴处,给人带了过来。

    “白郁声同学,这会儿了,怎么还不回去呢?”

    白郁声心下一颤。

    也不知道是沈知言故意的,还是他说话的调调就是如此。

    感觉从他口里说出来的“同学”格外缱绻,还带着一丝不可言说的韵味,好像是在捉弄人似的。

    不过也确实是在捉弄人。

    白郁声从他的臂弯里挣扎出来,朝着教学楼走廊左右扫视了一番。

    下一节课已然开始,走廊上没什么人,最近的几间教室也没有班级在上课,倒是没有人会看见他们两个在走廊上的动静。

    但正是由于学校教学楼这种随时都有可能会冒出人影的环境下,这样的亲密举动更是让白郁声胆战心惊。

    “这么明目张胆,你就不怕被其他人看到吗?”

    沈知言松开了自己的手,让白郁声在自己面前站稳,继而将手上的教案往自己的背包里面塞,挂在鼻梁上的金属细框眼镜也被他摘下,仔仔细细地包在了眼镜盒里塞进背包的侧面夹层中。

    如果不是今天他穿了一身有悖大学生日常穿搭的新中式唐装,倒还真有几分大学生的样子。

    “首先,我又不是四五十岁的老教授;其次,我只是被拉来代课的,并不算你真正的老师;最后……”

    他朝着面前的女孩微微凑近,“我们是正常恋爱关系,怎么被你说得好像我们是见不得人的地下情似的。”

    “这不是怕我们的关系被我们班的人知道了,你以后上课不就麻烦了吗……”

    沈知言知道白郁声在担心什么。

    小姑娘不像自己一样是个精致的利己主义者,她看上去大大咧咧,但实际上心思细腻,在考虑自己的境况之前会把别人可能会遇到的情况给考虑一遍。

    这会儿指不定在担心他们的恋爱关系会不会对他造成什么不好的影响。

    从这个角度看,自己还挺自私的。

    谣言的威力不容小觑,白郁声毕业在即,一旦深陷谣言的漩涡,不管是未来直接参加工作或是读研考编,无中生有的流言蜚语都会是她路上的一道绊脚石。

    他不希望自己珍惜的姑娘最后落得一身污点。

    但就算这样了,白郁声第一时间考虑得还是他。

    这叫他怎么能不喜欢这个女孩。

    “那你呢?万一我们被发现了,别人诟病你怎么办?”

    白郁声晃了晃脑袋,“无所谓,他们只会同情你被我糟蹋了。”

    沈知言:……

    “所以你在学校就是一副色痞的形象吗?”

    白郁声嘿嘿笑了两下,绕过沈知言的身子,往教学楼的楼梯口迈了几步。

    “对了,你怎么突然来临夏美院帮忙代课了?之前也不和我说……”

    沈知言特地落了她两三步的距离,两个人不远不近,步调也不一致,看上去就像两个穿梭在校园中不相识的陌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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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好你们教授生病,刚好我有空。”

    “就算我们教授生病了替补的也应该是我们学校的老师,有你什么事?”

    沈知言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

    “那就是刚好我的女朋友在这上学呢,所以投了点机取了点巧,就当是我在贵校义务开讲座了。”

    两个人绕过一路流动的树影,上课期间,学校的主干道也没几个人,除了操场那边传来几声学生激动的呐喊,碎在风中,吹遍了整个校园。

    “那你打算讲座开到什么时候?”

    白郁声捏着自己的斜挎包包带,不可抑制地去盯着沈知言落在自己身边的影子。

    脑袋上还立着一束呆毛,估计是下楼的时候被风吹起来的,她心里像被小猫毛茸茸的长毛蹭了一身,痒痒地,忍不住回头去看。

    “不知道,这得取决于刘教授什么时候能养好身体。”

    白郁声沉默了一会儿。

    她怎么总感觉刘教授可能这个学期都没办法养好身体了呢……

    ——

    沈知言来临夏美院代课这件事对白郁声来说也就惊讶了一个早上。

    毕竟沈知言这人还真没什么做不到的,他就算下一秒突然变成了自己寝室楼的宿管阿姨她也不会感到多荒谬。

    再者,舒意迟早上的话倒是提醒她了,她也该开始准备毕业论文了。

    暑假原本是想提前开始收集相关资料,可谁知道她光是盯着沈知言的脸看了,正儿八经的东西一点都没有收集到。

    送上门来的研究对象,不要白不要。

    就是……

    白郁声一手捏着自己的饼干棒,白了站在自己身边问个不停的楚琪。

    “沈老师,宿墨真的不适合用来画江南水景吗?既然您中西都能融会贯通,我觉得只要方法用对,一样也是可以使用的吧……”

    “没不让你用啊,之前张老头也说了这个没有强制性要求,你能画得好随便你用什么墨。”

    白郁声胳膊支在讲台桌上,手腕抵着自己的下巴,脚尖极其不耐烦地轻轻点着讲台上的木地板,发出沉闷的几声响。

    “不是,你怎么还在这里啊,之前不都和你说了我请教问题你们不用等我了吗?”

    “谁等你了?你能请教问题我就不能了?再说了,这些问题你换任何一个老师都能回答你,一定要占着沈知……沈老师干什么?”

    楚琪轻嘁一声,“还说我呢,搞得好像你的问题有多高级似的,你怎么不去找其他老师答疑?”

    白郁声噎了一下,目光下意识往沈知言的方向瞟,沈知言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他一手执笔,另一手压在宣纸上,笔尖刚画完几笔,尚未舔墨,半干的墨迹凝固在毛尖,宣纸上落了半座宏伟浩大的枯石山。

    她还没有将自己打算把沈知言当成自己论文主体的事情告诉沈知言。

    毕竟放在之前她可以以一位客观的学术研究者的身份去接近沈知言,去了解他的作画习惯,去解析他的个人品行与画作之间的关联。

    但是这会儿她突然发现自己似乎并不能做到像之前一样保持客观理智,站在审视的角度去观察沈知言。

    她敲下的每一个字似乎都带上了几分个人情感。

    就像沈知言的狂热粉丝似的。

    距离论文开题报告攥写阶段还有小半个月,换个主题也还来得及……

    白郁声晃了晃脑袋,“行行行,你先问,你问个爽快再轮到我。”

    她没有把自己与沈知言的恋情告诉任何人,在学校里就连楚琪都比她更有正当理由黏在沈知言身边。

    白郁声盯着楚琪得意洋洋的背影以及他敲得老高的尾巴,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

    ——

    学校与沈知言的梧桐苑相隔距离倒是不远,白郁声在外面玩得晚了或是不想住学校了抽空还能蹭沈知言的车一块回去。

    刚在学校和楚琪掰扯了一上午的时间,她这会儿坐在自己房间门口的小露台上越想越气不过,甚至连董事长软乎乎的身子都没有办法平息她的躁意。

    “沈知言!”

    她单手捞着小三花,直接闯进了外书房。

    沈知言刚调好了墨,挤好了颜料,刚打算在纸上落下第一笔,就被大大咧咧闯进来的女孩给吓楞了一会儿。

    积墨凝在毛尖,落在了宣纸上,不一会儿晕了开来,泅成了一大摊墨迹。

    “过来。”

    他放下手中的硬狼毫笔,朝着白郁声勾了勾手。

    怀中的董事长最先听到了沈知言的呼召,蹬腿蹿了出去,跑到沈知言脚下绕着他的腿转着圈,一边转着一边仰着脑袋蹭着他的腿。

    暗灰的裤脚上沾满了小三花掉下来的猫毛。

    沈知言感到一阵好笑。

    “没叫你呢,该积极的时候对人爱答不理,不该积极的时候就粘上来了?”

    董事长细细地“喵呜”了一声,乖乖跳到椅子上趴好,意思是互不干扰了。

    他这才抬头,重新将白郁声叫到了自己跟前。

    沈知言抽走被墨水浸透的宣纸,重新压了一张,毛笔也重新舔了墨,将笔交到了白郁声的手中。

    “画什么?”

    “画竹。”

    沈知言探过身,手扶上了白郁声的指节,半个身子都贴了上去,带着她的手,起笔运势。

    “以中锋为主,注意匀速缓行,留意枝节走势……”

    清冽温润的嗓音在她耳边缓缓流淌,就如笔下拖拽而出的竹叶,又如深山溪泉,卷携着沁凉的冷意,缓缓行过她的心底。

    “放轻松,抬笔,细线勾勒边缘,留出水线,排布枝叶应错落有致,营造意境。”

    笔下竹节长青,生动得好像马上就能从叶片上滴下水来,枝叶错落,似有阵风破竹林而来,摇曳生姿。

    虽然国画有所谓的固定笔法与墨法,但根据每个人的落笔习惯与控笔力度的不同,同一套笔法同一支笔画出来的东西也有可能截然不同。

    直接拿沈知言的画作来琢磨笔触与内在灵魂,远没有他带着自己亲临意境来得直观且令人沉沦。

    “还生气吗?”

    白郁声偏过脑袋,入目便是沈知言微翘的鼻尖,两个人距离靠得太近,近到能够清晰看到他面部细小的绒毛。

    她屏着呼吸,点了下脑袋。

    “还生气。”

    沈知言抓着她的手放下毛笔,侧着脑袋对着白郁声轻轻啄吻了一下。

    “现在呢?”

    白郁声咽了咽口水。

    “还……唔……”

    作者有话说:

    允许我简介诈骗一下哈哈哈哈哈

    第43章 一见钟情

    沈知言左手撑在书桌上,中间空出的距离刚好够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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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白郁声。

    他没有将白郁声身子转过来,就着这个姿势,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探过头去亲她。

    外书房三面都开了窗户,南北通透,南面靠近四合院的围墙,围墙外枝叶繁茂的梧桐树遮盖住了大片的阳光,光线从叶隙之前穿越进来,落在外书房的地板上,光影交织,像一团琐碎的拼图。

    梗着脖子实在有些累人,她扒着沈知言的胳膊,在有限的小空间里转了个人,两只手极其自然地环上沈知言的后颈,哼哼唧唧地便凑了上去。

    沈知言没忍住,轻笑了一声,右手轻轻抚上女孩的后颈,安抚性地在她细腻的皮肤上摩挲着。

    “现在还在生气吗?”

    声线都变了,原本清润的嗓音这会儿有点沙哑,掺杂着些许不可道明的情.欲意味。

    白郁声的身子瞬间僵在了原地,她微微平复着刚刚接吻过后的喘息,搭在沈知言肩上的手这个时候也不知道该往哪放。

    “不、不生气了。”

    沈知言松开了撑在桌子上的左手,搭在白郁声的后腰,额头轻轻抵住白郁声的脑袋,“以后下课我尽量找理由早点离开教室。”

    白郁声瘪了瘪嘴,将脑袋凑了上去,搭在沈知言的肩膀上,慢慢蹭着。

    “那倒也不用,你现在怎么说也是我们班的代课老师,解疑答惑本来就是应该的。”

    “那我继续留在教室里?”

    “那也是不行的,你现在怎么说也是我的男朋友,陪我也是应该的。”

    她可以咬重了男朋友三个字的发音,听上去颇有咬牙切齿的意味,又好像一个没有得到玩具的小孩,委屈巴巴的。

    这样不行那也不行……

    沈知言捏了捏她的后颈,“那你要我怎么样?”

    白郁声拖着调调长“嗯”了一声。

    “像这样就挺好,在学校你还是那个风度翩翩人人尊敬的沈老师,在家里呢就是我白郁声一个人的。”

    “喵呜——”

    董事长在椅子上伸了个拦腰。

    白郁声睁开眼睛,与董事长对视了一眼。

    “哦对,还有董事长那一份。”

    沈知言抬了抬眉骨。

    倒是把他分得明明白白的。

    他松开手,放白郁声在书桌前站好,接着从笔架上取了笔,递到了白郁声的手中。

    “按照我刚刚说的,感受控笔力度与行笔走势,再练几遍,下个季度北城那边有个艺术展,你要是有空的话可以和我一起去,顺便以你的个人名义参展。”!

    白郁声瞪大了眼睛。

    沈知言再圈内的地位就注定了不是什么艺术展都能邀请到他的,既然连他都如此重视的展会,定然不是什么小打小闹办着玩玩的。

    甚至还能以个人名义参加展会,这是直接帮她把门槛也给砍了么。

    白郁声下意识绞着自己的手指。

    “会不会不太好……我怎么说只是一个国画专业都没毕业的小喽啰,我的画作拿去众神云集的展会,这不是拉低档次吗?”

    沈知言垂着头睨了她一眼。

    “所以这只是一个通知,并不是最终结果,后面这几个月我慢慢带你,看你感悟能力,如果没有达标的话我也不会同意让你参展,不过……。”

    话锋一转。

    门槛还在,白郁声刚落下的一颗心又重新悬了起来。

    沈知言好像就喜欢这样,经常在转折的地方停顿一下,制造个让人抓心挠肺的悬念。

    “不过什么?”

    “不过以我的水平,教到让你去参个展会应该完全不是问题。”

    白郁声:……

    这一时间也不知道他是在夸他自己呢还是在高估她。

    怎么国画这么一门历史悠久的传统美学在他口中就好像路边贴着的【三个月速成】小广告牌。

    “我还有一个问题。”

    白郁声乖乖接过沈知言递给她的画笔,举起了另外一只手。

    沈知言往后撤了一步,抱起蜷缩在椅子上的董事长,松松垮垮地站在书桌一边。

    “你说。”

    “北城那个艺术展是谁主办的啊?”

    虽说沈知言有把握能把自己给教好,但白郁声心里其实还是有些没底。

    这参展机会说不准还是沈知言消费自己人情给她换来的呢。

    只见沈知言有一搭没一搭地梳理着董事长背部柔顺光滑的毛,连头都没有抬,漫不经心地丢出一个字。

    “我。”

    白郁声:?

    “所以这段时间呢就麻烦你好好练习,别到时候随便丢一张草稿纸上去给我丢人。”

    ——

    沈知言说的画展在下一季度,估计也就是十二月份年末那会儿的事情了,对于白郁声来说,在画展之前,更重要的还是要完成自己论文的开题报告与开题答辩。

    好在两者并不冲突,甚至跟着沈知言学画对她即将进行的学术研究也有极大的推动作用,甚至参加展会的画作也十分贴合她以解析沈知言画作风格为主题的毕业设计。

    一举三得的事情,不过是把原来在大半年内完成的事情给压缩到了两三个月完成。

    因此时间也显得越发宝贵了起来。

    早上得早起上课,下课后得跟着沈知言回梧桐苑练习,晚上还得找与沈知言相关的文献资料参考,攥写自己论文的开题报告。

    好不容易有那么一点时间空闲下来了……

    她看着自己手上抱着的小猫,以及坐在自己边上看电子文档的沈知言。

    有对象又有猫,唯一的烦恼就是让人秃头的论文。

    白郁声舒舒服服地在沙发上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窝了起来,开始漫无目的地刷手机。

    她忙起来的时候便顾不上手机里的消息,每次都是等到一天快结束了这才打开各个社交软件,捡一些感兴趣的人回复消息。

    至于另外一些无关紧要甚至纯属朋友之间的发疯日常就晾一晾,先解决主要矛盾。

    她抱着手机,先点进了最上面挂着的舒意迟的聊天界面。

    舒意迟:【最近除了上课能见到你人,其他时候搞得好像你从这世界上消失了似的,哪去了?】

    舒意迟:【哎,我还跑去问你室友了,说你这段时间根本没怎么回学校,好啊,一个人在外面潇洒不带我是吧。】

    ……

    白郁声连着刷了小半分钟,才把她一条接一条的控诉给看完。

    说起来,她和沈知言恋爱这件事,身边居然只有宋允一个人知道。

    她掀起眼皮,看了一眼坐在边上挂着一副金属细框眼镜正聚精会神看电子文档的沈知言,虽然说他看上去丝毫不在意这些事情,但是在白郁声看来这好像也是对他的一种不公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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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思及此,她抬脚,用脚尖点了点沈知言的膝盖。

    “沈知言。”

    “怎么了?”

    看上去这份电子文档确实是比较重要的东西了,沈知言的眼神依旧粘着在平板上,只是抽出一只空余的手,捏住了白郁声为非作歹的脚。

    “你介意我把我俩的事情与别人说么?”

    沈知言这才肯将自己的目光从平板上抽离,撇了一眼窝在边上的小姑娘。

    “随你开心,我都行,你觉得合适的就可以。”

    得了准信,白郁声憨笑一声,重新将自己丢到沙发里,举着手机给舒意迟回消息。

    鱼生:【最近没空呢,在沈知言画室打工。】

    舒意迟:【什么情况?之前楚琪和我们都说了,沈知言现在身边不缺人呢不是。】

    鱼生:【确实不缺啊,就是我呀。】

    白郁声憋着笑,看着对面发来的一连串问号。

    舒意迟:【不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啊,你怎么都不和我们说一声?】

    鱼生:【你看楚琪那架势,我敢说吗?我说了他还不得给我撕了……】

    舒意迟:【你这说的……真的只是单纯的打工么?】

    鱼生:【噢,不是,顺便谈了个恋爱。】

    屏幕那边有一会儿没有声音了,白郁声刚切到微博大号,屏幕一跳转,对面直接打来一个视频通话邀请。

    幼稚的玛卡巴卡铃声在安静的室内响起,白郁声下意识捏住了自己的话筒,抬头看向沈知言。

    “接吧,没事。”

    沈知言甚至都不用往那边看就知道女孩这会儿在想些什么。

    “视频通话也可以吗?”

    沈知言微微点了点头,指尖在屏幕中划了一下。

    “有需要我出镜的地方随时可以叫我。”

    “叮——”

    接通了画面。

    舒意迟整张脸都扑到了画面上,她仔仔细细将白郁声身后的建筑装潢给打量了个遍。

    “声宝,你不在家吗?”

    “嗯,都说了在沈知言这。”

    舒意迟的大头终于从屏幕上面挪开,“这都几点了?怎么还在他家里?这孤男寡女的,多不好啊!”

    白郁声两手抱起董事长,捏着它的小爪子朝着舒意迟招了招手,“这不还有小猫咪吗?不算孤男寡女,还有啊,这话从任何人口中说我都不觉得奇怪,你一个三天换一批男朋友的怎么好意思说的?”

    屏幕对面的人一噎,“这不是……这不是只会满嘴跑火车么,你倒是好,之前秦衔山生日那会儿还得我出马帮你探探,裴意那事儿你还和我扯谁是白月光呢,这下倒好,直接跑人家屋子里去了。”

    白郁声意识到舒意迟说的东西逐渐变得不对劲,下意识捏住了扬声器话筒,可收效甚微,舒意迟的声音依旧传遍了整个室内空间。

    她抱着手机,小心翼翼地往沈知言那边瞥。

    还好对面没什么反应。

    “啊对了,那沈知言那个白月光呢?总不会心里藏着个白月光结果还把你带回家吧,这也太渣了……”

    “叮——”

    白郁声挂断了电话。

    沈知言这会儿也把平板给合上了,他并拢刚刚敞开的长腿,将挂在自己鼻梁上的眼镜给摘了下来,继而揉了揉自己的鼻梁。

    “白月光?”

    “舒意迟她乱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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