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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60-70(第2页/共2页)

真本事,不能?用我的诗啊!”

    说完这一句,虞娴挨了文?公度一巴掌。

    这是文?公度第一次打她。

    但绝非最后一次。

    他将虞娴关进房中,只留给她纸笔。

    若无诗,便连饭食茶水也无。

    虞娴气恼非常,在房中破口大骂,宁死不肯写?诗。

    她三天水米未进,连笔也提不起。

    文?公度推开房门?,手里?抱着文?德言。

    看着儿子,虞娴十分心酸,认为文?公度要?打感情牌,让她心软。

    但她错了。

    文?公度只问了一句:“你写?不写??”

    虞娴已经?没有力气骂人,只恨恨看着他。

    下一瞬,她尖叫出声。

    文?公度用力把文?德言摔在了地?上?。

    五岁的孩子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前一瞬还搂着父亲的脖颈撒娇,下一瞬便倒在血泊之中。

    虞娴疯了一样抱住孩子,哀求:“快,快叫大夫,快,快救救他,我求你救救他……”

    “写?不写??”

    “写?写?,我写?,”虞娴疯狂点头?,愤怒完全被恐惧压倒,“我写?,我这就写?。”

    “记住,这是第一次。”文?公度道,“若有下一次,这孩子能?不能?活,我就不能?保证了。”

    虞娴颤栗。

    老君庙的荒院中,姜玺久久沉默。

    谁也不知道文?公度竟然有这样一面。

    “从那以后,我就成了他手中的笔。”

    虞娴的声音像此时山风一样空旷。

    “我开始还在想他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打起这个主意?……是在娶我之后,还是在太学里??还是,他从一开始便是奔着这个目的来的?”

    “后来我渐渐不想了,我只想要?言儿好好活着,哪怕被摔傻了,至少还能?活着。”

    “只要?活着就好了……我别无他求。”

    “后来,臻儿出生了。”

    “我小心谨慎,乖乖写?诗,从来不敢违背他,只求能?让臻儿平安。”

    可是过着那样的日子,诗情比人更快苍老憔悴。

    文?公度发现虞娴的诗不再?像以前一样光彩夺目,变是晦涩黯淡,十分平庸。

    文?公度不满。

    但无论他怎么样威胁逼迫,也无论虞娴自己怎么努力,文?字丝毫做不了假,写?出来的诗一文?不值。

    文?公度终于不得不承认,一个人的才华是被耗空的,虞娴江郎才尽,一滴也榨不出来了。

    这对虞娴来说是一种?解脱。

    但更可怕的事情发生了,文?臻臻完全继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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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母亲的才情,并且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不单博闻强记文?思如泉涌,还过目不忘,出口成章,是个天生的才女。

    亦是文?公度更为丰富的诗袋子。

    姜玺听到这里?完全明白了。

    难怪文?公度不肯让文?臻臻嫁人,并且视关若飞如仇——文?公道绝不允许任何人夺走文?臻臻。

    所谓“招赘”亦是谎言,文?公度根本不会允许外人进入文?家。文?家是属于他一个人的地?狱,他就是地?狱中的阎罗。

    “我的一生已经?被他毁了,但臻儿的不可以。”

    虞娴慢慢地?道,“我一直在等,一直在等,终于,被我等到了机会。”

    “贡品失窃,文?公度被投入大牢,他想到一个计策,不单可以帮他脱离牢狱之苦,还能?让他的声名更上?层楼。”

    “他想要?假装服毒自尽,以一己之身扛下无妄之灾。”

    “这会让他的声名达至顶峰,为了安抚老臣,皇帝必会破格,对他降下三公之位。”

    “他可不想要?死后的追封,他要?活着的荣耀。”

    “他把一切都安排好了。”

    “如无意?外,那份假毒药会让他呕一呕血,让他有机会留下血书,然后太医会赶来抢救。”

    “假毒药是吃不死人的,他的计划滴水不漏。”

    “只除了有一点他不知道,那就是我神?不知鬼不觉地?把假毒药换成了真毒药。”

    虞娴说到这里?,脸上?露出一个虚幻缥缈的笑容。

    “他死啦。”

    “他到死都不敢相信自己会死,哈哈哈哈。”

    第64章

    虞娴明明是笑的, 却笑得像哭。

    姜玺静默。

    好一会儿,虞娴以手掩面,慢慢镇静下来。

    “我知道的?都已经说了,杀人偿命, 我早有?准备。殿下要找的真凶便是我, 与他人无涉。”

    “夫人, 您有?话没有?说完。”姜玺道, “府上的黑衣人是从哪里来的??”

    虞娴沉默了片刻,道:“他们是江湖人,具体?是做什么的?,他们不肯说。文公度的?假毒药便?是问他们买的?,我用双倍的?□□让他们给了真药, 但?也因此被他们握住了把柄,他们跟我来到绍川,要我变卖了文家产业, 给他们五万两银子。”

    “原来是些不法之徒。”

    姜玺点?点?头,“既然如此, 我要将他们一并带往京城法办。”

    “这一切都与我无关了。”

    虞娴说着, 递给姜玺一样东西。

    那是一卷卷得细细的?文书,系着丝带。

    “我虞娴一步踏错,一生皆毁,苦与罪皆是我一人生受。

    她一面说,一面缓缓走向?颓倒的?矮墙,像是要想去?看崖边的?风景。

    “这里的?月色特?别好,要是能埋骨于此, 下?辈子一定能活得干干净净,痛痛快快吧?”

    姜玺接过?那卷文书, 解开丝带。

    上面写明毒杀文公度的?因由与详情,底下?还有?虞娴的?落款画押。

    姜玺:“!”

    不好。

    虞娴并没有?太靠近山崖边,但?她脚下?的?枯枝落叶所覆之下?并非实地,她仿佛早就知道这一点?,整个?人坠下?去?之时异常平静,没有?发出一丝惊呼。

    姜玺扑过?去?,抓住虞娴的?手。

    身下?的?落叶腐朽,不知道堆积了多少层,带着人往下?陷。

    落叶沙沙而落,底下?已经是山崖,虞娴整个?人悬空。

    姜玺抓住身边一截树桩,勉强借住力,稳住身形。

    “殿下?,放手吧。”虞娴道,“案情已明,人犯供认不讳,殿下?可以洗去?冤屈,有?那份认罪状,不必非要我活着。”

    “错的?是文公度,你为什么要死?!”

    “他的?错他已经付出代价,现在?,轮到我为我的?错付出代价。”

    虞娴仰着头,表情异常复杂,“……你们就放过?他吧。”

    姜玺觉得这句话莫名?其妙,然后就感觉到有?什么挡住了月光。

    他艰难地侧过?脸去?,先看见一双黑靴,再看见一截衣摆。

    再往上,是蒙住的?脸,露出一双没有?一丝情绪的?眼睛。

    以及一把斩下?的?刀。

    月光映着刀光,雪亮。

    姜玺就地一滚,避开。

    然后他听到了熟悉的?声?响,那是箭矢的?穿透空气。

    长箭破空而来。

    黑衣人听到破空声?响,即刻回头一刀劈开箭矢。

    但?同时射来的?箭矢并非只有?一支,三支一体?,分别呈品字形将黑衣人整个?地笼罩住。

    黑衣人劈开一支,闪开一支,还有?一支避无可避,正中小腹。

    黑衣人一声?闷哼,不再停留,当即后退。

    但?他临走之前,向?崖下?一刀掷出,刀口擦过?虞娴的?咽喉。

    “文夫人!”

    姜玺低头,只见大量鲜血喷出,虞娴看着姜玺,摇了摇头。

    “我不是文夫人,我是,虞娴。”

    这是她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姜玺头顶传来“啪”地一下?轻响,姜玺毛骨悚然。

    那截树桩在?断裂,他整个?人失重往下?坠。

    一截衣带飞来,缠住姜玺手腕。

    姜玺的?下?坠之势顿住。

    姜玺大喊,“别再过?来!”

    头顶有?人急步刹住脚,滑下?阵阵落叶。

    是唐久安。

    她根本没有?离开,一直尾随在?后。

    北疆最出色的?斥候,如影随形,没有?任何人能发现。

    而她再靠近一步,就会和他落到同样的?境地。

    “殿下?稳住,臣这就救你上来!”唐久安道,“文夫人如何了?”

    姜玺悬在?半空,山风呼啸而过?,落叶飞舞,像幽冥的?召唤。

    文夫人已经坠入山崖深处,不可见底。

    姜玺低声?:“她说她不是文夫人,她是虞娴。”

    风把姜玺的?声?音吹散了,唐久安没听清:“什么?”

    “没什么。”

    姜玺的?声?音从低下?传来,紧跟着,一样东西被姜玺抛上来。

    唐久安一手抓着衣带,一手抓着剩下?的?半截枯枝,腾不手去?拿,只在?月光下?看那像是一封皱巴巴的?文书,里面包着一块玉佩。

    玉佩并不重要,是为加点?重量,好让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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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书抛上来。

    “这是虞娴的?认罪状。”姜玺道,“你交给关若飞,让他带回去?呈交父皇。”

    “好。”唐久安答应,“殿下?等着,臣这就拉殿下?上来。”

    “不用了唐久安。”

    姜玺再清楚不过?,上面除了那截树桩,根本没有?着力处。

    现在?那树桩还裂了一半,根本承受不住两个?人的?重量,随时会断。

    “我这里有?借力处,一时半会儿没事,先把文书带走,免得黑衣人再来偷袭。”

    姜玺每个?字都尽量说得平稳,没有?露出一丝慌乱。

    心?中极为冷静,思路清晰得异乎寻常。

    如果两个?人中间只能活一个?,那么他希望是唐久安。

    她还有?满腔抱负,远大前程。

    或者即便?没有?,她也可以在?桂枝巷里哼着小曲扫地喝酒。

    那样便?很好。

    山崖上方静了静,一时间只有?风声?。

    “殿下?,臣有?几句话想说。”

    姜玺:“这都什么时候了回头再说!”

    “不成。这时候必须得说。”

    姜玺败了:“你说你说。”

    快说快走!

    “其实臣不是回来述职的?。”

    唐久安忽然开口。

    “臣是挂印而走。”

    “为什么?”

    即便?自己命悬一线,姜玺还是忍不住大吃一惊。

    唐久安是一等一的?官迷,能让她连官位都放下?,得是多重要的?事?

    唐久安却没有?回答他,只是道:“其实臣对三殿下?的?喜欢,从头到尾都是对朋友的?喜欢,从来没有?男女私情。”

    姜玺:“!”

    姜玺:“真真真的??你你你不是骗我?”

    “还有?,庆丰五年正月十七那天晚上,与殿下?春风一度之人确实是臣。只不过?不是在?牡丹楼,而是在?画舫中。”

    姜玺眼眶发烫:“唐久安,你终于承认了……”

    “臣总是欺瞒殿下?,实在?是亏欠殿下?良多,所以此时臣必须说个?明白。”

    圆月在?天,清辉无限,唐久安的?声?音从崖顶落下?,每一个?字都无比清晰。

    “什么喜欢不喜欢的?,臣以前不是太明白,但?在?北疆臣放下?官印的?时候,臣忽然就明白了。”

    “殿下?在?臣心?中,比官位重要,比封侯重要。”

    “殿下?,臣喜欢您。”

    泪水从姜玺面颊滑过?,灼热滚烫,这一刻生死全在?度外,他只想狠狠抱一抱上头那个?人。

    “殿下?,臣只有?一次用力的?机会。臣数到三,殿下?准备好。”

    姜玺猛地清醒:“不可!你会摔下?来!”

    “摔就摔吧,谁让臣喜欢殿下?呢?”

    唐久安的?声?音还是那样疏朗自在?,带着一丝散漫的?笑意。

    “若是死在?一处,就做一对野鸳鸯吧。”

    巨大的?力道从衣带上传来。

    姜玺全身绷紧,顺着力道,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全力一跃。

    一跃出生天!

    “喀啦”一声?响,承载着两人重量的?枯树桩从中断裂,唐久安朝山崖滑落,转手把刀扔给姜玺。

    姜玺接过?刀,落地之时,长长的?斩/马刀被狠狠扎进枯叶。

    枯叶之下?终于触及实地,这一次,换姜玺为唐久安稳住身形。

    衣带坠在?手里笔直紧绷,姜玺终于明白自己是在?哪里露出的?破绽——他有?没有?借力之处,衣带上明显感觉得出来。

    姜玺用尽力气一扯,唐久安如鱼跃龙门?般自崖下?腾空而起。

    姜玺接住她,两人滚了几滚才消解落地之势。

    这一下?横跨生死玄门?,两个?人都剧烈喘息。

    “唐久安,你不会是骗的?我吧?”

    姜玺有?种做梦般的?幻觉,甚至怀疑自己可能已经摔死了,这会儿全是神?魂出窍的?美梦。

    “你说的?都是真的??”

    唐久安喘着气,看着姜玺,一时没有?说话。

    月光幽幽,姜玺看不清唐久安脸上神?情,一颗心?哐当往下?掉。

    果然,是骗他的?。

    她知道怎么样最难骗到他。

    骗得他死里求生,博命一试。

    姜玺笑了一下?。

    笑得有?点?涩然。

    真是一场好梦,虽然有?点?短暂。

    他撑着地面准备起身,唐久安抬手拉住他,手一撑,把姜玺按在?了地上。

    枯叶厚软,如一张大床。

    天为盖,地为席,月光为证。

    她低下?头。

    发髻早松了,长发散乱,顺着动作垂下?来。

    良久她才抬头。

    “殿下?现在?信了吗?”

    姜玺喘息,眸子光亮,目光灼热。

    “……不信。”

    唐久安再亲下?去?。

    “信了吗?”

    姜玺满面通红,依旧摇头:“不信。”

    唐久安还要再亲,忽然顿住,“殿下?,这样耍赖不好吧?”

    姜玺按住她,反客为主?,没有?再让她让下?去?。

    关若飞等三人守在?庙门?外,死死戒备着那名?黑衣人。

    黑衣人亦是同样。

    忽然听得两声?布谷鸟鸣,黑衣人像是收到某种指令,迅速后退。

    “我去?追!”

    赵贺身手灵便?,轻手轻脚追上去?。

    关若飞与张伯远互相看了一眼,一同向?庙内冲去?。

    里面定然有?变故,黑衣人定然有?同党!

    然而还未等他们踏进破败庙门?,就见唐久安扶着姜玺走出来。

    姜玺整个?人软绵绵地,似乎连站立的?力气都没有?,几乎是将整个?人挂在?唐久安身上。

    关若飞与张伯远大惊:“殿下?怎么样了?可是受伤了?”

    “没什么。”

    姜玺靠着唐久安,脑袋搁在?唐久安肩上,语气十分慢吞吞地,听上去?十分虚弱的?样子。

    “一点?皮外伤。”

    姜玺这些日子不比从前,稳重了许多,张伯远生怕他隐瞒伤势,忙问唐久安:“当真吗唐将军?”

    “……”唐久安望天,“……算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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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最后一吻,姜玺亲得狠了,被她咬了一口。

    第65章

    文臻臻得知母亲摔下山崖的消息, 当场急晕了过去。

    醒来后,连声请姜玺派人告诉景和。

    “景叔叔和我娘少年时便是至交好友,他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将到我娘的……”

    “尸体”两个字,文臻臻说不出口?。

    关若飞心疼不已, 转身便去知府衙门找景和。

    景和立即派人去搜寻, 然后自己?过来见姜玺:“微臣不知殿下大驾在此, 有失远迎, 请殿下降罪。”

    “不知者不罪。”姜玺扶起他。

    第二日?上午,衙役们在山崖下找到?了虞娴的尸身。

    虞娴是戴罪之身,又遭横死,丧事办得简单而迅速。

    文家人一开始便不让虞娴葬入文家坟地。

    文臻臻冷笑:“姓文的便是跪着相求,我娘也不会?葬进他们的坟地。”

    她最后为虞娴将墓地选在老君庙的山崖下。

    “这是娘为自己?选的地方?。”文臻臻轻声道。

    关若飞身在文臻臻身后, 目光带着痛楚。

    文德言尚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先是被文臻臻带着磕了几个?头,又去捉墓碑上的蝴蝶, 最后发现了唐久安,开始缠着唐久安玩。

    景和对着墓碑浇上一壶酒, 然后铺开琴架。

    琴声淙淙, 慷慨激越,最终归于豁达。

    “阿娴,曲谱已经复原大半,仅余三节,可惜,你?听不到?了。”

    一曲奏罢,景和饮尽壶中残酒。

    “你?和玉姚先行相逢吧, 待我在世上再谱几曲,就?来见你?们。”

    唐久安正带着文德言在草丛里捉虫子, 忽然觉得“玉姚”这个?名字有点耳熟,好像在哪里听过。

    然后就?听姜玺问:“玉姚是何人?”

    景和顿了一下,跪下请罪:“微臣失态,冒犯先皇后名讳。”

    唐久安想起来了,是御池里那枚铜钱。

    玉扬玉珧,与子偕老。

    玉珧玉扬,与子偕臧。

    当时她和姜玺都以为是从前哪位宫人的,没想到?居然是柳皇后。

    那“玉扬”想必就?是皇帝了。

    姜玺也是没有想到?,向?来一本正经的父皇也有这么年少轻狂的飞扬岁月,还曾以化名接近过心上人。

    关若飞陪着文臻臻在墓碑前烧纸。

    祭奠已毕,姜玺递给关若飞一个?眼神,意思是差不多该走了。

    关若飞示意姜玺先走。

    姜玺和唐久安走出不远,回头看关若飞和文臻臻并肩跪着。

    唐久安:“……少督护是不是想趁这机会?把文姑娘带回京城?”

    机会?倒确实?是个?好机会?。

    文家人虎视眈眈,文臻臻举目无?亲。

    姜玺一离人就?没有正形,人歪在唐久安肩上:“管他呢,反正我能?把你?带回京城就?好。”

    墓碑前,文臻臻抬起头,望向?姜玺和唐久安的方?向?。

    两人靠得很近,远远看去,就?像是一个?人。

    曾经她以为姜玺是她在世上唯一的牵挂,是姜玺将她拉回了人间。

    现在母亲离世,她才发现世间除了“喜欢”,还有更重要的事去做。

    她要活着,要带着哥哥好好活着。

    除此之外?,再没有什?么更要紧的。

    “少督护请回吧。”文臻臻轻声道。

    “文姑娘,你?们家还招赘婿吗?”关若飞问。

    文臻臻抬起头看着他:“……不需要了。”

    之前所谓招赘婿,也不过是文公度的借口?。

    “我觉得,你?还是招一个?比较好。”关若飞的神情很是认真严肃,但挡不住脸颊在发红,“我是说,若你?招了婿,守住文家的家业便名正言顺,别人不敢再动歪心思。为着这一点,这个?赘婿最好有点身份,有点来头,能?帮你?镇住文家人。”

    他说着,脸色已经胀到?通红:“我觉得就?是较适合的人选。”

    文臻臻:“少督护……”

    “你?先听我把话说完。”

    关若飞道,“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我也并非想趁人之危。你?们约定文书,一年为限,做一名名义上的假夫妻。一年时间,将文家产业收入囊中,能?变卖的变卖,能?折现的折现,然后再带着言哥离开这里,随便去什?么地方?都好安身。”

    “……”文臻臻,“可是少督护,老夫人绝不允许,大督护也绝不会?答应。”

    “正好现在老夫人反对不了。”关若飞故作轻松,“一年时间很快的,我爹大不要打我一顿,一年之后,我又是他的好大儿。”

    文臻臻看着他半晌:“……你?实?在不必为我做到?如此。”

    “我自己?心甘情愿的,姑娘不必在意。”

    关若飞轻声道。

    我从前喜欢你?的出尘清冷,却不知道你?吃了那么多苦。

    现在,我希望你?接下来的日?子只有甜。

    很遗憾我不是那个?能?让你?甜起来的人。

    但我可以,成为你?通往甜的桥梁。

    “殿下那边姑娘就?忘了吧,这世上还有很多很多很好的男子。”

    关若飞道,“姑娘以后一定还会?遇见更喜欢的人。”

    文臻臻看着他半晌,缓缓福身行礼:“公子大恩,臻臻永远铭记于心。”

    姜玺远远地看着两人,叹了口?气?。

    “我这表哥,也是可怜。”

    姜玺依偎得更紧了些?,“不像我,已经抱得美人归了。”、

    唐久安:“……”

    从昨夜回来起,姜玺就?好像是有点高兴疯了,脑子并不是太好使的样子。

    关若飞扶起文臻臻之后,又说了几句话,向?这边走来。

    姜玺跟唐久安商量:“我们要说点什?么才能?安慰他?”

    唐久安:“殿下别这个?粘在臣身上,便算是一种安慰吧?”

    姜玺:“……那就?算了,男子汉大丈夫,要坚强。”

    关若飞走到?近前。

    “话完别了?”姜玺道,“可以走了吗?”

    “恐怕还不行。”关若飞道,“有劳殿下为我和文姑娘主婚。”

    姜玺:“!”

    姜玺:“为你?干什?么?”

    关若飞:“主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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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玺:“为你?和谁?”

    关若飞:“和文姑娘”

    姜玺:“为你?和文姑娘干什?么?”

    唐久安实?在听不下去了:“为少督护和文姑娘主婚。”

    姜玺:“这不可能?,一定是我听错了,我还没有成婚,凭什?么他就?成婚?!”

    关若飞:“凭我是表哥,殿下。”

    姜玺:“…………”

    实?在是不服气?。

    因在热孝,婚事办得十分匆忙。

    丧期完婚,有违孝道,按大雍律当杖八十。

    太子念及文臻臻父母双亡,孤苦无?依,孝成完婚乃是不得已而为之,免去刑杖。

    这是光明正大地为这对小?夫妻站台,原本见虞娴死后正欲对这两兄妹下手的文家人顿时偃旗息鼓,不敢再动弹。

    关若飞留下府兵在文家照料文氏兄妹俩,然后随同姜玺返京。

    无?论祖母听不听得见,婚姻大事,总该回禀一声。

    三拔人来的时候有两拔是偷偷摸摸,回程的时候则是热热闹闹。

    到?了驿站歇息,唐久安合眼尚未睡着,就?听见木栓被拔动的细微声响。

    唐久安:“……”

    堂堂太子,也不知道从哪里学来这不入流的本事。

    门很快被打开,复又悄悄掩上,紧跟着有人摸上床榻,往被子里钻。

    “殿下,明天还要赶路。”

    “知道知道,我会?轻些?儿。”

    唐久安有种感觉——她好像捡到?一条饿了太久的狗,怎么喂都喂不饱。

    好半晌过后,屋子里消停下来,唐久安昏昏欲睡,姜玺仍是兴致勃勃,又不好在赶路期间太过折腾,便又开始缠着唐久安问那个?“将军是如何在江边无?数游人中挑中本殿下”的故事。

    唐久安之前是如实?奉告:“随便挑的。”

    但姜玺坚决不肯相信。

    “难道不是被我英俊的相貌和出众的身材所吸引?”

    “殿下,那会?儿臣喝多了酒,头晕眼花,看不清楚。”

    “喝多人还能?挑中我,可见你?是多中意。”

    于是唐久安现在学乖了,迷迷糊糊中娴熟地道:“我打江边经过,只见一人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玉树临风相貌不凡,顿时心生?欢喜,遂尾随之,一击得中。”

    姜玺这才满意,踏踏实?实?地搂着唐久安睡了。

    两人快活归快活,有一件事情却是有点放不下。

    兵部的文书出错,可以说是偶然中的偶然。

    但他们那一夜明明是在画舫,姜玺醒来时却在牡丹楼,却是十分离奇。

    就?好像……有一双眼睛在冥冥中观察着这一切,并出手消弭了这一场露水情缘的所有痕迹。

    这么想简直让人有点毛骨悚然。

    “不可能?吧?”唐久安道,“若是四年前就?有人盯上了我们,那这四年我们俩为什?么还能?过得风平浪静?那人到?底是图什?么?”

    姜玺也想不通。

    姜玺想不通的事情还有另外?一桩。

    那些?黑衣人如果只是为求财,明知道他是太子,还敢下杀手,胆子未免太大了些?。

    虞娴临死之前那句“你?们就?放过他吧”似乎是对着黑衣人说的。

    看起来倒像是为他向?黑衣人求情?

    还有,文公度一向?谨慎,“服假毒药而造声势”这种事情,似乎不是文公度的风格。

    除非有人能?够保证文公度服毒之后定然梦想成真,文公度才会?走这一步。

    只可惜虞娴已死,这些?疑团没有人能?解答了。

    回到?京城,姜玺急急策马入宫。

    他这张脸在京城已然是被百姓所熟知,沿途百姓只见前些?日?子受过众人鞭刑的太子殿下短短时日?便重又生?龙活虎,顿觉定是神佛庇佑,可见果然是真龙之身。

    于是纷纷沿路磕头,无?比敬服。

    姜玺走得急,倒是没有多留意。

    皇帝看完虞娴的认罪文书,眉头紧皱。

    姜玺很能?理解。

    任谁听说文公度文豪之名的真相,都会?这样。

    皇帝沉着脸把文书搁下,问起姜玺在绍川发生?的种种。

    听到?黑衣人之时,皇帝命周涛:“让老段去查一查。”

    姜玺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个?人名:“谁是老段?”

    “你?能?自己?查到?这一步,有些?事情也可以慢慢告诉你?了。”

    皇帝道,“你?应该听说过得意楼吧?”

    姜玺岂止听说过?还用过呢。

    “得意楼从来都是姜家之物,段其忠是得意楼掌柜,以后你?会?用得上。”

    段其忠的消息传来得很快——得意楼里所有人等最近俱在京中,那群黑衣人恐怕是从别处来的。

    皇帝命段其忠查清黑衣人的来历。

    段其忠领命而去。

    “关若飞居然在绍川成了婚?”皇帝眉头又皱了起来,“还是孝中成婚,上门入赘,娶的还是罪臣之女?”

    姜玺更正:“父皇,是嫁,不是娶。”

    皇帝“哼”了一声:“这孩子怎地如此糊涂?”

    姜玺道:“父皇身为‘玉扬’之时,应该是很懂表哥这种心情吧?情之所钟,心甘情愿……”

    他说到?后面,声音顿住。

    皇帝的脸色变了。

    哪怕是在大朝典上姜玺被指认偷盗迦南贡品之时,皇帝的脸色也没有这样难看过。

    “你?——从哪里听说的这个?名字?!”

    皇帝厉喝,“谁告诉你?的?!”

    第66章

    “忘了在哪家茶楼听?来的?, ”姜玺面色不改,“说父皇年少时候以化名进入太学,与先皇后一见钟情,故事好生曲折动人。”

    “朕问你为何会知道玉扬这个名字!”

    “说书的?编的?呗, 是玉扬还是杨玉?我也记不清了, 反正‘贤君主易服入书舍’在京城不下数十个话本子, 父皇的化名怕是有上百个了。”

    皇帝将?信将?疑, 终于不似前般暴怒。

    姜玺岔开话题,求皇帝赐婚。

    皇帝愕然:“赐谁?唐久安?”

    姜玺面上发红,语气坚决:“正是。”

    皇帝拂袖:“你求的?不算,让唐久安来。”

    姜玺心说唐久安若是肯,我还用求这赐婚吗?早上门提亲了。

    唐久安早把话说明了, 若是当?了太子妃,她就更摘不了自己的?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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