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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40-50(第2页/共2页)

声息落下,将她从头到尾罩了个严严实实,让她无法挣脱分毫。

    第45章

    除了江归荑, 在场的大多数人脸上都洋溢着压不住的兴奋和骄傲,毕竟变异与细胞活性.息息相关这个结论,不说西京基地, 就连联合政府,付出了那么多人力物力, 也终究没有对畸变的本质和起源提出一点有用的想法。

    覃吟以一种欣赏的眼神注视着江归荑,但比欣赏更加明显的是, 自从他们通过实验观测得出了结果,她整个人就松懈了下来,在此前的日日夜夜,她既为受到千夫所指的研究院忧心,也为江归荑忧心。而如今, 他们的努力终于得到了回报,终于能为基地众人乃至全人类给出一个交代。

    易北洲脸上却并未露出太多激动的神情, 表面上,他的目光始终注视着连接终端的显示屏,但他的余光却牢牢追随着江归荑。

    江归荑注意到易北洲始终停留在她身上的视线,下一秒勾起了一个轻松愉悦的微笑。

    在这一刻, 她的神情看起来和其他人没有丝毫差别, 思绪似乎也别无二样, 如果易北洲方才没有注意到她眼底一闪而过的恐惧的话。

    这种习惯性的余光追随, 可能是由于根植在他心上的深深的不安全感在作祟, 两次失而复得的经历足以让一个内敛稳重的男人变成惊弓之鸟;但也可能,他的心上始终萦绕着对江归荑挥之不去的疑虑。

    这种无法掩盖的猜疑和顾虑, 让他们即使对彼此心动, 却又始终无法真正交心.

    熟悉的教室, 熟悉的听众, 但不同的是,这次的主讲人变成了江归荑,覃吟则坐在讲台旁边的椅子上,进行辅助工作。

    如果说,江归荑上次来到这个地方时,面对的还是虚心求教的野外小队成员,那么这次,她所面对的境遇则要险恶得多的多。

    教室的最前排挤满了研究院的反对者,他们高举着横幅,上面写着“取缔研究院!”、“停止大规模变异种实验”、“将研究院实验经费转为基地居民日常生活保障支出!”

    教室的中后排则是站得密密麻麻的普通群众,他们一边阅读着反对者们递给他们的传单,一边用怀疑和讽刺的目光看向台上的江归荑。

    即使这是基地中最大的一处宣讲场地,但它毕竟只能容纳上百人,因此,还有更多人被门阻隔在了外面,只能在走廊中遥遥听着宣讲的内容。

    江归荑拿起话筒,刚要开口,就见位于第一排的一个人突然站了起来。

    她年纪不大,打扮像是大学生的样子,一双杏眼目光灼灼地看向江归荑,举手道:“能否请您为我们解答一下,研究院在蟒蛇变异种逃窜这件事中究竟有没有介入?”

    她的语气给人一种请求的姿态的错觉,然而她问话的内容却无疑是犀利且直接的。

    江归荑的目光沉沉地落在提问女孩的面上。

    答案无疑是肯定的。

    但如果直接作出肯定回答,必然会引起进一步的骚乱,今日的这场宣讲则将毫无意义。

    江归荑对上年轻女孩咄咄逼人的目光,脸上并未如对方所期待的那样露出惊慌的模样,而是轻轻笑了一下,温柔如春光,道:“关于这一点,我们作为研究院的普通打工人,其实了解得并不十分清楚,就连执政官也在带领手下人员持续进行跟进调查……”

    她笑容一收,话锋一转:“但我今天站在这里,恰恰是要汇报研究院的最新研究成果,我认为,这才是我们真正应该关心的话题……”

    随着她清透的声音在大教室中响起,一个个爆炸性的思路和观点被提出,不知从何时起,挑衅的女孩慢慢坐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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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人也都安静下来,他们的神情也逐渐从看好戏变成了一派认真,又逐渐转变为若有所思。

    毕竟,研究院即使真的作出了那样的罪孽,也只是过去发生的事罢了,人们更关心的显然是未来对畸变的解决办法。

    所有人的目光都牢牢追随着江归荑,因此无人注意到,易北洲也在教室的后方,望着江归荑的身影。

    与其他人竖起耳朵听江归荑的发言不同,易北洲虽然也在认真听,但他更多的注意力则放到了江归荑本身。

    无人注意到,素日冷静内敛,情绪不随意外露的执政官,此时眼底竟是一片柔软。

    他在很久之前就知道了,那个在被劫持直升机上显得单薄、脆弱而无助的女孩子,不过是她的假象而已,就连温软好说话也不过是她的另一层表象,她真实的一面就应该是这样,站在台上闪闪发光,所有人的目光都追随着她,所有人都能为她的睿智、聪慧和决断的气质所倾倒。

    易北洲垂在身侧的右手握紧了拳,几秒后却又缓缓松开。

    真奇怪,明明这一幕是他想象过无数次的情景,他爱上她,究其本质也是由于她无法掩盖的光芒,但当这一幕真的展现在所有人的眼前,一种怅然所失的感觉却从他的心底油然而生。

    他感觉,有什么东西从此从他手心溜走了。

    台下众人的表情逐渐变得惊诧,半晌,一个带着眼镜的男生站起身,提问道:“如果变异在初期阶段反映在细胞活性的增强上,那么在您看来,污染是如何发生的呢?总不会说,不同人的细胞相互之间还能感应吧?”

    审视的目光透过他厚厚的镜片落在江归荑的脸上,随着他话音落下,其他人注视着江归荑的目光也都带上了不加掩饰的怀疑。

    任何一个人在这样的场合下都可能会感觉到如芒在背,但江归荑却依旧平静地道:“对此,我有一种不成熟的猜想。”

    话中虽然下了不成熟的定义,但她深吸了一口气,开口时仍是掷地有声:“我认为,变异种由于细胞活性的增强,会在周围形成一种类似于磁场的特殊物质,由此对其他在一定范围内的生物的细胞产生影响,从而让它们的活性同样增强。这就构成了变异种传递污染的链条。”

    眼镜男生反问道:“可是这只是你的猜想而已。”

    江归荑却没有生气,她甚至摊了摊手,面色波澜不惊道:“这当然只是我的猜想,毕竟这种‘磁场’看不见摸不着也无法观测,所以,这只是我对你的问题提供的一种解答思路而已。不过,这种思路的可能性很高,毕竟它能够很好地解释假性异能的机理。”

    眼镜男生悻悻坐了下来。

    之后,还有一些听众陆陆续续对江归荑进行了发问,但无论是之前讨论过的问题,还是没想过的新问题,江归荑都凭借着极度敏锐的思维速度,以及快速的随机应变能力一一进行了应答。

    答疑时间足足维持了一个多小时,越来越多的人接受了江归荑的理论,只是,这些接受的人的脸上并没有即将重见光明的希望,更多的是接受既定命运的沉重。

    最后站起身和江归荑对话的是一位年近七八十的老人,老人拄着拐,在江归荑讲话的时候一直神情认真,此时他颤颤巍巍地站起来,脸上浮起几分悲意:

    “江小姐,我老了,也不是学生物的,你的理论验证过程我听不太懂,但是结论我还是听得懂的。你能不能告诉我这个行将就木的老头子一句准话,人类真的还有未来吗?”

    之前经受了那么多次的质疑、讽刺、攻讦,江归荑都没有退缩,但独独这一次,她沉默了。

    她想起了菲利克斯曾说过类似的一句话。

    当时,菲利克斯字字悲怆,绝望的目光看进她的双眼,却好像透过了皮肉的表面阻隔,直直看进了她的灵魂深处:

    “我们这些人,可能根本就不希望看到这样的研究成果……”

    不知过了多久,江归荑打破了寂静:“对不起,我不知道,任何人,其实都无法对人类的未来下一个准确的判断,人类的路是要靠自己走出来的。”

    面对一片沉寂,她补充道:“对不起……我知道这样的研究成果对你们来说很残忍,但是,我始终认为,你们拥有知晓一切的权利。”

    “虽然,我不知道,将一切都告知,对人类的未来是好是坏……”最后一句话她压得很低,与其说是对所有人讲的,不如说是喃喃自语。

    教室后方的易北洲却身体一震,他深深地看了江归荑一眼,低下头,嘴角扯出一个苍白的弧度,不知是在嘲笑自己,还是在讽刺谁。

    之后的一切都很顺利,江归荑鞠躬,听众退场,无穷无尽的讨论和其中混杂的猜疑仍会在茶余饭后被提起,但至少,基地中的人们对研究院重新建立起了信心。

    人渐渐散了,江归荑却始终立在讲台上,脊背挺直,像一把绷紧的弓弦。

    最后,易北洲走过来,和她的鼻尖只隔了一尺距离,他的声音很轻,像是怕惊醒了什么:“你在想什么?”

    也是直到这时,他才发现,江归荑的眼中带着一丝根本不应该在她脸上出现的迷茫。

    “我在想……”江归荑没有多做思考,就脱口而出:“我在想,我们的研究真的是有意义的吗?”

    在这一刻,她显得迷茫而怅惘,甚至有一点脆弱,简直与当年在直升机上那个无辜可怜的女孩形象重合了。

    易北洲心中怜意渐生,像一池温柔的水,简直要溢出来:“你还在想刚才那个老人说的话吗?没关系的……”

    他刚想挖空心思找几句话来安慰她,下一秒却听到她令人意外的否定:“不是的。”

    “在我看来,即使我们目前仅仅提出了问题关键,暂时没有提出解决思路,这样的研究也是有意义的。研究总是要一步一个脚印,才能走到尽头的。”

    易北洲疑惑:“那么,你在想……”

    江归荑的目光和易北洲对上:“我之所以怀疑我们研究的意义,是因为想到,联合政府研制出了异化值检测仪和污染值检测器,这两台机器的原理是什么……”

    她清冷的声音在空荡荡的教室里响起,显得有些瘆人:

    “联合政府,真的对畸变的原理一无所知吗?”

    第46章 (三合一)

    自从他们二人重逢后, 江归荑从未见过易北洲露出如此惊愕的表情。

    良久,他的嗓音艰涩,仿佛每一个字都夹杂着血丝:“联合政府如果真的要隐瞒畸变的真相, 那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江归荑摇摇头,道:“我不知道。”

    她的脸上是如此风平浪静, 平静到易北洲没有捕捉到她眼底闪过的那一分微妙。

    她的脑中再次响起父亲看向培养箱中的乌黑触手的表情,还有他如同恶魔低语的那句话:

    “在我看来, 它可能给人带来永生……”

    自从那次梦到过往的记忆后,其实她再也不曾有过相似的梦境,然而,这句话却始终在她陷入沉睡时闯入脑海,搅乱一片平静, 唤起无数梦魇。

    “永生”,这个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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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可怕之处, 不仅仅在于能联想到变异与癌症机理相似,更重要的是,“永生”自古以来都是人类所追求的东西,它代表着一种诱惑。

    陈夙的冷笑仿若近在眼前:“这场变异简直就像是那群追求永生的疯子们搞出来的实验失败的产物而已……”

    明明心里隐约有所猜测, 望着眼神干净、对她的心理一无所知的易北洲, 江归荑还是冷静开口:“我不知道。”

    在这种时刻, 她的演技堪称以假乱真, 就连她也为此感到悲哀。

    易北洲沉吟了一会儿, 然后道:“其实还有另外一种可能的解释。”

    “我曾读到过一本书,其中提到, 在现代物理史上, 物理公式的发展并非是先找到物理量, 然后再去定义其中的物理关系, 事实往往是反过来的,在更多时候,物理学家们往往是先通过数学手段得到函数方程,然后再去寻找其背后的物理意义。”(注1)

    江归荑眨了眨眼:“也就是说,我们先知道了F=ma,然后再有了F代表力的大小。”

    易北洲点点头:“就像薛定谔提出波动方程时,也是先发现它在计算和实际应用中的意义,之后才进一步思考方程中波动函数的含义。”

    “我在想,有没有这么一种可能,联合政府的研究员们先误打误撞地发明了污染值检测器和异化值检测仪,发现它们确实具有实践应用的意义,但是不理解其背后的原理。”

    江归荑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良久长舒了一口气,从她的表情,易北洲看不出来她是否接受了他的观点,但她还是轻松地笑了笑,道:“的确不排除这一种可能。”

    易北洲话锋一转:“但目前,我们亟需解决的还有一个问题——”

    他俊秀的侧脸变得严肃起来,眼中闪过一分冷光:“我们是否需要将你的实验结果报送给联合政府。”

    江归荑平静道:“报送不报送有什么差别?今天这场宣讲,这么大的风吹草动,太平洋那边的联合政府估计都知道了我的名字。”

    她的话中并没有对将实验结果在基地公开的后悔,毕竟她知道,在基地民众对研究院攻讦的形势下,她站出来,以突破性的研究成果为研究院背书,这是唯一的路。

    虽然林邱实麾下的研究院没出过什么成绩,但研究院这一机构,若一旦取缔,将会对西京基地产生不可挽回的影响,即直接影响其面对联合政府时的话语权。

    因此,在种种因素下,只能由她站出来。

    易北洲深深看了她一眼,眼底不知是惭愧还是心疼:“那你打算报送吗?”

    江归荑勾起唇角,在这一刻,她显得有几分洒脱:“为什么不报?我的研究成果,我就要让它光明正大地展现在世人面前。”.

    几小时后,纽约曼哈顿。

    华夏西京下午三点时,大洋彼岸的纽约正处于凌晨两点,往日的繁华已经不再,曼哈顿大桥上不再有川流不息的车辆,摩天大楼中不再有加班到深夜的金融白领、娱乐产业中心中也不再有稠密的追逐夜生活的人群。

    自从众生畸变开始,地标建筑就仅仅成为了建筑而已,毕竟各地慕名而来的游客,以及当地赖以生存的旅游业都沉寂下来了。

    在末世来临后,这座全世界最繁华的、人口最稠密的小岛,终究也成为了一座空城。

    但与之格格不入的是,在曼哈顿行政区正中心的一座高耸的写字楼内,一些窗口仍发出幽幽的灯光,隐约能看清其中有人走动。

    这是联合政府总部大楼。

    菲奥娜打了个哈欠,她睡眼朦胧地一边脱下身上的白大褂,一边艰难地分辨电脑屏幕上的文字。

    半晌,她惊愕地睁大眼,睡意一扫而空,连忙指着屏幕道:“西京基地发来的讯息,据说他们的一位研究员提出了针对众生畸变的原理相关猜测……”

    她的其他几位连夜加班的同事聚拢过来,其中一位亚洲人漫不经心地说:“猜测而已,我们也提出过那么多猜测了……”

    菲奥娜分辩道:“不是,她这篇论文里说,他们通过可靠实验证明……”

    十几分钟后,所有研究员的睡意都一扫而空了。

    他们争相传阅着打印出的那几张纸,用荧光笔标注出重要的内容。

    原本不屑一顾的亚洲研究员此时已经换上了一副兴奋的表情,捶着大腿道:“活细胞成像仪,我怎么没想到要用这个……”

    “细胞活跃程度……细胞活跃程度……”

    一阵喃喃自语传入在场每个人的耳朵,虽然这声音足够轻微,但在沉寂的夜色中仍显得格外明显。

    菲奥娜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奇道:“爱尔莎,你在自言自语什么?”

    被提问到的研究员拥有一张欧亚混血的美貌脸庞,以及棕色蜷曲的蓬松马尾,被提问到时,她的目光有些胆怯,小声道:“我总觉得,我听说过这个词……”

    亚洲研究员笑了笑:“可能是我们之前提到过这样的猜测?”

    爱尔莎想了想后,否认了这个回答:“不,是在更早之前。”

    亚洲研究员又道:“细胞活跃度本身也是一个生物名词,代表着细胞增生、增值、复制的快速程度。你听过这个词,这很正常,任何一个上了专业课的人,都听说过这个词……”

    他的话里话外已经带上了明显的嘲笑,但爱丽莎仍是摇头。

    菲奥娜刚要将此事圆过去,就见爱丽莎抬起了头,宛如洋娃娃般细长卷曲的睫毛上翘,眸中一片清明:“我想起来了!”

    她本是羞怯的性格,却第一次在这么多人注视的目光下没有紧张:“我曾经看到过一篇小报的报道,那篇报道很快就被举报撤下了,但依然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她深吸了口气,嗓音微颤:“有人目睹,一块陨石曾坠落在卡里科的荒漠上,直到坠落在地,那块陨石仍旧因大气层的摩擦而不断燃烧,目击者隔得也比较远,因此并未看清那颗陨石的样子……”

    “但是,最令人奇怪的一点是,在那颗陨石掉落之处的周围,一些沙漠植物变得膨胀、焦黑,几秒后就爆裂开来,一些与陨石距离较近的动物也相应地爆体而亡,场面一度非常血腥混乱。”

    “就像……”她的眼中透露出几分迷离的光:“就像是,一场邪恶混乱扭曲的献祭。”

    亚洲研究员摸了摸下巴,道:“听起来是有点惊悚,深更半夜鬼故事,我这背后都有点冒冷汗了——”

    他话锋一转,轻笑了几声:“但是,爱丽莎小姐,这个鬼故事似乎和我们要探讨的问题关系不大啊。”

    爱丽莎的面上露出苦笑的意味:“献祭是那份小报为了夺人眼球杜撰的,但在报道的结尾,报道引用了一位生物专家的观点。”

    “那位生物专家认为,那些爆体而亡的植物和动物,是因为在极短时间内,细胞活跃程度达到了它们所不能忍受的峰值,才承受不住爆裂开来的……”

    迎上其他研究员惊愕的表情,爱丽莎苦笑着,投下了最后一颗定时炸弹:

    “而我为什么对这样一件微不足道的报道内容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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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有印象,是因为,那位发表意见的生物专家,正是我们联合政府研究中心的领头人——丽茨·克拉克女士。”

    她话音刚落,还没等她的研究员同僚们满脸惊愕地追问,下一秒,房门被从外面“轰”地一声踹开!

    一个身穿制服、面容严肃的军官率先从门外踏入,将手.枪的枪口对准了爱丽莎的眉心。

    在他身后,同样身着标准制服的士兵们接踵而至,迅速填满了研讨室的每一处角落,他们手中的手.枪接连抬起,对准了每一个研究员的眉心。

    良久,研究院们相互对视了一眼,缓缓举起了双手。

    那是投降的意思,毕竟他们手无寸铁。

    一片寂静中,面对众研究员迷惑不解的神情,领头的军官面容严肃,仿佛周身都散发着冷气,他在众人脸上反复扫视了几遍,待把所有人的面目都牢牢印在脑海里,才冷冷道:

    “有证据表明,你们涉嫌窃取国家机密,按照法律,予以全员逮捕!”.

    联合政府大楼下面有一个地下室,研究员们从来不知道它的用途,但这次,他们知道了。

    被身后士兵们用枪指着,身着白大褂的研究员们通过长长的走廊,他们能清楚地看见,走廊两侧都是看守间,有些看守间是空置的,有些则能通过监室门,看到里面在床上躺着的人们。

    凌晨两点半,大多数被羁押的人都已经陷入沉睡,但也有那么三两个人,被走廊传来的声音和随之而来的灯光惊醒,揉揉眼睛朝着门外看去。

    忽然,菲奥娜睁大了眼,不可置信地望向其中一个看守间,脚下的步子突兀停下了。

    后面的士兵催促道:“看什么呢?还不快点走?这就是你们之后的生活……”

    年轻士兵手中的枪几乎戳到了菲奥娜的太阳穴上,但她却置若罔闻,难以置信地发出了一声:“老师……”

    她看向的方向,正是其中一个看守间,一位年过花甲的老人正端正坐在椅子上,他看起来没有丝毫睡意,而是持着一本书,在看守间的台灯下阅读。

    当走廊间的脚步声响起时,他抬起头看了一眼,就是这一眼,他与菲奥娜的目光撞在了一起。

    老人的眼中闪过一丝惊愕:“菲奥娜,怎么是你?”

    他想要站起身说几句话,但是菲奥娜已经被士兵强行押着走过他这间囚室,往远处走去了。

    她回头看向他的最后一眼,是饱含绝望与困惑的眼神。

    这阵小小的骚乱并没有引起太大的风波,但其他的研究员却借此惊讶地发现,这里的大多数囚室中,关押的都是他们熟悉的脸庞,有同专业的同学,有在学术交流会议中曾大展风采的人物,也有他们的师长,早有听闻却缘悭一面的专家学者……

    虽然仍有一部分囚室中的人他们不认识,但是,他们已经能够大致判断出这些人的身份。

    惊涛骇浪同时在众人的心中涌现,研究员们不禁想到:

    联合政府一直在号召世界各地的生物专家和年轻力量加入联合政府研究中心,共同研究众生畸变的原因。

    其目的,真的仅仅是为了研究吗?

    他们的据理力争和反抗都被视作无物,最终,整个研究团队的成员都被分别关押进了看守所的房间。

    有人想到,他们曾经也听说过类似的传闻,原本就在他们隔壁办公的,某某课题组的成员因为异化值超标、违反法律规定,或是其他各种各样无法求证的原因,从此消失在了联合政府研究中心。

    但他们从未想过,有朝一日,原来他们也会迎来同样的结局。

    如此想来,到太阳升起的时候,其他课题组的同事也会好奇他们去了哪里,然后得到上级关于他们莫须有罪名的冷冰冰的回复,之后就在日益繁忙的工作中慢慢地忘记了他们。

    反正,末日已经来临,少数人能得到基地甚至联合政府庇护,安居一隅生存已经是无比幸运的事,有什么必要去关心其他人的生死存亡呢?

    看守所的门被重重关上,随后被一只手拿过钥匙锁上,一串钥匙相互碰撞发出清脆的轻响。

    手的主人正是领头的军官,他将手.枪熟练地插到腰侧,随后大步向门口走去,一旁的下级士官连忙追上来,口中喋喋不休:“还好我们对西京基地传来的信息及时进行了拦截……”

    军官的嘴边浮起一丝冷笑:“及时的拦截?还是有一个研究团队收到了……”

    下士摸摸鼻子,显得有些委屈:“我们也不知道他们会加班到这个时候,筛选和拦截只慢了短短几秒……”

    军官对他的辩解不置可否。

    下士问道:“对于西京基地那个女研究员我们怎么办?”

    军官冷笑了一声:“还能怎么办?先用优厚待遇吸引来,最高等级的资源分配、优良的医疗资源、各种保险保障福利待遇,这些都统统安排上。这些不用我教吧?”

    下士一边疯狂点头,一边拿出小本本记录,然后道:“那她要是不来呢?”

    军官的语气仿佛能压出冰碴:“礼若是不成,那就只有兵了。”

    听到这话,下士的背后不由得沁出一层冷汗。

    在他们踏出地下一层看守所大门的同时,一阵苍老的喊声从遥远的尽头传来,声若钟磐,如泣如诉,简直像是从地狱中传来的诅咒:

    “困住我们,只为了掩盖血淋淋的真相,为了掩盖你们无尽的欲望所带来的毁灭,你们都是历史的罪人!”.

    西京基地,易北洲的住处。

    与很多人想象的不一样,执政官的住处并不穷奢极欲,甚至与一般人住处的温馨舒适都毫不相干,易北洲住在一栋普通的居民楼中,其装潢设计都与其冷冰冰的办公室一般无二,简直是可以睡觉的办公室。

    即使如此,易北洲都很少回到他的住处,事实上,大多数时候,他都会在办公室中加班到深夜,随后草草睡下。

    林邱实事件的告终,以及关键研究成果的突破,让易北洲终于可以提前结束一日的工作,随后回到住处早早休息。

    长时间累积下来的疲惫将他的眼皮压得越来越沉,很快他就进入了梦乡。

    大多数时候,易北洲都是不做梦的,但这次,冥冥之中,一个很久以前经历过的片段闯入了他的梦境。

    明亮的吊灯,光洁的地砖,铺陈着印花餐布的餐桌,摆放得整整齐齐的椅子,餐桌上还放着一个插着花的花瓶。

    这是一间普普通通的客厅,陈设干净而温馨,看起来似乎有些熟悉,但一时间易北洲没有判断出这里是哪里。

    直到,他的目光落在了坐在他对面威严含笑的中年男人脸上,电光石火间,他瞬间想起了这个人是谁。

    江归荑的父亲,华夏生命科学研究所所长。

    之后,梦境里的一切就如他记忆中的继续演绎下去。

    他看见,江所长站起身,拿起放在一旁橱柜上的相册,随后放到他面前,翻开。

    相册看起来有些旧了,像是被人翻阅了很多很多次,塑料膜上还残余一些并不明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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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水渍。

    每一张相片,都是同一位长相温柔笑容弯弯的女子,从她颊边的梨涡、眼睛的弧度,能依稀看出江归荑容貌的源头特征。

    但与她的母亲截然不同的是,江归荑虽然面相温软,给人一种好说话的错觉,但其眼中永远保留着一池坚定而睿智的光。

    易北洲低声道:“这是……”

    江知秋闭了闭眼,如果不是亲眼见到其实很难想象,这样过尽千帆的专家学者也会露出如此悲伤而又无能为力的表情:

    “这是我的妻子,她死于一种不可逆转的罕见基因病。”

    下一秒,易北洲从梦中惊醒。

    自己为什么会突然梦见这幕?明明只是很小的一段对话,早已尘封入记忆中,如果没有契机去刻意回想,就根本想不起来。

    罕见基因病?

    再次将这几个字在心里咀嚼了一番,不知为何,他有一种隐隐不详的预感,但思量少顷,却没有头绪。

    易北洲保持着平躺的姿势,静静地注视着一片漆黑的天花板。

    他卧室中的床和办公室中用来小憩的一样,是军人常用的钢制床,坚硬而冰冷,不过,多年的从军生涯让他已经习惯了。

    将思维放空躺了一会儿,易北洲遗憾地发现,经过梦境这么一打岔,好不容易积累的睡意已经离自己而去了。

    钟表上时针刚刚迈过十一点,他坐起身,翻身下床,走向台式电脑,叹了口气,接受了自己要继续加班的事实。

    电脑屏幕上闪动着一封未读消息,在深黑的夜幕中发出幽幽的光。

    由于全球各地的无线通讯基站尚未修复完成,因此人类基地内部只能采用有线通讯,基地之间的有线通讯甚至时灵时不灵。

    但大多数人都不知道的是,无线通讯在末日中并不是完全失去了作用,截至目前,联合政府已经与各个人类基地执政官建立了双向的即时沟通渠道,以对各个基地的运行进行指导。

    易北洲移动着鼠标,点开了那封跳跃着的邮件。

    发信的时间是一小时前。

    邮件的内容不长,易北洲很快就读完了,然而,他的眉心皱了起来,神色不明地盯了一会儿屏幕上的文字,才把它关上.

    上午九点,研究院活体变异种实验室。

    江归荑独自一人站在装有陈真的培养箱前,一手托着下巴,静静思索着什么。

    数不清这是第几次,她空闲之时下楼看陈真了。

    在此期间,陈真从未苏醒过,但他的异化值也从未升高过,就像是,他整个人被冻结在了它被收容进培养箱的那刻。

    他周身恍若藤蔓的触手是混乱而无序的,但也是无知无觉的,似乎只有到主人醒来的那刻,才会带有攻击性。

    江归荑靠近了些,观察着那些邪恶混乱的触手,即使它们不应当有意识,但在某一瞬间,江归荑产生了一种错觉,这些触手的摆动方向并非无序,而是朝着她的方向奔涌而来。

    江归荑轻轻皱了皱眉,向后退了退,将自己的身体远离了陈真一点。

    突然,她眼尖地注意到,营养液的水面似乎波动了些许——

    那不是错觉!

    与此同时,陈真身上的所有触手突然开始暴动,虽然触手涌动的姿态仍旧是混乱无序的,但无论是谁在这里,都能意识到,触手运动的速度明显加快,不是之前的随水波浮动,而是一种有意识得摆动。

    下一秒,陈真睁开了眼。

    这一幕是极其阴森可怖的,陈真原本清明澄澈的双眼早已变成了昆虫才有的的无数复眼,当它们齐刷刷睁开的那一瞬,江归荑恍然间竟觉得自己像是被密密麻麻的昆虫层层包围着的猎物,下一秒就要被分食殆尽。

    而就在陈真睁开眼的下一秒,他脸颊上仅存的那片莹白的面积开始快速收缩!

    江归荑电光石火般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她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说了句:“别!”

    但即便是她,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陈真的变化,而无法作出任何手段来干预。

    很明显,陈真的苏醒,引起了他自身情绪的剧烈波动,从而对细胞活性产生了一定程度上的促进影响。

    简而言之,他的异化值正在急剧上升,他很快就要在江归荑面前,蜕变成一只真正的变异种了!

    就在这一刻,江归荑却听见了一声如同呢喃的低语,她的脸上闪过不可置信的表情。

    但是她没听错,陈真脸上的最后一块白色正在渐渐消弭,这证明陈真距离真正变成变异种愈来愈近,但他又是真真切切地再次开口说了一次:

    “靠近你,好像很舒服,你能不能再靠近一些……”

    陈真脸上已经几乎全部被黑色混乱的复眼所遮盖住了,但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江归荑却隐隐从这张怪异的脸上,看出几分期待而迷醉的表情。

    未加过多思索,她将双手贴上培养箱的玻璃,几乎是下一瞬间,陈真的无数触手就缠绕了上来,似乎是要汲取她手心的温度。

    只是,他们之间始终隔着一层玻璃。

    陈真的表情逐渐变得痛苦,他的声音嘶哑:“不,这还不够……能不能,能不能再近一些……”

    在这一刻,江归荑突然想起来那只麻雀变异种在接触她后变得无精打采的样子。

    眼看着陈真脸上的最后一抹莹白即将要被吞噬殆尽,这一瞬间,江归荑似乎想了很多,又似乎什么都没想,她的脑海中,只有陈真在变异的那一刹那绝望和恐惧的表情,陈真奶奶难过却隐含希望的神色。

    下一刻,随着她举起重物击中了培养箱,培养箱中心出现了一处裂痕,裂痕不断扩大,无数玻璃碎片崩溅开来,营养液从不断扩大的裂口处滔滔不绝地涌出来。

    几乎是同时,陈真的无数触手裹上了江归荑的手臂、脚踝及一切外露的皮肤。

    但这种滑腻腻触感的包裹仅仅维持了几秒就消失了,在江归荑愕然的眼底,她看见陈真接触到她的触手开始渐渐退化、收缩,就连触手上的复眼都开始变少、变小、消失。

    短短几秒后,陈真的触手慢慢离开江归荑的身体,此时的他,看起来虽然还像个变异种,但周身的触手已经少了将近四分之一,就连他眼中分裂而来的复眼,都显得黯淡了些许。

    陈真似乎清醒了些许,刚想说什么,就听到门外刷卡声一响。

    江归荑和陈真同时向外看去,就见实验室气密门应声而开,易北洲站在门口,一脸愕然地看向他们,以及实验室中满地的玻璃碎片和流淌一地的营养液。

    在易北洲的眼中,这一幕其实是无比诡异的。

    原本整洁的实验室被一片混乱所取代,一个舞动着触手的大型变异种位于实验室中,正张牙舞爪地扑向江归荑,江归荑洁白的手臂上都似乎残余着变异种滑腻触手爬过留下的黏液。

    在实验室白花花的灯光下,江归荑脸上的惊慌与愕然无比明显。

    掉落一地的玻璃碎片和流淌了满地的营养液,似乎昭示了变异种破困而出的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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