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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你们可听闻首辅大人陪个姑娘夜游长安街一事儿?”
水榭楼台处,有几?位容貌姣好的小娘子正端坐在那儿喂着鱼儿。
这话题自?然?便离不开大京身份最为尊贵,容貌也最为?俊美的男人。
听到?有人提起那人,几?个姑娘立马都竖起耳朵围了过来。
“我可不信,那般孤傲清高的郎君怎可能?屈尊降贵买糖葫芦给姑娘吃?”
“如若那姑娘是傅甄,我还心中平衡些……”
“说起傅大美人,今儿个怎还未到??”
说曹操,曹操就到?。
那几?人正念叨着呢,那傅甄便在众侍女的侍奉中亭亭玉立得走来?。
她生得美,那美是端庄大气、庄严得体的美。
相府嫡女,一出生便受尽万千宠爱。
便是身上那股子金钱权势养出来?的雅致气息,便让人叹为?观止。
她好读书,书香气息颇浓,今日着件大气高贵的湖蓝色金边缠枝留仙裙,更将那气质展现?得淋漓尽致。
这一来?,便受到?无数美人的赞扬和追捧。
这相府嫡女素来?高傲得紧,身份高贵不谈,人还和那当今首辅有着婚约,这可是正儿八经的未来?首辅夫人。
谁人能?不过来?巴结巴结?
吃不着肉,还不能?分点肉汤喝喝?
“傅姐姐,今儿个可是艳压群芳啊!这衣裳清爽大方,特别衬姐姐的气质!”
“姐姐真不愧是未来?的首辅夫人,这身段,这容颜,我等羡慕不已啊!”
傅甄笑了笑,但那笑意并未达眼底。
在众贵女的相伴中,她在那水榭楼阁边坐下,有侍女过来?为?她摆上百花糕点,又有几?位侍女在她身边为?她捶腿、捏肩,甚至是扇风。
这般奢靡生活,直让人大为?震惊。
但这就是阶层差距,有人眼红,有人暗叹,又有人趁机巴结。
有一贵女不知从哪弄来?杯花茶,满脸谄媚地递给她,“傅姐姐,尝尝看这京中近来?盛行的玫花茶,据说美容养颜呢。”
傅甄点点头?,接过那茶盏轻抿了下,一股子清甜萦绕唇舌之间,她舔了舔唇,又抿了一口。
“这茶倒是不错。”
她搁下茶盏放置石板桌上,抬眸问道,“何处购来?的?”
“兰时序呢!那厢有个美人儿,肤如凝脂,呼吸如兰,买了那儿的香囊,还赠妹妹一包花茶说是养颜美容,妹妹喝了几?杯,这皮肤确实好多了!”
那贵女是个四品官员的女儿,素来?脸上长了几?颗痘,怎么也消不下去,她便在兰时序那儿和那美人抱怨了番。
谁知那美人淡淡掀了掀眼帘,温声道,“请娘子稍等,我这有一花茶且拿回去喝上几?次,方能?去除体内湿气。”
那贵女等了会?儿,就见那美人拿来?一包花茶递给她,“一日三次,可喝上七日。”
起初这贵女是不信的,为?了祛痘,她是什?么偏方也试过了,连太医都没法子,凭着她这包花茶就能?解决?
她只是抱着试试看的态度,喝了几?次,便惊讶发?现?近来?如厕次数多了,这脸上的痘痘也消了些。
如此,她便想着将这宝贝献给傅甄。
美人都爱美,谁也不例外。
但谁知那傅甄听见这话,脸色瞬间沉了,她将那花茶用?力摔在地上,怒着发?问,“谁让你将这来?历不明的东西给本小姐吃的?”
那贵女惊了下,忙跪下认错,“姑娘,姑娘……息怒……”
傅甄眉头?紧皱,狠狠瞪了她一眼,沉默许久,她囔囔开口道,“曾游艺,记得你爹是四品,估摸着明年就能?升五品了吧?”
那贵女颤了颤身子,垂眸点点头?,“是……”
傅甄轻声一笑,“如若明年你那爹爹没升官,不知会?不会?将这罪怪在你身上呢?”
她说得云淡风轻,但却让那贵女吓了一身汗,她双手?使劲儿纠缠着身上的衣料,忙趴在了地上,“求姑娘饶了奴吧……”
傅甄轻轻一笑,脚下却是将那碎了一地的茶盏更用?力地踩碎了,“替本小姐办件事,自?不会?怪罪于你。”
那贵女跪着趴在地上,无比慌乱地抽泣点头?,“谢姑娘宽宏大量之恩。”
这厢发?生的事儿许多贵女以为?是那曾游艺将茶盏打碎,被傅甄罚了。
她出来?时,众人也只是安慰安慰她。
但不知怎地,那姑娘居然?哭着跑开了。
活像是被人欺负了。
众人不解,但也没追问。
毕竟可就等着那首辅大人来?呢,谁有那心思去多管别人的闲事。
片刻后,这首辅大人倒是没等来?,倒等来?个清泠泠的柔弱美人,那美人一身红山茶仙裙,身姿婀娜,在身边丫头?的搀扶下徐徐走来?。
她手?上还牵着个玲珑剔透的女娃娃,那女娃娃神采飞扬,生得极美,才五六岁,便已有了美人胚子的轮廓。
这几?人一来?,便是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不说这美人出挑的样貌,打着灯笼都找不到?。
单单说她身上这袭明晃晃的红山茶仙裙,就在园子里掀起一阵波澜。
不少?人开始窃窃私语,甚至有人皱着眉过来?指手?画脚。
“姑娘,你不是大京人吧?还是那西洲来?的?不知这红衣在我们大京不能?穿吗?这可是当朝首辅官服的颜色!”
“哪里来?的不懂事的丫头?,这可是掉脑袋的大事儿!快回去换了吧!”
“瞧着生得一副媚样,莫不是故意来?找事儿的?”
……
你一嘴我一嘴的,沈青枝耳朵都疼了起来?。
这些人靠得近,且各个身上都是香气浓郁,沈青枝的鼻子都有些呼吸不顺畅了。
真是有些后悔先回来?了,应该等着那人一起的。
可……大理寺那边出了事儿,据说是一个杀手?招了供。
那个杀手?牵涉进了一桩双胎失踪的陈年旧案,这个案子极悬,在场人都在,人却从眼皮底下消失了,再也未出现?过。
杀手?一直否认是他杀,他咬牙坚持了十几?年一句话也不开口,近日却是终于选择招供。
那人很急,但还是请求了她的意见,只要她说一句“不许去”,他便是可以晚些儿去的。
但沈青枝想也没想,就让他去了。
总觉得,这案子棘手?得紧。
当即面对这些贵女的声音,刹那间沈青枝的脑海里竟是回响起男人那句,“若枝枝不愿我去,我自?是可晚些儿再去那大理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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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对他而言,她胜过世间一切。
她愣了神,周围的声音渐渐都消失殆尽。
她的生命里,只剩下了他萦绕在耳边的呢喃。
萧木木不似沈青枝这般淡定,她还小,经历也少?,小丫头?明显被这架势吓到?了。
但她还是拉了拉沈青枝的手?指,朝她眨眨眼,随后牵着她的手?,用?力推开那些贵女,还不忘安慰她,“小娘娘,别怕,有我和冬葵姐姐在,白苏哥哥也在周围呢!没人敢伤害我们的!”
沈青枝在那双单纯善良的眼神里沉沦了,她笑了笑,不知哪来?的勇气,竟也迎着那些贵女的眸子一一扫过去。
那些眼里有震惊,有不屑,有挑衅,有玩味。
她也在那群人身后看见了傅甄的身影,她眼里燃起熊熊烈火,似要将她吞噬。
红,是属那人的。
这般穿在她身上,明晃晃是种炫耀。
傅甄自?小便聪颖,她知晓这般定是得了那人的允许的。
那人竟允许一个庶女穿红衣,这不是偏爱是什?么?
如若沈青枝只是甥媳,会?有这待遇?
傅甄不信。
她抓着身旁丫鬟的手?腕,长长的手?指掐进那姑娘的肉里,痛得那人直哆嗦,但她却连哼都不敢哼声。
沈青枝今日是来?赏花的,姑娘家都爱美,她也不例外。
北边有个画师,正在给美人画画,那队伍排得可长了。
据说那画师来?自?扬州,皇帝下江南时,还屡次找他画过几?次像。
此人极擅长画人像,尤其这美人像。
萧木木知晓这事儿之后,忙拖着沈青枝要和她一起去找人画师画张像。
沈青枝听闻也起了心思,姑娘家谁不爱把自?己画得仙而好看。
但她又踌躇了会?儿,盯着身上这件衣裳有些不安,“这衣裳太过耀眼……”
“没事,没事!穿都穿上,来?都来?了!小姐就陪木木去玩吧!”冬葵也跟着附和道。
如此,沈青枝也不好扫了大家的兴,便红着脸来?到?了那北边。
乍一去,还吓了一跳,那块排了一条长队。
离得远,沈青枝莫名?觉得那画师生得有些眼熟,着一袭月牙白袍,面容俊秀,眉眼竟生得像她那父亲……
她愣了愣,转头?看向冬葵,忙问道,“冬葵,可曾觉得那人长得眼熟?”
冬葵定睛看了眼,又转头?看了眼沈青枝,眼睛亮了亮,“那人眉眼和小姐有些像呢!”
沈青枝长睫颤了颤,是了,她一双眉眼其实有些像沈如令的,但比沈如令的双眸更柔更媚。
那人的眉眼更像她。
还有那薄薄的樱唇,竟和她如出一辙。
她摸了摸自?己这张脸,倏然?觉得有些恍惚。
她是谁,他又是谁,为?何和她长得这般像?
还来?不及细想,就见那人眸光竟也落在了她身上,熠熠生辉,漂亮精致的眼眸里闪过一丝错愕。
这错愕的模样竟都和她有些相似……
沈青枝觉得头?有些大。
那画师见到?她,仅仅只是错愕了下,便又拿起画笔作画。
之后,再也未瞧她一眼。
待至到?了沈青枝之时,她牵着萧木木的手?朝那人迎了上去,不知怎的,她心跳莫名?加快了。
离得越来?越近,沈青枝越发?吃惊,那人竟和她一样,耳朵上有颗极小极小的朱砂痣,红艳艳,凄美动人。
她眨眨眼,脑子更加转不过来?了。
这人究竟是谁?
“郎君可曾觉得我们长相有些相似?”沈青枝缓缓开口,问出了心里头?的疑问。
却见那郎君眉头?轻挑,极淡的轻扯了下嘴角,“姑娘这搭讪的方式未免有些土了?”
第32章
沈青枝脸一红,对这人?她故然好?奇,但她一个?女儿家,让她再厚着脸皮问下去,她也是不?敢的。
当即也只是抱着萧木木静静坐在?那儿。
那画师和从前遇见的郎君都不同,那人?目光干净纯粹,看着她时心无杂念。
沈青枝心中?困惑,他难道就不?诧异他们两个这相似的容貌吗?
她的娘亲乃扬州城第一美人?,她见过画像,生得楚楚可怜,柔弱似娇花,事迹却又像是沙漠中?坚强生长的仙人?掌。
传言她喜花草,还曾将枯竭的柏树给救活了,她的手?被人?称为“金手?指”,她的脸被人?称为“花容”。
但这般传奇小娘子,最终结局也是落个?凄惨。
没人?知晓她为何甘愿给人?做妾,也没人?知晓她后来的所踪。
她消失了,从人?间蒸发,从此再无音信。
纵然心中?思绪万千,但沈青枝脸上却毫无波澜。
那些汹涌彭拜都被她压在?了眼底。
倒是萧木木胆子大得很,她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眨啊眨,目光流连在?沈青枝和那画师身上,眼里有震惊。
她拉了拉沈青枝的衣袖,轻喊了声,“小娘娘。”
沈青枝垂眸,掩住躁热,眼带笑意地看向她,“木木咋啦?”
萧木木温顺乖巧地倚靠在?沈青枝身上,现下更是将脑袋贴在?她胸口,娇娇小姐黏糊得紧,“小娘娘,那画师生得和小娘娘一样漂亮!还有耳朵上的小痣,小娘娘也有呢!”
沈青枝长睫微颤,“那木木帮小娘娘问问那位画师姓甚名谁可好??”
“好?。”萧木木将身子坐直,看了眼那垂眸画像的画师。
今日?阳光明?媚,不?骄不?躁,暖风拂面,带来一阵花香。
那画师坐在?阴凉处,微弱的阳光照在?他作画的手?上,白皙瘦长,食指上有颗小小的朱砂痣,给那双手?添了份媚意。
这人?实在?生得俊,柔柔弱弱的,和沈青枝如?出一辙。
特别是那双狐狸眉眼,偏生给那柔弱的气质里添了丝媚。
萧木木看着看着,蓦然觉得这眼格外眼熟。
她摇摇头,怎一个?两个?都和她娘亲一样生了双媚眼。
她娘亲可没这两人?生得好?看,她娘亲一身玉骨肌肤,却唯独少了张娇颜。
但她生得像他爹萧何,她爹容貌绝佳,多少上京贵女要?与她爹说?亲,都被她爹拒绝了,她爹只喜欢她娘。
因着她爹娶了一无盐女之?事,可没少在?上京掀起一阵腥风血雨。
想来,她娘定是与这两人?无关的。
思及此,萧木木顿了顿,紧张兮兮地望了眼那正在?做画的男子,稚嫩的脸庞笑眯眯的,“小叔叔,我听那边的美人?说?你是江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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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呀?”
那正在?画画的郎君漠然点点头应了声,倒是没说?其他话。
“那小叔叔府上几人??可有婚配?”
小丫头又学着那巷子里的媒婆,翘起兰花指,细声细语地问道,学得倒是有模有样。
沈青枝都忍不?住捂嘴偷笑。
那人?终于动了动眼眸,抬眸看了萧木木一眼。
他生得白白净净的,五官精致,是极好?看的郎君。
但那双眼眸却极为清冷淡漠地扫了萧木木一眼。
良久他说?了句,“小姑娘,别多说?话,我正在?画画,小心把你画丑了。”
萧木木天性善良,也不?在?意,只是抬起头朝着沈青枝可怜兮兮地吐了吐舌头。
沈青枝笑着摸了摸她的头,“无碍。”
萧木木这孩子性子和冬葵似的,活泼好?动,忘性也大。
大抵是担心沈青枝抱她累了,又换个?姿势站了会儿。
和萧木木不?同,近来,冬葵跟着沈青枝上京后,这性子有些被环境压抑着,整个?人?像打了霜冻的茄子,恹恹的,提不?上劲儿来。
大抵是被近来的事儿刺激的。
今儿个?这么热闹的日?子,她也只是一个?人?蹲在?角落,目光无神地盯着远处。
沈青枝见状,眉头皱了皱,忙转头对那白肤红唇,干净漂亮的郎君说?,“郎君,我可否再付份银子给我那婢女再画一幅像?”
那人?长睫轻颤,点点头,“嗯。”
这厢阳光正好?,美人?如?画,诗情画意。
而那大理寺府此刻却是戒备森严,死气沉沉。
地牢内,那人?着一袭墨色圆领绘竹大袖,坐在?那高位,隽美无二的脸上表情淡淡,纤长如?玉的手?中?拿着满是钉刺的长鞭,狠狠抽在?那木桌上。
“啪”一声重重得在?空阔的地牢里阵阵响起。
地上被压着一人?,头发凌乱,胡子拉渣,满脸风霜,穿着破烂不?堪的囚服,那后背血淋淋一片,有多处鞭痕。
屋子里弥漫着一股浓浓的血腥味,直让人?作呕。
高位那人?拿着那血淋淋的长鞭走下来,蹲在?那人?面前,冷冷道,“这可是撒了盐的鞭子,方才?在?外面可打死过人?,想试试吗?”
那声音像是压着嗓子说?话,极低极哑,听得人?毛骨悚然。
那张脸着实俊美,五官立体,仿佛从天而降的谪仙。
和这座黑暗幽深的地牢完全不?符。
但浑身冷峻严肃的气场,却比这地牢更为森严可怕。
那囚犯趴在?地上沉默不?语,被关押数年,早已没了脾性。
“还不?招了吗?将本官骗过来,好?玩吗?”男人?咬牙切齿地开口,那双漆黑如?墨的眼,凌厉凶恶,像匹被惹怒的狼。
良久,地上那人?抬眸,波澜不?惊的眼里闪过一丝笑意,“终于,十六年了。”
他复开口道,“大人?也已掌权多年,真好?。”
那声音嘶哑破碎,像是布满尘埃的柜子倏然被打开,咯吱咯吱地响。
是坏了的声音。
江聿修起身,让人?端来杯水递了过去。
那人?看了那水,眼睛一沉,一滴泪落了下来,“十六年了,终于等到这天了。”
“小人?恭贺大人?夺得政权!”那人?又重重趴在?了地上。
江聿修沉默,他拨了下手?中?的扳指,沉声问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双胎为何失踪?真相到底是什么?为什么十人?都说?那双胎消失了?”
那人?叹了口气,凌乱的长发遮住了他本身的容颜,他看着男人?手?上那枚白玉扳指,笑了笑,“我们?所有人?都在?说?谎!”
“为什么?”他问。
“为了保护他们?……”
“他们?是谁?”
“是……”
话欲说?,却见那人?突然口吐白沫,他眼睛一瞪,再也未转动过。
嘴角还抽搐着,他用最后的余力在?地上写了一个?字。
之?后便断了气。
明?明?方才?还活生生的人?,短短不?过片刻,直直倒在?了地上。
“地牢有内鬼!”江聿修走出地牢,接过手?下递来的帕子擦了擦手?。
池和砚皱了皱眉,双手?用力捶了下墙壁,白皙的手?上立马多了几道血痕。
他愤怒地咬着牙,“线索断了!十个?人?!十个?人?死了六个?了!”
“保护他们?的要?说?真相的都被杀了!幕后真凶却仍躲在?背后逍遥法外!”
池和砚愤愤不?平,连着又砸了几下墙,那本就裂开的血痕,裂得更开了,血“啪嗒啪嗒”往下流着。
“到底是谁!”他怒吼着。
江聿修将帕子递给他,冷漠无情地开口,“就你这样的还大理寺卿?沉不?住气,怎能做事?”
“双胎暂未找到!是生是死都不?知晓!被灭的村庄,消失的人?,十六年的陈案!那真凶逍遥法外了十六年啊!”
池和砚用满是伤痕的手?捂了捂脸,“纵使坐上这个?位置,我还是没能碰到那案子的一角!”
江聿修沉默了会儿,本来离近真相了,却又眼睁睁看着那人?被杀。
这背后真凶是个?耐得住性子的,也是个?极变态的人?。
那人?善用人?的心理。
就像是跟你玩游戏似的,给你一点线索,又紧接着掐断线索,让你心痒难耐,抓狂至极。
他拨动扳指,突然想起一人?。
眸色暗了暗,他抬眸望了眼烦躁不?安的池和砚,薄唇轻启,“我又找到一条线索,你别急,你越沉不?住气,越容易跟着他的计谋走。那人?是人?,总会落下把柄。”
“什么线索?”池和砚平息了怒火,忙问道。
“扬州刺史之?子宋燮。”
待至沈青枝她们?的画儿成了,那画师将两幅画卷起来递给了她们?。
沈青枝想看,却被人?压住了画轴,他摇摇头,“这画不?收银子,姑娘拿回去看吧。”
“神神秘秘的……”萧木木嘟囔道。
沈青枝点点头,也不?强迫,“但这银子该给多少还是要?给的。”
说?着她唤来冬葵。
冬葵本就被暖风吹得昏昏欲睡,忙从兜里掏出碎银放在?了那画桌上。
那画师却是看也不?看,回了句,“姑娘且回吧,这银子我是不?会收的。”
沈青枝:“……”
她和冬葵对视眼,终是无奈摇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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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沈青枝还是又问了句,“可否问下郎君姓甚名谁?”
那画师依旧神色淡淡,他扫了眼后面排队的小娘子们?,皱了皱眉,“画上有,姑娘且回去看吧,这后面还有人?排队呢!”
“就是啊,就是啊,前面怎么回事,还让不?让我们?画了。”
“真当画师是你们?家的呀?你脸怎么这么大呢?”
……
闲言碎语源源不?断。
沈青枝红着脸,一手?牵着萧木木,一手?牵着冬葵,三人?快速从人?群中?挤了出去。
到了空闲地,远离了那些喧嚣浮躁,沈青枝忙让冬葵将画拿出来。
冬葵点点头,将那画摆了出来。
打开瞬间,众人?皆是一惊。
“空白的?他什么也没画?”冬葵不?可置信。
沈青枝皱皱眉,纤长的手?指落在?那空白处,隐隐觉得有些不?安,“被调包了?”
“他画了的,我方才?看见了墨!”萧木木嘟囔道。
“真被人?调包了?可是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是如?何调包的?”
沈青枝揉了揉眉,叹了口气。
画没拿到就算了,现下她连那人?名字都不?知晓!
她的身世究竟是怎样的呢?
她更觉得愈发玄乎了!
宜园不?远处偏僻的山庄。
屋里头坐了个?戴面具的人?,那人?身材颀长,手?中?拿着幅画,正徐徐看着。
看着看着竟是皱了皱眉,将那画狠狠摔在?了地上。
“不?像!竟是完全不?像她!”
他疯狂地砸着屋子里的名贵玉壶春瓶,甚至将那画狠狠踩在?了地上。
“给我找!挖地三尺也要?给我把人?找出来!”
他嘶吼着,愤怒地用脚踹着桌子,像只发狂的野兽。
那幅被踩烂的画上,画着一个?容貌美丽的少女,眉眼弯弯,却不?太像沈青枝。
只见那画的右下角写着,“白如?玉、明?如?镜、薄如?纸、声如?磬。”
落款名字是宋戈。
只是那戴面具的人?,心中?狂躁,竟一字也未看在?眼里。
下一瞬,那字被他用脚踩得稀烂。
第33章
这厢沈青枝得了幅空白画,再去找那画师时,已不见踪影。
心?中惴惴不安,总觉得暗处躲着一双眼,正虎视眈眈地注视着她。
阴森诡异。
像是随时都能伸出一双枯干瘦削的手来抓住她。
大热天的,莫名的,沈青枝冻得瑟瑟发抖。
她没将那空白的画扔掉,而是让冬葵收了?起来?。
或许这画卷里面还藏着什么秘密。
任何事情都不可能天衣无缝,是人,总会露出点蛛丝马迹出来?。
天气炎热,那帝皇人还未到,亭子里的冰块已摆了?起来?。
冬葵和白苏带着萧木木买糖人去了?,沈青枝寻了?处亭子坐下。
天热,这地还有蚊虫叮咬,她拿出香球挂在腰间,不小心?又将自制的香囊拿了?出来?。
顿时,一股子山茶花的香气弥漫开来?,清甜干净,让人如沐春风。
那石凳还未坐热呢,李玉儿就带着人走了?过来?,自打?上次皇宫一别,沈青枝也许久未见到那姑娘。
“枝枝,你身上这衣裳可真好看,这香也好闻得紧!”
自打?上次首辅大人英雄救美这事儿后,李玉儿总觉得这首辅大人对这位扬州来?的庶女,十?分特别。
但?这份特别可能并不知是因为这美人是他的甥媳,他那日从天而降,一把将她抱在怀里时,眼里浓浓的眷恋和温柔她可是看得清清楚楚。
或许,面前这位身份低微的小娘子,日后可是真正的凤凰。
连那宫中正受宠的贵妃可能都不及她的万分之一。
这般想来?,李玉儿愈发觉得她跟着那沈青灵,简直就是眼瞎了?。
一个无所事事的大小姐,嚣张跋扈,张扬猖獗,实在是没什么前途。
倒不如跟着这位看上去纤弱无力,实则不容小觑的美人。
思及此,李玉儿握紧手中的帕子,心?里暗中做了?抉择。
“不知姑娘用的是何香?”
李玉儿旁边一位千金大小姐问道。
沈青枝微微一笑,“这是奴家自个儿熏的山茶香。”
“听闻兰时序来?了?个美人制香的,可就是姑娘?”有人诧异。
沈青枝点点头,将随身携带的香囊拿了?出来?,“这是山茶香囊,这香可持续半月之久。”
那几位贵女,忙一个个将那香接过去,放在鼻尖处闻了?闻。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是一脸稀罕样?。
“我是极爱熏香之人,在上京也未闻过如此清甜细腻的香呢!”其中一位贵女忍不住又将那香囊接过去,放在鼻尖处轻轻嗅了?嗅,大抵是极爱这香,她竟舍不得撒手。
其余人想拿,她皆摇摇头,“妹妹们,你们问问这小娘子那还有没有这香囊!”
“对啊,沈娘子,这香囊还有剩的吗?”
“沈娘子,有这好手艺,不若开个铺子和姐妹们分享分享?”
沈青枝摇摇头,长睫微颤,压下心?头的那份悸动?,她笑着开口,“暂时还未有那打?算。”
“真是可惜了?……”李玉儿叹了?口气,“不然我们倒是可以帮你这铺子在京中多加宣扬,凭着娘子的手艺,定能红红火火。”
沈青枝起身,朝众人福了?礼,长长的眼睫眨啊眨,娇美的脸上凄楚可怜,“青枝这身份大家想必也听说了?……”
那些贵女自是听说了?这将军府所做的这场狂事儿,当今也是一阵安慰,“沈娘子生得如花似玉,我见犹怜,定是有福分之人。”
沈青枝抿唇笑了?笑,“谢过各位娘子,他日若真开得这香铺子,定多送各位些香料。”
那笑容如闭月羞花,着实耀眼。
那拿着那山茶香囊的贵女,还惦记着她的制香铺子,一个劲儿地拉着她说,有这番才?华定不能埋没了?。
这贵女的父亲是位三品大臣,故而她说话的份量极重,现下整个园子里都知晓这位制香娘子了?。
傅甄躺在木椅上,看着不远处那娇羞柔弱的姑娘,顿时一股气从心?底冒了?出依誮来?。
她忙唤来?曾游艺。
少女瑟瑟发抖站在她面前,接过婢女递来?的扇子,轻轻给傅甄扇着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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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甄眉头一皱,凝眉瞪她,“今儿个是没用膳吗?”
曾游艺咬咬唇,又加大了?扇风的力度。
她生得瘦小,胳膊都扇累了?,也不敢停下,只能两?手一起握着扇柄,给这位千金大小姐扇风。
“等会儿知晓该怎么做了?吗?”傅甄懒洋洋地开口。
曾游艺支支吾吾开口,“知晓。”
傅甄撇了?她一眼,眼里不悦,“就你这委屈样?儿,等会儿如何做戏?”
“是,游艺知晓了?。”那姑娘被傅甄眼底的寒意吓得扇子都拿不起来?。
她越抖,傅甄就越气。
但?这边人太多,傅甄对外的形象一直是端庄大方,知书达理,故而她也不可能在这处罚曾游艺。
只能咬着唇瓣,压抑住心?头的愤怒。
那一向贤良淑德的第一美人,此刻冰冷孤傲的双眸瞪得大大的,深谙的眼底满是愤怒。
曾游艺吓得直打?颤,有苦说不出来?,只能照着傅甄说的去办。
沈青枝不知危险即将到来?,她端坐在亭边喂着鱼,听着萧木木喋喋不休地说着她们方才?的趣事。
不过是些小事儿,沈青枝却眉眼弯弯,笑得开心?。
来?京这么久,她总觉得找到了?人生的开心?果?——萧木木。
即使简单的一件小事儿,比如东西掉地上了?,有人帮着捡起来?了?,她都能给你讲得生动?有趣。
故而沈青枝和冬葵都喜爱听她讲话。
小小个儿,脑子挺灵光。
片刻后,亭子里又来?了?个小娘子。
沈青枝眼皮微掀,拿着鱼食的手僵了?僵,她看了?眼那光滑的肌肤,虽说知晓这花茶对她那痘子有效,却还是惊了?下。
“你的脸……”
“我的脸好了?。”曾游艺轻声开口。
“那挺好的,回头我给你……”沈青枝话还未说完,曾游艺便掀开她的衣袖,露出满是红疹子的胳膊。
“但?我的身子,却布满疹子。”她抬眸望向沈青枝,眸子里楚楚可怜,“沈娘子,纵然我之前爱慕过小将军,你也不必下如此狠手吧……这让我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怎么办?”
沈青枝眼眸眨了?眨。
她压抑住心?头的那份慌乱,忙掐了?下自己保持清醒冷静,她看了?眼曾游艺那白肤上的红疹子,黛眉微皱,“何以证明这是我害的?”
她们这边的躁动?引来?了?不少贵女的注意。
“游艺,这是怎么了??不是说脸好了?吗?怎么这脖子又红了?一块……”
“呀!游艺,你的身子怎么这么多红疹子……”
贵女们慌乱成一团,看着这园子里的百花,以及空气里若有若无的柳絮,嘀嘀咕咕道,“不会是这风疹吧?”
“是啊,游艺,有风疹还不在家待着?会不会传染给别人呀?”
顷刻间,人心?惶惶,宜园大乱。
曾游艺眸间瞬间起了?雾,她摇摇头,一双眸子锁定在沈青枝身上,斩钉截铁地开口,“不,游艺无风疹,只是在喝了?沈娘子给的花茶后,脸色就通红,身上也滚烫起来?……”
人群喧喧嚷嚷。
“不会吧……沈娘子不是那种?人吧?”
“你们懂什么!曾游艺从前爱慕小将军,多次表明心?意,这沈娘子定是记着呢!”
“这般毒妇……实乃我众女子的耻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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