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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70-80(第2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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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两句话替尹若心解了围,眼神里的宠溺简直快装不下了。

    在此之前,黄梦瑶甚至没办法想象陆承佑哄起人来会是什么样子,以为这种拽哥是从来不需要哄人的。

    她又去看尹若心,更无法想象这种柔柔弱弱的小女孩,竟然能把陆承佑拿下。

    这两个人巨大的反差感,就好像小白兔跟大灰狼背着全世界勾搭到了一起。

    陆承佑还算客气地道别:“人我领走了,回见。”

    宿舍三个女生直勾勾地盯着,陆承佑揽着尹若心走到黑色迈巴赫旁,打开副驾驶车门,手挡在她头顶护着她上车,躬身给她系好安全带。

    一直到迈巴赫驶出很远,再也看不到了,黄梦瑶才回过神,问了一句:“不对啊,陆承佑女朋友的名字里不是有个惹吗?”

    卢小娟想了几秒,恍然大悟:“若心不就是惹吗!”

    第73章 她不知道

    ◎想带着她一起逃跑。◎

    医馆生意并不是很好, 可每天总有几个慕名来找曹衡看病的人。曹衡都不用把脉,把人脸色一看就知道是哪儿出了问题。稍微给人上点儿药,好几千大洋入账。

    陆承佑在一边看着, 在第三位病人加塞后, 终于忍无可忍:“曹医生,您什么时候来给阿惹换药?”

    “你急什么, 没见她都不急?”曹衡继续慢吞吞地给人把脉:“这位是外地来的, 大老远来一趟不容易, 我得赶紧看完让他回去,不然就赶不上车了。”

    陆承佑没再说什么,按压着脾气继续等。尹若心在他身边坐着,手里拿着本医书, 一边看一边默记。医馆陈旧,灯光很暗, 陆承佑怕她伤眼睛,把书拿过来合上:“等回家再看。”

    不能看书,尹若心就跑过去看曹衡给人治病,神色认真,两只大眼睛里满是求知的光。

    她是真的想把中医学好,不仅是能继承父亲衣钵,也是因为自己真心喜欢。

    等把病人送走,曹衡看了看尹若心额头上的伤口情况, 进去后面药房拿了盒绿色的药膏给她涂了些。

    陆承佑一直盯着, 问:“您这药靠谱吗?”

    曹衡:“要是她留疤了你就来把我这间医馆的招牌砸了。”

    陆承佑就跟人贫:“这可是您说的, 到时候我多带几个兄弟过来。”

    曹衡:“……”

    医馆的门被推开, 蒋顺背着一个鼓鼓囊囊的书包从外面进来, 在看到医馆里的陆承佑和尹若心时略微顿了下, 很快就神色如常。

    曹衡看了他一眼,说:“小伙子失眠很严重啊。”

    蒋顺低着头,说话时不敢看人的眼睛:“是。”

    曹衡:“平时很焦虑吧,是在上高三吗?”

    “已经上大学了。”

    “上了大学压力还这么大啊?”

    蒋顺就只是低着头,谁都没看。他以为上了大学以后生活就会好起来,可他再次跟陆承佑到了同一所学校,进了同一个专业。专业里每个老师都把陆承佑奉为天才,不知道该怎么捧才好,每天上课提得最多的就是他,不把他挂嘴边就好像这个专业没希望了一样。

    而那些老师见了蒋顺就跟没看见似的,一个好脸都没给过。有时候蒋顺挤出一个笑想跟老师打个招呼,那老师却拿他当隐形人匆匆地走过。

    最近有位姓骆的院士在学校开了个研究室,内定的第一个学生就是陆承佑,而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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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顺是抢破了头才好不容易拿到了一个名额。进去以后依旧没什么存在感,而陆承佑什么都没做就成了组长,研究室那些人还倍儿听他的话,简直拿他当大哥了。

    蒋顺在学校过着非人的日子,回到家也不好过,父亲有意无意总会提到他的高考成绩,说本以为他会厚积薄发,在高考里把陆承佑打败,谁知道他一路输到了最后,简直是给蒋家丢人。

    蒋顺越痛苦就越睡不着觉,越睡不着觉越痛苦。褪黑素安眠药都吃过,全不管用,有时候他看着成瓶的药丸,手抖着,有种想把一整瓶药咽进肚子里的冲动。

    他知道自己不能这么下去了,听人说这边有个老中医很神,所以来碰碰运气。

    没想到在这里也能看见陆承佑。这个男人永远都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散漫样子,从来就没努力过,可还是成绩拔尖,让好几个成就非凡的院士都捧着他,拿他当未来接班人一样地捧。

    不管到了哪儿,到什么时候,陆承佑永远都是主角,而他蒋顺就活该被压制,活该低人一等吗!

    蒋顺头又疼起来,背越来越弯。曹衡点了点桌子,第三次提醒他:“小伙子,手伸出来,我给你把把脉。”

    蒋顺把手伸出去。

    曹衡给他开了些药,在他临走时说:“这些药只能帮你调理调理脾胃,不一定有用。关键还是你得放松心情,压力别太大。”

    蒋顺拿着药朝外走,到门口时转过身。

    尹若心站在陆承佑身边,拿了套银针打算在他胳膊上试。陆承佑没正行地在椅子里坐着,吊儿郎当地翘着腿,目光从银针移到她脸上,说:“悠着点儿,要是把你男朋友扎坏了谁伺候你?”

    尹若心恼得红着脸去捂他嘴,把银针举起来吓唬人:“我先把你扎成哑巴!”

    陆承佑心情极好地笑,同时不忘伸出一只手搂着她的腰,防止她磕碰到。

    蒋顺转身走了-

    女寝宿舍,黄梦瑶从外面回来,砰地一声把手包往桌子上一丢。床上躺着刷剧的樊薇扒着床沿探头问她:“怎么了,谁又惹你生气了?”

    “刚去食堂,一男的非缠着我要微信,怎么说都甩不掉,真烦死了!”

    “被搭讪了啊,那不是好事吗?”

    “好个屁,那男生长得肥头大耳的,一脸土气,就那模样还敢来找我搭讪,是梁静茹给他的勇气吗?”

    “不然你以为上了大学帅哥就很多吗?”樊薇说:“这个世界上帅哥是凤毛麟角,丑男是普遍现象,不信你去大街上看看,十个男人九个丑,还有一个有了女友。你以为人人都跟尹若心一样,那么好命能找到陆承佑那样的人当男朋友啊?”

    黄梦瑶心里猛地沉了下,过了会儿,还是忍不住把手机拿出来,找到了尹若心的微信。

    尹若心把头像换回了跟陆承佑的合照,唯一的一条朋友圈重新设为公开,在男生的自拍照下她写了两个字:【我的】

    每次看到这些,黄梦瑶就控制不住地嫉妒她。

    心里堵得慌,黄梦瑶从包里拿了烟出去抽。

    不知不觉走到了寝楼后头,这边荒,杂草丛生,平时几乎没人会来。远处立着一盏灯,隐隐地能看到些影子。

    黄梦瑶就想找个没人的地方待会儿,沿着小路继续往前走,

    走出不远,她看到前面一堵墙后站着两个人。即使灯光离得远,光线微弱,她还是能看出女生是尹若心,男生是陆承佑。

    两个人在接吻。

    尹若心身材娇小,连陆承佑下巴都不到,接吻时头仰着,两条胳膊环着他脖子。并没有踮脚,因为陆承佑迁就着她的身高,俯低了身体在亲她。

    他的手搂着她的腰,两个人吻得难舍难分。

    黄梦瑶从没有这样剧烈地嫉妒过一个人。

    她想不通,为什么尹若心就可以这么好命-

    学校毕竟有规定,尹若心不好每天晚上都不回去。让陆承佑亲了很久,好不容易把他哄走,她心情舒畅地回了宿舍。

    里面的人原本在说着话,看到她以后突然就噤声,各做各的事。

    尹若心能很快察觉到空气里的异常,明白自己是被孤立了。

    毕竟还要相处下去,她尝试着跟黄梦瑶搭话:“梦瑶,我们明天上午有什么课啊?”

    黄梦瑶对着镜子梳头发:“你自己不会看吗。”

    说完把梳子砰地一声摔回去,后面不管再拿什么弄出的动静都很大。

    樊薇和卢小娟幸灾乐祸地互相递了个眼神。

    仅维持不到一个月的宿舍平静生活就这么被打破了。尹若心成了这里的边缘人,没有人会跟她讲话,每次宿舍里的人凑在一起热热闹闹地吃饭看电影,把她一个人隔绝在小团体之外。

    尹若心很少再回宿舍,每天除了上课就是去图书馆待着,看书到很晚赶在宿舍关门前回去休息。

    在这种气氛里生活并不好受,她找到辅导员提出要退宿,去外面住。辅导员担心会有安全问题,让她起码过完上学期,到了下学期再说。

    尹若心干脆直接搬了出去,谁都没打招呼。黄梦瑶是班里选出来的班长,立刻把她夜不归宿的事告诉给了辅导员,辅导员把她叫过去,批评了一顿,说要扣她学分。

    当时天色阴沉,头顶滚着几层厚厚的云,学校里的银杏树在风里抖动着叶子。辅导员在教学楼外背着手把尹若心数落半天,车轱辘话翻来覆去地说,核心思想是她作为一个学生却不守规矩。

    说得正起劲的时候,陆承佑走了过来。

    研究室课题正忙,他很久没来见尹若心,一来就看见她正被人训。陆承佑没管那人是老师还是什么,走过去直接把尹若心揽住了,要护短的意思很明显。

    “怎么回事?”他的话是对着辅导员在说:“您是?”

    辅导员认识他。他太出名,成了高考状元后关于他的报道在学术界络绎不绝。老师对成绩顶尖的学生有种天然的好感,此时也没管他语气里的尊重不尊重,脸上笑开给人回:“我是她辅导员。你是陆承佑吧,不在京大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来看我女朋友。”陆承佑身上自带一股高人一等的气势:“我女朋友犯什么错了?”

    “她不经过允许私自搬出了宿舍。”

    “就这么点事儿。”陆承佑觉得荒唐似的:“是我让她搬出去的。她不太适应宿舍生活,从小到大都是一个人住的,屋子里有别人她睡不着。”过了半秒,补充:“哦,这个别人里不包括我。”

    辅导员看看这两个人,干干笑着点头:“原来是这样啊。可学校有规定,大一上学期不许外宿,除非有特殊情况,比如医院的病例证明。”

    “这个我明天给您拿来,手续一个不会少。”陆承佑有点儿不耐烦了:“您还有别的事儿吗?”

    辅导员:“没事儿了,我没事儿了。”

    陆承佑带着尹若心走了。

    西城有家游乐场,陆承佑初高中时候常去,最爱玩的是射击游戏。

    他视力好,手稳,从来没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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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靶,枪枪中靶心。尹若心在一边看得目瞪口呆,被他拉过去环在身前,把着手冲前边开了一枪。

    又是靶心。

    老板陈强跟他认识,在一边喝了声彩:“你小子,这准头能去干狙击手了。”

    “您可别给我戴高帽。”

    陆承佑把玩具枪往尹若心手里一塞,让她自己拿着玩。陈老板给他递烟,他没接,说戒了。

    陈强看一眼在努力瞄准靶子的小姑娘,问:“这你女朋友?”

    “是。”

    陆承佑领过来的女孩不少,可被他承认女朋友身份的这是第一个。陈强觉得稀奇,继续说:“小姑娘长得很灵啊。”

    陆承佑:“那是。”

    被陆承佑真情实感夸奖的小姑娘,尹若心也是第一个。

    陈强看着他:“就这么喜欢啊?”

    “她跟别人不一样,”陆承佑说:“我每次看见她,都有种想带着她一起逃跑的冲动。”

    “这是什么鬼比喻。”

    “你不懂。”陆承佑半倚着墙,站姿更松散了些。往尹若心那里看了看,她玩得正高兴,眼里浮着欢欣的光,不像在学校时那么沉闷了。

    陆承佑扭回头,看了看人流稀少的电玩城:“陈叔,我看你最近生意不怎么好啊。”

    “我这些设备都老了,顾客全被北街那家新开的商城吸引走了,再这么下去我迟早得喝西北风。”

    “我手里有笔闲钱,您先拿去用,该换的设备换一遍。将来赔了算我的,要是赚了你每个月记得给我分红。”

    “真的啊?”

    “我说的话什么时候有假了。”陆承佑划开手机,点了几下:“钱给你打过去了,记得查收。”

    陈强紧锁的眉展开,一切尽在不言中地拍拍陆承佑的肩膀,什么也没说,走了。

    尹若心跟着陆承佑在电玩城玩了整整一下午,这些日子以来在宿舍受的窝囊气被她抛到脑后,心情变得越来越好。

    晚上陆承佑带她去吃饭,她额上的伤已经长好,一点儿疤都没留。终于不用再忌口,她找了家以辣闻名的火锅店大吃了一顿。陆承佑时不时给她递饮料,他们两个人口味差得很多,她喜欢吃辣,陆承佑吃得清淡,全程只在清汤锅里夹菜吃。尹若心观察到他最常吃的是一种叫大叶茼蒿的蔬菜,很少会吃丸子。

    她把大叶茼蒿全往清汤锅里放,煮熟了夹到他碗里。

    陆承佑瞥了眼,说:“吃你自己的,不用给我夹。”

    “你陪我一天了,我讨好讨好你不行啊?”

    “你要真想讨好我,”陆承佑俊眉微挑,明显要使坏的样子:“今天晚上让我多做一次。”

    “……”

    没想到他会突然说起这么没羞没臊的事,尹若心筷子都要拿不稳了,羞红了耳朵把这坏蛋的脸推开。

    “吃饭都堵不住你的嘴。”她往他嘴里塞了个丸子。

    陆承佑脸颊徐徐地动,一边嚼着,一边慢悠悠地又问:“让不让?”

    “你别再说了!”她丢了筷子扑到他身上打他,两个人正闹得时候门上响了两声,有服务员过来送餐,看见后装作一脸平静地把菜品放下。

    尹若心从陆承佑腿上爬下去,低下头装鹌鹑,一张小脸红得不行。

    陆承佑无声地笑。

    晚上被陆承佑带着回了他住的别墅,书房里多了很多航天器模型,三楼天台放了架望远镜。尹若心天文知识少得可怜,除了认识月亮以外,分不清其它天体的名字。陆承佑告诉她夜空里哪一颗是北极星,哪几颗形成了北斗七星,哪一颗是金星。他说金星又叫启明星,是夜空中最亮的一颗星星。

    尹若心透过望远镜看天上的星星,耳边是陆承佑不疾不徐的声音。每一颗星星都离地球很远,人眼所能看到的光很可能是几万年前发出来的。宇宙广袤无边,地球只是其中微小的一粒尘。人类文明发展到今天仍有很多局限,能探索到的宇宙文明只是极小的一部分。

    尹若心突然感觉到自己的渺小,而陆承佑将来要做的事业是很伟大的。

    她没再看天上的星星,抬起头认真地看着身边的陆承佑,满眼爱慕。

    他比天上最亮的那颗星星还要耀眼。

    陆承佑注意到她的眼神,逗小孩一样在她发顶揉揉。身体微弓,缩短两个人之间的身高差,语气里带着别有深意的暗示:“小阿惹,你再这么看我,我会怀疑你是想跟我干点什么了。”

    这次尹若心没有恼羞成怒,反而往他怀里贴,手搂住他:“我是想啊。”

    陆承佑的眼神变深,一秒时间都没有耽误,把她从地上抱起来下了楼。

    两个人匆匆洗了个澡,滚到床上。越跟他在一起,尹若心对他的喜欢就越多,难以自拔。今天又被他哄着玩了一天,正式搬出宿舍的事也被他轻而易举地办好了。这个男人怎么看怎么顺眼,导致他想怎么摆弄她都没有拒绝,试着从背后的时候,她也咬着牙承受了。

    乖到不行。

    导致陆承佑失了分寸,没轻没重。第二天早上起来,她两条腿刚动一动就疼得不行。陆承佑要给她检查,她害羞不让,最后还是拿枕头蒙着头,任他看了看。

    确实有些红肿,他把她抱起来,道歉:“是我不好,我以后轻点儿。”

    她窝在他怀里,盯着他锋利凸显的喉结,手指在上面摸了摸,抱怨似的:“你吃什么长大的,怎么就能这么大。”

    男人没有不爱听这种话的,陆承佑也不能免俗,挑了眉看她:“你说我哪儿大?”

    “自己猜。”她抱着被子往床上一躺,声音闷闷地传出来:“去给我买药。”

    陆承佑笑。

    买了药回来,擦之前猝不及防地亲了下。她感受到柔软唇瓣的刺激,激得浑身剧烈抖动,手指把被子抓紧。

    陆承佑把她送去学校,给了她一份托医院弄到的病历单,上面写了些有的没的,最后得出的结论是她并不适合集体宿舍生活,希望学校准予外宿。

    她把病例证明交上去,辅导员的嘴脸跟昨天完全不一样,一句话也没难为她,还笑得很和善。

    从宿舍搬出去后,尹若心变得更不合群,在学校里基本没有朋友。她不主动跟人搭讪,也没有人主动跟她说话。经过原宿舍三个人的添油加醋,她在系里出了名,大家对她的讨论主要集中在两点,第一是陆承佑的女朋友,第二是她就是个惯会躲在暗处看别人笑话的绿茶。

    她没有辩解过。小人都爱躲在暗处说三道四,她如果跟那些人置气,反倒是丢了面子。

    反正她又不是没有朋友。

    陆承佑跟她说了,不喜欢她的那些人不值得她在意,都是些乌合之众而已。

    生活变得简单,在学校上课,去图书馆查资料。周末她会去陆承佑那里,如果陆承佑学校里的课题不忙,会陪着她待一整天,两个人怎么相处都不腻。

    转眼到了冬天,上学期即将过去。尹若心每天都盼着下雪,可大雪总也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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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空气阴冷,北风刮得很厉害。骆院士从研究室把陆承佑叫了出来,带他去参加一个饭局。

    骆昌平时为人低调,饭局都是能推就推,像今天这样穿得隆重,还特意带着得意弟子一起去的情况很少。

    看到东道主后陆承佑明白了原因。进了包厢,主位上坐着蒋原平,在蒋原平身边的是他儿子蒋顺。

    上个月蒋原平正式升职,从副的变成了正的,春风得意。他清楚为人之道,最懂怎么粉饰太平,不管背地里做过什么,表面永远干干净净,位置坐得稳如磐石。人生成功到这个份上依旧不满足,他知道有他在,不好过于提拔自己儿子,就让蒋顺走了另一条路,而另一条路上最大的绊脚石就是陆承佑。

    酒桌上蒋原平客气地敬了骆院士几杯酒,说了些无关紧要的话,饭到中场才提到今天这场会面的真正目的。他拍拍蒋顺的肩膀,叹了口气说:“我是不想让他走这条路的,太苦了,将来需要背负的责任也大,可孩子喜欢,我也没办法。为人父母的没有不为孩子操心的,骆院士,今天我就把蒋顺交给你了,你就随便管教,要打要骂都行,千万别给我面子。玉不琢不成器,你要多替我操心。”

    不管骆院士怎么想,这个面子都不能不给,笑道:“小顺很出息,毕竟虎父无犬子嘛,差不了的。”

    “咱俩这关系,你就别跟我说恭维话了。”蒋原平给骆院士倒了杯酒:“老骆,我听说最近你在研究一个新课题,您看我儿子能不能帮上什么忙。只要你肯指点指点他,就算让他在旁边端茶倒水他都没有怨言的。”

    骆院士满后背都是冷汗,仍是笑着说:“您说笑了,让小顺端茶倒水,那不是大材小用了吗。”

    “那就麻烦您多费费心,看给他安排点儿什么活。”

    蒋原平镜片后的眼睛始终笑着,移到一边的陆承佑脸上,笑得更和蔼:“这位是陆氏集团的大公子吧,经常听人说起,今天还是第一次见。我听说最近陆氏集团遇到了些麻烦,正在接受检查。可惜我在那里没什么能说得上话的人,不然一定替你们问问情况。”

    陆承佑撩起眼皮,表情讳莫如深。他不管对谁都是一副爱答不理的拽样,骆昌怕他会得罪人,清咳了声把话接过来:“您的清廉是出了名的,这种事自然不好出面。承佑是我学生,他的品性我清楚,我相信陆氏集团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事情肯定是能解决的。”

    蒋原平一笑:“希望是这样。”

    回家车上,蒋顺坐在父亲身边,前面是一语不发的司机。

    车子经过一条隧道,光线陡然暗下来。

    “路我已经给你打通了,”蒋原平的声音响起来:“如果你还是被陆承佑压着打,我会把你送去国外,以后你再也别回来给我丢人。”

    父亲的声音带着威严,没有一丝感情。蒋顺汗流了满额,不敢擦,哆哆嗦嗦地回答:“我一定不会让您失望!”

    第74章 她不知道

    ◎黑色手表和白色头绳。◎

    那场饭局后, 研究所课题小组交给了蒋顺管理,陆承佑从组长位置上下来。

    这件事是骆昌跟陆承佑商量后的结果,骆昌告诉他:“我也不想被人牵着鼻子走, 可是目前姓蒋的地位太高, 他把自己伪装得太好了,势力又大, 跟他作对的人没有好下场。咱们必须得先咽了这口气, 等以后说不准哪天他就倒了, 到时候手就伸不了这么长了。”

    陆承佑在无人的走廊上站着,目光幽远,看夕阳西下染红了的半边天。

    “您不用跟我解释这些,我都明白。”他把组长工作牌一摘:“您消息多, 认识的人也多。那您觉得,上面人什么时候能揪住蒋原平的狐狸尾巴?”

    骆昌不说话了。陆承佑心知肚明地把工作牌往栏杆上一挂:“您也知道, 这一时半会儿的是不可能了。这都是没办法的事,斗不过就是斗不过,怎么琢磨都没用。蒋顺是什么资质您一眼就能看出来,他成不了什么事,课题放他手里就是过个三五年也不会有进展。他是蒋原平唯一的儿子,所以就算他出不了成绩,蒋原平也会动用一切手段给他铺路。现在蒋顺还只是学生,蒋原平再怎么出力都翻不了天。可是如果将来蒋顺进了国航局核心部, 那时候麻烦就很大了。”

    陆承佑转身看着自己的恩师:“所以为表诚意您应该找个理由让我离开研究室, 让蒋原平放松警惕。我知道您在外面还有一所秘密研究中心, 我认识几个能用的人, 您要是信任我的话, 我会带着团队在蒋顺之前把课题攻略。我会封死蒋顺的路, 让他连敲门砖都拿不到。”

    骆昌听得眼泛泪光,抬起手拍拍陆承佑的肩膀:“承佑,你记住,不管什么时候,老师最信任的人就是你,也把所有希望都放在了你身上。”-

    尹若心再去中医馆,总是能碰见蒋顺。

    蒋顺上次从这里拿了些药,吃了以后有些效果,晚上能睡得着觉了。

    曹衡看出他的病纯粹是因为精神问题,压力过大导致,给他的那些药治标不治本。可有钱不挣王八蛋,蒋顺又是个富人家的孩子,每次他来曹衡都要狠狠地宰上一笔,同样的药收别人一百,到了蒋顺那里就是两百。

    尹若心问他这么做亏不亏心,他说不亏心,宰蒋顺救医馆,这在一定意义上属于劫富济贫。

    尹若心问劫富济贫就是正确的事吗,曹衡说这要分情况,在有些无关轻重的情况下,这么做就是无可厚非的。

    今天蒋顺又来医馆,为了更有道理地劫他,曹衡决定换种治疗方法:艾灸。

    艾灸这种东西原料贵,手艺更贵,在这两种程度的加持下,曹衡成功地狠赚了一笔。他一边笑呵呵地收钱,一边从药房拿出一盒包装精美的艾灸,往尹若心怀里一扔:“你去帮他灸,该灸什么穴道说明书上有。”

    尹若心看了看包装盒,问:“这个市面上没有吧?”

    “当然没有,这是我新研究出来的。”

    “有许可证吗?”

    “有没有你看不见啊?”曹衡伸手指指墙上挂着的奖章:“看见了吗,荣誉证书,上面人发的。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我比你清楚,你别瞎操心。”

    尹若心努努鼻子,打开药盒从里面拿出使用说明书。这老家伙制作得还挺全面,上面把穴道画得直观易懂,什么病该灸什么写得清清楚楚。

    她把东西拿过去,蒋顺在治疗床上坐着,听见脚步声抬起头看她,很快就重新低下头。

    尹若心点艾条的同时说:“上衣脱了。”

    “啊?”

    “上面衣裳脱了。”

    尹若心脸不红心不跳地命令:“脱完趴床上。”

    蒋顺脸红得跟猴屁股一样,扭捏半天才开始脱衣裳。天气寒冷,他穿得厚,脱了羽绒服里面是件毛衣,脱了毛衣又脱衬衫。上身总算脱得精光,这人看上去瘦,脱了衣裳后更瘦,属于瘦到有些单薄的身材,一点儿肌肉都没有,让人怀疑他有些营养不良。

    尹若心点燃艾条,从他肩膀处往下灸。蒋顺趴在治疗床上,偶尔会侧过头朝尹若心看一眼。

    女孩专注地为他艾灸,眼睛偶尔会眨一下。她的睫毛很长,没经过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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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饰都又卷又翘。眼珠是有些浅的琥珀色,让她整个人的气质温柔,没有任何攻击力,格外让人想要保护。

    但其实她性格倔强,从来不会屈从于现实,这一点儿从她刚转学过来,非要保护被大多数人所排挤的温远时,蒋顺就发现了。

    那时候他才知道,这个世界上就是有这么一个人,明明瘦小柔弱,内心却有着无比强大的力量。

    蒋顺想,陆承佑大概就是在那个时候,被这个女孩迷住的。

    能吸引陆承佑的人不多,她是唯一一个。

    外面来了个人,蒋顺扭过头,看见陆承佑单手抄兜在门口站着,视线落在尹若心拿着艾条的手上。那只手柔软、白净,手里的艾条悬在距离男生后背三厘米处。

    陆承佑知道尹若心将来会成为医生,早就有心理建设,可见到这种场景心里还是来气。

    他转身走了。

    尹若心喊他:“陆承佑!”

    他停下步子,低下头叹口气,重新走回这屋:“怎么了?”

    “我头发有点儿碍事,你给我扎起来。”

    尹若心动了动肩膀,把总是往下掉的头发弄到背后。陆承佑帮她把头发往后拢,把腕上常戴着的奶白色头绳取下来,给她扎了个低低的马尾。

    陆承佑越来越会给她扎头发,每回还都扎得很好看,有时候闲来无事还能给她整个特复杂的发型。尹若心散头发比较多,夏天在外面玩常觉得热,可她又总是忘带头绳,陆承佑就习惯性帮她带。在他左手腕上除了有黑色手表之外,还会戴一个女孩子用的头绳。头绳往往是有些设计感的,上面会有可可爱爱的水果彩珠挂件,搞得他一些朋友看见之后笑话他一个大男人却这么有童趣。

    三两下给她扎好头发,盯着她露出来的耳朵看了看。她的耳垂薄,看上去很脆弱,一捏就能碎一样。上面没有打耳洞,她说怕疼。

    陆承佑在她耳朵上捏了捏,她打了个激灵,很快掩饰掉异常,若无其事地说:“没你事了,你去外面。”

    陆承佑啧了声,手没收回,加大力道在她耳垂上捏捏,说:“用完我就赶我走,小没良心的。”

    尹若心扭头,小兔子一样龇了龇牙瞪他。他笑,两手抄进裤子口袋往后退,一直到了门口都还在看她。

    蒋顺把手握紧。

    陆承佑过得很好,实在是太好了,让蒋顺在成绩之外,又多了一项嫉妒他的事。

    为什么陆承佑的人生就能这么完美,而他的人生却是一团糟,每天痛苦得甚至睡不着,需要看病吃药才能勉强睡上几个小时。

    蒋顺觉得命运不公平。

    他开始常来医馆,十次有八次能看到尹若心。她敬过拜师茶,现在是曹衡的学生,除了在学校学些理论知识以外,常跟在曹衡身边帮着治疗病人。

    曹衡把蒋顺交给了她,让她给人开药。尹若心观察他的脸色和舌苔,帮他把了脉,问:“你失眠还是很严重?”

    “是,每天最多能睡三四个小时。”

    “你是压力太大了。”尹若心在纸上写方子:“你有没有想过去看看心理医生?”

    蒋顺不回答,脸上有些尴尬。尹若心只提了这么一句就没再说了,把方子给他让他去拿药。

    蒋顺伸手接,不知道是无意还是故意,他碰到了尹若心的手。

    她的手柔软细滑,让蒋顺心里蓦地酥了一片。他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当突然袭击而至的时候,第一个在脑子里冒出来的想法是:要是能跟这么一个香香软软的女孩子上床该有多舒坦。

    念头一旦冒出来就雨后春笋般无法遏制。他来医馆来得更勤,往常都是每周来一两次,现在几乎每天都来,让曹衡怀疑是不是尹若心给他吃坏了药,不然怎么非但没好转还加剧了。

    尹若心最近常有种自己被跟踪的感觉。

    从医馆回家的路上,路灯把她影子拉长。她听到身后有人的脚步声,扭过头看。

    什么人都没有,好像刚刚过去的只是一阵风。

    可是分明觉得有人在跟着她,这种不安越来越严重,搞得她草木皆兵,在车里坐着都怀疑有人在跟。

    突然有人来开车门,她吓得颤了下,人往后缩,抬头去看来人。

    陆承佑停在车门前,手还保持着拉车门的动作。两秒后才坐回车里,先安抚地揉了揉她头发:“你最近怎么了?”

    “我总觉得有人在跟着我。”她不安地看了看外面,又说:“可能是我的错觉吧。”

    陆承佑没说什么,把刚从商店里买的水给她。他再次下了车,回来的时候给了她一瓶防暴喷雾驱散器以及一柄小巧锋利的美工折叠刀。

    “以后不管去哪儿都带着。”他说。

    她盯着两样东西看了看,把刀子拿起来试,按了下后刀刃自动弹出,大概有十厘米长,刀头很尖,闪着凛凛的光。

    她把刀刃收回:“我要是不小心拿这把刀伤了人怎么办?”

    “就算有那种情况也肯定是正当防卫。”陆承佑把她的安全带系好:“东西收好,别伤到自己。”

    “好。”尹若心把刀和防暴器装进书包。

    陆承佑带她去了家酒吧,贺炎包括皮清河那帮人都在,他们学校放假早,一有时间就来找陆承佑喝酒。

    陆承佑还是跟以前一样,干喝不醉,七八个兄弟合伙灌他都没成功把他灌醉。尹若心怕喝太多酒不好,偷偷地拽了拽他的袖子,说:“你能不能别喝了。”

    陆承佑就一杯也没再喝,不管谁来敬酒都没再给面子。皮清河调了杯果酒给他端过来,说:“这杯你一定得喝。”

    陆承佑把杯子端起来看了眼:“这什么酒?”

    “我用七种果味酒调出来的,起了个特配你气质的名字,”皮清河说:“叫七管严。”

    周围一片大笑,尤其闻刚笑得比谁都欢,不停说:“这名字起得好。”

    尹若心被调侃得不好意思,陆承佑个没脸的不生气还把酒给喝了,把尹若心往怀里一搂,倍儿骄傲地说:“老子就是妻管严怎么了。”

    众人哎呦个不停,范莹莹好不容易把尹若心从陆承佑的魔爪中拉出去,跟她说悄悄话。

    “我怀疑我怀孕了。”范莹莹小声说:“明天你跟我一起去医院检查下。”

    尹若心不解:“你怎么不让闻刚哥跟你一起去?”

    “我现在正烦他呢,看都不想看见他。要是查出来真有了,我直接在医院做掉,才不会给他生孩子。”

    范莹莹以亲身经验劝告尹若心:“阿惹,你一定记住,女生是没有安全期的,一定不能惯着男的。”

    尹若心听得双颊绯红,扭过头看另一边,刚好跟陆承佑的眼神撞上。

    陆承佑喝了酒,眼神有些不清明,落在她身上时多了种不清不白的欲感。尹若心怀疑是包厢里的灯光太过迷离。

    心跳得扑腾扑腾,她扭回头,端起桌上的果酒喝了口。

    到了后半夜才散,跟着陆承佑去了他住的地方。刚进家,随着门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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