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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20-30(第2页/共2页)



    周砚浔说了句谢谢,声音很轻,像是累极了。

    有个小护士从外头进来,脚步急匆匆的,迎面撞见周砚浔,不由一愣。人?走过去,她盯着背影多看了几眼,心下嘀咕,这是哪位病人?的家属啊,长得可?真?好,皮肤白?,身?形也挺拔,明星似的。

    保安注意到小护士的眼神,半是认真?半揶揄地?说:“别惦记了,那是医院股东的大儿子,身?价高着呢,你跟他要?微信,他也不会?给,白?白?讨个没?趣。”

    小护士脸色泛红,作势要?打他,“谁惦记了,你别胡说八道!”

    笑闹了几句,小护士转身?进电梯,厢门合拢的间隙里,有些好奇又有些怅然地?想,那么好看的男生,动?心的时候该是什么样子啊。

    夜晚的停车场光线暗淡,周砚浔打开车门坐进去,手?机刚放进置物槽就传来一声震动?,屏幕上?出?现微信新消息的横幅。

    一条是十几分钟前发来的。

    书燃:【我到宿舍了,你还在外面吗?】

    还有一条刚刚发送进来。

    书燃:【早点?休息。】

    很简单的两句话,周砚浔翻来覆去看了好多遍,每一个字都仔仔细细地?看,手?机被他握在手?心里,握了好久,微微发热。

    喜欢她啊,真?的好喜欢,越是喜欢也越忐忑,生怕会?把不好的东西带给她。

    那么美好的女孩子,模样漂亮,性情温柔。

    泼油漆那样的事,如果发生在书燃身?上?……

    周砚浔已经不敢想象。

    四周空寂无?人?,他慢慢低头,伏在方向盘上?。

    夜色里,听不见任何?声音,没?有叹息,没?有怒吼,也没?有抱怨,明明那么安静,压抑的感觉却又那么重。

    周絮言自出?生起就活在鬼门关,他身?上?带着多种先?天性疾病,心脏和肾脏都有问题,主治医生一度以为他活不到十岁。周家为了周絮言入股恩益,砸了好多钱才保住他的性命。

    陈西玟的第二个孩子也出?了问题,被迫流产,之后,周淮深决定收养一个孩子。年纪要?与周絮言相仿,还要?足够健康,这样才能给周絮言最好的保护和陪伴,而周家回报给那个孩子的,是优渥的生活和光明的未来。

    探访过数十家儿童福利院,看过几百份孤儿资料后,周淮深选中了周砚浔。孩子的双亲死?于火灾,没?有其他亲人?,背景干净,样貌好,身?体健康,最重要?的是,根据某位命理大师的说法,周砚浔命格够旺,并且与周絮言互补。

    有周砚浔在,能为周絮言积累祥瑞,增福添寿。

    最后这一点?,深深打动?了陈西玟。

    最开始的那几年,生活还算平静,周砚浔知?道自己是收养的,也知?道因为周絮言他才能被收养,所以,他活得细致而谨慎,不争不抢,事事以周絮言为先?。

    周絮言住院,他也要?住,就睡在病床旁边的小床上?,给小少爷作伴。夜里周絮言发烧,难受得睡不着,周砚浔也不能睡,要?讲有意思的事儿逗他开心。

    周絮言讨厌人?多,不肯去学校,周淮深请了专业的家庭教师,周砚浔自然也要?留在家里。他的身?份很复杂,有时是周絮言的哥哥,有时是朋友和玩伴,还有的时候,是保镖,是仆从。

    那时候,“哥哥”这两个字,对周絮言来说是很美好的。他没?有朋友没?有同学,只有哥哥。而周砚浔也担起了做哥哥的责任,他身?世坎坷,脑子聪明,懂事又早熟,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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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照顾人?这方面,简直无?师自通。无?论做什么,周砚浔都能把周絮言照看得很好,周絮言也养成了依赖哥哥的习惯。

    那是一段挺幸福的时光,两个漂亮小孩,像羽毛稚嫩的雏鸟,互相依偎着,陪伴着。

    最开始,陈西玟的确没?有亏待过周砚浔,毕竟命理大师说过,两个孩子相辅相成,周砚浔养得好,周絮言才会?更好。可?是,小孩子慢慢长大,一些无?法忽视的东西逐渐凸显——

    周砚浔太优秀了。

    样貌拔尖儿,成绩优异,运动?好,气质好,成了周家的养子,连家世也好。天底下的好处,全堆在一个人?身?上?,“盛原少爷”的名头与他相得益彰,耀眼得让人?移不开视线。

    一个捡来的孩子,卑微又廉价,处处低人?一等,依靠周家的施舍生存,凭什么活得那样好,凭什么叫周絮言黯淡失色。

    陈西玟无?法接受。

    她原本是公司高管,有很好的事业,为了嫁入周家全部放弃。婚后,她有过两个孩子,一个必须终身?服药,形同废人?,另一个甚至来不及出?生。丧子之痛是她心里无?法愈合的伤口,可?她的丈夫太忙了,常常一两个月不回家,忙到顾不上?给予她足够的关怀。

    她是漂亮矜贵的周夫人?,是周淮深的附属,在盛原没?有任何?话语权,也无?法参与到丈夫的事业中,真?正握在她手?里的只有一个体弱多病的孩子。她的孩子,她唯一的孩子,却被一个野种比了下去。

    陈西玟提议弃养周砚浔,将他送回到福利院,周淮深很淡地?笑,叫她不要?任性。

    养了七八年的孩子,出?挑又耀眼,即便把世交家的小辈都聚在一块,也找不出?比他更好的。更何?况周家长子的名头人?尽皆知?,一旦弃养,如何?交代。

    周淮深向来注重颜面,丢面子的事儿他不会?做,同理,给他长脸的人?,他很喜欢。

    陈西玟万万没?想到,亲手?养大的孩子居然成了埋在她心里的一根刺。富太太那个圈子里,有关系好的人?给陈西玟出?主意,要?她把周砚浔送到国外去,动?点?小手?段,让他再也回不来。

    计划来不及实施,风声就漏到了周淮深耳朵里。

    周淮深养尊处优,气质超群,淡笑着:“砚浔这孩子我很喜欢,我会?把他留在身?边,亲眼看着他长大。”

    “西玟,”他叫她的名字,半是提醒半是威胁,“不要?做没?有意义的事。”

    自那以后,陈西玟失去了方向感,她开始盲目,将所有不满变成对周絮言的溺爱,纵容他任性作恶,让周絮言一面自负,心比天高,一面又自卑,心细敏感,甚至充满攻击性。

    这样的情况下,一些事情不可?避免地?发生了。

    周絮言曾亲手?将周砚浔从楼梯上?推下来,让他摔裂肋骨,也会?将周砚浔反锁在地?下室,饿上?一天一夜。做过的事,周絮言统统承认,但他从不认错,他说只是觉得日子太无?聊,想找点?乐子解解闷。

    陈西玟则说,絮言还小,他没?有恶意,阿浔,你是哥哥,周家将你养大,你要?感恩,要?让着弟弟。

    周砚浔叫陈西玟妈妈,陈西玟却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慢慢地?说:“忘恩负义的人?,不得好死?。”

    软刀子割肉不见血,人?心这东西,离得远了才有美妙,从近处去看,全是污浊。

    周淮深对女人?和孩子之间的吵吵闹闹并不上?心,他有很多事情要?忙,无?暇顾及这些琐碎。周砚浔不告状,也不抱怨,平静地?接受一切,面对一切,从伤口里养出?一身?硬骨头。

    大风吹散阴云,带走尘埃,冰天雪地?里,周砚浔孤身?前行。

    人?情冷暖,他看得透彻,也看得很淡。

    只要?他不低头,就无?人?能将他打倒。

    这样强大又骄傲的人?,因为有了喜欢的女孩子,开始害怕,开始忐忑。

    真?的好喜欢她啊。

    转眼到了期末,考试周,各门课程都已经结课,时间反而更紧张,图书馆自习室和学校附近的咖啡店挤满了背书复习的学生,一座难求。

    书燃跟唐梓玥的家长请了假,补习先?暂停。经过窦信尧那件事,唐妈妈对书燃印象很好,给书燃发了小红包,请她喝奶茶,祝她考试顺利。

    唐梓玥彻底把书燃当成了好朋友,经常给她发消息,说女孩子间的悄悄话,央求书燃带她去弈大玩,书燃答应下来。

    复习的这段时间,周砚浔又消失了,学校里找不见他的影子,朋友圈也没?有动?态。赵澜羽把参加CFA大赛的几个人?拉入群聊,发一些资料链接之类的,偶尔聊聊天,不论群里在说什么话题,周砚浔都没?有参与过。

    书燃不是一个会?主动?找话题跟异性聊天的人?,与周砚浔的聊天记录,已经快两个星期没?有出?现新内容了。

    这种若即若离的感觉,让人?拿他毫无?办法。

    书燃不想让自己沉浸在对一个男人?的猜测里,她摒弃杂念专心复习,翻动?书页的间隙,却又想起班上?女生对周砚浔的评价——神秘得要?命,又钓又难搞。

    他是故意的么——

    时而暧昧时而消失,这就是所谓的钓着?

    书燃咬唇,她讨厌“钓”这个字,很讨厌。

    赵澜羽在群里发了张文献截图,是法语,她弄小论文要?用,翻译不出?来,急得揪头发。书燃刚好看到,搁下做了一半的练习题,帮她译成中文,又发回到群聊里。

    赵澜羽:【!】

    赵澜羽:【法语也会?,燃燃太厉害了吧!】

    苏湛铭和许见超也在群里,这些消息他们都看得见,书燃有点?不好意思。

    书燃:【外婆教我的,略懂一点?。】

    赵澜羽往群里丢了个很可?爱的表情包,又说:【燃燃真?的好好哦。】

    赵澜羽:【我要?是男生就好了,我一定追你,跟你谈恋爱!】

    书燃拧开杯子喝水,低头瞥见这两条消息,险些呛到。图书馆的自习室安安静静,一点?响动?也会?显得很突兀,有人?朝她看过来,书燃脸色涨红,手?指无?意识地?滑了下屏幕,原本已经暗淡的界面又亮起来,她看到赵澜羽的消息下面出?现一条新回复——

    是周砚浔。

    X.:【别追,她不跟你谈。】

    连一向话少的许见超都忍不住冒出?来:【我天,好像有酸味,是错觉吗?】

    赵澜羽:【我觉得不是。】

    任他们东一句西一句地?插科打诨,周砚浔再没?做声。

    突然出?现,把一切都搅乱,又突然消失,他是真?的坏,坏得让人?难以招架。

    赵澜羽沉不住气,找书燃私聊:【燃燃,我多嘴问一句,你不要?生气呀,你跟周砚浔是在谈吗?】

    书燃有些发愣,指腹拨了拨手?机侧边的锁屏键,回复:【不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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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了会?儿,她又强调一遍:【没?在谈,你们别误会?。】

    赵澜羽大概有点?纠结,“正在输入”的字样在屏幕上?方出?现又消失。书燃戴上?耳机,继续去解那道没?做完的题目,过了好几分钟,才看到赵澜羽又发来一条。

    赵澜羽:【我觉得周砚浔忍不了多久了,很快就会?来追你。】

    书燃睫毛颤了下,心里有点?别扭。

    周砚浔追人??他一直是被追的那个吧。

    赵澜羽信誓旦旦:【喜欢这种情绪,跟喷嚏一样,是藏不住的,周砚浔都那样了,怎么可?能不来追你!】

    书燃愣了下:【他……怎么了啊?】

    赵澜羽:【就是入迷啊,明摆着彻底陷在你这儿了。】

    赵澜羽打字飞快:【那是周砚浔啊,多少人?喜欢他,论坛和告白?墙上?天天能刷到。可?他只对你不一样,那股在乎的劲儿,简直受不了。】

    第24章 温柔

    书?燃是?在期末考试的考场上见到周砚浔的, 他穿了件版型很正的潮牌外套,头发长了些,神色略倦, 手上夹烟似的夹着一支黑色水笔。

    座位随机排列,两人隔得远, 书?燃心里装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小情绪,目光躲避着,故意不往周砚浔那边看。

    眼睛不看他,耳朵却能听到,有个女生专门从其他考场跑过来,声音很甜地同他说话:“周砚浔,你喜不喜欢滑雪啊?我约了几个朋友去雪场度假, 等考完试你也来吧,很好玩的,人多才热闹嘛!”

    书?燃没?带复习资料, 只拿了笔,她?眼睛看着窗外,有些走神,手指不自觉地将笔帽弹开又扣紧, 弹到第三次的时候,听到周砚浔态度很淡地说:“不去,没?时间。”

    女生有些失望,又不肯死心,视线恋恋不舍地绕在周砚浔身上,忽然?发现什么?, “哎,你在看什么?啊?”

    周砚浔眼皮抬了下, 有些惫懒地说:“看树啊。”

    女生眨了下眼睛:“树?什么?树?”

    周砚浔转了转手?上的水笔,仍是?那副懒洋洋的调调,“窗外有棵白杨树。”

    这话一出,书?燃扣笔帽的小动作?直接僵了。

    她?坐的这个位置靠窗,从窗口往外看,能看到一棵光秃秃的白杨树,刚刚她?就是?盯着那棵树在发呆。

    女生有点懵,嘀咕着:“就一棵树,有什么?好看的……”

    周砚浔弯唇,低笑着,故意说:“好看啊,特别好看。”

    书?燃:“……”

    他怎么?那么?坏啊!

    女生不晓得藏在这句话背后?的那些小心思,看着周砚浔弯唇浅笑的样子却有一瞬的恍惚。不知?是?错觉,还是?她?看花了眼,竟然?觉得提到那棵树时周砚浔是?温柔的。

    他明明是?桀骜的,嚣张又漠然?,高高在上的那股劲儿,特别迷人,怎么?会温柔呢,他的温柔又是?为谁准备的?

    接下来的几天,每天都有考试,每一天书?燃都能在考场遇见周砚浔。

    他穿着不同款式的外套,版型都很好看,也都很薄,要风度不要温度,颀长的身形透着贵气,进教室时,总能引起关注。

    书?燃小情绪上头的那股劲儿还没?过,不理他也不看他,更不想跟他说话,周砚浔也没?有主动找她?,生疏得像陌生人。

    上午的考试结束,书?燃在食堂随便吃了点东西,回宿舍打算睡个午觉。推门进来,她?第一眼没?瞧见人,以?为大家?都不在,正要脱衣服,听见阳台那边传来讲电话的声音——

    “周砚浔怎么?可能认真,就是?跟她?玩玩,你看,新?鲜劲儿过了,谁还记得她?是?圆是?扁!书?燃那种死要面?子的性格,肯定不会在宿舍哭,要哭也是?躲出去哭啊。”

    手?机另一端的人说了什么?,方孟庭笑了好一会儿,她?面?朝窗外,背对着阳台门,没?发现房间里有动静。

    “你几岁啊,还相信那种鬼话!”方孟庭说,“哪有什么?浪子回头金不换,只有数不清的前女友!”

    ……

    手?指攥得太紧,指甲埋入掌心,硌得皮肉发痛。书?燃走到书?桌前,力气很大地拖了下椅子,“刺啦”一声杂音,特别刺耳。方孟庭被吓到,回身看过来,与书?燃四?目相对的一瞬,空气都是?尴尬的。

    无人说话,房间里针落可闻。

    方孟庭先收回视线,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开门出去了,走到门口时还被绊了一下,动作?有点乱,整个过程透着一股讪讪的味道。

    房间彻底安静下来后?,书?燃在桌子前坐了会。她?不是?一个爱生气的人,方才那点小事也没?放在心上,定好闹钟上床午睡,躺了半天也没?有睡意,反而越躺越累,索性爬起来去图书?馆看书?复习。

    自习室静悄悄的,书?燃带着耳机,沉浸到题目里,逐渐把闲杂事都抛到了脑后?。天快黑时,她?停下来休息,随手?刷了下朋友圈,看到方孟庭中午发的一条动态——

    方孟庭:【偷听别人讲电话真的很恶心,烦不烦。】

    下面?有不少共同好友的点赞和评论。

    书?燃直接被气笑了,恶人先告状是?门技术,她?还真学?不会。

    期末的最后?一个科目是?微积分,题有点难,全?部答完头都晕了。考试结束,监考老师带着试卷走了,有个叫褚宁的男生拿着抄了题目的纸走过来,问书?燃卷子上的第二道计算题要怎么?解。

    那道题挺复杂,一两句话说不清,书?燃拧开笔帽在纸上写下解题步骤。

    她?手?指细白,握着笔,写出的字也干净漂亮。褚宁大致看了一遍,不太懂,书?燃耐心很好,又给他讲了一遍,男生这才眼睛一亮,点头说:“懂了懂了,谢谢你啊。”

    书?燃浅浅一笑,说:“不客气。”

    她?带着围巾,声音从后?面?透出来,有些纤细,像猫咪柔软的耳尖。褚宁的视线从书?燃脸上扫过,心口那儿莫名跳了下。

    他想起男生宿舍闲聊,聊经济学?院哪个女生最漂亮,当时参与这个话题的有五六个人,其中四?个都说金融班的书?燃最好看。

    小姑娘皮肤好,冻牛奶似的又白又细,五官特别精致,发丝很软,带着淡淡的甜香气。被她?看上一眼,骨头都要酥了,要是?能抱一下……

    题讲完了,褚宁却没?走,书?燃整了整围巾,看他一眼,“还有事吗?”

    “有,那个,其他几道题,我也不太会做,”褚宁耳垂泛红,看了眼腕表,“这都中午了,你饿不饿?要不,我们先去食堂吃饭吧,吃过饭,找个安静些的地方慢慢聊。”

    书?燃没?多想,正要点头,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一声——

    “哪道题不会,拿过来,我给你讲。”

    语调有点倦,还有点冷漠。

    褚宁愣了下,书?燃反应快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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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扭头看过去。

    其他学?生早就走了,教室里很空,周砚浔独自坐在教室后?排,身形朝后?倚,靠着椅背,长腿交叠,露出一双很干净的运动鞋。潮牌外套的帽子被他拉起来,带在头上,口罩挡住大半张脸,一双眼睛清冷锋锐,越过书?燃,朝褚宁看过去。

    压迫感不加掩饰,空气都绷紧了,褚宁直觉后?颈阵阵发凉,腿也软,有点站不住。

    看到他,书?燃有些意外,眼睛睁大了些,“你怎么?还没?走啊?”

    周砚浔头发黑衣服也黑,唯独目光薄凉如雪,反问一句:“你希望我走?”

    书?燃叫他噎了下,没?生气,好脾气地说:“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就叫他走,”周砚浔迅速接了一句,语气里透着股难搞的劲儿,“我脾气不好,不想说难听的话,你别气我。”

    书?燃有点无奈,用一种“你别闹”的眼神看着他。

    褚宁站在旁边,脸色逐渐从尴尬变成难堪,他皱了皱眉,大着胆子说:“我跟书?燃是?在讨论问题……”

    “别拿这个当借口,哪题不会,你过来,我给你讲。”周砚浔一身攻击性,藏都不藏,“放着高考状元不问,专门问小姑娘,你到底什么?心思?”

    他太尖锐,褚宁叫他堵得说不出话,眉头紧紧皱着。

    书?燃很轻地叹了下,给褚宁递了个台阶:“我们俩成绩差不多,你不会的题,我也未必做得出来,就让周砚浔讲吧。期中考试的时候,微积分这科,他全?系第一,特别厉害。”

    小姑娘声音温和,有点糯,看似打圆场,实际上,每句话每个字,都是?向着周砚浔的。到了这地步,要是?还看不来两人之间有什么?,那真是?笨到家?了。

    褚宁也许不够聪明,但绝对不笨,他黑着脸,有些生硬地说:“不用了,我不想问了。”

    说完,拿起搁在椅子上的双肩包转身要走,教室后?排又传来一声——

    “等?一下。”

    音落,周砚浔从位置上站起来。他摘了口罩,露出五官,眉眼锋利而骄矜,气质比窗外的薄雪还要冷淡些。本来就是?瘦而高的身形,又穿了很显个子的那种潮牌,痞劲儿外放,看着就不好惹,秉性深不可测。

    这样的人迎面?走过来,褚宁有点招架不住,他眼底有怯弱,脚步无意识地后?退,脱口而出:“你要干什么??”

    周砚浔被他全?副戒备的样子逗笑了,脚步停下来,站在书?燃身侧,说:“别害怕,都是?同学?,我不打人。”

    听了这话,褚宁脸色更难看了。

    “但是?,”周砚浔话锋一转,他一手?搁在口袋里,一手?转着手?机,慢慢说,“有些话还是?要说清楚的。”

    “问习题这种事儿,今天不想问,那以?后?就都别问,带着你那些乱七八糟的小心思小花招去找别人,离书?燃远一点,听懂了吗?”

    最后?那几个字,落得很轻,威胁的意味不加掩饰。褚宁撑不下去,胡乱点了点头,急匆匆地离开了那间教室。

    人都走了,周围彻底静下来。天气阴,阳光不算好,屋子里有些暗,零零碎碎的光,飘着些许浮尘。

    书?燃被这份静谧弄得莫名发慌,她?握着背包的带子,也要往出口那边走,周砚浔忽然?迈步到她?面?前,用身体挡了去路。

    这一挡,书?燃的视线一下子被他全?部占满,心慌的感觉更重,她?抿唇,“你让开。”

    “如果我没?有拦着,你是?不是?真的会跟那个男的走,”周砚浔声音很淡,面?无表情,“吃饭、讲题,在某个安静的地方耗上一下午?”

    语气和话题都过于微妙。

    书?燃抬起眼睛,她?身形单薄,与周砚浔对视时却透着股倔劲儿,气势丝毫不弱,“那个人叫褚宁,对我来说是?个普通的同班同学?。就算我跟他一道吃饭、讲题,在某个安静的地方待了一下午,也只是?在讨论问题。他有没?有其他心思我不知?道,我对他没?有任何想法。”

    “其他心思?”周砚浔笑了声,“说得可真委婉,他有意钓你,你看不出来啊?”

    书?燃太讨厌“钓”这个字了,更讨厌从周砚浔嘴里听到这个字。

    她?抿唇,眼珠的颜色有些湿,故意说:“我笨,我看不出来谁在钓我!你去跟聪明的人玩吧,别来找我。”

    说着,她?伸手?要推开他,周砚浔先一步握住书?燃的腕,整个人逼近到她?跟前,声音里压着情绪,“你跟我发什么?脾气?我哪里做错?”

    手?腕被他掐得有些痛,书?燃挣了下,“放开我。”

    周砚浔舌尖抵了抵腮,忍着脾气,“我们都别吵,心平气和地说话——那男的对你有心思,你别给他机会,离他远点,行?不行??”

    书?燃怀疑自己听错,气得脸红耳朵也红。她?睁大眼睛,呼吸有些不稳,磕磕绊绊地说:“我给过谁机会?周砚浔,你好好想想,我到底给过谁机会?”

    就在这时,教室门外传来一声脆响,好像有人弄掉了什么?东西,同时,周砚浔的手?机也响了,是?一阵来电铃音。

    虽然?考试已经结束,大部分学?生都收拾行?李回家?过寒假了,但这毕竟是?公共场合,书?燃有些慌,在周砚浔分神的那一瞬,猛地将他推开。

    她?不知?哪来的力气,劲儿挺大,周砚浔踉跄了一步,书?燃趁机从他身边跑过去。教室外的走廊里,书?燃看见了方孟庭。

    方孟庭脚边掉了串钥匙,刚刚那声脆响,应该就是?这东西弄出来的。

    周砚浔不知?是?被手?机来电绊住了,还是?不想让书?燃为难,并没?追过来。

    窗外有风,树影摇摇晃晃,走廊里落了满地散碎的光。书?燃与方孟庭对视一眼,眸光很静,方孟庭的脸色却不算好看。

    她?是?从周砚浔警告褚宁让褚宁离书?燃远一点那里开始听到的,越听越震惊,难以?置信,整个人都僵住,不小心弄掉了从后?勤老师那里借来的阶梯教室的钥匙。

    那些占有欲,那些感情,鲜活又强势,周砚浔竟然?不加掩饰地表现了出来,语气有点凶,情绪却是?热的,浓烈着。

    原来他喜欢一个人时是?这样子的啊,会吃醋,冷静全?无,全?身心的侵占,吞没?对方。

    方孟庭喉咙有些抖,勉强开口:“你们……”

    “偷听别人讲电话很恶心,”书?燃抿唇,故意问,“那偷听别人说话呢?”

    方孟庭“啊”了声,脸颊慢慢涨红。

    第25章 温柔

    放假了, 学校里到处是拖着行李箱准备回家的学生,聊天声,笑闹声, 箱底轮子滚动的声音,有点吵。书燃逆着人群走进宿舍楼, 用钥匙打开门,小房间静悄悄的。

    施楹买了昨天的航班,这会儿应该已?经到家。谈斯宁和方孟庭还没走?,但?行李已?经收拾妥当,桌面和床上?都铺了防尘布,唯独书燃的位置还保持原样。衣服、课本、学习用具摆放整齐,墙上?贴了暖色壁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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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挂着几样可爱的小装饰。

    这次期末考试唐梓玥的成绩有进步,唐妈妈很?高兴,同书燃商量寒假期间想让她继续给唐梓玥补习。每天两节课, 课时费也适当提高了一些。

    这种情况下,书燃直接申请了留校住宿。除了家教,她还想再找份其他兼职,多赚点钱, 手上?宽裕,下学期就能专心准备参加“CFA投资大?赛”了。

    严若臻的那张银行卡还在书燃这里,每个月小严都会按时往里面存钱,数额不固定,时多时少,从未间断。书燃偶尔会查下余额, 但?没动过那些钱,只当是帮小严存着。

    冬季天黑得?早, 宿舍又空,书燃洗完澡出来,让凉飕飕的空气冰得?一阵哆嗦。她没吃晚饭,也不觉得?饿,看到放在桌角的一罐无糖可乐,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

    她在教室里跟周砚浔吵了一架。

    多神奇,她居然?也会跟人吵架。

    接下来,要怎么办呢?

    用毛巾草草擦了遍头发,书燃坐在桌前发了会呆,搁在电脑旁的手机突然?亮起来,有新消息。脑袋里不受控制地滑过一个名字,书燃立即拿起手机,看到却是APP的新闻推送。登录微信,那个头像依旧躺在她列表里,安安静静。

    强烈的失落感涌上?来,还有点委屈,书燃不想让自己沉溺在负面情绪里,起身找事情做。先?洗衣服,又打扫了一遍卫生,快九点的时候,隔壁宿舍的女生过来借东西,看见?书燃支着iPad在做概率与数理统计的练习题,吓得?眼睛都睁大?了。

    “这一科已?经考完试了吧?”女生说,“我记得?已?经考完了呀,你怎么还在做题?”

    书燃笑了下,解释说:“这一科是我的弱项,需要多刷些题。”

    女生一脸胃疼的表情,摇摇头,“太卷了,你们学霸真的太卷了!”

    提到“学霸”,不由再度想起某人,书燃皱了皱眉,心口隐隐发闷。宋裴裴是书燃读高中时最好的朋友,刚巧在这时打来电话,书燃立即接听。

    宋裴裴高考失利,成绩不算理想,报了北方的一所老牌理工校,整天跟机床打交道。小姑娘本来就是爽利性格,又在男女比例失衡的环境中生活了一段时间,愈发开朗,跟书燃说了一堆“宝贝我想你,宝贝我超想你”之类的肉麻话,书燃被她哄得?笑起来,眼睛都亮了。

    东聊西聊,聊到回家的话题,宋裴裴说她买了后天下午的高铁票,书燃有些抱歉地说,她在弈川找了份家教的兼职,要等到过年前才能?回赫安。

    宋裴裴很?爽快,说等她忙完期末考,就来弈川找书燃玩,陪书燃几天。其他学生都放假了,宿舍里只有书燃一个人,孤零零的,多可怜。

    书燃特别高兴,连连点头,说:“你快点来呀,我请你吃好吃的!”

    一通电话聊了快半小时,两个人都舍不得?切断,宋裴裴忽然?提起一个名字。

    “燃燃,你还记得?孟晨哲吗?十二班的一个男生,个子挺高,瘦瘦的,高二的时候,有一天他莫名其妙给你送了一杯慢炖梨汤。”

    书燃不记得?孟晨哲,但?她记得?那杯梨汤,心跳不由地起伏了一记。她握着手机,有些紧张地问:“怎么突然?提起这个?”

    “这小子现在跟我同城,隔壁学校计算机系的,前几天偶然?碰见?,约着吃了顿饭。”宋裴裴说,“孟晨哲多喝了几杯,给我讲了两个故事,都跟你有关。”

    书燃顿了顿:“我?”

    “没错,”宋裴裴喝了口奶茶,“孟晨哲说在我们参加高考之前,大?概五月份的时候,周砚浔回过赫安。”

    不知谁的皂盒掉在地上?,书燃走?过去捡起来,放在一旁的置物架上?,耳朵听到宋裴裴继续说:“周砚浔回赫安请几个朋友吃了顿饭,送了孟晨哲一双特别难买的限量款球鞋,让孟晨哲帮他一个忙。”

    书燃似乎预感到什么,手指蜷缩,无意识地重复着:“帮忙?”

    “对,”宋裴裴快人快语,“孟晨哲说周砚浔拿球鞋贿赂他,让他帮忙,搞清楚一班的书燃打算报哪所大?学、什么专业。”

    心跳咚的一声,好像落了空,书燃怔在原地,静了足有十几秒,才慢慢开口:“那孟晨哲告诉他了吗?”

    “告诉了呀,”宋裴裴挺生气,“你不是参加过弈大?的冬令营么,班上?挺多人都知道你想考弈大?,孟晨哲就用这事儿换到了那双死贵的球鞋。狗东西,拿别人的隐私做生意,我真想抽他!”

    书燃觉得?脑袋有点钝,还有点发热,她伸手开了窗,冷风吹进来,抬起眼睛看见?月亮高挂在那儿。

    宋裴裴不晓得?书燃有异样,继续说:“我问孟晨哲知不知道周砚浔现在在哪所学校,孟晨哲说他也不清楚,高考之后就没联系了。你说,姓周的到底什么意思?啊?我总觉得?他不安好心!”

    “裴裴,”书燃用牙尖咬了咬唇,小声说,“我一直没告诉你,周砚浔也在弈大?,金融系,跟我同班。”

    音落,手机那端一片静,宋裴裴半晌没出声。

    宋裴裴只知道那次停电周砚浔把书燃送到了公交站,不知道周砚浔给书燃买过一盒草莓酸奶,也不知道陈西玟和樊晓荔之间的纠葛,以及周絮言羞辱过严若臻。

    书燃小声叫她,“裴裴,你生气了吗?我不是有意要瞒着你……”

    “不是,你让我捋捋——”宋裴裴不嚼薯片了,“周砚浔知道你想去弈大?学金融,所以,他也去了弈大?,报了相同的专业?”

    书燃睫毛颤动,有些迟疑,“也许,只是巧合呢……”

    “姓周的事先?找孟晨哲打听过你的报考意向,怎么可能?是巧合!”宋裴裴语气激动,“他到底要干什么?暗恋你,还是要追你?山猪专拱好白菜,他眼光倒不错!”

    书燃哭笑不得?:“裴裴……”

    “等等,”宋裴裴想到什么,“周砚浔跟你同班,这意味着你背着我已?经跟姓周的相处一个学期了!他都对你做什么了?你给我说清楚!”

    书燃一贯内敛,不太喜欢跟人聊感情的事,即便?是最好的朋友,也会让她不自在。更何况,她和周砚浔之间,很?多事她自己都没搞清楚,又怎么能?说清楚。

    她沉默了下,嗫嚅:“我们不是很?熟,也没做什么……”试图扯开话题,“你刚刚说孟晨哲给你讲了两个故事,另一个是什么?”

    裴裴了解书燃的性格,也没死缠着追问,由着她将话题转开:“另一个故事,实?话讲,我没听懂。”

    窗口透进来的风吹得?周身冰冷,书燃抱了下手臂,有些疑惑地“啊”了声。

    “孟晨哲喝醉了嘛,脑子不清醒,颠三倒四?的。他说周砚浔宫斗剧看多了,买杯饮料都要搞心机。他给你送梨汤那次,是周砚浔让他送的,你好像有点感冒,周砚浔见?你咳得?厉害,想给你买杯润喉的梨汤,又担心自己名声不好连累你,就给十二班每人都买了一杯——这事儿听着都魔幻,苦情剧似的,我觉得?可信度不高。”

    宋裴裴觉得?故事太假,书燃却再次怔愣——梨汤的事,原来是个误会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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