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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3-20(第1页/共2页)

    提供的《温柔野骨》13-20

    第13章 温柔(双更合一)

    严若臻是个细心的人, 吃过饭,天色彻底黑下来,他开车送书燃回学校。

    车里放着音乐, 困倦感被轻柔的旋律勾上来,书燃往车窗玻璃那边靠, 渐渐睡着。

    她睡得沉,完全不知道半路上严若臻曾停过一次车。他从主驾上下来,绕到后排,从座位上拿起一件干净的外套,盖住书燃单薄的肩膀。

    车子重新启动,行驶了一会儿,碰见一个四十秒的红绿灯。

    音乐已?经被关掉, 车厢又静又暗,放在置物槽里的手机亮了几下,严若臻没理会, 侧头朝副驾那边看。

    书燃一贯好看,睡相也是,脸型精致小巧,被外套的衣领挡住, 只露出些许鼻梁和乌黑浓密的眼睫毛。

    乖得让人心软。

    不知打哪扫来一束光,从车窗漫进来,落在书燃的眼皮上,她没醒,不太舒服地皱了皱眉。下意识的,严若臻张开手掌遮在书燃眼前?, 遮住了那道微微炫目的光线。

    那时?候,严若臻的手与书燃只隔着寸许距离, 只要他微微松懈几分抬手的力道,就能?碰到书燃的脸颊,指腹甚至可以沿着鼻梁向下,落在书燃的唇上,轻轻碰一碰,感受那份软。

    时?机正好,环境也正好,但是,他并没有?那样做。

    严若臻将自?己死死地约束着,约束在一个理性又安全的范畴里。

    除了掌心写字这?种幼时?就已?习惯的必要的交流,严若臻一直竭力控制,控制自?己不主动与书燃产生任何肢体?上的接触。

    那是他想永远捧在手心里的女孩子,也是他碰都不敢碰一下的女孩子。

    倒计时?结束,红灯跳成绿色,严若臻收回手,目光平静,看着前?方被车灯的路面,就像一切从未发生。

    他想,如果他口袋里有?两颗糖,他会全部给燃燃;如果他没有?糖,那么?,他就把这?条命交给燃燃。

    这?就是他活着的意义。

    到了学校,从车上下来,书燃还迷糊着。

    推门进宿舍,房间里只有?施楹一个人,她开着电脑在看什么?,见?书燃走进来,立即将屏幕合拢,有?些拘谨地打招呼:“燃燃,你回来了。”

    上次的事情过后,施楹和书燃的相处就变得有?些尴尬,近不得远不得。书燃不是一个记仇的人,这?些小事,过了也就过了,只不过防备已?然铸下,很难再毫无芥蒂地信任。

    施楹打量她半秒,忽然说:“你身?上这?衣服……”

    书燃这?才发现她还穿着严若臻的外套,解释说:“外面下雨了,有?点凉,跟朋友借了件衣服穿。”

    施楹点点头,没再多问。

    卸了妆,准备去洗澡,换衣服时?一张银行卡从外套口袋里掉出来,卡上粘一张便?利贴,写着几个字——

    “密码是外婆的生日。”

    捡起那张卡,书燃隐约猜到什么?,她用微信给严若臻发了条消息。严若臻大概在开车,迟迟没回复,书燃收拾妥当?准备上床休息,才收到他的回信:

    严若臻:【卡你拿着,每月发了工资我?会转过去一部分,你帮我?存起来。车展之类的兼职不要再做,容易碰到坏人,我?不可能?每次都及时?赶到。如果缺钱,就用这?张卡应急,算我?借你,宽裕了再还。】

    书燃眨了下眼睛,鼻腔忽然泛起微微的酸。

    她用手机APP查了下,卡里大概有?三?万八千块钱,严若臻的全部积蓄,都在这?儿了。一个从小吃苦野狗般长大的小孩,能?拿出来的,也就这?么?多。

    心里像压着某种情绪,发沉发闷,如同暴雨前?的天色。

    严若臻越是顽强,豁达而通透,书燃越是无法释怀周絮言对?他的作践。

    每一个努力生活的人,都不该被轻视、被践踏。

    假期很快结束,再上课时?,书燃回到了教?室前?排,不再去后排占位置,她和周砚浔之间,所有?交流都被封存,陷入中断。

    那条关于可乐的动态,仍留在周砚浔的朋友圈里,也是他的社交账号中,仅有?的一点生活痕迹。

    有?意无意的,方孟庭多了个喝可乐的习惯,上课时?会随手带一罐,见?到周砚浔,就递给他,笑吟吟地问一句:“喝饮料吗?请你喝。”

    周砚浔不接,她也不尴尬,手指“嚓”的一声撬开拉环,气泡微微作响。

    与此同时?,教?室的最前?排,书燃写错一个字,她用了些力气,将错字划掉。

    这?期间,书燃收到一份快递,从老家赫安寄来的。小箱子打开,里面躺着一枚檀木雕成的平安扣挂件,用串了祥云珠的手编结绳系着,带着股暖融融的佛香气。

    书燃将挂件拎在手上,迎着日光打量,另一只手拿着手机,贴在耳边,听见?樊晓荔对?她说:“别小看这?东西,你妈专门跑到庙里求来的,开过光,能?保平安,你随身?带着,保准逢凶化吉遇难成祥!”

    书燃没做声,平安扣在她手上轻轻晃。

    樊晓荔又说:“别以为你妈只会跟女儿要钱,吸女儿的血,我?只是玩心重了点!我?希望天上的神佛都来保佑我?女儿,让她健健康康,无灾无难,赚不赚钱无所谓,平安就好!”

    书燃笑了笑,轻声说了句:“真肉麻。”

    接到樊晓荔这?通电话时?,书燃刚上完体?育课,她穿一身?运动装,扎高马尾,额头浮着薄薄的汗,食指勾着结绳,平安扣在指间转来转去。

    走到体?育馆的楼梯转角,迎面上来几个男生,高高帅帅,拎着运动背包。书燃的肩膀被其中一个撞了一下,力道略重,她脚步踉跄的同时?,手上的平安扣被甩出去,往半空中飞。

    不等东西落地,有?人伸手一抓,稳稳接住,而后将结绳绕在指尖,打了个转。

    一串动作,干净漂亮,十分利落。

    书燃余光瞥见?一道熟悉的影子,她立即抬眸,刚好同周砚浔四目相对?。

    周砚浔的脚步也随之停住,整个人挡在书燃面前?。

    在这?群男生里,周砚浔地位明显特殊,是被簇拥的那一个。他停下来,其他人也纷纷站定,有?些好奇地瞅着他们。

    无人说话,气氛忽然有?些凝固。

    周砚浔先看了眼书燃,接着,又去看被他拿在手上的檀木挂件。

    系着结绳的平安扣,还有?个小符牌,牌子上刻了四个字——

    百福齐臻。

    看到那个“臻”字,周砚浔眼神一沉。

    他知道,和书燃一起长大的气质很凶的年轻男人,叫严若臻。

    “百福齐臻”的“臻”。

    这?东西,是她买来送给严若臻的,还是严若臻买来送她的?

    无论哪一种,都让周砚浔很不痛快。

    书燃浑然不觉,看着周砚浔,说:“挂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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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我?的,能?还给我?吗?”

    周砚浔态度冷淡地给出两个字:“不能?。”

    书燃眨了下眼睛,似乎有?些疑惑。

    周砚浔晃了晃结绳,语气有?点冲:“是这?东西主动飞到我?手里的,又不是我?捡的,凭什么?你要我?还,我?就必须还?”

    明摆着胡搅蛮缠,众人面面相觑,有?点搞不懂,小姑娘到底哪里惹了这?位少?爷。

    书燃脸颊还残留着运动过后的红,眼睛也水润润的,说:“你别不讲道理!”

    她气势不足,说出的话自?然也没什么?威慑力,反而显出几分倔强的可爱。

    旁边有?人笑了声,懒洋洋地说:“阿浔,你也别欺负小姑娘了,弄哭了可不好哄!”

    那些男生里有?一个似乎很吃书燃这?一款,眯着眼睛上下打量她,从胸口看到小腿,又沿着小腿绕回去,反反复复,目光下流又放肆。

    周砚浔一巴掌抽在那男生的后脑勺上,他力道不小,直接把男生抽得低下头去,同时?,用一种漫不经心的语调,对?书燃说:“对?啊,就是不讲道理。”

    混不吝的劲儿,痞子似的,坏得过分,又特别惹眼。

    有?女生从楼梯上方的长廊里走过去,看到周砚浔那样子,脸颊微微泛红,扯着同伴的衣袖小声议论着什么?。

    周砚浔不在乎旁人,只盯着书燃。

    事情似乎僵在这?儿,进退不得。

    有?人想劝劝:“浔哥,要不,算了吧……”

    周砚浔掠过去一眼,平平淡淡的一眼,对?方立即噤声。

    书燃想了想,她将身?后的背包扯到胸前?,拉开拉链,从里头拿出什么?。

    “这?个平安扣挂件,是妈妈专门从庙里为我?求来的。妈妈的心意很宝贵,所以,我?不能?送给你。”

    “但是,这?个可以给你,就当?我?跟你换。”

    她一边说话,一边伸手,毛茸茸的垂耳兔钥匙扣,躺在她手心里。

    日光下,小姑娘肤色雪白,掌心里纹路浅淡。

    她站在高几级的台阶上,微微垂着眼睛,看向周砚浔,说:“小兔子送你,你把平安扣还我?,行吗?”

    语气里没有?祈求的意味,同样的,也没有?畏惧。

    那个瞬间,周砚浔不得不承认,他有?一种被击中的错觉。满身?的桀骜与冷漠,眨眼便?分崩离析,碎成狼藉。

    他从来没有?为一个人心动过,也想不出什么?好听的句子来描述这?一刻,只觉得,无论是月光里的海风、云朵似的棉花糖,还是加了冰的气泡水和洗干净的鲜草莓,都不及她朝他望来的这?一眼。

    甚至,连春天都不及她。

    周砚浔轻轻呼吸着,手心里冒出些汗。他想,如果先心动的人注定落败,那么?,这?一次,他必须甘拜下风。

    日光深深浅浅,落在两人周围。

    书燃脾气很好,被刁难了也不急躁,她将小兔子往前?递了递,说:“这?种兔子材质很软,特别好摸,你试试。”

    周砚浔按住心底翻涌的情绪,轻声说:“真幼稚。”

    书燃没说话,只是看着他。

    顿了顿,周砚浔有?些含糊地问了句,“平安扣是妈妈送你的?”

    书燃点点头。

    周砚浔唇边隐约浮起抹笑,将平安扣扔回到书燃手上:“还你。”

    书燃手忙脚乱地去接,周砚浔已?经越过她,往台阶上层走。

    他还了平安扣,却没要那个垂耳兔的钥匙扣。

    书燃心里闪过些念头,下意识地喊了他一声:“周砚浔。”

    台阶上的人脚步一顿。

    书燃快走几步,到他面前?,当?着众人的面,手指拉着周砚浔的衣摆,将兔子塞到他的外套口袋里。

    钥匙扣形状很圆,撑起一个小丘陵似的痕迹。

    周遭的氛围又一次安静下去,周砚浔没说话,也没拒绝,只是看着她。

    书燃站在低一级的台阶上,仰头与他对?视,也对?他笑了下,声音温和地说:“说好了要送给你的,我?不能?赖皮。”

    周砚浔的眸光深黑,像望不见?底的海洋。

    在书燃转身?要走的时?候,他忽然开口:“给男人送可爱的小玩意儿,是件很危险的事,懂吗?”

    声音很低,有?点哑。

    书燃没应声,不知是懂了还是没懂,离开时?脚步也不见?慌乱。

    只有?书燃自?己知道,有?那么?一瞬间,她的手心是麻的,指尖也软,心跳却烫,因为周砚浔的那句话,也因为他过于低沉的嗓音。

    离开图书馆,回到宿舍,书燃立即打开书本,开始做微积分的练习题。难度一道比一道高,直到筋疲力尽,直到脑袋沉得再也冒不出任何想法。

    谈斯宁叼着苹果,从书燃身?后路过,无意识地瞄了眼她iPad上的答案解析,险些咬到舌头,惊讶道:“这?么?难的题,考试根本不会考,你做来干什么??自?虐呢?”

    书燃趴在桌子上,低声说:“我?就想给自?己找点事做。”

    不然,她怕自?己会胡思乱想。

    那天,反常的不止书燃,还有?周砚浔。

    他在网球馆待了很长时?间,比平时?更久,反复发球、奔跑,挥拍时?力道慑人,上臂肌肉绷起嶙峋而鲜明的痕迹,他似乎想用酣畅淋漓的疲惫和汗水去压抑什么?,控制什么?。

    小伙伴都体?力不支,瘫倒在场边,求饶说:“歇会吧,浔哥,真的打不动了。”

    周砚浔这?才停下来,球拍随手仍在场地边,用护腕抹了下杀进眼睛里的热汗。

    身?上T恤半湿,下摆被他随意撩了撩,露出一截瘦而紧窄的腰线,肌肉群罗列整齐,每一道线条都漂亮。

    有?女生专门从场馆的另一边跑过来,给他送水,目光亮晶晶地瞅着他。周砚浔摆手拒绝,拧开自?带的纯净喝下几口,吞咽时?喉结轻颤,线条锋利而诱惑。

    女生胆子大,很直白地问:“周砚浔,你是单身?,还是在谈恋爱啊?”

    这?话一出,旁边几个男生起哄似的笑。

    周砚浔坐着,手臂向后反撑在地板上,语气很淡地反问一句:“关心我?啊?”

    女生点点头,笑着说:“想知道你喜欢哪一型的,想追你。”

    周砚浔不说话了,眸光微微深,安静地看着某一处。

    他没有?喜欢的类型,但是,有?一个喜欢的人,喜欢到须得小心藏起来。

    手机铃声在这?时?突兀响起,周砚浔低头看了眼,是一串没有?备注的号码。他脸色微变,眉毛也皱起来,想直接挂断,犹豫了一下,走到场馆外接听。

    周淮深的声音从听筒内传来:“周砚浔,你知不知道外边的人都在说你什么??”

    周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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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浔冷淡开口:“说我?什么??”

    “说你是梁家的狗!”周淮深咬牙切齿,“成天跟姓梁的那个私生子搅在一起,做些上不得台面的勾当?,连自?己姓什么?都忘了!”

    “做狗而已?,也不算骂得很难听。”周砚浔笑了声,“比这?更脏的话,我?又不是没听过。”

    周淮深噎了下:“早知道你的逆反心这?么?强,我?就不该把你养大!”

    墙上贴着禁烟标识,周砚浔抽不了烟,只能?轻笑,声音薄凉。

    周淮深没计较他的态度,一味地发号施令:“后天是絮言的生日,你必须回来。别忘了,因为絮言,你才能?姓周,在絮言面前?,你要学会低头,不要总惹他不高兴。”

    “梁家人把我?当?狗,”周砚浔很平静,轻声说,“你们又把我?当?什么??不是一样的呼来喝去……”

    音落,他将通话切断,顺势关机。

    网球馆外的这?处角落少?有?人来,周砚浔两只手都搁在裤子口袋里,背倚着墙壁,过了好一会儿,才一声叹气。

    与此同时?,不远处传来一串脚步,还有?乱七八糟的议论——

    “我?朋友跟周砚浔是高中校友,他说姓周的特别坏,往女孩子身?上泼油漆的事都干得出来,就因为女孩子拒绝过他。”

    “他那个状元,也来的不干净。我?听说初中的时?候他就砸钱贿赂老师,买答案,买成绩,为了颜面好看,做些虚伪的勾当?,脏得很。”

    “状元这?种事做不了假吧?高考透题可是犯法的!”

    “有?钱能?使?用鬼推磨——堂堂周家少?爷,要风得风,一个状元算得了什么?!”

    “周砚浔那个人,除了一张脸还算能?看,身?材也过得去,其他都是脏的!”

    “语气这?么?酸,你该不是嫉妒周砚浔吧?一个劲儿地传小道八卦。”

    ……

    周砚浔闭上眼睛,想要逃避,那些声音却固执地徘徊在他耳边,反反复复,不停地循环着同一句话——

    他太脏了,他不配。

    时?间过得快,转眼十二月,气温一降再降,逼近零度。书燃怕冷,早早穿上了羊绒大衣,浅色围巾衬得她眉目温婉,瞳仁晶莹如幼鹿。

    回到宿舍,洗过手,第一件事是开电脑查邮件。

    上星期经济法的老师布置了课后作业,全班的作业要先交到书燃这?里,由她点清数量检查命名格式后,再统一发送到老师的邮箱。眼看着期限逼近,她在班级群里催了好几次,有?几份还是一直交不上来。

    书燃脾气再好,也有?点急了,毕竟,这?作业挺重要,关系着期末成绩,也关系着她这?个课代表的工作质量,这?些东西,多多少?少?都和奖学金有?牵扯。

    书燃走到方孟庭的位置上,手指敲了敲桌面:“经济法的作业,你打算什么?时?候交?今天是最后期限,不要成绩了吗?”

    方孟庭口红涂到一半,腾地站起来,瞪着书燃:“你什么?态度啊?收个作业好像别人欠你钱一样,不就当?个课代表么?,真拿自?己当?干部了!”

    施楹也在宿舍,她被方孟庭的气势吓住,时?不时?地往这?边瞥一眼,却不敢吭声。

    书燃压着火气:“作业到底能?不能?交?”

    方孟庭嗤笑了声,又坐回到椅子上:“跟我?使?脾气算什么?能?耐?有?本事你找周砚浔去呀,他的作业不是也没交!”

    书燃顿了下:“你怎么?知道?”

    方孟庭将手机屏幕解开,往桌面上一扔。书燃瞟了眼,是短信息的界面。

    上午十一点四十二分,方孟庭发了一条:阿浔,经济法的作业你有?没有?交?要不要一起去图书馆?

    一个半小时?后,备注是“周砚浔”的号码回她:不交。

    方孟庭将手机熄灭,似笑非笑地瞅着书燃:“你是不是一直觉得自?己跟周砚浔关系挺好?可他连配合你工作都不愿意,你说你这?个课代表当?得失不失败?或者?说,你做人做得够不够失败?”

    书燃有?轻微的恍惚,下意识地握紧手指。

    昨天下午,她也给周砚浔发过消息,询问作业的事。周砚浔回复了方孟庭今天上午发送的短信息,却没有?理会她昨天的微信。

    怎么?会这?样呢……

    自?上次在体?育馆撞见?,书燃往周砚浔口袋里塞了只毛茸茸的兔子钥匙扣,之后的这?段时?间,他们鲜少?见?面。

    周砚浔不知道在忙什么?,旷了好多课,出勤率一塌糊涂,这?样下去,即便?他期末成绩好到逆天,绩点也不会好看。

    糟心事还不止这?一桩。

    前?些天,弈大校内论坛的首页上,出现篇热帖,有?人公开向周砚浔告白。楼主贴出自?己的联系方式,想加个好友,还上传了几张与周砚浔偶遇时?拍到的照片。

    周砚浔在校内一贯风云,这?种帖子时?常能?见?到,不足为奇,让帖子变热的是里头的几条回复——

    校友A:我?真是心疼你们的三?观,一个往女生身?上泼油漆考试作弊买答案的垃圾,到底哪里值得喜欢……

    校友B:卧槽,楼上信息量好大,详细展开说说呗。

    校友C:泼油漆那事儿我?也听说过,女孩子好惨,受到惊吓休学了大半年,之后复读参加高考,成绩比之前?低了两百分,人生都毁了。

    校友D:妈的,姓周的人面兽心,简直欠揍!

    当?时?书燃在图书馆做兼职,听到有?人议论,才知道那个帖子的存在。

    入学这?么?久,书燃从不看校内论坛,自?然也没有?账号,那天,她好像鬼迷心窍了,不仅注册了ID,还在帖子里留了条回复:

    【罪名罗列了这?么?多,证据呢?你能?拿出几个?】

    由于点赞数过多,书燃的回复被顶到了前?排,变成帖子下的热评,她的账号也成了一众网友攻讦的对?象。

    有?人骂她舔狗、拜金,是非不分,有?人说她早晚被周砚浔泼油漆,还有?人要扒她的IP,把她从屏幕后头揪出来,“游街示众”。

    乱糟糟的,一大堆消息,格外聒噪。

    书燃不喜欢吵架,她关掉手机去忙工作,几小时?后,等她闲下来,想再去看一眼那个帖子,系统显示相关内容已?被删除。

    帖子被删掉了,好像反而验证了周砚浔的不堪,更多的帖子冒出来,用各种缩写、谐音讨论着那些真真假假的流言。

    一种荒谬感蓦地涌上心头,书燃将校内论坛的账号注销,只当?从未来过。

    帖子删掉了,流言还在,事情没有?闹到台面上,私底下,却传遍半个学校。

    书燃有?一种很奇特的感觉,周砚浔似乎被一只黑色的无形的手禁锢了,就算他努力把自?己变得更好,成了状元,依然逃不过声名狼藉的下场。

    有?人多爱他,就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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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多恨他。

    恨到食肉寝皮,让他陷入泥沼,不超生,不解脱。

    回忆着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书燃一时?有?些怔忪,方孟庭以为是她那几句话踩中了书燃的痛脚,让书燃连反驳的力气都没了,不由得意起来。

    她旋开口红盖子,将唇色涂抹均匀,又说:“书燃,作为室友,我?好心提醒你一句——乖孩子就老老实实找同样乖的人去玩,别总是惦记你高攀不上的!也许周砚浔之前?的确对?你挺好,他就是看你还算顺眼,随便?逗逗,没想到你居然抱着那点人情不撒手!”

    书燃没说话,她看着方孟庭化了妆、换衣服,用卷发器弄出一头漂亮的长卷发。

    馥郁的香水味散在空气中。

    书燃在这?时?开口:“你要出去吗?”

    方孟庭顿了下,又笑起来,挑衅地说:“是啊,阿浔在一间台球室包了场,邀朋友去玩,我?也收到了邀请。你呢?没收到吗?”

    书燃实话实说:“没有?。”

    “真可惜。”方孟庭眨了下眼睛,“你也想去吗?要不,我?带你一起去吧。”

    “那就麻烦你了,”书燃直接说,“麻烦你带我?过去。”

    方孟庭愣住:“你……”

    书燃也笑了下,有?点挑衅:“怎么?,你不敢带我?去啊?”

    方孟庭翻了个白眼,心想,就没见?过这?么?能?顺杆爬的!

    台球厅在学校附近的地下室里,楼上两层是烧烤吧,门前?的停车位塞得满满登登,人来人往,特别热闹。

    书燃跟在方孟庭身?后,沿楼梯向下走,恍惚有?种深入地心的错觉。门板推开,她下意识地扫了眼,发现里头的环境并不污浊。

    几十张球桌排列整齐,球桌上方亮着吊灯,桌下铺了地毯,角落里还有?沙发和液晶屏。

    场地够大,人也聚了不少?,男男女女,笑着闹着,时?不时?传来几记球体?相撞声,还有?鼓掌和喝彩。

    书燃看见?周砚浔时?,他低头点了根烟,火星烧着,雾气缭绕,挺拔的身?段分外矜贵。

    这?样的场合,他穿一件黑衬衫,手绳绕在腕上,额发向后拢,露出额头,以及一双过于锋利的眼。巧克粉擦了擦杆头,他弯腰,五指冷白细长,撑住台面,一记击打,黑八应声落袋,清台清得干净利落。

    有?个很漂亮的女人贴过来,同周砚浔说话,不晓得说了什么?,周砚浔笑了笑。烟还在烧,头一偏,他看到灯影下的书燃。

    喧闹的气氛瞬间安静,所有?人都注意到,周砚浔脸上没了表情。

    第14章 温柔(双更合一)

    聚在台球室的这些人里, 没有谈斯宁,也没有沈伽霖,书燃一个都不认识, 甚至连面熟的都没有。她猜测他们应该不是学生,而是社会上的人?, 三教九流,背景混乱。

    方孟庭笑盈盈地打招呼,先叫了声“阿浔”,又叫了声“聆姐”,同周砚浔说话的那个漂亮女人抬了下眉梢,算是回应。

    但僵持的气氛并没有因此松懈下来。

    烟灰积了一截,周砚浔要弹, 聆姐递了个烟灰缸到他手边,周砚浔看着方孟庭,语气有点冲:“你带她来的?”

    他眼眸太黑, 深渊似的,方孟庭心口跳了下,小声说:“燃燃非要跟来,同住一个屋檐下, 我?也不好拒绝。”

    周砚浔将烟摁灭,又问:“来干什么?”

    他明明每一句话都是冲着书燃,偏偏不看她?,也不直接去问她?。

    方孟庭嗫嚅:“大概是想来玩……”

    “我?是来收作?业的,”书燃上前几?步,与周砚浔之间隔着桌台和白光吊灯, 轻声说,“经济法的作?业, 今天是最?后期限,你还没交。”

    这?话一出?,周围那些人?,男男女女,好像捡到个乐子?,笑成一团,轻蔑的意味就挂在脸上,明晃晃的。

    方孟庭尴尬得红了耳朵,她?悄悄后退,离书燃远远的。

    书燃好像什么都感受不到,静静站着。她?长发很软,皮肤雪白,围巾挡住下巴,一双眼珠剔透温润,精致的感觉从骨子?里透出?来。

    所有人?都在笑,唯独周砚浔沉默,他垂着眼睛,手上拿了支打火机,盖子?时开时合,“咔哒咔哒”的响声,接连不断。

    聆姐歪了歪头,视线在书燃脸上停了会儿,旁观着,也打量着,对这?个小姑娘似乎充满了兴趣。

    这?时候,一个手背上纹蝎子?刺青的年轻男人?从人?堆里冒出?来,他叼一根烟,似笑非笑地盯着书燃,说:“小妹妹是弈大的学生??长得真?好看,交男朋友了没?收作?业都收到台球室来了,也不怕……”

    话没说完,耳畔似乎掠过?一阵风,紧接着,周砚浔手里的球杆抵上了“蝎子?男”的脖子?。

    台球室内气氛陡然一静,连聆姐都愣了下。

    周砚浔单手拿着球杆,手臂极稳,不晃不颤,用杆头一下一下地敲着“蝎子?男”的喉结,逼着“蝎子?男”朝后退,同时,淡声说:“离她?远点,不该惦记的别惦记,懂吗?”

    “蝎子?男”被周砚浔敲得呼吸发紧,差点喘不上气,咬牙道:“周砚浔,这?妞是你什么人?啊?你这?么护!”

    周砚浔没理他,另一只手“啪”地弹开打火机的盖子?,额头朝出?入口的方向斜了下,对书燃说:“门在那儿,走?吧。”

    逐客的语气,神色却晦暗不清,让人?猜不透。

    有个女生?目睹这?一切,悄悄走?到方孟庭身边,拉着她?的衣袖低声问:“庭庭,这?姑娘是谁啊?”

    方孟庭只觉舌尖发苦,手上反复揉着张面巾纸,解释说:“她?是阿浔同学,同班的那种。”

    女生?“哦”了下,嘀嘀咕咕:“只是同学吗?我?看周砚浔这?态度……”

    怕是把?这?女孩放在了心尖儿上,动不得碰不得,谁敢招惹她?,他能撕了谁。

    方孟庭抬手将纸团扔进垃圾桶,不太服气地想,没错,周砚浔对书燃的态度和对待别的人?一直都不一样。

    好像只有面对书燃,他才有更多情?绪,好像只有书燃,值得他为之冲动,不顾一切。

    真?嫉妒啊。

    又忍不住有一点点羡慕。

    周砚浔要她?走?,语气毫不留情?。

    书燃却没动,她?站在那儿,双手搁在大衣的口袋里,温声说:“作?业今天必须上交,要么,你跟我?走?,去图书馆写;要么,就在这?里,我?看着你写。”

    这?一次,周围没了笑声,周砚浔的态度摆在那儿,再没人?就“交作?业”这?一话题,给予书燃轻蔑的表情?。

    周砚浔却笑起来。

    他朝她?走?近几?步,坐在球台边沿,姿态很散漫,打火机在手指间转来转去。

    “课代表,”他说,“你今年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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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岁?”

    “你呢?你今年几?岁?”书燃看着他,“有课不上,作?业不交,玩叛逆?”

    音落的一瞬,周砚浔手上那支打火机突然弹出?火苗,光芒亮起,像颗灼热的星。周砚浔眼睛看着书燃,带着戒指的手却绕着火光来回打转,似碰未碰,百无禁忌的危险感。

    “我?的事,不用你操心,”他说,“离开这?儿,回学校,继续做你的好学生?。”

    书燃仿佛觑见一个空隙,她?忽然迈步上前,伸出?手,朝那簇火苗握过?去。

    周砚浔没防被,几?乎叫她?吓了一跳,身子?连忙后仰,指腹重重一弹,打火机的盖子?扣回去,火焰随之切断。

    与此同时,书燃到了周砚浔近前。

    她?没能抓住那簇火苗,手指有一瞬的落空,她?不气馁,迅速调整,指尖一弯,勾住了周砚浔腕上那根黑色手绳。

    一串小动作?,眨眼之间,发生?又结束,快得来不及的思考。

    周砚浔的心口那儿,特别明显地起伏了一下。

    好像不止是手绳被勾住,他整个人?都被她?勾了一下。

    他坐,她?站,没了身高差,两人?的视线持平在同一高度。

    书燃大衣下的膝盖,碰到周砚浔的小腿,隔着衣服,是感受不到体温的,但那种柔软而微妙的触感,两个人?都觉察。

    空气里有很淡的香味,书燃头发和大衣上的味道,柔柔的,特别好闻。

    她?站在离周砚浔极近的地方,勾着他的手绳,看着他的眼睛,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慢慢说:“我?是好学生?,那你是什么?资质平平的高考状元?”

    周砚浔一只手被她?勾着,另一只手向后,反撑在绿色的案台上,懒懒散散的姿态,偏生?傲得不得了,谁都不放在眼里。

    书燃盯着他,他也看回去,甚至笑了下,说:“激将法都用上了,想拯救我??”

    “你需要别人?来救吗?”书燃眨着眼睛,发梢碰到周砚浔的肩膀,香香的,也软软的,“校内小论坛上的几?句流言,能把?你伤到这?种程度?”

    “流言?”周砚浔依旧在笑,眼睛又亮又深,像不见底的渊潭,“你怎么知道那些事不是真?的?你才认识我?多久,几?个月,还是几?年?就敢帮我?担保。”

    周砚浔咄咄逼人?,不留余地,书燃用牙齿咬了下唇内的肉。

    离得近,两人?的鼻息搅在一起,湿漉漉的感觉,像雾气氤氲。

    周围那些人?,看似各忙各的,聊天睡觉打球打牌,实?际上都拿余光瞄着周砚浔和书燃的动静。

    一边偷瞄,一边口干舌燥。

    这?两人?间的氛围感实?在太强,又缠又暧昧。

    先前跟方孟庭说话的女生?,拿出?手机,取景框将紧挨在一起的书燃和周砚浔一同框进去,准备拍照。

    聆姐抬手在她?肩膀上拍了下,笑眯眯的:“小妹妹,别干讨人?嫌的事儿。”

    女生?讪讪地收了手。

    周砚浔无暇顾及旁人?的反应,他眼前只有书燃,也只看着书燃,故意将声音放轻:“怎么不说话?被问住了?”

    书燃呼吸着,心跳莫名发热,语气却很倔,说:“我?的确不知道那些事到底是真?是假,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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