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嘱咐:“稍后记入册中。”陆正念就跟在她身后,眼睛看着外面。
舜音跟着看出去,张君奉已告辞离去,清瘦修长的身形一闪,直出前院,侍从跟在后送行。她再看身旁,陆正念的目光仍未收回,眼神一眨不眨,似入了神。
舜音一愣,猛然想到什么,口中低语:“难道你中意的……是他?”
陆正念似被她声音惊醒,顿时看过来,一张脸忽就红了,结巴道:&34;我、我……&34;
她平时总是怯生生的,太不惹人注意了,也只舜音这般总留心四处的眼睛能发现她的眼神。
仔细一想,以往见她盯着穆长洲看时,都不是他一个人,身边还有胡孛儿和张君奉跟随,所以她当时看的就是张君奉?
&34;我还以为你中意的是……&34;
陆正念忙又解释一回:&34;没有,我从未对军司……军司那般,我可不敢……&34;
舜音意外:&34;你怕他?&34;
陆正念看了看她,脸上燥红未退,慌忙接过她手中礼册:“我、我来替夫人记。”
外面侍从送人返回了,舜音停了话头,随口问:“军司府的贺礼可送到了?”侍从答:“尚未见到。”舜音瞥一眼坐去案旁忙碌的陆正念,“嗯”了一声。
几乎话音刚落,又有人来了。
舜音以为又是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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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送贺礼的官员,抬眼却见来人一身胡衣金饰,分外夺眼。是刘氏。
她脸一定,垂眼见礼。
陆正念连忙也自案旁起身见礼。先前在说什么,顷刻都抛去脑后了。
刘氏领着一群侍从侍女进来,扫了一圈,坐去了上首:“我还以为你该坐在这里接礼,怎只站着呢?&34;
舜音稍一抬眼便迎上她目光,话自然是对自己说的:&34;我等来此帮忙,岂敢安坐。&34;
刘氏笑笑,朝陆正念挥一下手:“你去吧,我得空了,与军司夫人在此接礼即可。”陆正念畏缩告退,一路埋着头出门走了。
舜音不意外,得知这里事情快要结束时,便想到会有这样的时刻。刘氏指一下座下胡椅:“坐吧,一时半刻也没贺礼再来。”
舜音依言走近,坐了下来。侍女奉来茶汤,热气袅袅,倒好似此处一派安宁平和。
刘氏似也平和,摆两下手,遣退了厅中其他人,与她单独说着闲话:&34;这些天辛苦你们了,总管头疾反反复复,我需时刻照料,若无你们在这里帮忙,这寿宴怕是都要摆不成了。&34;
舜音一如既往地少话,此时此刻,只需装作仍然什么都不知道,听她说就好了。
刘氏端着茶盏抿了一小口,放下时,又说起了别的:“我见你来了这些天清减不少,莫不是胃口不好?&34;
舜音没料到她会说这个,心中暗紧,显然她一直叫人留意着自己在府中的变化,如之前一样回:&34;天冷了,睡得不好,兴许是衣裳穿少了,我自己倒未觉出清减。&34;
刘氏打量她脸,细细端详着:“脸色也不好,看来憔悴了许多。”
舜音心绪转得飞快,回得也快:“总管夫人照顾总管已太过辛劳,我这点小事不足挂念。”
刘氏道:“你在我府上,我岂能不闻不问?对了,你这月的月信可有到?”
这前后两句几乎毫不相关,舜音一怔才回味过来她问了什么,几乎是凭直觉说了反话:“到过
了。
刘氏问话时几乎已倾身往前,听到回话,又往后坐正,脸上表情变了变,慢慢笑
出了眼褶:“可惜了,我还道你这是喜讯。以往总管妾氏有孕时便这般模样,还未害喜,人倒先疲劳憔悴许多,我当你也是如此。&34;
舜音心底一沉,袖中手指忽的一蜷。
“你既说到过了,那便到过了,这也做不得假,若真有孕了,迟早也是要显怀的。”刘氏笑道。舜音盯着自己的裙摆,心里紧了,口中却说:“是。”
刘氏看着她,声调忽而拖长了一些:“说起来,你嫁来凉州也够久了,怎还未有动静?我膝下无一子半女,这总管府里冷清,你若有了孩子,常常带来,不也热闹许多?&34;舜音心中愈发沉坠,甚至森然泛寒,垂眼说:“是我不够争气……”
外面总算有人来送贺礼了,侍从高唱了来访官员,双手托着礼盒呈入。刘氏摆了一下手,似是
泄气,不再说了。
侍女跟着走来,又来案头茶盏中添了茶汤。
碧绿的茶色里飘着香料气味,一阵一阵地往鼻间飘。
舜音却觉不出一丝气味,心似堵在了咽喉,忍耐着起身说:“有总管夫人坐镇,我不可在座接礼了,于礼不合,请容告退。&34;
刚好一名青衫官员已走进拜见。
刘氏看她一眼,点了头:“那你好生去休息吧,可别真累坏了。”舜音道谢,转身退出。
一出去,拢着两手缓步离开,转过廊角,脚步却已变快,越来越快。直到回到住处,她推门而入,又一把关上,背倚着门,才忍不住胸口起伏。
临近返回,却出其不意提到此事,若她回答不慎,便不知此刻会做何等安排了。许久,低头看了眼小腹,她眉心蹙紧,心跳得更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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