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那些缥缈的衣料并不足以称为天/衣——
刘彻看着神女的脸,这么多年过去,她的脸没有变,不长大也不变老,那张脸上找不到丝毫不美的地方。
此世最有名气的美玉是和氏璧,以白璧无暇著称,后来秦皇雕玉成玺,再后来那枚玉玺放在了刘彻的桌案上。
神女的脸比他的玉玺还要无暇。
美得不可方物,如同传闻中的……□□。
“叫窦婴过来。”刘彻说,他看着神女,却是在向门外的侍从说话。
然后他紧跟着说,“不,叫田蚡过来。”
可田蚡如今正卷进景帝遗诏一事中,更被刘彻下密诏要朱诛杀,怎么还能入禁中见天子?
这不合常理!
侍臣应当是刘彻的心腹,听了这样的要求,也不对此提出疑问,隔门应声之后很快退了下去。
系统呆呆的,“这剧情是走到哪里了,我感觉我完全看不懂……”
林久贴心地回答,“走到喊田蚡过来了。”
系统一个激灵,“不是,我明白为什么喊田蚡过来,因为之前你和刘彻约好时间让窦婴来见你,现在还没到时间所以刘彻不好让窦婴过来……”
系统说着说着忽然没有声音了,安静了一会儿,他又开口,语气微妙道,“所以刘彻既没打算杀窦婴,更也没打算杀田蚡,他一开始就准备把他们两个人都送给你。”
“是这样吧。”林久说。
系统沉默了。
看看刘彻,再看看窦婴和田蚡,终于懂得了什么叫“物尽其用”。
这何止敲骨剥髓,简直把骨头渣子都拿来拌饭吃下肚,这是个被皇帝事业耽误的奸商啊!
“可是我还是不明白,”系统更迷惑了,“为什么现在让田蚡过来,就,明天窦婴就要过来了,万一你要吩咐他们两个做什么事情,撞在一起了岂不尴尬,他们两个现在的关系,见面恐怕要血溅三尺吧。”
“因为他畏惧啊。”林久说。
系统屏息静气,熟练地端正态度开始听讲。
“他以为我说的衣服是人皮。”林久第一句话就石破天惊。
系统一口水喷出来,“放在你身上就感觉好像有点合理又有点不合理……但这也不至于畏惧吧?区区人皮,刘彻能扛不住?”
“他是之后才想明白我说的衣服是人皮,之前他不知道我在说什么。”林久继续说。
系统说,“我开始听不懂了,所以我还是保持沉默吧。”
“他不知道我干了什么,为什么受伤,又为什么提起卫青,以及我的衣服是什么。”林久说,“刘彻这种人不畏惧已知的任何东西,他只畏惧未知。”
“所以在他得出衣服等于人皮这个结论之后,他自觉他的疑惑被解开了,所以他的畏惧就消失了。”
“既然我现在在意衣服这件事,他又没办法给我解决衣服的事情,那么,很简单啊。”林久说。
“重新找一件我在意的事情就是了,他一定储备了很多这种道具。”
“那你现在对田蚡感兴趣?”系统心情复杂,“你要让他去干啥?”
这个问题的答案,系统很快就知道了。
田蚡来得很快,和此前那位侍臣一样,他甚至没能踏上清凉殿,站在门外毕恭毕敬地行礼,已经完全没有曾经的锐气和傲气了。
林久对他说的话也很简单,“南方有饴,其名,甘蔗。”
系统虎躯一震。
田蚡猝然下跪,膝盖砸下去的声音格外清晰,格外有力度,他大声地、拼尽全力地叫了起来,“求神女吩咐,刀山火海,必不相负!”
四周安静了。
唯独神女的声音在回响,隔着一重宫室一重门,咬字还是那样清晰,有力度。
“带回来,我许你,不朽。”
每一个字,都像是一簇火。
田蚡说,“必,不辱使命!”
然后他就退了下去。
系统晕头转向地说,“我可没想到我有生之年还能见到田蚡去找甘蔗……”
林久没有说什么,她往后退,再往后退,一直退到之前与刘彻并坐时的位置。
然后她安然地坐了下来。
刘彻也坐回原位,于是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可是根本就发生了。
刘彻抹了一把脸,触手光滑,没有丝毫瘢痕。
一手黏腻腻的血。
刘彻看着这一手沾染的血。
神女的血落到他脸上,而后他那些纵横交织如同割裂的伤口,就完全是不翼而飞。
他看了神女一眼,神女低着头,侧脸一道血手印,像是披在身上的人皮裂开了一道伤口。
在这一瞬间,刘彻脑子里忽然出现了一个发疯一样的念头。
神鬼食人,得之饱足。
那么,人食神鬼——
会变成什么样子?
到处都是神女的血的腥香,掺杂着扯不断的甜意。叫人在呼吸之间,喉咙口都发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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