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先开口圆场:“那是你女朋友吧?”
陈悦目手插口袋,微笑回答:“是未婚妻。”
老教授已经不想说话,假模假样瞧一眼手机打算告辞,陈悦目抢在他走前笑着问后天的会议能不能带上家属。
话都问出来了哪能不让去,教授点点头甩下一句欢迎便上车离开。
*
晚上,陈悦目上完课回家。
床头灯还亮着,福春已经睡下。他睡得那侧摆着衬衫。陈悦目拿起来看,衣服上歪七扭八趴着条“大蜈蚣”。他笑笑,把衬衫丢地上扑上床抱住人,手不老实地从睡衣下摆探进去。
“干嘛呢,我要睡觉。”
陈悦目一巴掌揍福春屁股上,闷笑声从她肩窝传出来,“收拾你。”
福春迷糊着没完全清醒,推开耳边的脑袋赖赖唧唧说:“我缝好了,缝好了干吗还收拾我?”
“缝得难看死了,能穿吗?”
“穿上不就能穿嘛!”
好有哲理的话,陈悦目深感赞同,“你是当代哲学泰斗。”
“哎呀你去洗澡,让我睡觉。”
“一起洗。”
他把福春抱在床边缠绵,床头柜上手机振动两下。陈悦目拿起来扫了一眼,吻了吻福春额头把她抱回床里,“睡吧,我去洗澡。”
“谁发的短信?”
陈悦目拿起换洗睡衣转头回答:“后天跟我去趟君悦。”
福春趴在床上问:“去君悦干吗?”
“做学术蝗虫。”
第43章 学术论坛
“我穿什么好呢?”福春在镜子前照来照去。
大大小小的学术会议和学术论坛对陈悦目来说已是家常便饭,以前图新鲜还有点劲头,后来就变得厌烦到疲惫再到现在麻木无感。对于陈悦目来说理所当然的事对福春来说十分新鲜,毕竟她连学校班会都没开过几次。
“随便,裤子最好穿带松紧的。”陈悦目一身T恤睡裤在厨房鼓捣咖啡机。
“为什么?”
“吃多了不勒肚子。”他端杯子坐在餐桌边,悠闲欣赏福春只穿内衣在衣柜前挑挑拣拣。
福春把衣服扔床上,叉腰:“怎么总想着吃呀!”
“不吃还能干吗?你还想跟人家交流学术?”
陈悦目倒是喜欢福春像这样捣腾衣服,不过这种论坛他们去吃好喝好是首要。
“第一次去总不能给你跌份吧?”福春又拿出一件连衣裙在身前比划看着镜子说,“不是有晚宴吗?那肯定要穿得漂亮点。”她语气稀松平常,一说就说到陈悦目心坎上。
陈悦目自认为他这种人最顶不住别人拿他当回事,特别是他瞧不上的小事被对方郑重其事对待拿来讨他欢心。事做得好不好无所谓,好事他见多了,反正办砸有他收拾烂摊子,心才是最重要的,心在他这日子才能风生水起。
但上述理论其实仅限福春,陈悦目这个睁眼瞎双标不自知,对他好的人多了去,别人掏两颗都没用,福春放个屁都能放到他心坎上。
他走到她面前,从衣柜最边上拿出一件华伦天奴黑色长裙。裙子是陈赏心的,母亲收拾屋子时顺便问了一嘴,然后让洪婶带过来给福春。
当时福春没回家,陈悦目就把裙子挂在最边上和黑色西裤放一起,然后一直把它忘在那。
“换这件试试。”
福春站在他面前直接把裙子套上,陈悦目食指轻巧帮她勾起肩带,又伸手绕过她把后背拉链拉上顺势将人搂在怀里。
他微微后靠心满意足看了一眼怀里,“挺合身。”
裙子版型偏瘦长,福春穿上去显得整个人削瘦精神,及肩长发薄又利落披下竟然平添几分书卷气。
“好看吗?”怀里的人转了一圈又笑着趴在他胸口上。
陈悦目亲一口她的脸颊附在耳边说:“也帮我挑一套,配你这身。”
两人把柜子里的衣服都拽出来,分不清是穿得多还是脱得多,闹到快出门陈悦目把福春给他缝的那件衬衫穿上。
“你穿这件干吗?”
“缝好不穿吗?”
“算了,这衣服给我缝坏了。”
看陈悦目穿上那件歪七扭八的衬衫福春不好意思,好好的衣服被她糟践了,她伸手解开纽扣却被握住双手阻止。
“你说阮晓柔给她老公补衣服。”
“嗯,跟这有什么关系?”
陈悦目不接话,拿过她给自己挑的花领带转身对着镜子系上,“穿上外套就看不出了。”
他搭了件深棕色Glen check格纹平驳领西装外套和米黄色西裤,穿得比福春花俏得多。
“哎呦……也就你穿能撑起来,换个麻杆穿就是饭店小老板进城。”
“夸我还是骂我呢?”
“夸你夸你。”福春拍拍他胸口捋平领子,时间已到,她推他出门,“快走吧,要迟到了。”
门打开一阵嘈杂,随后咔哒关上屋子重归宁静。
*
君悦停车场
两人来到酒店,福春开的车,她会开不会停,在地下绕了四五圈让陈悦目说了两句。福春老司机脾气学了十成十,立马黑脸一脚把人踹下车。
开会的人陆陆续续到来。陈悦目从停车场上到会议厅外,场外有带工牌的学生认识他,热情打招呼引他过去签到,陈悦目弯腰在长桌上翻名册,手刚摸到笔就被抽走,一抬头,见老熟人正站他旁边。
“没见过笔是不是?”他从桌上拿起另一支笔继续低头签字。
夏良协接过给的资料袋点点桌面,“开个玩笑而已。”
福春从对面电梯上来,一出电梯就看见夏良协也正看她。一见福春他跟耗子偷着油似的窃喜直往外流,还慵懒倚在桌边装腔作势,“这边,福春。”
福春慢悠悠上前,挽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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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悦目和他打声招呼。
夏良协眼睛上上下下扫人。
他俩的打扮上陈悦目是花了心思的,明明没有一处元素相同可往那一站就知道是一对,穿搭比情侣装还情侣装。
夏良协指着福春啧啧两声:“要我说你什么好?”
“说什么?说我好看!”福春说。
他也不多话,及时止损,掏出手机连面子都不做直接进场,不过临走前倒是杀个回马枪对福春说:“照顾好陈悦目哦!”
没等福春问他什么意思,对面贱兮兮比了个撒尿的姿势吹起一声流氓哨。
陈悦目当即黑脸,捏紧拳头要开揍,福春费劲巴拉扯住他。
“你先等等!”
“等什么?揍他不用排队。”
“哎,陈悦目这么多人呢!”
“福春,你什么时候也开始讲脸面了?”
福春啪啪抽他两下,“你耍什么耍?我还不是为了你!”
陈悦目果然不闹了,小眼神一瞥在那憋着劲儿等福春来哄。福春知道他怎么想,这点事上也乐得宠一宠陈悦目,每次吵完架和好陈悦目那劲劲的小样特别招福春喜欢。
“我哄你跟哄孩子似的,你管我叫妈得了!”
“滚蛋。”
福春捏捏他下巴,“你看那还有记者在采访,在这打架你还混不混了,你不想混让我跟你喝西北风吗?”
这句话的底层逻辑值得回味,福春说得飞快,陈悦目几乎以为自己听错,愣愣想了半天,走神的功夫他被福春拖进会场。
宴会厅此时坐满了人,分针跳到12,会场灯光暗下,舞台上聚光灯亮起,开幕式正式开始。
陈教授坐在前排,没一会就在主持人的介绍下上台讲话。他平时做派虽然拿腔拿调讨人厌,但那指点江山的劲头放在舞台上挺有几分魅力。
福春后面坐着几个研一的青瓜蛋子已经被老头魅力折服连连惊叹。
台上说完,台下掌声雷动。陈悦目把手里资料一卷,朝台上翻个白眼换了一边跷二郎腿。
福春看他那反应快笑死了,抓起他的手握着放在自己腿上。
“干吗?”
“要是你也上台就好了,我就在台下跟人嘚瑟我认识你,倍有面子。”
陈悦目被逗笑,“出息,你喜欢下次学术会议带你去,我做嘉宾。”
灯光亮起,台上又搬了几个沙发进入下一流程。这次夏良协也在台上。他在学生中人气很高,一上台就引起不小的欢呼声。舞台布置间隙几位老教授还在台上拿这事调侃他。夏良协也春风得意享受得很。
陈悦目看不下去干脆起身走人,福春跟他一同离开。
君悦去年才在北江开业。酒店内装潢设计都新颖且讲究。他们从宴会厅出来直接走到由镜面不锈钢建筑材料打造的弧顶连廊,墙面仿竹屋纹理造型与灯饰巧妙融合一直延伸到走廊尽头的大堂。
陈悦目拉着福春随便找个沙发歇着,打算一直等到晚上开饭。
“现在干什么?”
“不知道。”
“那也不能干等着。”
“那我送你回去听那帮老头讲数字经济?”
福春想了想摇头,“我听不懂,听起来跟黄龙江一带都带蓝牙似的。”
陈悦目在发信息,抬眼回答:“要不去楼上开间房?”
提议很下流,还有种来都来了的随便感。福春对陈悦目说,你真不要脸,然后欣然同意。
楼下老头子们在研究宏观经济,楼上她和陈悦目在鼓捣微观生物。
两方互不打扰,各自以产业的深度融合为重要抓手,为深入挖掘市场潜力进行赋能,从不同角度展开对社会生产力酣畅淋漓的探讨。
福春太喜欢这种学术交流了,她决定下次还来。
“啊,快死了……”
“不许胡说。”
纱帘外黄昏若隐若现,陈悦目手一捞把她搂进怀里。
“那说什么?”一只手抚上他胸口,“你的事要不要说说?”公主号橙一推文
“说什么?”陈悦目闭眼假寐。
“夏良协的话是真的还是假的?”福春问。
陈悦目不回应,闭着眼睡着了似的。福春也不急,淡淡来了一句你不说是吧,然后钻进被窝,没一会陈悦目开口了。
“干吗呢?”他一把掀开被子钻进去,“你缺不缺德?”
嬉笑声在被窝里传出,在黄昏下好像一坨巨大的棉花糖裹满糖浆。福春从被里探出头呵了口气,从外面一扑把陈悦目困在被子下面。
“臭东西。”
她咯咯笑,一松手让被子下的人反扑压在床上,陈悦目问她:”你真想知道?我说了你信吗?”
福春只是捧住他脑袋亲亲他的唇瓣,鼻梁,再到额头。吻着吻着陈悦目趴在她身上,看外面车水马龙汇聚的光斑缀满这座城市,内心充满安逸。
“我没有嗑药。”陈悦目平静又说了一遍,“我没有磕药。”
他坐起来,把福春抱在怀里,抓起她的手放在自己胸膛上,“但是状况也没有好到哪去。”
上学的时候陈悦目因为失眠有严重的药物依赖。
陈父在陈赏心去北京之后还想再创造一个天才。女儿带给他荣耀,儿子可以继承他衣钵。从前是艾琳娜在负责陈赏心的教育,这回轮到陈悦目,陈父打算亲自从头到尾塑造一个完美天才。男人信奉打压才能造就人,所以陈悦目从小就被严格管教,一言一行都要得到他的允许才能做。
“……以前我爸不准我交朋友,学校里能跟谁说话都要得到他的允许。”
如果有在他名单之外的同学来找陈悦目,陈教授会把人拦住然后笑着装作很耳熟的样子对他们说陈悦目很讨厌他们。
久而久之,陈悦目孤僻的性格加上流言蜚语,他身边再没有朋友。
“我爸把我变成了怪物,让我格格不入地活在世界上居然还觉得很正常。”
他在十三岁那年上高中住校,那时陈悦目已经不会和人正常相处,加上以前初中的传言同学也不待见他。
“我在学校被换了几个宿舍。”陈悦目无奈笑笑,“呵,总是被揍。”
陈父乐见其成,打压会激发人的潜能,天才的路注定孤独,而从众的劣根性只会让一个苗子泯然众人。所以每一次都是等到陈悦目被揍得鼻青脸肿让老师发现然后才给他调换宿舍。
“你干了什么?”福春坐在床沿边穿衣服边问。
“嫌他们蠢,直接说出来了。”陈悦目把手伸给福春让她帮自己扣上袖扣。
福春点头,“像你能干出来的事。”
后来他被安排和夏良协住一间宿舍。那年他上高三,夏良协是大他三岁的复读生,他头一年成绩差点上清北,于是又决心复读一年继续冲刺。
“这王八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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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人缘很好,跟谁都处得来。”即使脾气古怪的陈悦目当时也很依赖他,“高三竞争很激烈,只有在他身边还能感到一点友善。”
陈悦目也常常帮他梳理知识点和借他参考资料。因为陈赏心给他的温暖爱护所以陈悦目也很自然把夏良协当做哥哥,有什么事也会和他商量。
“我那阵失眠整晚睡不着,他借我吃过一次安眠药,然后我就开始偷偷吃。”
陈悦目觉得失眠这事和他爸说没用,于是自己瞒着他请假去医院开药。
“后来学校里有些传言。不过我没放在心上,反正他们对我从来没好话……”
临高考的时候他的情况越来越严重,但是学校里争分夺秒,陈悦目只能忍着病痛偷偷攒了好多药。由于没有遵医嘱服药加上身体虚弱,他在中科大复试现场出现严重的药物副作用。
“考场上的事被传回学校闹得沸沸扬扬。那时快高考夏良协那孙子也不装了,借着和我是室友的关系添油加醋说我嗑药。”
顶尖学校录取人数就那么点,在高考前每个人都是竞争对手。夏良协要从精神上击垮陈悦目这个劲敌。无论身处哪个阶层竞争都是很残酷的,陈父深谙这个道理所以想尽早教给陈悦目,但是人性的卑劣和愚蠢让他选了最错误的方法。
“再后来我高考成绩还过得去,我爸嫌丢脸就把我送出国了。”
按照陈父的期望陈悦目应该从沃顿商学院毕业在外刷履历然后回国继承他的资源,但是出国以后一切计划被打乱。
“有一天我在外面迷路逛了很晚才回去。那时我回到房间就一个人,很安静,什么都没有发生。”
没有暴怒殴打,没有惩罚。夜晚一片漆黑,他坐在地上发呆,好像受刑的囚犯第一次被松开镣铐。
“我意识到自己已经不受他管束,于是马上准备手续逃开这个地方。”
陈悦目申请去了剑桥读哲学,美国这边他以代写论文做交换买通了另一个一起过来的富二代帮他定时传消息回国。
“逃出去之后我才慢慢活过来好好体验这个世界……和白人干架,和印度人争功,乱七八糟地重新学做人。”
他用十年的时间拼命读书,在学校一直做到Lecturer,到他的论文和教学经历都已经攒够准备升副教授的时事情被陈父发现。
门铃响起,陈悦目开门然后拿来化妆包放在洗漱台上,接着靠在洗手间门边继续跟福春说:“当时那富二代在美国飞/叶子昏了头把东西带回国。人一下机场就被扣住,顺带把我的事也扯出来。”
陈父一边去英国抓人一边通过人脉买通学校学生污蔑陈悦目种族歧视。
虽然学生后来撤回指控但他在国外的事业也就此终止。中国人想通过人文学科在欧美立足比登天还难。陈悦目这一路是比别人付出多百倍的努力才走到今天,稍有瑕疵机会就会拱手让人。
“再后来我又回到北江,遇到了你。”
刚回国那段时间是他人生最糟糕的时刻,有好几回都想过一了百了,最后又稀里糊涂撑下去,万幸他遇见了福春。
他把自己的人生毫无保留坦白给福春,一个一无是处可怜又糟糕的男人的一生,就像菜市场上挂着的腐烂猪肉等待她挑选。
陈悦目看着镜子里那张明艳鲜亮也正在看他的面庞,他们的人生本该朝着不同方向展望,却兜兜转转最终目光看见彼此。
“美吗?”
陈悦目靠在门框,懒懒地闭了闭眼哼一声,眼中温柔,“美。”
现在六点五十九分,晚宴七点钟开始。
“走吧。”
福春把珍珠耳环戴上,挽住陈悦目下楼。
第44章 红颜祸水
晚宴
陈悦目和福春下楼去餐厅。一进大门看见陈教授站在中央拿着红酒杯与周围人侃侃而谈。
“我们去打个招呼吧?”
陈悦目冷哼,“打赌吗?他绝对装看不见我。”
侍应端着一盘酒水从他们面前经过,陈父如他所料,隔着老远见到两人立刻背身,生怕沾上一点。
“要不你上去打个招呼?”福春明白陈父在外不至于这样对陈悦目,他做出这副姿态明显冲着自己,福春也不想让人家父子反目,“这样整得我跟红颜祸水似的,我多冤枉啊!”
陈悦目听后捏捏她脸蛋,“红颜祸水你还差得远。”事已如此,他也不凑上去找骂,带着福春坐在角落,“不去不是正好?省得老头又给我塞对象,再塞过来我可没招治他,要不然就跟人结婚要不然就带你亡命天涯,你选一个吧。”
这话福春不爱听,她又不是找不到好的,干吗非在陈悦目这委屈自己,“我一个也不选,老娘勾勾手男人就跟鲤鱼似的大把大把张嘴凑上来你信不信?”
陈悦目让她逗笑,捏捏她胳膊讨饶:“别闹了。”
福春不跟他臭贫,抬眼环视周围。餐厅装修兼具现代恢弘,运用了大量铜制元素。淡色原木桌椅在暖色灯照耀下又为这里添上几分温馨,除了分布在厅内的各种油画和雕塑,中央还摆放一架三角钢琴,旁边两个女孩子在那说说笑笑。
福春朝那处努嘴,“你看。”
夏良协站在琴边跟其中一个小香风穿着的年轻女士相谈甚欢。
待那位女士离开,他也走向人群独自应酬。
福春拿着酒杯起身。
陈悦目收敛神情,问:“去哪?”
福春站在桌边,抓着香槟杯把手压陈悦目肩上吊儿郎当回答:“红颜祸水嘛,当然要去勾引男人。”
陈悦目盯着对面墙上如焰火般跳跃的油画,半晌,举起酒杯一碰福春的,轻轻说道:“玩得开心。”
*
今晚自助餐的主菜中规中矩,好在大酒店甜点花样多,蛋糕点心一堆堆叠在一起倒有那么几分纸醉金迷的味道。
“开心果味饼干,想不到这里居然也有。赶due时候玛莎的开心果饼干是我的救命粮草。”不待女孩开口,陈悦目话锋一转,“快吃吐了。”
对面被他的冷幽默成功逗笑,“你可以试试用他家的蝴蝶酥配龙虾汤,我保证吃不吐。”
陈悦目将一块三文鱼夹入盘中,在女孩又一次开口前先自我介绍:“陈悦目。”
女生将发丝撩到耳后,腾出手来与他打招呼。
不远处众人举杯,白的混红的喝过几轮,人也随脑袋顶的光一样晃晃悠悠。夏良协找到一处空位坐下,眯眼瞧见餐台边站着的两道熟悉身影。
陈悦目攀谈的对象是夏良协花了大力气才搭上的高枝,对方是北江支柱企业恒盛集团的董事千金。女的从小在英国留学直到今年上半年才回来。这次能来也是夏良协花心思邀来的,本想过了今晚就有突破性进展。谁料他才在场里转了一圈,转眼就给陈悦目这王八蛋偷了家。
夏良协狠狠扯松领口,咬牙切齿啐道:“狗男女。”
手中酒已喝光,他起身找侍应换一个新的白酒盅,屁股才离开座位就让人在背后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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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下,紧跟着皮肤传来一股湿润。
夏良协扭头大骂,话到一半又吞回去。福春站在那,举着几乎空掉的酒杯低头耷脑委屈。
“对不起。”
夏良协歪头冷笑:“呦,什么风把你吹我这?”
远处那两人还在有说有笑。
“你明知故问。”
“早告诉过你。”他越过人要走,被福春抓住手腕。夏良协站上前,对那张漂亮脸蛋喷出浓烈酒气,低声道,“你有本钱才能留住人,到我们这个地位什么样的女人玩不到,多的是比你物美价廉的!”
福春听到这番羞辱跟没听见似的,反而低眉顺眼拉拉对面被扯开的领口说:“你衣服被我泼上酒了。”
夏良协脑子让酒精搅着理智乱成一团。很拙劣的演技,目的瞎子都能看出来。他不应该再碰这个女人,特别是在醉酒的情况下。
“你要去哪?”福春扯住他手腕,力道不轻不重。隔着衬衫能感受到手指压在他脉搏上,指尖细细的,还透着一丝凉,正好解他喝酒之后的热。
“东西被人惦记了,当然要去抢回来。”
福春靠上来,贴在他耳边一字一句问:“那你还抢我吗?”
酒精带着理智蒸发,那瞬间夏良协魂丢掉一半,就看见福春低侧头,露出的珍珠耳坠轻轻晃动,晃得他头昏目眩。美人计的威力他算见识了。他掐住福春脸颊,白嫩的肉让他捏出几道淡淡的青白印子,衬着被羞辱的红脸颊格外明显。
“你真是个婊子。”
肉送到嘴边哪有不吃的道理?但他还要起个腔调,不能显得太贱让人踩在头上,也不能把好不容易抢到嘴的食物放走。
“这可是你自己送上门的。”
福春点点头。”我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福春不吭声,没一会眼睛开始掉“金豆”。
“哎,怎么哭鼻子了。”他换了副嘴脸赶紧把人圈在怀中,用手掌小心翼翼替她抹掉泪珠。
“男人都不是好东西。”
“对,男人都坏。”
“我该怎么办?”
夏良协哄道:“报复那对贱人。”
福春笑了。
*
餐厅对面有两个小会议间是准备给记者做专访的。一间是给教授们做群采,此时屋内正高谈阔论好不热闹。至于另一间,则是留给夏良协做电视专访。
“你确定在这吗?我半小时后在这做采访。”
室内黑乎乎,只有急切的呼吸。夏良协几乎被情欲主宰,只能被福春带着走向溃堤。他就知道她是会玩的,简直让人欲罢不能。
“我想这一口可太久了。”他钓了福春这么长时间如今收杆时鱼突然上钩,这惊喜比精心筹谋之后得到还让人兴奋。
夏良协暴起青筋,手从裙下摸上福春大腿,等再要往里探时被立刻抓住。
“干吗,你反悔了?”
福春的食指压在他唇上,摇摇头提议:“玩点更刺激的怎么样?”
手指一路从唇瓣滑到喉结,细腻的指尖沿着热乎乎的动脉抚摸。夏良协闭上眼,感受到领口被彻底松开,然后手被反剪,他的领带被结结实实绑在自己手腕上。
福春把他推倒在沙发上,用巧劲一拽,扯开所有衬衫扣子。
“你和陈悦目也这么玩?”
“嗯。”
“那家伙艳福不浅。”
房间灯亮起,福春走过来骑他身上,柔嫩的手掌在他胸腹上来回抚摸。
“还满意吗?”夏良协问。
“你这还打过洞。”
“年轻时玩乐队疯过一阵子。”
福春轻轻在那处挑动,想了想然后摘下珍珠耳环给他戴上去。
钢针穿过皮肉带起一阵战栗,夏良协反弓身子,忍不住呻吟:“啊,你可真带劲。”
不等回答,外面传来喊声,脚步声混着叫喊由远渐近。
福春用拇指摩挲夏良协脸颊,漫不经心:“陈悦目在叫我。”
“别管他。”
“他还在叫。”
两人停下动作,都在等对方做决定。人声渐渐嘈杂,隔壁访谈已经入尾声,最终夏良协撑不住,咒骂一声:“狗娘养的,把他赶走。”
福春起身,理了理裙摆走到门边,转身回给他一个飞吻意味深长说:“等我回来噢!”然后开门离去。
起初的五分钟一切正常,门外传来两人交谈。再后来脚步声走远,外面寂静,只有隔壁发出阵阵结束访谈的掌声。房间里复古摆钟渐渐指向整点。夏良协瞬间酒醒,挣了半天挣不开领带扣结,从沙发上跳起来恶狠狠咒骂。
“贱人!贱人!贱人!”
访谈结束,脚步声七零八乱。人群在门外聚集,记者要提前布场,扛着器材打开大门。
一声尖叫打断喧闹,门外的人潮水般涌进屋中,又一个个目瞪口呆站在原地。后来的人要凑上去一探究竟,进去之后又是重蹈覆辙。没办法场面实在劲爆,即使在酒店也不多见,明明应该把门关上但是没有一个人去做。不知道是谁的闪光灯没关,之后霹雳吧啦的光此起彼伏,照亮夏良协胸前晃荡的珍珠耳坠。
他丢了魂般光屁股瘫在沙发上。
几位老教授看不下去,里里外外一起帮着疏散人群。
人群中不知是谁喊了一句:“呦,这在玩任务吗?”又把快要维持好的重新打乱。
陈教授大步走上去解开领带,把裤子扔人脸上,骂道:“伤风败俗!”
夏良协回神,浑身上下血红,站起来满脸是泪暴喝:“狗东西,男盗女娼!”
刹那,陈教授便明白怎么回事,在他说出更多之前一巴掌将人扇倒在沙发上。夏良协丢的是他自己的人,和他们陈家没半点关系。
“滚,都滚!”男人一股劲把门关上。
人群终于被驱散,大伙意犹未尽回到餐厅又聚在一起热烈讨论。公主号橙一推文
餐台前,陈悦目揽住福春的腰朝对面说:“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未婚妻。”
女生捏住酒杯底托,嘴唇微张来回打量二人,无语,哼一声转身便走。
“等等。”
“……如果我的酒杯有酒我一定用来泼你。”
陈悦目举起双手解释:“刚才你也看到了,和你来的那位不是个好东西。”
女人挑眉,反唇相讥:“他是不是好东西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你一定不是好东西。”
陈悦目对着远去的背影说道:“抱歉。”
对方脚步未停,福春摇头上前搭住他的肩,感叹:“作孽啊,陈悦目。”
陈悦目斜她一眼,回道:“始作俑者是呢?”
一小时之前,他们坐在角落,福春看见夏良协和女人搭讪,她决定动手收拾一下那个管不住下面的王八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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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
“我弄成这样是拜谁所赐?”陈悦目捏住福春下巴晃了晃,“胡闹。”
他把西装外套脱下披在她身上问:“受欺负没有?”
福春仰头把头发撩到耳后委屈巴巴告状:“我的耳环少了一只。”
陈悦目把另一只摘下来随手丢进花盆,“再给你买一对。”
两人又坐回餐桌前,琴声响起,断断续续,又有几个人围在琴边聊天,福春一眨不眨盯着那边。
“你喜欢钢琴?”陈悦目问。
福春眼睛舍不得离开,又看了一阵转头反问:“你会弹吗?”
“会。”
“那你给我弹一首。”
“想听哪首?”陈悦目把杯中酒仰头一饮而尽,起身,弯腰对视福春,“弹可以,你要一直看着我。”
淡淡的果香呼在福春脸上,她一愣,随即粲然伸手捏捏陈悦目耳垂,“好。”
外套还穿在福春身上,她拢了拢,望着陈悦目跟钢琴边的人交谈片刻后独自坐在琴前。
他的衬衫歪七扭八,和那板正优雅的姿态极不相符。
华丽璀璨灯光下,陈悦目一手触上琴键,一边望向角落,那一隅福春也正目不转睛看着他。
周边的人此时停下动作朝钢琴处投去目光,等到交谈声渐弱,陈悦目奏响第一个cy 音。
《爱之梦》是李斯特创作的钢琴曲,曲子一共有三首,每首都有一位诗人的题诗。第一二首的题诗是《崇高的爱》和《幸福的死》,最出名的第三首,也是陈悦目弹的这首,题诗是弗莱里格拉特的《爱吧》。
连贯而温柔的旋律流淌,声音扩散至整个餐厅,渐渐所有人的目光聚焦在他身上。
即使听的人不懂来历也可以感受弹奏间流露的感情,无论陈悦目何时回望,福春的视线始终在他身上。一股温热钻心的火同时烧着他们,明明做过无数次比对视更亲密的举动,却没有一次像现在这样让人心动难耐。音符在修长手指间滑出就像温柔调皮的吻在撩拨,这场演奏是在大庭广众之下的调情,公之于众又心照不宣。
一曲完毕,四周鼓掌,福春拿着两杯香槟来到钢琴边,“得意吧你!”
“玩得开心吗?”陈悦目问。
杯中酒摇晃,叮地一声,福春与他轻轻碰杯,回答:“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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