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还在擀皮,不疾不徐地将一坨坨小圆饼擀成一张张正圆均匀的面皮。他瞥一眼身旁,“想吃就在这吃,食物要吃新鲜的,在家吃才香。”
见陈悦目不回应,男人沉声质问:“怎么,有意见?”
“没有,我欣然同意。”
陈赏心噗嗤笑出来,随后立刻收敛神情,暗暗踢一脚陈悦目。
小动作没逃过陈父法眼,一家之主的权威不容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
“当我听某个人说话听烦了,想要摆脱他时,就装出欣然同意的样子。”陈父说道,“加缪的《局外人》,我曾在大一的时候读过。这个家应该没有人没看过吧?”
他面色不改慢慢将最后一张皮擀完,叠在一边,放下不锈钢擀面杖,拍掉手上的面粉,随后又猛地抄起来照陈悦目的脸狠狠抽去。
喜庆的音乐混着尖叫,桌椅碰撞,锅碗落地。
屋外寒风瑟瑟,吹起门口福字一角。门碰一声打开,屋内热气涌向外面带出一股白烟。陈悦目提着背包走出来,身后拖着个陈赏心。
“你冷静一下,大过年的赌气要去哪?”
“去哪不能去,你还怕我露宿街头?”
陈赏心拦在他面前,“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他,你跟他置什么气?”
“不用你管。”
“陈悦目,我一年才回来一次,就当为我留下来好吗?”
冷风刮过,漆黑中陈悦目双眼微微泛红,他撇开目光,呵出的气化作一团雾,等雾气散开他又恢复成平时目空一切的冷淡模样。
“外面冷,你回去吧。”
“陈悦目!”
陈悦目把包上搭着的外套给陈赏心披上,径直离开。
夜晚出租屋,福春在桌上兴致勃勃准备自己的年夜饭。
“新春佳节,举国同庆……”手机里正在放春晚直播,她瞟一眼欢欢喜喜的画面又专注手里的活。反正陈悦目不在,怎么洗锅碗瓢盆现在她说了算。
灯光暖暖地照亮屋内,福春手擀饺子皮,扭头看着手机哈哈大笑倏地吸进一股凉气。她转头,与门口的人面面相觑。
“嗨。”
“……”
陈悦目一身冷意站在玄关,将包直接丢地上。
空气还飘着淡淡麻油香。两个人呆立不知道在想什么。
春节吃顿饺子人之常情,言而无信什么的暂时可以抛在后头。气氛也不是慌张,就是“哎呦,被你发现了。”说多大件事倒也不至于,但是一样米养百样人,有些人眼里是小事有些人眼里未必是,所以到底是大事还是小事真不好说。
福春举起擀面杖问:“要吃饺子吗?”
门嘭一声甩上。
风凉飕飕地直刮向福春让她不禁瑟缩,还没缓过神来就被死死抱住。
福春哽了哽,慢慢睁眼大喊:“冷,冷啊!”
陈悦目像是和她作对般双臂紧紧缠住福春任她怎么拍也拍不开,脸埋在她颈窝偷笑。
*
夜里,两人洗漱完各自躺在被窝。
一锅白菜猪肉馅饺子盛了三盘,福春吃了一盘陈悦目吃了两盘。饺子菜多肉少,一个饺子里就见几粒肉缠在白菜堆里,顶多吃出点肉味,就这么顿破饺子两人还抢得差点打起来。福春往年在家不负责做年夜饭,这次也是破天荒动手包饺子。
二把刀师傅遇上捧场的客人,一顿年夜饭吃的也算圆满。
她躺在被窝里满足叹息。
“叹什么气?”
陈悦目那边床头灯亮着,幽幽光线沿着墙壁漫上天花板。
“我没叹气,我是高兴呀!”
床上被子翻动,陈悦目的声音忽然凑近,“你有什么好高兴的,你天天都像过年,应该高兴的是我。”
“那你也高兴。”
“看你那副傻样我就来气。”
福春怒气冲冲坐起来对上含笑双眸。
“你大过年不回家跑出来干嘛?脸还被人揍了,谁揍的?不会是你爸妈吧?”
陈悦目听着福春刁难的话语笑得更开心,大方承认:“我爸揍的,猜猜用什么打的?”
他缓缓靠过去与福春交颈相依。浅浅的气息滑过她皮肤,从脸颊到锁骨,像两个同极磁铁毫无触碰又将她肆意抚/摸。
“猜到了吗?”他在福春耳边问,睫毛几乎扫上她鬓角。
“你这样我怎么看?”福春咕哝,用拇指点在他脸颊淤青上专注研究他的伤,“用鸡毛掸子抽的?”
“擀面杖,不锈钢的。”
两人视线交汇,如同两端紧紧拽住的麻绳,纤维粗/米厉/摩/擦皮肤但谁也不肯松手,直到眼底笑意越积越浓最终溢出口。
福春乐趴在陈悦目身上,被他扶住躲开。
“不闹了,睡觉。”
床头灯关上,屋子陷入黑暗,三十秒之后窗外传来烟花轰鸣。
旧城区管的不严,每年零点倒数的时候都有人放烟花。福春望着窗帘映出的淡淡彩光出神,“过年了。”
烟花炮声陆陆续续过了很久才彻底停下,周围重归寂静。
“春节快乐。”声音轻轻地传来,一只手搭出床外伸在福春的正上方,接着是一声叹息。
陈悦目侧头问:“你干什么?”
福春倏地把放在他掌心的手抽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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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iv>< "">哇叽文学网提供的《四月十三日的福春》 6、过年(第3/3页)
床上被褥翻动,声音又变得远了,“……地上冷,要不要上来睡?”
过了一会,床下黑影一骨碌爬上来扑向陈悦目在他下巴唇角又吻又舔,最后伸出舌头试图撬开他的嘴。
陈悦目仰躺,黑暗中双眼炯炯望向骑他身上的人影平静解释:“我只是怕你冻死才让你上床睡觉。”
屋子里连呼吸声都听不到,安静得可怕。黑影僵住,下一秒抄起枕头朝陈悦目砸去。
“我让你装!我让你装!什么时候了你还装!”
福春边叫边打,一个枕头打不过瘾,又从床下捞起自己的枕头一手一个轮着来。
“你对我没意思你买什么套子?每天半夜跑厕所你当我不知道?!你肾虚还是阳痿呀!你要是不行我就和别人搞你信不信?就在你这张床上!”
哗啦!
枕头被甩出去砸中盆栽。
陈悦目坐起来,眼中熊熊怒火。黑暗中两人视线交锋,目光幽幽像饿狼在等待时机将对方吞噬。喘/息声,吞咽声在密闭空间无限放大。
愤怒像一张无形的网把两人包裹,他们试探,撕扯,浓烈的谷欠/望氵主满空气,一次指尖的不经意触碰,一个靠近嗅到的气息,最终黑夜剥落他们伪装的外壳袒露眼中最赤/衤果的意图。
陈悦目猛地翻身将福春压下……
*
大年初一
白白的光透过窗帘缝钻进屋内。福春随便抓起t恤穿上坐在床边拉开窗帘。
室内暖洋洋的让窗子起了一层水汽。一颗水珠沿着空隙滑下,在窗玻璃上滑出一条歪歪斜斜的线。福春伸出食指将水珠接起,然后笑眯眯在窗上写下自己的名字——汤春福。
床在身下颤了颤,陈悦目赤衤果上身披着被子将福春裹在怀里伸手把字抹掉。
“干嘛呀!”
他在怀中人脸颊上亲一口,接着抓起她的手在玻璃写下——福春。
“为什么反过来写?”
“我喜欢。”
“我不叫福春。”
“我喜欢叫你福春。”
“难听。”
“福春。”
“你傻呀?”
“福春福春福春。”
“那我就叫你陈好看。”福春伸手在窗户上划出三个大字,“陈好看!”
“随便。”陈悦目鼻尖轻蹭她的肩窝,慵懒地沿着阳光从福春的脖子吻上她的唇。
他们蜷缩在一处,着迷那烫呼呼的温度,身体难分难舍化为一滩纠缠着。
鼻间哼出的一声口申/口今给窗户上的字重新盖上一层薄雾。
福春满足地微笑,捧着陈悦目的脸说:“陈悦目。”
陈悦目微垂眼眸,骂道:“死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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