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是。”
“要不装作路过问一下?”
脚步声渐响。
沈庭章倏地回头,身后走来两个男人,缩着下巴埋头着急赶路。
“诶?沈哥!”走过他身边猛地停下,“你怎么在这儿?”
抬起头,两个人年纪都不大,一个微分碎盖还挑染了几缕红,另一个,鼻尖有粒小痣。
好像在Blck酒吧里见过……是蔺宵的那些朋友!
沈庭章松口气,脸上晕开点笑:“你们是要去酒吧么?”
两人齐齐愣住,顺着他的话点头。
“是,是啊。”
“那正好,我也打算去。”
“沈哥……”微分碎盖,个子稍矮点的叫小乐,手肘杵了下旁边人的腰,眼珠子转的都快打出摩斯密码。
旁边人闷哼一声,接住话吸气:“现在酒吧没什么人,沈哥去那儿做什么。”
“我一直打不通蔺宵的电话……酒吧没人?那蔺宵又去哪儿了?”沈庭章再问他们,“你们知道么。”
两人对视一眼,沉默摇头。
“还是报警吧。”
“哎哎哎!”小乐赶忙上前一把摁住,“这,用不着报警吧,也许老…宵哥有啥急事呢?”
“再急,总有看手机的时间吧。”
“这——”
小乐转头求助身后的人,兄弟,这可怎么办啊?
真没用。
景茗翻了个白眼,耐着性子去劝:“沈哥别急。要不这样,我们陪你先去酒吧看看,要是宵哥在酒吧呢?如果实在找不到,咱再报警,怎么样?”
沈庭章:“也好。”
万一是他多虑了,也说不准。
景茗陪人走出这段路,扭头对小乐做了个口型:快通知扬哥。
…
周扬两头忙。
出发前,蔺宵就说这一去可能不太顺利,嘱咐他要是半小时没联系,带人去拳场。
现在半小时了,真的没联系。
他来不及想在拳场能出什么事,赶紧召集手头上没事儿的兄弟。
正准备出发,收到小乐消息:沈哥来了。
虽然有预感,真来的时候,周扬还是免不得一慌。
要是被沈哥知道他们的事,宵哥会揍死他的。
“周扬,你实话告诉我,蔺宵现在到底在哪里?”来到酒吧,见门口聚着一堆人,气氛格外紧张,沈庭章就知道必定出事了。
“沈哥,你还是别问了。”
周扬满脸为难。
蔺宵不告诉他,也不让他们说漏嘴。
“我保证,宵哥待会儿就能回来。”
“可……好吧。”沈庭章突然改变主意。
他这么一直问,周扬也不肯说,许是不该他听到的,去了也于事无补,“那我在这里等你们回来。”
周扬神情严肃,点点头。
“小乐,景茗,送沈哥回去,别冻着。”
随即招呼其他兄弟上车。
两辆面包车并一辆大众陆续开走。
红色尾灯渐行渐远。
周扬透过后视镜,瞧见人往前走了两步,停在原地一直望着,远处一盏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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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落过来,雪花漫天。
“操!”他猛地刹车停住,没头没尾一句:“宵哥真得揍死我了。”
大众又倒回来。
周扬降下车窗,“哥上车吧,我带你去找他。出了事,我担着。”
…
几辆车径直开出城,往北湾方向。
大众车里,只有开车的周扬和沈庭章两个人。
空气微有些凝滞。
过了许久,周扬才开口:“在哥看来,宵哥是个什么样的人?”
沈庭章疑惑扭头。
“只是想提前声明一下。”周扬拉满神秘感,“今晚的宵哥,可能跟平时不太一样。”
能连续霸榜地下拳王称号五年,不是白说的。
别说只是五个人,就是再来五个这样的重量级拳击手,也不是蔺宵对手。
不过短短半小时,场上就趴倒一片。
而蔺宵,毫发无损。
“看来这位老板并不了解地下拳场的规矩。”蔺宵侧目斜视向看台,“是不是啊,夏管理。”
徐映南旁边有道很明显的白色影子。
是后来才出现的。
一来,蔺宵就发现了,是地下拳场的管理员,夏以怀。
只有他,一年四季穿着身白色褂子衫。
平时不在同里,只偶尔来几回。
每回他们都会见上一面,但并不是什么朋友,只是单纯地因为他是拳王,不见也得见。
被抓到,夏以怀淡然笑出声,迎着旁边人狐疑的目光,不紧不慢:“拳场规矩,不论规则,不论人数,不论……生死,直至最后一名对手倒下,即——胜。”
以一敌多,早已是常态。
只有这样才有更多的看客下注。
他压低声音:“二少,这一局您输了。”
酒杯碎裂声响彻拳场。
徐映南不甘望着场上的人,双目赤红,“都给我上!全部给我上!”
什么拳王,不过一个混混,垃圾!
就凭他也配站在庭章哥身边?
那双手,照片里碰了庭章哥的手……
“给我废了他的手!”
他回头狞笑:“这不算坏拳场规矩吧。”
“当然。”夏以怀仍是那副云淡风轻的姿态,“反正今天二少包下了,干什么,我们都不会阻拦。”
围在四周的黑衣保镖,得到指令陆续入场。
粗略估计,得有二十来人。
一下对这么多,就算是蔺宵也难免有些吃力,不过看他们赤手空拳就上,夏以怀在黑暗中笑了。
左右闪避,勾住一个人脖子反手扔出去后,蔺宵忽然发现,拳场边沿亮闪闪的。
有根棒球棍。
他迅速抄起,对攻过来的保镖先礼后兵:“抱歉,要让你受点伤了。”
话落,一棍砸人手臂上。
“咚”一声闷响。
对方当场捂着手臂跪下。
徐映南蹭地起身,看清他手里的家伙什,扭头瞪向夏以怀。
夏以怀:“咦?哪里来的棍子啊。”
“呵!”徐映南冷笑一声,扭头吩咐旁边:“去,也给他们准备家伙。”
“是。”
“老板!”人没走,夏以怀下面的人就先过来,没压着声:“外面闯进来好几辆车,看着像是蔺宵那边的。”
“哎呀,这可糟了。”语气和说的话完全不符,夏以怀仍不紧不慢,淡淡道:“他手下那帮狼崽子可是会咬人的。”
几乎没给徐映南反应的时间,拳场铁门应声轰——被两辆面包车破开。
周扬紧随其后,熄火下车,敞开声量喊:“哥!沈哥来了!”
赶紧的,可千万别被看到那凶残的一面。
声音传进铁丝网擂台上。
蔺宵刚举起棒球棍,听见到反应不过一秒,反手就将棍子扔出场外。
周扬带着沈庭章小心避开挡路的两辆面包车,一看擂台上,
“我艹!”
蔺宵正被十几名保镖摁着打!?
第24章 发狂的徐二少
全员呆住。
夏以怀捏了捏眉心, 不确定再看一眼。
棍子扔了也就算了,怎么还躺下了?
身上不带点伤,心里难受是吧。
“庭章哥……”
旁边的, 关注点完全不同。
徐映南第一时间锁定场外那道突兀闯入的身影, 见他跑进拳场,急得狰狞大吼:“快!快叫他们停手!别伤了庭章哥!”
庭章……
夏以怀眸光一暗。
此时, 周扬带来的一帮人已打出一条路, 沈庭章顺利跑到了蔺宵身边。
“蔺宵你怎么样?”碰到他脸上的伤,扭头朝周扬喊:“叫救护车!”
“哥。”蔺宵枕他怀里,握住那双冰凉的手,抽了丝气笑:“我没事。”
“怎么没事, 都是伤。”
沈庭章呼吸急促,手不停发抖, 方才跑过来时,瞳孔都扩大了。
望着那两扇密集轻颤的睫毛, 蔺宵忽然有点后悔:还不如让他看到,至少不会像现在, 担心成这样。
“哥, 我……”
“庭章哥!”
远处传来一道喊声。
愈来愈近。
直奔铁丝网前。
聚光灯下很快映入一道人影。耳上的银饰随着动作摇晃,人比蔺宵想象中要年轻, 估计也就二十四五,和他差不多。
浓眉凤眼,一双漆黑的瞳仁亮晶晶的。
他叫什么?
庭章哥!
“嘶——”蔺宵牵动了下脸上的伤,委屈抬眸:“哥跟他认识?”
早在那句“庭章哥”响起时, 沈庭章就跟被定住了, 焦急担忧转瞬变成惊恐。
怎么也想不到会在这里,在这种情况下, 见到徐映南。
稍微回点血的唇再次惨白。
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干脆埋下头搀着人起身,“我们走。”
徐映南不甘心又喊了一声“庭章哥”。
步子稍停了停,沈庭章咬住唇,背对人继续往前。
离开擂台场,就叫周扬将人扶上车。
“庭章哥,是我啊,小南!”徐映南一路着急忙慌追过来,“你不记得我了么。”
眼看就要抓住他,蔺宵反手揽住人到另一边,转过头压低眼:“这位老板,伤了我不够,还想打我哥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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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胡说什么!”
蔺宵使个眼色给周扬。
周扬转手先将沈庭章推上车,关了门挡住,一气呵成。
隔绝视线,蔺宵一改刚才的步履蹒跚,拽住人衣领拉近,“今天多谢大老板相邀,这笔账,改日我一定加、倍、奉、还。”
说完,抵着人肩膀推出去。
大众和两辆来时好好的,回去成废铁的面包车,离场。
徐映南怔在原地,夏以怀不紧不慢走近,还能听到他自言自语:“真的是庭章哥,不是在做梦,真的不是在做梦……”
他轻声唤道:“二少。”
徐映南骤然回神。
“庭章哥!”回头,四周早已不见人踪影,只看到一个两鬓斑白的夏以怀,“庭章哥呢!”
“早走了啊。”
“那还不快去追!”
夏以怀疑惑挑眉,反问:“我为什么要帮你追。”
“你!”
“二少只包下我这拳场一夜,”夏以怀好心提醒他,“可没有付我额外的费用。”
“你要多少。”徐映南一脸焦躁地望向门外。
要不是带来的人,大半都折在拳场上,还用得着问他借?
“你要多少我给多少,把你拳场所有的人都给我叫过来,去追!”
庭章哥被那个混混带走了。
他要把他带去哪儿?做什么!
“不好意思二少。”夏以怀直截了当,“我们拳场素来不插手任何一方的事,恕我不能帮你。”
“不插手?”徐映南算是看出来了,他从头到尾只打算看戏,那——“那根棒球棍又是怎么回事?不帮我,帮他是吧。”
“二少真是冤枉我了。”夏以怀淡淡地笑:“谁也不知道,那根棒球棍会被蔺宵先拿到啊。”
他只是叫人放在那儿,谁先抢到,归谁咯。
公平公正的事,怎么能叫偏帮。
“二少,再不追,车都要看不见了。”夏以怀无视他的盛怒转身就走,步子迈得极大。
底下人却一步三回头,有点担心:“老板,你不怕他记恨咱们呐。”
“怕什么,徐家又不是他做主。”夏以怀噙着笑上车。
等车门一关,嘴角倏地落下瘪着,“蔺宵这小子,实力不减啊。”
“是啊,要不怎么说是拳王呢。”
“诶!今年又得支出去三千万。”
底下人:“……”
“老板,”他有个疑惑,“您该不会是想借徐二少的手把他打残了,撤了拳王称号,好不用付钱吧。”
“……”
“哈!”夏以怀顿了一下,敞开声,“怎么可能!我是那种人么?”
底下人:原来真打过这主意。
“可是三千万真的太多了。”夏以怀哭唧哭唧诉句苦,掏出手机毫不犹豫拨通一个“六”。
得找个冤大头来承担一下。
“哎呀六爷,真是好久不见呐。”
—
两辆面包车送去车行修理,周扬则开车回幸福里居。
一路上,有空就瞟两眼车内后视镜。
蔺宵身上的伤说重倒也不重,只脸上挨了几拳,嘴给打出血了,胳膊被不知道对方还是自家兄弟踩了一脚。
但一上车就喊头晕,有气无力靠在沈庭章肩上。
“要不还是去医院吧。”沈庭章托住他总要滑下去的脑袋。
路灯不时照进车内,瞧那满脸的伤,碰又不敢乱碰。
“不用!”蔺宵立马抬起头,很快又蔫巴巴搭回去,轻轻说:“没什么大事,用不着去医院。”
“是啊,没啥大事。”
真疼得厉害是哼不出声儿的。
周扬搁前头附和,后视镜里得了蔺宵一记眼刀子,连忙又补一句,“但还是得回家拿药酒擦擦才行。”
车子开到幸福里居外就停了,周扬帮着把人扶下车。
蔺宵扭头看过来,“你不是还有事么。”
“我能有啥……啊对,还有点事。”
眼刀子嗖嗖,周扬忙把人推给沈庭章,两脚一蹬回车上,“我把车也送去修修,明天还要用呢。就这样,沈哥,麻烦你照顾宵哥啦。”
托付一句,开着车火急火燎跑了。
…
细雪从傍晚开始,一直到快九点没停过,白霜早已积了厚厚一层,脚踩上去能听到明显的嘎吱响。
没办法,沈庭章只好独自扶着人慢慢走回去。
他到蔺宵家次数不多,没想到,他竟将卧室放在了阁楼里。
屋顶挑高设计,倒不觉得逼仄,只是不如一楼宽敞,除了床,就边边角角堆着几排翘边的书,《刑事法》放在最上面。
粗略扫几眼,将人扶到床边。
灯光下,脸上的伤口愈发刺目,嘴角溢出的血干透了,衣裳也脏兮兮的。
“卫生间在哪儿?我给你打点热水来,先擦一下。”
蔺宵指向楼下。
接一盆热水的时间。沈庭章再上来,人已经把上衣脱光了。
满身蓬勃待发的肌肉。
他在楼梯口停了两秒,撇开视线,“怎么不穿衣服?冻感冒了怎么办。”
话落,一股暖风迎面。
墙上挂着空调,开到30度。
“衣服脏了,干净的在柜子里。”蔺宵耷拉着脑袋,有些可怜,“我没力气动。”
“我去给你拿。”
沈庭章放下热水,到柜子里翻出两件衣服,又问了药酒碘伏在哪儿,一并拿过来。
先将衣裳递过去。
蔺宵低头看向胸口:“身上也脏了,得,擦一擦。”
沈庭章打湿毛巾,拧到半干给他。
蔺宵没接。
沈庭章:“我帮你?”
“好。”
话已说出去,收不回来。
沈庭章只好散开毛巾抓着,先去给他擦脸,这么会儿工夫,颧骨处就青紫了两块。
要不是周扬带着人赶过去,还不知道要受多重的伤。
他忍不住问:“你今天怎么会去那儿?”
呼吸伴随着说话落到脸上,一时分不清是毛巾上的热意还是别的什么,总之有些痒。
屋里开了会儿空调没那么冷了,沈庭章脸上渐渐回温,唇上也有了些血色,很淡,粉粉的,和他抓着毛巾的指尖一样。
蔺宵盯着那两片唇,喉结微一耸动,先道:“哥哥跟那个人认识。”
热毛巾停在一处。
沈庭章彻底偏开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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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跟他什么关系?”蔺宵紧接着又问。顺便解释一句:“我没有要打探的意思,只是觉得那人叫哥‘庭章哥’,该是……很熟的人。”
“以前确实见过几面,倒也不算熟的程度。”沈庭章扣紧毛巾,尽量用平缓的语气简要带过,“只是我比他年长了六岁,才叫我一声哥而已。”
“只是见过几面么?可我看他,好像对哥哥很熟悉。”
一声声的“庭章哥”,看见沈庭章双眼来神,蔺宵肯定,他们的关系绝不像沈庭章说的这么简单。
“真的只是这样。”
沈庭章统共没见过徐映南几面,上一回还是三年前的年节,徐家兄弟随问月和小玉珠一起到沈家过年。
那之后……
“你们是怎么遇到的?还有今晚,到底是怎么回事?”沈庭章不愿再过多提起从前的事,换个话题。
毛茸茸的黑脑袋压过来,靠到他肩上。
“我是被骗过去的。”
“什么?”
“骗我过去有大生意谈,结果找人打我。”蔺宵头转个方向,面向他,“哥,好疼啊。”
沈庭章赶忙放下毛巾,去拿碘伏,“你且忍忍,我先给你擦下破皮的地方。”
主要是嘴角。
他捏着棉签靠近,将碘伏轻轻涂抹在上面,许是小满时不时摔个口子做习惯了,擦的时候还朝上面吹了两下。
一团气呼到下巴上。
蔺宵嗓子莫名发哑,“哥……够了。”
眼睛垂下来,本就漆黑的瞳仁在灯下愈发深沉。
意识到距离挨得有些过分近,沈庭章立马退开,扔掉棉签,将毛巾又在热水里淌一遍。
皙白的手在眼前一阵晃。
“剩下的,还是我自己来吧。”蔺宵截停伸过来的毛巾,毫不掩饰:“再这样,我该忍不住了。”
忍不住?
沈庭章顺着他的视线往下,蹭!一下红着脸起身,“我,我,我先走了,你记得,记得擦点药酒,要实在不行就去医院。”
说完慌慌张张下楼,一口气跑出屋子。
回到隔壁,关上门后,心还在砰砰跳个不停。
他怎么——
…
人走以后,蔺宵就去了浴室。
等出来,同一号码已经打来三次。
第四次接下。
夏以怀的声音幽幽飘出:“拳王啊,我每年花三千万养着你,可不是看你挨打的。”
“不好么?多有节目效果。”
夏以怀:“……”
当我眼瞎,还是当我眼瞎。
“不过夏老板,这节目效果只给一个人看,未免太亏了。”他顶着一头湿发坐下,瞥见沈庭章落下的围巾,拿放到腿上摸了摸。
眼睛微眯,声音却直降三个调:“说,他是谁。”
“重要么。”
“对我来说,很重要。”
那小子喜欢沈庭章!
“你猜得没错。”夏以怀好像知道他在想什么,说一半藏一半道:“那位二少爷,的确喜欢沈庭章。”
围巾被猛地攥住。
“二少爷?”
“旁的我就不多说了,如果你选择放弃三千万的奖励,我倒是可以再额外告诉你一个秘密。”
“说。”
“这么说你是放弃咯。”
“快说。”
夏以怀十分郑重地轻咳两声,“那位二少爷……”
—
黑着脸出拳场后。
回到住处,徐映南就扫下了桌上所有东西,瓷器摔得乒乒乓乓碎了一地。
周围人大气不敢出一声。
就连一直呆在屋子里的陆旭也跟着缩了缩脖子,实在搞不明白他怎么又生气了。
天天的,火气这么旺。
“庭章哥……庭章哥……为什么不理我,为什么!”徐映南将桌子拍得震天响。
满脑子都是沈庭章决绝离开的背影。
像极了三年前,他一遍遍叩响沈家别馆,得到的却是“七爷现在不见任何人。”
为什么,死了个管家就谁也不见了?
为什么,宁愿脱离沈家,也要带着那个杂种走?
为什么,不愿意回头看看他……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徐映南想不明白,只能砸东西撒气,到最后没东西可以砸了,高高举起椅子腿儿。
这时,手机响起。
来电:大哥。
他扔了椅子,平复好心情后接通。
“到同里了吧。”徐牧言开门见山:“查得怎么样?”
徐映南将额发向后顺了两下,呼口气:“我见到蔺宵了。嗤!就一个混混,只不过在当地有点势力。”
徐牧言屏息几秒:“没查到他背后的人?”
“还用查么,肯定就是警察呗。”
串通警察抄他们的货,已经明摆着了。
对面又叩叩——规律地敲了几声桌子,“年关人多,海外趁这个机会又进了一批货,这次,你亲自在那儿盯着,最好整掉这个蔺宵。”
“哥你放心,不用你说我也会的。”徐映南笑盈盈应下。
打拳厉害又如何,说到底也是肉搏。
下一次,下一次绝对不会让他这么走运!
“嗯。”说完正事,徐牧言突然话一转,“对了,你在那里有找到沈庭章么?”
第25章 死绿茶!
先是突然出现的徐映南, 再是蔺宵……
沈庭章这一夜都没怎么安稳睡好过,醒来时,头还有些昏昏沉沉。
相比之下, 小满还是一如既往, 跟只四脚朝天的小猫,睡得四仰八叉。
还很不老实。
咕噜一转就滚进他怀里。
身上热乎乎的, 但一碰到沈庭章怎么也暖不透的手, 嘶!冷醒。
“嗯?”努力撑开眼皮,奶音喵喵:“爸爸你回来啦~”
“是啊,回来了。”
起身后将被子重新掖好,沈庭章再道:“时间还早, 再睡会儿,爸爸去给你做早饭。”
“好~”
…
吃完饭。
沈庭章去清理院子里稀稀拉拉的积雪, 小满也煞有其事拿了只迷你塑料小铲子,蹲地上东一榔头西一棒槌。
隔壁开门声响起, 抓着红铲子蹭一下起来,啪嗒啪嗒跑过去, 喊:“蔺宵哥哥!”
沈庭章扫雪动作一停, 背过身。
“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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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昨天怎么没来吃火锅呀?”小满踮脚扒着院墙, 忽地惊呼:“哥哥你的脸怎么了?爸爸!爸爸快来,哥哥受伤了!”
都快走到对面院角的沈庭章被迫回头,白天看,那张脸更加惨不忍睹。
他忍不住问:“药涂了么。”
一双黑沉的眼睛看过来。
直把人看得错开眼了, 蔺宵才道:“涂了, 得要几天才能消。”
“这样啊……涂了就好……”
沈庭章不知该再说些什么,转回去继续扫雪。
倒是小满一个劲追问“怎么受的伤?”、“疼不疼?”、“要不要小满呼呼?”
“小满每次磕了碰了, 爸爸都会给小满呼呼,呼呼就不疼啦!”
“哦?”
简单一个上扬的音节,像落在耳边。
沈庭章彻底扫不下去雪了,转身进屋。
也不知道,是不是出来干活没戴围巾耳罩这些,光裸的脖子连着耳尖一并红透。
蔺宵若有所思收回目光,婉拒小满的热情帮助:“呼呼就不用了,昨晚已经有人给我呼过了。”
…
今天是年二十九。
按照同里这边的传统,吃过饭就该贴春联、福字。
沈庭章搅了米做的浆糊,将春联反过来,背面刷上一层。
小满就在旁边等着,一刷完,兴冲冲抱出去。
没两秒,望着比他高出很多的门板,不开心地鼓起腮帮。
总有一天,他也能长这么高!
“小满,拿的时候小心点,浆糊别沾手上了。”
沈庭章在屋里喊,顺便叫刚起床的祁凝玉将屋子收拾一下。
小满大声应一句。
仰起脑袋使劲踮脚,结果都这样了,也没办法把春联完整贴上去,歪头就要叫爸爸。
瞧他正忙着在红纸上写“福”,扭身跑去隔壁。
“哥哥帮我贴一下~”
蔺宵正在自家院里扫雪,一回头,八根手指都粘在了春联背面。
“……”
淡定扫完雪,蔺宵绕到隔壁,牵着人敲了敲门。
八仙桌上一叠红纸,沈庭章正手持狼毫落于纸上。
福字一笔落尽,飘逸灵动。
收笔后松口气再看出去,见敲门的是他愣怔了片刻,目光随即落到小满被高高举起的手上。
春联沾手上了!!!
“不是刚提醒过了么。”沈庭章赶紧搁笔过去,从他手上小心撕下春联,牵着去洗手。
万幸是浆糊,沾的时间不长,洗手液多搓两遍就差不多了。
小满洗吧洗吧自己的爪子,往毛巾上擦擦,嘟着嘴:“小满够不着门,春联贴不到。”
“贴不到怎么不喊爸爸?”
“爸爸在写字。”回到堂屋,小满快跑两步抓住蔺宵外套,得意道:“所以我喊哥哥来了!”
“哥哥帮我贴好不好?”
外套被他左摇右晃,蔺宵哪有不应的。
两扇堂屋门,外加院子大门,里外都被春联包围。
蔺宵抱起小满,又往院子里的爬藤架上挂了剪纸福字,还有几只沈庭章手作的平安结和香囊袋。
一瞬间,院里就有了浓浓的过年氛围。
小满勾住他脖子直乐呵。
“过年真好啊。”祁凝玉扎着头巾扫尘,扫累了就坐门槛上歇着,双手托腮感叹:“这么看,还真像父子俩,哥你说是吧。”
沈庭章望出去,到冬天丝瓜藤基本都枯萎了,他干脆趁新年种了一期月季,等开春,再换可以食用的长豇豆。
此时月季正开着,青叶间一小朵一小朵的粉白花蕊。
难得距离这么近,挂上平安结,小满就去摸了摸,结果摸到一手没融化的雪,赶紧收回来。
坏心眼儿地放蔺宵脖子上。
冷得人直缩脖,腾出一只手也伸他脖子里。
小满嚎地嗷嗷叫,被他抱着还没处躲。
沈庭章不禁笑出声。
渐渐地,抱着小满的人就变成了宿喻州,父子俩在花架下,你来我往地朝对方脖子里塞雪,谁也不让人。
要是他在,要是他们都在……
沈庭章抱住左臂,摩挲了下手腕上两道疤。
见他迟迟没反驳自己,祁凝玉疑惑回头,才发现人已经进了厨房。
怎么回事?
莫非真有叫蔺宵给小满当爸的念头?
祁凝玉想象了下那场景,嫌弃地挥手从眼前散开,休息够了,拿着鸡毛掸子去阁楼晒书。
推开窗户望出去就看到,斜对面的巷子里站着一个人,面向院子一动不动,也不知道站了多久。
她反手掏出手机,打开相机放大:一个男人,年纪不算大,右耳坠着尖角银饰。
是谁?
他又在看着谁?
如果是蔺宵的人,没必要盯这么紧吧。
顺手拍下,蓦地大喝:“嘿!干嘛呐!”
声音传到一楼,蔺宵顺着方向扭头,人从巷子里慢慢走出来,赫然是昨晚那位“大老板”。
“他!”
小满定睛看几眼,立马调头伏他另一只胳膊上。
蔺宵:“小满也认识?”
刚才还挺有精神的小家伙儿,瞬间蔫吧。
蔺宵扣住他埋下去的脑袋,冷声诘问:“你来干什么。”
徐映南没应他。
缓慢转动眼珠打量院子,很破很小,都还没有沈家别馆一间杂院大。
庭章哥就住这样的房子?
院子里的动静,很快引出正和馅准备包饺子的沈庭章,踏出堂屋,“庭章哥”和“爸爸”同时响起。
沈庭章先走到小满面前。
下半身还被蔺宵抱着,上半身就已经扑进他怀里,跟见了鬼:“爸爸,他怎么在这儿啊。”
小满很不喜欢徐映南,非常不喜欢。
这人在爸爸面前,对他笑,给他吃的,爸爸一转身,就用那双眼睛狠狠瞪他,恨不得吃了他。
还记得三年前的夏天,花园里蔷薇花开了,这人故意绊自己,让他摔进蔷薇花丛里。
上面好多刺,他都疼死了。
还跟爸爸说是他自己不小心摔的。
幸好爸爸不信他的话,调了监控。
沈庭章安抚他几句把人哄住,瞥向院外,对蔺宵道:“你先带小满进去。”
“哥哥。”蔺宵一把抓住他,“那个人……”
“我知道。”
沈庭章知道他的意思,无非——不是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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