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上前,敲门问道:“莫岁,我能进来吗?”
“……不行。”
莫岁的声音听起来很闷,褚洄之几乎能想象到他说话时埋着头不理人的样子。
“我什么事都没有,你离我远一点。”莫岁道。
这很明显是谎话。莫岁说谎时语速会加快,逻辑也会被丢到脑后,这两个句子分明没任何联系。
褚洄之蹲下,捡起飘落在门缝里的一片羽毛。
他向来是个聪明人,见微知著、心思缜密,能想到许多常人想不到的事。
关于莫岁的秘密,他其实已经猜了个七七八八。
莫凌昭语焉不详的话,莫岁每次兽化吃的药,再次出现在莫岁房门口的羽毛,以及褚洄之洞观本相的术法,缺了任意一条,都不足以支撑褚洄之推导至那个看似不可思议的结论。
但大脑高速运转的褚洄之只是僵立在莫岁房间门口,垂头凝视着掌心的羽毛。
他其实不想猜到莫岁的秘密,因为他知道,莫岁不愿意让别人知道他的秘密。
可已经猜到的答案就浮现在脑海中,就算他尽力说服自己忽略,也显然不可能刻意忘却。
褚洄之不知道怎么做才会更好一些。
如果褚洄之是个从骨子里真正温柔包容的人,他会理所当然地假装自己什么都没猜到,然后按照莫岁的心意退出房间,善解人意地帮助莫岁守住他的秘密。
但褚洄之不愿这样,或者说,他不甘心这样做。他不得不承认,触碰到莫岁的秘密这件事带给了他隐秘的快感,心底贪婪且阴暗的欲望被满足,他无论如何也不愿再退到安全距离之外。
如果褚洄之足够自信足够张扬,他会像无数浪漫故事里的桥段那样,不顾后果地直接冲进莫岁的房间,霸道、炙热,恳求莫岁相信他,告诉莫岁自己愿意和他一起面对所有的不光彩。
可褚洄之无法克服令他作呕的自卑感,对于没有百分之百把握的事情,他永远都会往最糟糕的方向假设,他如履薄冰,害怕某一步的莽撞会令自己前功尽弃。
于是,在那一瞬间,第二个无论如何也无法说服自己忽略的念头出现在褚洄之脑海中——
他喜欢莫岁,所以他才会如此战战兢兢,既不愿退后妥协委曲求全,更不愿随心所欲招人厌弃。
心意被确定的那一刻,褚洄之其实没什么吃惊的,他平静地接受了自己从未萌生过的感情,像是寻找到答案似的,他的心也沉静下来。
褚洄之背靠着莫岁的房门,缓缓下滑,直到坐在冰冷的地板上。
他轻声缓道:“我不走,我也不进去,我等你出来。”
“说了我没事,我睡一觉就好了,你别等。”莫岁在屋内生硬回道。
褚洄之并未接茬,自顾自地说道:“我给你讲个故事好不好。”
“不听。”莫岁拒绝,话却接得快,分明是在时刻听着褚洄之的话。
“我小时候,在福利院待过很久。为了找到新的家,我花了很多功夫研究一件事,怎么才能讨人喜欢。”
褚洄之边捋着手里的鸟羽,边慢条斯理地讲述道:
“长得可爱、懂事礼貌、身体健康、聪明伶俐,这样的孩子是最容易被领养的。可脸上有胎记的阿德、总是在玩耍时扯坏衣服的小勇、天生跛脚的红红、四岁了还说不利索话的阿成,他们一个个找到了自己的家,我却还是没有归宿。”
“为什么说这个。”
莫岁隐隐听懂褚洄之的弦外之音,低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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