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后来我当然就改口了。”
“我不再提换装修,不再挑食,继续忍受那些我不喜欢的衣服。可我在彩色氛围里根本睡不好觉,一个晚上会醒个三四次,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读军校,在宿舍里,我才终于能一觉天亮。吃甜口的菜恶心得我胃抽搐,经常不得已去厕所呕吐…,衣服不喜欢倒也是其次的。”
刮层墙皮都是钱的林家,当然倾尽所有给了孩子最高昂的物质生活。
可那些东西,却只贵在价格,而没有一样是林雨泠真正喜欢的。
父母的爱像湿棉袄一样压在他身上,穿着沉,脱下冷。
陈姝听着头皮发麻,这简直可以用虐待来形容。
就像把高高飞于天空的雀鸟抓进金笼,这笼子再华贵,观赏与享受的也是人,而不是笼子里的鸟。
笼子对于鸟是剥夺与摧残,林家对林雨泠也是如此。
怪不得他有那么多的眼泪,那么委屈,那么迫切地想要一个怀抱,想蜷缩起来。
他不断扭曲自己配合父母,可他的懂事听话,换来的是母亲依然失望,借口忙碌的躲避,和父亲心如明镜,却又转移开的注意力。
太奇怪了。
林承孝对林雨泠的愧疚不像是假的,但夫妻俩对林雨泠的精神虐待更不是假的。
记忆真的有那么重要吗?就算失去全部的记忆,重头再来一千次一万次,但,对父母而言,这是自己生下的骨血,这件事是毫无疑问的。
更让陈姝觉得困惑的是,老李头的态度和林司令夫妻俩截然相反。
她曾经坐在漏风飘雨的废墟里,对老李头叫嚷着,她不要在这个地方呆了,然后质问老李头,她的家在哪儿,她看到了别人有爸爸妈妈,还有人喊她叫野孩子,小孤儿,所以为什么她没有爸爸妈妈,她的爸爸妈妈在哪儿。
老李头就格外生气,说过最难听的话是:“你记住,你生来就在贫民区里,就是贫民区的孩子!怎么,别人都能生在贫民区,就你不能生在贫民区?你是我捡来的孩子,要是乐意的话,喊我一声爸也不为过,别的你想都不要想!”
有次把她骂得直抽抽,倔着非想要找回忆,老李头就开始糊弄学,跟她讲:“多少大人都回忆不起小时候的事儿,那都不重要的,忘记是自然过程,人要过的始终是眼下。眼下这日子难道不好吗?”
当然不好,每天吃不饱穿不暖,脏兮兮臭烘烘的,
她清晰记得,那天去翻垃圾,她还被那个垃圾场的老大给踹了一脚,说,如果不是看在她小的份上,一定会打死她。
老李头就沉默了,抱着她,直叹气:“孩子,可这是你最好的命。”
“你现在不明白没关系,我甚至盼着你永远别明白,如果走出这片贫民区,或者,这片贫民区也不再安全,你就会知道,这些日子的可贵…”
当然,话是这么说,转脸老李头就去替她找场子,跟人拼了一架。
总之,他们就获得了这么一小片生存的场地。
陈姝从自己的记忆里抽离,她望着林雨泠,周遭的一切变得静默,唯独心跳震耳欲聋,一股焦灼与不安攀升上来,她隐隐觉得,自己和林雨泠绝对不只是病友关系。
他们失忆的节点都太巧了,这不正常。
后来一定还发生了什么…
她沉默了太久,以至于林雨泠许久没听到回复,转过头来看她。
然后笑了出来:“不用这么凝重,好像我被什么蒙在鼓里,搞得很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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