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是虚胖还?是实心?的。
十?六岁的单薄少年,细瘦伶仃的,瞧着就可怜,而十?八岁的堪堪抽长,骨头生得太快,筋骨皮肉都没来得及跟上生长的速度,瞧着就像是只?脆弱娇养的细竹一样,受不住半点挫折风雨;
而这一个看起来已经有了撑起肩膀线条的肌肉,他身上的厚重感多了些,褪去少年应有的清纯稚气,更像是个纯粹且具有压迫感的年轻男人?,他撑着一把纸伞站在?院子里看着人?忙碌,脊背很直,站得很稳。
院中飘着朦胧细密的雨,太细,太轻,更像是一阵会切实覆在?身上的冰冷雨雾,穆云舟站在?这里,纸伞遮不住什么,可他脚下像是生了根,完全没有闪躲或是擦拭雨水的意思。
他在?这里扎根,生长,任由污浊肮脏的养分滋养自己的血肉骨骼,直至长成了这样一副看着清澈柔美,君子如玉的好?模样。
许白鱼静静看着他,抬手将?祠堂大院的门推得更开一些,留到了允许自己出入的地步,那些忙着整理院子的仆从顿时像是一群受了惊的鸟雀,却早早忘了如何扑腾翅膀离开,而是反射性跪在?祠堂地上,纳头便拜。
唯一站着的只?有穆云舟,他穿着一身青竹纹的素净袍子,若有所觉地转过头来,那双黑漆的眸子瞥见了站在?门口的那一抹明媚又热烈的红,顿时像是眼中映入火光般,亮起了星星点点的余光。
许白鱼走过去,身上干净且清爽,然而穆云舟依然没什么迟疑地将?自己的伞挪了过去,小心?的倾斜向?下,为她掩住了一片细密且缠绵的雨雾。
“……云舟今年,已经二?十?二?岁了。”
他忽然开口,声音里带了些柔婉细腻的幽怨之意。
许白鱼默默算了算,十?六到十?八是两年,然而二?十?二?岁的穆云舟隔了四年时间,整整多出了一倍的等待时间。
这是抱怨她来得晚了?
然而她感觉这抱怨四舍五入也不该落在?自己头上,于?是她极冷静地问道:“怪我咯?”
穆云舟天生一双似嗔非嗔含情目,此?时含愁带怨的瞥了她一眼,活像是她真犯了什么天理难容的大错似的。
“妾身悔作商人?妇,妾命当逢薄幸夫……”光风霁月的穆家长公子一手为她执伞,另一手却是抬袖掩面,眼神脉脉,却是在?无限幽怨的叹息间补完了后半句词:“……别时只?说到东吴,三载余,却得广州书。”
许白鱼:“……”
以?闺怨词借景喻情,是不是我国?文人?必备技能之一?
他们两个在?这旁若无人?的小声聊着,那边的穆家家仆却纷纷露出了惊惶恐惧的表情。
在?他们眼中,便是祠堂大门无风自动,随即长公子便像是看到了什么似的,抬手将?手中纸伞向?着某个方向?挪了过去,且十?足体贴地微微倾斜垂下,全然不觉自己半身衣袍已经浸入雨中,只?自顾自地对着那一片虚无空影温声细语地说着什么。
若这里有个姑娘,他们也就不说什么了……可偏偏这里什么都没有,任他们把那里盯的眼花,也是什么都没有!
……怕不是大白天的,真就平白见了鬼了!
许白鱼倒是始终没太在?意他们,是因为以?她的视角来看,包括穆云舟在?内这里的一切都称得上虚假;
而穆云舟没在?乎,则是因为他真的不在?乎。
“少少……少爷,”其中一个有些年纪的,大着胆子跪在?地上,哆哆嗦嗦地提醒道:“您,您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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