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严朔离她却,那么近。
陆铮年喉咙微涩,低头。
那一瞬间他想,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存在一个人,不管做什么都能得到她的偏爱的话,他付出一切也会成为那个人的。
盛栀身边的陆铮年比她听过他更多的卑劣。自私。可是好像也只是这一刻了。
她把岁岁抱回卧室,陆铮年知道自己不能再待下去。终于起身。其实久坐让他的手指还在发麻。
病也是。
但他还是没有停留,只关门的时候回头看一眼。就这一眼。他看到盛栀走出卧室,正好看到他走。
盛栀本来还在想要不要说,看到他的视线一顿。
“你真的没有查过岁岁的事吗?”
.......
陆铮年头抵着车窗,眼睫微垂很想安静一会儿。但应激反应让他又开始心脏绞痛,他关上车门,抓着车把手,靠着座椅,很想完全蜷缩起来。
这样心脏的疼痛会减轻一点。
已经不是第一次。
可是。可是。
.......
他怎么会?岁岁是她的孩子。是这个世界上她唯一的亲人。她是这样觉得。
为什么。
他捂着心脏,分不清是什么从生了大块大块红斑的肌肤内里渗出来。有一刻他觉得自己已经死了。现在不过是涸辙之鲋。呼吸已经急促。
思绪混沌中,忽然有人敲了车窗。
夜色太浓,他看不清是谁,只能降下车窗向外面看去,只一眼,视线就模糊了。不。
是盛栀。
他甚至感到害怕。
盛栀:“你是生病了吗?进门的时候我看你脸色很不好,刚刚也有点不对。”
他几乎找不到词语和动作去回复。应激反应让他浑身被冷汗淋湿了,而且现在器官也没有从绞痛余韵中恢复过来。他感觉自己像一具陶塑的玩偶。只能受她摆布。
陆铮年不回答。
盛栀安静了一会儿。
然后在沉默中开口:“对不起。”
陆铮年手指一颤。
“之前是我冲动,以为是一件很简单的事。”
陆铮年眼睫潮湿地想。对不起?她难道要他说没关系吗?不。如果没有那次怜悯,他连那一点点记忆都没有。
可他一点点把乏善可陈的记忆都给毁了。
“严朔和我说的话只是很小一部分,更多的原因在我,是我......害怕。”
夜风把陆铮年的痉挛低热吹凉。冷汗滑进衣领里,他分不清是汗水还是泪水。
“陆铮年,我和你道歉。我不应该把分开的原因怪在你身上,怪你不和我坦诚,说我们以后不要再见面。也谢谢你。你对岁岁很好,查严家也是为了我和岁岁,可是——”
他开始耳鸣。
其实他可以不听后面的那些话,其实他已经听到了最想听到的,后面的可以忽略不计。其实他本来也不是第一次听。
可是他还是不想让她说。
不要再说了。
“......不要再说了。”陆铮年嗓音低哑地开口。
盛栀顿住。她在上面没看见,现在他在车里,她才发现他锁骨还有脖颈大片大片淡化了的红印。
那些伤像伤疤一样,让她一瞬间想起高中生物学的红斑狼疮。他过敏了?
陆铮年轻轻呼吸:“我能感觉到。”
他真想自如一些,表先得毫无芥蒂,和她说他已经吃过教训,不会相信,也当不知道。他不会再那么不切实际。居然幻想得到他的垂青。
可是他怎么无耻得,三更半夜找来?
还无耻得让她担心他还没有放弃,特地又来斩断一次他的念头。
痛轻了一点。他视线模糊却加重了。
他终于趁这缝隙和她说:“我明白。”
夜色流淌在他们间。
在她和他的空隙之中。他看到十八岁的盛栀。背着书包,和他挥手,还要踩他的影子说他走得太慢了。
陆铮年看着十八岁的盛栀,心脏发抖,却还在慢慢说:“就算你亲口和我说,我也不会相信的。”
老师怀疑他们早恋后,他们总是会趁放学时故意放慢速度,等所有人走了再一起回家。他听她说今天的夕阳真好看,他看着她脚步让她慢一点。
别又摔跤。
盛栀。
那个十八岁的影子也消失了。
其实。我不应该喜欢你。
这十几年。太难熬了。
但我有时候又觉得。
如果不是喜欢你,十八岁的陆铮年,又会是什么样的命运呢?他生命里灿若云霞的一部分,永恒的失去了。
让你感到讨厌是我的问题。
喜欢你其实是一件。让我荣幸的事。
陆铮年收回视线。
他眼前的整个世界都在颤。
“你真的变了很多。”他呼吸变轻。
然后目光一空:“也许我们,就是不合适的。”
陆铮年:“是我想错了。”
他和他一步退,步步退,终于退到自己也完全缴械投降的位置,退到他们两个人都觉得安全的地步。
十八岁和三十岁的陆铮年都觉得再好不过的位置。不要再有什么绮丽虚幻的梦了。你难道不知道她在害怕什么吗?
他慢慢抬头。
在害怕,你啊。
达摩克利斯之剑终于落下,束缚心脏的铁索终于断裂开来,静静地听着心脏发出沉闷的炸开声响。他们不会有可能了。
他不会再做什么打扰她。
就和那十年一样。一步都不会踏入她的世界。
盛栀只觉得风轻露重。
“你以后还是可以来和岁岁玩。岁岁很喜欢你。”
【请收藏文学网,努力为您分享更多好看的小说】您现在阅读的是文学网提供的《生锈[男暗恋]》46、第四十六章
陆铮年手搭在车窗边缘上,像一截断裂的骸骨,他维持着完全脱力,没有抬头的姿势,说:“好。”
凌晨的时候陆铮年才回到公寓。
没有叫到代驾,路上人少,他还是用最慢的车速,感觉到鼻腔和口腔漫血,就停住,手指揪紧胸前,直到眩晕过去才继续开车。
到的时候天已经微亮。
他把沾血的车钥匙放在桌上,一步步走到书房前,打开那本笔记本和信封,看了很久。
然后血滴下来,他看着血色晕开,低着头,左手压着本子右手发力,把它——一页页撕下来。
撕得用不上力,也太慢。
他索性放进碎纸机。
碎纸机里有很多片段。
他想起来的。现在已经是废墟了。
他立在这废墟前。想起梦到过比死生不复相见更可怕的事。其实他还想到更多。
他一直在忘的,一直想写下来的。
十八岁盛栀的脸。十八岁的生日。
每一年她的礼物。
他们一起上学。
碎纸机的轰鸣。像病中的耳鸣。
陆铮年想,其实都是我想错了。
我从来都不是我。我从来都没有喜欢过你的。我也从来不会相信。不会再相信。你喜欢过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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