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第一进屋子没找到她,第二进的底层也没有发现,最后在第二进房子的二层边间,才找到这个已经失魂落魄的女人。
冯天麟先自作了一番介绍,并将左巢被捕的消息跟她说了,她这才有了些生机,眼中似有泪光闪烁……
久居不出,久坐不动,加上长年的恐惧与摧残,使得女人的身体机能十分虚弱,冯天麟不得不搀扶着她,艰难前行。
出得谷来,冯天麟便朝黄云客栈走云,奉宋慈之令,给程掌柜捎去“毒阎罗”覆灭的喜讯。
程掌柜看到冯天麟步入客栈,刚叫了声“冯大人”,神色便僵住了,一脸的疑惑与惊愕。
“翠喜,你是翠喜?”他兴奋地冲着冯天麟身后的女子喊道。
那女子一如程掌柜,亦是满脸的惊惶与讶异:“爹,怎么是你?你怎么在这儿?”
“翠喜,真的是你?你怎么会……你不是被毛人抓入谷中去了吗?”程掌柜满含热泪来到女儿身前。
“爹,女儿没死,毛人抓我进谷后,不久就死了。女儿是被‘毒阎罗’左巢给囚禁起来了,现在被这位大人救出来的。”
“原来是这样,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爹,你怎么会在这里,这客栈是你开的吗?”
“是啊,自你被毛人拖进谷中,爹就在这里开了这家客栈,一是以为你死了,爹怕你的亡魂寂寞,就特意在这儿开了客栈来陪你,二是想亲眼看到左巢的覆灭,你的冤屈得以洗刷啊。”
“爹……”翠喜悲从中来,一下扑在父亲怀里大哭起来。
程掌柜一面流泪,一面拍拍她的肩膀,道:“翠喜,先别哭了,我们一起先谢过冯大人吧,他是你的救命恩人,也是我们程家的恩人。”
说着,程掌柜便拉着翠喜要向冯天麟跪拜,冯天麟拦住他们道:“程掌柜,切莫如此。”
程掌柜见跪拜不成,便又转到柜台前,拉开抽屉,想取银子给冯天麟,冯天麟更是果断拒绝了。
“程掌柜,翠喜的手腕由于常年被锁,已经有几处受伤化脓的地方了,你先找郎中医治,天麟先走一步,后会有期。”
说罢,冯天麟便转身离去了,程掌柜只好目送着他,看他矫健的身姿,迅速消失在丛林深处了。
回到茶林山天师观,冯天麟先将颈上“弥勒珠”摘下,连同毛人谷中缴获的银两与账册,一同交给了宋慈,宋慈又令萧景将所有缴获之物,一一登记在册。
“天麟,那被左巢拘禁的女子呢,没发现吗?”宋慈问。
于是冯天麟一五一十,将方才之事说了,宋慈等人无不鼓舞欢欣。
接着,宋慈便拿起毛人谷搜得的账册,仔细翻阅起来。
那账册上,主要记载了左巢每次来天师观,取得分红的时间与数目,也记载了毛人谷外的买主,进谷来买毒药的时间,品种,数量与花费。
其中绝大多数的买主,左巢自己都不认识,因此,在账册上都不写姓名,而只以“某某”二字来代替,但为作区别,左巢还会在“某某”二字之后,粗略写上对方的年纪,身形,相貌等描述。
而只有徐扬的管家徐班,由于互相认识,因此在账册上便明写了买主的姓名,就是“徐班”两字。
据账册记载,徐班一共两次入谷,向左巢购买了黑骷髅,第一次是三月十六日,第二次是四月十三日,两次各买了二十五枚黑骷髅,共付银子五十两……
萧景看过后,对宋慈说道:“大人,徐班两次购买黑骷髅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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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与本案的时间线非常巧合。三月十六日那次,分明是冲进入姜家读书的武德庭去的。
由于下毒的方式,是将黑骷髅割破之后,投入井水之中,因此虽然投毒是三月下旬,姜家上下实际中毒身亡却在四月下旬了。只不过徐扬徐班也是中了武员外的‘李t?代桃僵’之计,毒死的,并非真正的武德庭,而是他的替身高铨。
而第二次的购买时间,也就是四月十三日,那就更是显而易见了,完全是冲着武员外本人去的。
黑骷髅买来后,先将上面长着的‘鬼馒头’摘下,拿到莲花禅院,交给假法信贾震,假法慧关贵,让他俩利用‘鬼馒头’伺机毒杀武员外,而剩下的黑骷髅,则用来陷害武员外的厨子王荣。”
宋慈道:“萧景所言甚是。不过宋某所奇怪的,是徐扬的作案时间。为什么毒杀武德庭,早在三月份就开始布局了,而毒杀武元钧,却一直拖到了四月份才动手呢?按理说武员外才是关键人物啊。”
萧景道:“或许一开始,徐扬想要杀死武员外的方式并非下毒。我们知道,三月中旬,莲华禅院的开光典礼,让徐扬识破了假法慧关贵,假法信贾震的真实身份。而从此,关,贾二人也便被徐扬收买,利用,成了他手中的棋子。
贾震与关贵,因住在金桂山房后山上的莲华禅院,因此有暗杀武员外的便利,下官认为,徐扬最初雇佣关,贾二人去杀武员外,其手段并非下毒,而是直接的刺杀。
只不过据武德庭所讲,武员外自从受到‘鱼龙献宝事件’的刺激,已对徐扬倍加防范,他招了一批高手来充当金桂山房的护院,加强了山庄的巡护,自己恐怕也如惊弓之鸟,深居简出了,如此,关,贾二人又如何得手?
一个月后,莲华禅院的杨梅成熟了,徐扬因为与武员外走得很近,估计是知道武员外喜欢吃杨梅,他预料到武员外会走出山庄,去莲华禅院吃杨梅,于是便重新调整了暗杀计划,改成了以‘鬼馒头’毒杀武员外,以‘黑骷髅’来栽赃陷害王厨子的这套方案了。也因此,徐班第二次向左巢购买黑骷髅的时间,便与我广南东路杨梅成熟上市的时间相一致了。”
宋慈听着萧景的推断,不禁连连点头,又问其他人的意思,而大伙也无不同意萧景的看法,于是宋慈便果断说道:
“虽然还没有得到徐扬的口供,但宋某认为,徐扬幕后黑手的身份,已经在现有证据之下显形,如今,真正的谜团,其实只剩下一个了。”
萧景道:“大人所说的这一个谜团,是指徐扬杀死画师崔文川一案吧?”
宋慈道:“没错,其实仔细想来,‘徐扬杀崔案’才是后面一系列凶案的总源头啊。”
萧景道:“是啊,因为杀了崔文川,并沉尸于东湖,才有了后来的‘鱼龙献宝’,而‘鱼龙献宝事件’,又引发了武元钧毒杀案,莲华禅院残尸案,法雨寺纵火案,姜家七尸毒案等一系列耸人听闻的恶性案件啊。”
宋慈道:“所以说事不宜迟,提刑司全体听令,速发开建县,捉拿知县徐扬。”
第四十五章 诡秘的隐情
在正式前往开建县以前,宋慈一行先去了趟端溪县衙,与知县沈福仪见了一面,并将“毒阎罗”左巢,“清虚散人”齐同,以及“怀猫子”怀清等罪犯,都暂时收监在了端溪县牢。
宋慈道:“徐扬并不知道宋某此去开建,是为了抓他。宋某本来也正要巡查开建县的刑狱,只不过尚未入城,先碰上了‘武元钧毒杀案’,所以未能成行。
如今宋某只带提刑司人马入城,则开建县不受震动,徐扬也就猜不透我入城的真实意图。而如果带着这几个罪犯一起走,则未到县衙,就已流言四起,徐扬恐怕也就逃了。”
沈福仪道:“素闻宋大人行事严谨,布置严密,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罪犯尽管收监于此,下官定会牢牢看住,请宋大人放心。”
宋慈点点头,道了声“辛苦”,这才率领人马,径往开建县进发。
在进城之前,宋慈令武德庭与其同坐马车,并安慰他道:“德庭啊,马上就要经过金桂山房了。你暂且忍耐,待我抓了徐扬之后,再回山庄吧。”
武德庭道:“是,大人,我没有关系。”
宋慈道:“之所以让你坐到马车中来,也是一样的原因。就是宋某喜欢在波澜不惊的水里抓鱼,你明白吗?”
武德庭道:“明白。学生听凭宋大人安排。”
宋慈道:“等会儿到了县衙门前,你也暂且留在车内,不要下来。等宋某的消息吧。”
果不其然,听说宋慈进城来衙的消息后,不知底细的徐扬,便率一众手下来迎宋慈。
宋慈不动声色,随徐扬进入县衙,直至来到大堂,才当机立断,趁徐扬,徐班等人不备,将他们一举擒获,并速派李铸与若干护卫,将县衙大门封锁。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令县衙差役多少有些受惊,宋慈便安抚他们道:“大家莫慌,徐知县犯了法,因此才要捉他,与诸位无关,诸位就在堂下站好,听宋某审案就是。”
就这样,宋慈很快平定了县衙内的气氛,恢复了县衙的安宁与秩序,于是宋慈便在堂上坐定,审问起徐扬,徐班来。
面对着“清虚散人”齐同,“毒阎罗”左巢等人的口供以及其他一系列确实的证据,徐扬自知无从狡辩,没作太多挣扎,便承认了自己的罪行。
正如宋慈,萧景等人所推断的那样,武元钧毒杀案,莲华禅院残尸案,法雨寺纵火案,姜家七尸毒案,这一桩桩触目惊心的大案,均由徐扬一手谋划。
“开光典礼那天,我认出了法慧禅师,是漆匠关贵假扮,”徐扬陈述道,“因为关贵在我岳父的如意山庄做过事,所以我认得他。眼看着昔日刷漆的短工,摇身一变,成了道貌岸然的法慧禅师,我就知道这当中有猫腻。
我推测真正的法慧禅师,已被关贵杀害,关贵是冒名顶替。后来单独召见了关贵,关贵也承认了他与贾震二人,半路劫杀法慧与法信,自己假扮禅师,来莲华禅院骗财的阴谋。关,贾二人求我放他们一马,并说肯为我做任何事。
于是我就让他二人帮我刺杀武元钧。谁知武元钧已预料到我要杀他的意图,召了好些高手充当山庄护卫,整整一个月,关,贾二人不曾得手。
一个月后,我料想武元钧的防备一定会松懈,又知道他喜欢吃杨梅,而莲华禅院的杨梅又正好成熟,便改变计划,重新制定了以‘鬼馒头’毒杀武元钧,以‘黑骷髅’栽赃王厨子的方案,终让关,贾二人成功毒杀了武元钧。
我知道,武元钧一死,金桂山房那边一定会来报案,于是报案人一到,我就部署了刺杀关,贾二人以灭口的计划。
我兵分两路,一路由我带队,协同主簿赵之焕,县尉杜松,来金桂山房查案,一路令徐班为首,带三名家丁,上五郎山莲华禅院杀了关,贾二人。”
由于县衙大门已被提刑司人马封锁,因此徐扬所说的那三名家丁也一个没有跑掉,悉数被抓了回来,一问姓名,分别叫做徐开,丁盛,柳臣彦。
据他们供述,他们在杀了关,贾二人之后,又马不停蹄,在徐班的带领下,去了封川县法雨寺,并用铁嘴火鹞,烧死了知道法慧,法信二人底细的法雨寺方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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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及十二名寺众。
宋慈问徐班道:“铁嘴火鹞以及投射装置,是不是早就已经布置在了法雨寺的周边?”
徐班道:“是的,我们跟徐知县一样,都是封川县人,所以那一带我们很熟,加上柳臣彦的老家刚好又住法雨寺旁边的柳塘岙,我们就把铁嘴火鹞,以及投射装置,很早就放在了柳臣彦的老家,想用的时候,趁夜色偷偷拿出来用,无人发现。”
宋慈道:“柳臣彦,这么说,你跟柳儒才是同村人是吗?”
柳臣彦道:“没错,是同村的。”
宋慈道:“姜家七尸毒案,也是你们几个做下的吗?”
柳臣彦道:“姜家七尸毒案?这案子小的不曾插手,请宋大人明鉴。”
宋慈道:“徐扬,你来说吧。”
徐扬道:“是我派徐班做的。”
宋慈道:“你要杀的,明明是武德庭一个人,为什么要用投毒的方式,连累姜家六口人一同毙命呢?”
徐扬道:“本来是想杀武德庭一人的,但后来想想,那姜文英其实也与我有仇,就想一起杀了。于是就想到了将‘黑骷髅’投在姜家水井中的办法。”
宋慈错愕道:“什么?你跟姜文英也有仇?姜文英乃本朝大儒,其修身养性,为人处世,乃至为官为政,皆可称一代楷模,他能与你有什么仇?”
宋慈道:“姜文英曾经作过封川县知县,与下官的岳父顾琰是旧相识。下官夫人顾菁,曾在成亲那天告诉我,说有一次岳父与姜文英一起吃饭,岳父问姜文英对我印象如何?姜文英说我‘面善而心狠,量狭而性躁,不宜托付终身’…t?…他这一句话,差点毁掉我与夫人的婚事。
我很惊讶,姜文英竟会这样说我,我自问自己还是很敬重他的,不知哪里做错了,他要这样对我?因此,自从那天从夫人口中得知此事之后,我对姜文英便恨在了心里。
但本来嘛,事过境迁,姜文英离开封川,也早与我没了来往,我也早就已经将此事放下了,没想到,我想杀的武德庭,却去了姜家读书,于是一不做,二不休,我便定下了这个将姜文英一家与武德庭一起杀死的方案。”
宋慈道:“徐扬啊,其实你对姜文英有什么好恨的?他哪里说错了,你这个人不是‘面善而心狠,量狭而性躁’又是什么?后事种种,无一不在印证姜文英观相识人的准确。”
徐扬想反驳,但提气到嗓子眼,又似乎驳不出口,便又把话咽下去了。
宋慈接着道:“徐扬,你处心积虑想要杀死武氏父子的原因究竟是什么?”
徐扬沉默不语,只管把头一低,就是不再说话了。
对此,宋慈感到十分诧异,前面如此大案要案,徐扬都已承认,且有问有答,也算配合积极,怎么一问到杀死武氏父子的动机,就闭口不谈了。
但宋慈也是有备而来,便对身边的护卫道:“陆祥,庞煜,你们把马车上的客人去请进来,让他来见徐大人。”
两名护卫抱拳行礼之后,便下堂出门,将马车上的武德庭请到了大堂上来。
当徐扬,徐班二人看到武德庭“死而复生”,重新出现在他们眼前时,二人不约而同地都惊叫出声,身体也不断往后退却,瑟缩。
“这是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徐班惊恐地自言自语。
徐扬虽然没有说话,但满眼的惊恐已经表明,他内心所受的震动不比徐班来得少。
宋慈道:“武德庭,你把前因后果都说一下吧,天师观中怎么跟我说的,现在也怎么跟他们讲。”
“是,大人。”武德庭应了一声,便开始将武氏父子与徐扬之间的恩怨纠葛,娓娓道来。
等到武德庭把话说完,徐扬却嘲笑他道:“武德庭,你说了半天,终究只是推测而已,你父亲只是推测,你也只是推测,你们既没有亲眼看到是本官杀死了崔文川,也没有铁证来证明本官是杀害崔文川的凶手。严易呈上‘鱼龙献宝’那天,本官只是多喝了几杯,酒后失态而已。”
武德庭道:“如果只是酒后失态,那么徐大人有什么理由,要置我们父子于死地呢?在严易呈上‘鱼龙献宝’之前,徐大人跟我们父子还是有说有笑的不是吗?为什么呈上‘鱼龙献宝’之后,就突然发狂了?难道酒劲来得那么猛烈,那么迅速吗?”
武德庭这几句反问,声色俱厉,一时之间倒是把徐扬给问住了。宋慈见徐扬久久不说,便催促道:“徐大人,请你马上回答武德庭的问话。”
然而没用,即使宋慈催促,徐扬也似乎打定主意不再开口,他只是垂着头,闭着眼,看上去像睡着了一般,管家徐班与三位家丁也一个德性,不管宋慈怎么问话,但凡牵涉到徐扬杀害武氏父子的动机,以及徐扬是否杀害崔文川这件事情上,全都装聋作哑,闭口不谈。
武德庭急道:“宋大人,这些人只是装傻充愣,他们明明知道,却还在负隅顽抗,在下请求宋大人对他们行刑,恐怕只有这样才能迫使他们开口。”
宋慈沉默了一会儿,道:“德庭,你不要急,本官会继续追查下去的,待手中掌握了充足的证据之后,不怕他们不招。”
武德庭道:“宋大人,这些人早已结成攻守同盟,非用刑不能瓦解他们的意志。”
宋慈道:“用刑得来的口供,本官不屑一顾,更不会轻易采信。他们可以沉默,可以结成攻守同盟,本官一无所惧。等到事实查清,铁证如山之时,他们即使一言不发,本官照样可以将他们定罪,到那时,他们自会明白,所谓‘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绝对不只是口头说说而已。”
宋慈这一番说辞,如天雷在云层之中滚动,虽未电闪雷鸣,暴雨狂风,却自有刚猛雄浑,不怒而威的气魄,吓得几个家丁眼神游离,不复有方才的镇定。
“开建县县丞何在?”宋慈又问。
这时,从堂下站立的人群中,便走出一位四十多岁,身着青绿色绸缎官服的中年男子,向宋慈作揖道:“下官何士宽,拜见宋大人。”
宋慈道:“何大人,如今开建县知县徐扬违法乱纪,须入狱收监,诸般县务,暂由你来处置吧。”
何县丞道:“是,宋大人。”
宋慈道:“你先派衙役,领我提刑司护卫,将徐扬徐班一干人等,绑赴狱中收监。”
“是,大人。”何县丞又应了一声,便派出几名精干衙役,协同提刑司护卫,将徐扬徐班等人绑缚之后,暂且押下堂去了。
宋慈又令开建县县丞何士宽,主簿赵之焕,县尉杜松等三人留下,其余人等,各司其职,全部从堂上退去了。
人员走散之后,宽阔的大堂一时空旷寂静下来,提刑司与县衙两部骨干,便就徐扬杀害武氏父子之动机,以及徐扬是否杀害画师崔文川展开讨论。
只听萧景说道:“大人,下官认为,徐扬杀害武氏父子之原因,一如武德庭所说,没有别的了。正是三月九日那天的晚宴,‘鱼龙献宝’事件突发,令徐扬以为自己杀害崔文川并沉尸东湖的事实,已在武氏父子面前暴露,故而处心积虑,要杀死武氏父子,如此而已。
只是为何要杀死崔文川,这当中恐怕另有重大隐情,要不然,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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扬连法雨寺纵火案,姜家七尸毒案,如此大案,都俯首认罪了,又何必死死咬住这件命案不放呢?”
周辕道:“大人,萧兄所言甚是。按武德庭所述,崔文川应该是在为徐扬的湖心别馆作画期间,得罪了徐扬,并为他所杀,而尸体就沉在东湖之中,依下官之见,我司当先去东湖,因东湖是命案现场,当有线索可查。”
宋慈沉思片刻,道:“今日已晚,明日辰时,即往东湖查看。”
第四十六章 以画代口
东湖是开建县东面,一个几乎呈正圆形的湖,因此又名“龙眼湖”。此湖四面茶山竹山环绕,仿佛一颗碧绿色的翡翠,嵌在同样碧绿色的群山之中,放眼一望,只觉得水清风净,山色湖光,满目清爽,令人超然如在五行之外,不在尘世之中矣。
宋慈不禁对陪同前来的何县丞叹道:“此地果然优美,丝毫不逊江南山水,难怪徐扬会看中湖心岛,并在上面修筑别馆了。”
何县丞道:“然而正像宋大人所说,这别馆其实也没真正修好,更没正式投入使用,就匆匆停工,从此大门一锁,徐大人再没去过,实在令人难以琢磨。”
宋慈道:“不难琢磨,再好的风水宝地,一旦变成命案现场,也便如凶宅无异了,谁还有心再去呢。”
何县丞道:“宋大人说得也是。”
说话间,宋慈便已从堤岸一路下到湖边,见湖边近岸处,停着一大一小两只木船,显然,这两只木船,正是为去湖心别馆而准备的。
此时远看湖心别馆,在清早艳阳之下,琉璃瓦光彩奕奕,左右两幢楼阁式建筑,雕梁画栋,飞檐斗拱,中间以回廊沟通,既显得气派非凡,又有幽深清丽之情调,不觉令人倾倒。
宋慈叹道:“不愧是大手笔啊,没想到别馆建得如此讲究。”
何县丞道:“谁让人家岳父是有名的富商呢。”
正说着,湖心岛上传来喊话声道:“你们是什么人?这里是知县徐大人的别馆,你们没事去别处玩。”
何县丞道:“放肆,这位是广南东路宋提刑宋大人,本官是开建县丞,你等速速划船过来,接受问讯。”
那人犹疑了一会儿,便划着停在别馆面前的一只小船过来了。
等那人到了宋慈等人近前之后,县丞问他道:“你叫什么名字,是谁让你守在这里的?”
那人道:“小的李朴,是徐知县徐大人雇我守在此处的。”
何县丞道:“守在这里作甚?这别馆不是早就废弃了吗?”
李朴道:“徐大人未言废弃啊,只是他公务繁忙,没空来此,又怕别馆无人,馆内东西会被人偷,于是就雇小的来守。”
何县丞道:“你是何时来此值守的?”
李朴道:“就是别馆停工以后啊,停工前这里都有人的,徐大人的管家带着几个家丁都在,所以不须要看管,一旦停工,这里没人了,徐知县就雇我前来值守。”
何县丞道:“就你一人吗,这荒野之地,你又怎么吃饭呢?”
李朴道:“明天会有人来替我。值守别馆的一共有两人,我们每两天一换,来之前带足干粮t?就行。”
何县丞道:“知道了。现在宋大人与本官要进别馆查看,你来领路吧。”
李朴道:“未经徐大人允许恐怕不好吧。”
何县丞道:“徐大人已经被捕下狱了,你最好清醒一点。”
李朴一哆嗦,道:“那好,那小的领路就是。”
于是众人分头往三只船中坐下,划至湖心岛,来到了别馆面前。到了近处,宋慈才知,别馆两幢楼,各有名字。左边一幢,叫“东喜楼”,右边一幢,叫“庆湖楼”,两幢楼用了“东湖喜庆”这四个字来命名,可谓匠心独运,寓意吉祥。
宋慈在东喜楼前驻足一番之后,便令李朴打开房门,进入楼中查看起来。
别馆毕竟没有完全竣工,因此里面的陈设其实非常简单,楼上楼下很快就看尽了,也没什么异常发现,只觉得壁上窗上一些彩图,画得非常精美,众人议论纷纷,何县丞说那就是崔文川的手笔。
宋慈驻足欣赏,赞美一番,道:“走,穿过回廊,去‘庆湖楼’看看。”
于是众人便遵照宋慈的意思,前往“庆湖楼”查看。
“庆湖楼”显然比“东喜楼”要修得更加成熟,里里外外基本算是竣工状态了,屋里的陈设也明显要比“东喜楼”丰富。各式的桌子,椅子,书画,香炉,几案,书架……无不精雕细琢,华丽精致。
而正当众人津津有味地留连观赏间,武德庭却挠头奇怪道:“我记得这书桌边的青铜鼎明明是一对啊,现在怎么只剩下一只了?”
宋慈道:“你如何知道这青铜鼎原先是一对的?”
武德庭道:“这对青铜鼎是我父亲送的贺礼啊,一只是龙纹的,一只是凤纹的,是特意为了庆祝别馆落成,从有名的礼器店‘崇古堂’买来的,我印象很深,不会有错的,但现在只剩下一只龙鼎了。”
何县丞道:“其中一只会不会被徐知县拿到别处去了,或者送人了?这别馆建成以前,就有不少徐知县的亲友来参观,如果参观者看上了这青铜鼎,徐知县将其中一只送给某位贵客,也是有可能的。”
武德庭道:“或许吧,不过要送也不应该把好好的一对鼎,拆散了送吧。”
何县丞被武德庭这么一说,倒也哑口无言,不知怎么回复了。宋慈没有插话,但看神情,也似乎对此有所思量。
“走,去楼上看看吧。”宋慈道。
“宋大人请。”何县丞道。
于是一行人又鱼贯地走上楼梯,来到二楼。刚到二楼,宋慈的注意力便被西墙吸引住了。吸引宋慈的,倒不是西墙有什么好字好画,而是它的杂乱无章。
不仅宋慈理解不了,在场的每一个人,也都无法理解,这庆湖楼二楼的西墙,为什么要用红漆涂成血淋淋的一片,半晌,还是萧景看出端倪,道:
“大人,我觉得这红漆是在掩饰什么。仔细看去,这西墙原先是画了画的,可不知为什么,都被这大片红漆给涂抹,掩盖了。”
宋慈道:“你说得对,宋某也已看出来了,而且涂红漆的人,明显心浮气躁,胡乱涂抹一通,一些边边角角的地方,没有顾及到,导致底下的画,有部分构图,线条,还是露了出来,没被红漆所掩盖。”
何县丞诧异道:“这可真是奇怪了,这到底是谁做的?为什么要这么做呢?这分明是在搞破坏,完全糟蹋了这堵墙啊。”
宋慈道:“你说得没错,何大人,这确实是在搞破坏,也确实是糟蹋了这堵墙。那么可以想见,这么做的人,只可能是徐扬徐知县本人了。除了他,没人有这胆子,敢把知县大人的别馆给糟蹋成这样。现在的问题是,徐扬为什么要这么做?”
何县丞道:“莫非是徐知县不喜欢底下的那幅画吗?”
宋慈道:“这别馆的彩绘和画作都是著名画师崔文川的杰作,崔文川曾经也是徐扬岳父顾琰的座上宾,顾琰的如意山庄就是他作的彩绘。
能被大富商请去作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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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人,想必不是泛泛之辈,而徐扬在请崔文川来别馆作画之前,早就已经知道,他岳父的如意山庄,正是崔文川作的彩绘了,知道了,还要请,说明徐扬对于崔文川的画技是充分认可的。
东喜楼的彩绘和画作,以及这庆湖楼一楼的画作,大家也都看到了,无不是技艺高超,巧夺天工之杰作,就算二楼西墙的这幅画作,稍有失误,但崔文川的实力摆在这儿,想必也不会失误到哪里去,徐扬何苦至于整面西墙都毁掉,也非得把这幅画作给涂抹,掩盖了呢?诸位仔细想想,这正常吗?”
萧景道:“下官认为,徐扬之所以要用红漆,抹掉崔文川留在西墙上的这幅画,其原因与这幅画的画技无关,而是与画的内容有关。
论画技,崔文川已经一次次地证明了自己,相信不会突然出现大失误的,那么剩下的,便是绘画的内容了。
下官认为,崔文川一定是‘以画代口’,在这墙上,画了一些足以令徐扬感到不快的内容,而这些内容也果然刺激到了徐扬,并最终导致了二人的决裂,而崔文川甚至为此付出了生命。”
宋慈道:“好,很好,萧景所说的‘以画代口’,是说到此事的关键处了。遥想神宗年间,郑侠因不满‘王安石变法’,不也画过‘流民图’进呈神宗吗?这便是‘以画代口’,以画来发泄愤慨,以画来发表进谏。而王安石不也因此离职了吗?
然而王安石走后,又推荐吕惠卿担任参知政事,‘新法派’继续把持朝政。郑侠仍然不满,再次‘以画代口’,画了唐朝的奸相李林甫,卢杞,来暗讽吕惠卿,吕惠卿奏请郑侠死罪,而神宗不忍,只将郑侠流放英州。
宋某又想到姜文英在徐扬的岳父面前,曾经直言他对于徐扬的不满,说他是‘面善而心狠,量狭而性躁”,当然,这不满是姜文英用嘴巴说出来的。
那么作为画师的崔文川呢?他如果对徐扬有所不满,他会不会像神宗年间的郑侠一样,‘以画代口’,来向徐扬抗议呢?
宋某认为是完全有可能的。只不过郑侠幸运,因为神宗的护佑,逃过了一死,而崔文川不幸,便成了徐扬手下的怨鬼。”
萧景道:“大人所言,句句深合我心。下官以为,接下去要做的,当以搜寻崔文川之尸骨为急。只要东湖湖底,果真起获崔文川之尸骨,则‘鱼龙献宝’事件无异于是坐实了,武氏父子对于‘徐扬杀崔’的推测,也就有了最可靠的佐证。”
宋慈道:“茫茫东湖,你认为徐扬会将崔文川的尸体沉于何处?”
宋慈如此一问,萧景一时倒也无法回答,不觉陷入沉思里去了。
第四十七章 遗骨重现
东湖是一个几乎接近正圆形的湖泊,因此当地百姓又把它叫做‘龙眼湖’。而别馆所在的湖心岛,又几乎在湖的中央,所以要沉尸湖中,只能先把尸体装在船上,再划船出去沉尸。
然而靠近湖心岛与靠近堤岸的水域,因为水量太浅,都不适合用来沉尸,水量最深的地方,当是堤岸与湖心岛的中间,因此,萧景认为,如果要寻找水中的尸体,就应该把船划到堤岸与湖心岛中间部分的水域。
对此,周辕说道:“这部分水域,是一个大圆环啊,东,南,西,北,东南,西南,西北,东北八个方位的水域,都有最深的地方,如果划船一一去试,十分费时费力啊。”
萧景道:“多下几条船,多找几个水性好的‘浪里白条’,多个方位,同时进行搜寻,便能大大缩减时间。”
周辕道:“有道理。听听大人的意思吧。大人,您怎么看?”
宋慈沉思了一会儿,道:“萧景的推断还是可取的,但八个方位同时下水搜寻,无疑太过费时费力。宋某认为,我们应该再往深处想,好好推断,徐扬会在什么时候沉尸?会最有可能在哪个方位沉尸?”
一会儿,萧景重又说道:“大人,我明白您的意思了。我先说徐扬会在时候沉尸?我的回答是晚上。
因为东湖的周围,都是茶山竹山和果园,白天的时候,会有农人在四周山上劳作,如果选择白天划船沉尸,那就保不准会被山上的哪个农夫看到,因此,徐扬必不会冒此风险,而是会选择在杀了崔文川之后,等待夜色降临,再划船沉尸。
至于沉尸的具体方位,刚才是我欠缺考虑了。现在我不认为有八大方位适合沉尸了。适合沉尸的地方,可能只有东北,西北,正北这三处,甚至于只有正北这一处了。”
周辕叹了口气,道:“原来如此,大人,我也想通了。”
宋慈道:“是吗,周辕,你来说说。”
周辕道:“东湖只有南边一个入口,湖心岛的别馆也是t?坐北朝南的布局。而武德庭说过,徐扬修建这座别馆的目的,是公事之余休闲垂钓,宴饮起居,招待宾客之用。
那么,我们不妨想像一下,三五成群的宾客从南边坐船来到别馆,登上别馆后,走走看看,碰上天气好,或可将桌椅搬出,在院子里吃饭,喝茶,谈天,钓鱼……
这些人目光所及,大都集中于东,南,西,东南,西南等这些个方位,如果说,崔文川的尸体,是沉在这些方位了,则四方宾客,时时看着,徐扬能安心吗?
而且徐扬也好,宾客也好,还有可能要在湖心别馆上伸竿放线,在湖上钓鱼,因湖心别馆是坐北朝南的布局,则宾客最有可能的,还是对着东,南,西,东南,西南等这几个方向,伸出鱼竿,抛出鱼线,而如果尸体是沉在那几个方位的,则徐扬心里能踏实吗?
加上东湖并非徐扬私人财产,各地百姓也可前来捕鱼,钓鱼,他们从南边的入口进入,因此捕鱼,钓鱼的地方,大概也就集中在东,南,西,东南,西南这几个方位,如此看来,这几个方位,是不利于沉尸的。
真正适合沉尸的,也就东北,西北,正北,这三个方位,尤其是正北,此方位对于来东湖捕鱼钓鱼的百姓来说,是距离最远的方位,而且有坐北朝南的湖心别馆在前面挡着,百姓们的视线被遮住不说,而且任谁也不敢经过知县大人的别馆,划船到北边去捕鱼。因此综合看来,正北这个方位,才是最安全,最适合沉尸的方位。”
萧景道:“大人,属下的看法与周兄一样。东湖的正北,湖心别馆的背面,水量最深之处,便是沉尸之地。”
宋慈的脸上划过一丝笑意,对何县丞道:“何大人,去找开建县的‘浪里白条’过来吧。”
“是,大人。”说罢,何县丞便带人往岸上去了。
对于何县丞来讲,开建县的民情,比他手指上的螺纹还要了解。所以上岸没多久,他就带了两名水性极佳的船夫过来了。
“大人,你叫我们来,到底是要找什么东西啊?”其中一个留着八字须的船夫问道。
何县丞道:“不瞒你们说,东湖发生了一起命案,我们怀疑在东湖北面的水域,有一具沉尸,现在要麻烦二位潜入水中,进行确认。如果真的有,就麻烦二位把尸骨打捞上来。”
“什么?尸骨?大人,你怎么能跟我们开这种玩笑呢,我们还以为是要打捞沉船上的宝贝啊,哪里想到会是尸骨呢……”
“又不是让你们白白做事,会给你们工钱的。”
“可是大人,我们是九曲河上专门打捞沉船的船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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