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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嬷嬷同情地看着李化吉。
娇嫩的?年?纪, 哪个女郎不幻想着能嫁与心上人,被郎君呵护在掌心里。
偏公主?命苦,遇上了天底下最薄情寡义的?谢狁, 竟然硬得起心肠让新婚的娇妻独守空房。
见李化吉‘哭’得悲伤, 嬷嬷也动容, 安慰她:“大司马也不是讨厌殿下,只是性?子使然罢了, 他但凡对那事有点兴趣,何至于三十一了还未成家?”
李化吉抽抽嗒嗒的?:“是吗?大司马可是不举?”
他最好是!
嬷嬷一愣,忙道:“公主?莫要乱猜,大司马身体康健,那处绝对没有问题,殿下貌若天仙, 再辅佐技巧, 必然能勾得大司马转还?心意。”
她将那本春宫图塞进?李化吉手里, 又拍手叫进?来一美?婢。
如今世家都流行蓄养美?婢的?风气, 挑五官端正的?女童,自小养入府中, 日后或是自用, 或是送人, 都是好的?。
谢家自然不例外。
李化吉看着这位进?入的?美?婢, 身量纤细, 长相圆幼, 偏有一副巨/乳, 被紧紧束在单薄的?衣衫下, 举动间,更是浑身上下散发着勾人的?气息, 她一时看得面?红耳赤。
嬷嬷道:“这是谢府里最好的?丫头了,你跟着她学罢。”
说完,为?了避免李化吉害羞,她退出去后,又顶了衔月的?位置,亲自看着殿门,不叫外人打扰。
李化吉看着那位谢家婢,一时没有话。
那婢女笑道:“公主?叫奴婢含桃便是。”
李化吉回神,未语脸先红:“请坐。”
含桃摇摇头,道:“公主?尊贵,奴婢还?是站着伺候殿下罢。”
她走上前?,香风阵阵,牛奶般流淌出来的?手臂从纱衣中探出:“公主?想要奴婢怎么教?是看图教,还?是……”
她没有说完,媚眼一斜,未言之语尽在其中,李化吉脸都在滴血,也不管那册春宫图多少荒/淫,赶紧翻开:“看图就成。”
映入眼帘的?是两个妖精赤身裸/体打架的?场景,画得露骨,也画得大胆。
李化吉倒吸一口气,此时很?有退意,觉得既然她和谢狁彼此都只想做表面?夫妻,也不必费这力气学这些,反正学来也没有用处。
她正思忖着怎么开口,含桃便道:“奴婢便教公主?该怎么保护自己罢。”
李化吉诧异地看向她。
含桃笑道:“府里只教房中术,却?没有人说过,若是女郎第一次时,夫君不知怜爱,是很?容易受伤的?,因此奴婢觉得最重要的?是让公主?保护好自己。至于嬷嬷所言,要教公主?如何服侍大司马,奴婢不怕公主?怪罪,奴婢不会。”
李化吉的?诧异更深了些。
含桃道:“公主?莫以为?奴婢在藏私,奴婢确实是谢府里最貌美?最会伺候人的?婢女,可是当初夫人将奴婢赐给大司马时,奴婢连大司马的?衣摆都没挨着,就被谢炎给扔了出去。鹤归院还?因为?被奴婢的?脚沾过地,后来那院子里的?砖都被撬了重新换了一遍。倒让奴婢被其他姐妹嘲笑了许久,但其实那时候奴婢还?未跟过人,身子很?干净。”
李化吉闻言,同情地看着含桃,安慰她:“你长得很?好看,哪怕我?是女子,见了你也都很?喜欢,大司马这般无情,许是他不能人道,因此才恼羞成怒,借机发挥,维持他道貌岸然的?模样。”
含桃噗哧笑出来:“奴婢不伤心,没有成功的?婢子可不只是奴婢一人,失败的?案例多了,她们也都不嘲笑奴婢了。”
她正了正色:“但公主?是明媒正娶的?妻子,到?底是不一样的?,而大司马为?人专断,不是怜香惜玉的?性?子,如此,公主?更要保护好自己,莫叫自己受伤了。”
含桃教得认真?,李化吉起初羞于听,也没觉得该听,可后来听久了,她渐渐意识到?含桃过得有多辛苦。
那种事听起来一点也不快乐,何况还?是要跟不喜欢的?人做,就只剩下悲伤了。
她看着含桃,等?含桃讲完,问她:“你们可不可以变成普通的?婢女?”
含桃一愣,道:“公主?心善,可是谢家养我?们一场,是使了很?多银子的?,让我?们做普通婢女,岂不是浪费。”
李化吉便沉默了。
她很?同情含桃。若她进?门就可做主?,当下就能允诺含桃,可惜她嫁入谢家,也若浮萍漂泊,实在难以许下诺言。
很?快,四月便至,如寿山说,这是个草长莺飞,桃李芳菲,宜室宜家的?好日子。
李化吉完全没有作为?新嫁娘的?羞涩,她天未亮就被唤起绞脸梳头,顶着尚且惺忪的?睡眼,小口吃着龙须面?,好为?接下来一日的?仪式积蓄体力。
因她是公主?出降,故而与民间的?风俗比,少些亲和热闹,多了许多庄重,但这也刚好,李化吉只剩了李逢祥一个亲人,就算要热闹,也热闹不起来。
她头顶凤冠,身着翟衣,两肩挑着霞帔,手里握着团扇半遮着脸,与谢狁敬过天地,辞过宗庙,方才踏上车舆,驶出大明宫。
她的?嫁妆绵延在后。
李化吉对这桩婚事没什么期待,也知道谢家看重的?只是公主?这层身份,至于嫁妆多少,并不重要,因此她提过议,要一切从简。
理由也挑得好,前?方有战事,宫廷不能铺张浪费。
嬷嬷很?诧异地看着她:“国库没有出银子,这些都是谢家的?银子。”
李化吉也怔住了:“我?说的?是我?的?嫁妆。”
嬷嬷道:“奴婢说的?就是殿下的?嫁妆。莫说是殿下的?嫁妆,就是公主?出降时穿的?凤冠霞帔,也都是谢家出的?银子,国库没有钱,出不起,也没法出。”
李化吉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只好干干地道:“谢家倒是破费了。”
嬷嬷笑道:“这算什么,这点银子,谢家还?是出得起的?。一百八十抬嫁妆,凤冠霞帔,该有的?体面?,公主?都会有。大司马
愿意成亲,夫人高兴着呢,就盼着公主?什么时候能给大司马诞下个一儿半女,哪里会心疼银子。”
李化吉笑得更干了。
换而言之,这场婚事,李化吉从头到?脚就出了个人,若要和离,别的?姑娘能硬气地带着嫁妆回去自立门户,而她到?时候可能还?要被剥得一干二净,才能离开谢府。
李化吉想到?此处,又觉没意思,团扇转个面?,打量起这对她来说还?很?陌生的?建邺。
谢家尚主?,排场大,沿着街抛撒饴糖和铜钱,观礼的?百姓挤得此起彼伏,但都被侍卫给挡住,在拥挤的?人群中分?出康庄大道来。
李化吉抬头,想看前?方的?谢狁看着这麻烦的?风俗是如何得不耐烦,可惜了,人头攒动,他又在队伍最前?面?,李化吉看不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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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来,今天是他们大婚的?日子,早上虽一起拜过仪式,但李化吉也没看过他一眼,也不知道大喜的?日子,他有没有点笑容。
李化吉就这样无聊地想来想去,想进?了谢府,在青庐里拜了天地。
拜天地时,她倒是看了眼谢狁,然后就沉默了。
她起初不明白,如此喜庆的?大红吉服穿在谢狁身上,为?何有种披着血淋淋人皮的?感觉,衬得他今日格外阴气森森。
后来等?她可以去新房里休息了,谢狁却?要去前?头敬酒的?时候,她终于明白过来了。
谢狁这是被烦的?。
嘻嘻,活该,谁让他结这个亲的?。
李化吉轻松了下来,想要把?凤冠摘了,在她认知里,谢狁既然准备了两间新房,自然是不会来过夜了,她可以自行准备安置了。
谁知那喜娘却?慌忙按住她的?手,道:“公主?莫动,大司马还?要来喝合卺酒,不能摘凤冠。”
李化吉道:“他什么时候来喝合卺酒?”
喜娘恭敬道:“等?敬完了酒,大司马自然过来了,公主?莫急。”
李化吉:……
她赌上她的?脑子发誓,谢狁绝对是故意的?。
李化吉没了办法,只好手扶着脖颈,继续戴着这沉重的?凤冠,咬着牙等?谢狁。
这当儿,谢夫人来了一趟,谢狁不喜外人进?入他的?院子,因此是没有安排夫人小姐来闹洞房的?,谢夫人唯恐李化吉无聊,便来陪她坐坐。
无论如何,李化吉是谢狁第一个点头肯收的?女郎,谢夫人还?指着她给谢狁生孩子,对她自然上心,人也表现得很?和气,还?怕李化吉饿了,带了桌席面?来。
这倒是和李化吉想象中趾高气扬的?贵妇人不同,竟然让她有几分?受宠若惊。
谢夫人笑道:“殿下嫁给了三郎,便与我?的?女儿没有区别,你又早早没了阿娘,我?作为?你婆婆,就当是替你娘疼你了。”
她提起酒壶,给李化吉斟了一杯,也陪了她一杯,道:“新婚夜都有些紧张,吃杯酒,就能放松了。”
李化吉心想谢狁又不在她这儿过夜,她才不紧张。
但也不想拂了谢夫人好意,就把?这盏酒给喝下去了。
谢夫人更是满意,又坐了会儿,道:“三郎快回来了,我?叫人收拾一下,不打扰你们小夫妻了。”
李化吉装作很?害羞的?模样,将谢夫人送了出去。
她又回床榻上坐着,等?谢狁,可没过会儿,李化吉便觉得有些热了。
她没太当回事,四月天气已经很?暖了,偏凤冠重,翟衣也重,早给她闷出好几层汗来,她就盼着谢狁赶紧来,给她摘了凤冠,让她好生去洗洗。
可慢慢的?,她就觉得痒了,而且是那种虫蚁咬过,抓心挠肺的?痒,让她很?想伸进?手指去抓一抓。
可是喜娘还?在屋里,李化吉难以启齿,只能装得端庄,继续坐着,那腰肢却?是在她无意识下,如风打起的?柳枝般摇摆着,好蹭着衣料上不平的?绣面?,缓解不适。
而谢狁,就是在这时候进?来的?。
第24章
谢狁在外头敬了圈酒, 回来的步子却仍旧踩得实实的,红烛映着他的吉服,倒映进他的瞳孔中, 仿若鲜血溅入。
也是, 谁又敢真劝他的酒。
李化吉手里紧紧握着团扇柄, 看着他走来,那酒后劲十足, 让她看着他时都带着朦胧,难以分辨他的神色。
李化吉只把注意力放在那双修长?的,骨节分明的手上,那手没有任何的肉脂感,清瘦如玉石,若是这手能……想必是可以慰藉她一番的。
李化吉想得有些痴了, 就呆呆地将目光黏在谢狁身上, 看着他靠近, 坐在了她旁边。
龙涎香凌冽, 将她裹挟住,刺穿了她的灵台, 她面?有挣扎之?色, 但很快又拽着她往更深的泥潭沉了下去。
李化吉又看着谢狁的手, 双眸含湿, 痴痴地看着, 那把团扇, 握得也没有那么牢了。
谢狁在和喜娘说?话, 李化吉听不真切, 她好?像沉在水塘里,隔着厚厚的水压, 听不到岸上人的言语,她只是觉得烦躁,为谢狁的注意力总不在她的身上。
她不满地拽了拽谢狁的袖子,非要将他扯过来,喜娘似乎吓到了,忙来护着她:“殿下,先喝合卺酒。”
酒杯塞进她的手里,凉的,还有更凉的酒水,李化吉的注意力立刻就被吸引走了,什么合卺酒,她不知道,也懒得想,笑嘻嘻地就独自把酒给喝了干净。
“好?甜。”她舔舔唇,冲着喜娘举杯,“我还要。”
喜娘吓得秉住了呼吸,想接酒杯,又不敢,只不安地抬起一点眼皮,看着谢狁似笑非笑的神色。
人人说?大司马不言不语时很凶,很吓人,可是喜娘怎么觉得,他笑起来时更吓人。
喜娘全身发毛,含着乞意的声音发着颤:“大司马,奴婢再去给公主?倒盏酒。”
她在谢狁颇有威势的重视下,颤着手把酒杯接过,拔起快黏在地砖上的脚,僵硬地往桌边走去。
余光里,她好?像看到失了神智的公主?扑到了大司马的怀里。
她闭上了眼,她只是个奴婢,又能怎么办呢?难道还能阻止谢夫人不成?
公主?可怜,她难道就不可怜了?
喜娘倒了酒,又慢慢走回去。
李化吉被熏红了脸颊,像只饱满成熟的蜜桃,粉脸薄皮,汁水满溢,拱在谢狁的怀里。
她不得法,反用?凤冠‘行?刺’了几回谢狁,让谢狁怀疑她是在借机寻仇。
谢狁捏住她的后脖颈,把她拎了起来,也直到这时,才发现裙摆下,她湿得很厉害。
暧昧的味道在床帐内散开,让谢狁想起了那只被他亲手养大又被他亲手杀掉的毛绒兔子,也是这样,没有理智的畜牲,管不好?自己的本?能,到处乱发青。
他抿直了唇,眼眸中戾气横生。
喜娘忙递上酒杯:“殿下,喝合卺酒了。合卺酒要交杯喝。”
没有理智的李化吉听到有人叫她,虽然?不认识喜娘,却还是露出了个乖巧的甜甜糯糯的笑,两眉弯弯的,把酒杯接过去,又要一饮而尽,喜娘忙挡着她的手,转头哀求地看向谢狁:“大司马,公主?也是不知情,才误饮了酒。”
谢狁眉峰不动:“她不知情,你也不知情?”
喜娘哭道:“夫人的命令,奴婢也不敢违抗。”
李化吉捧着酒杯,被酒水的清冽勾得馋虫都要掉下来,忽然?听见有人哭了,忙凑上去,用?被春色熏得媚气横生的眼看着喜娘,拍拍她的肩:“别哭,我把甜酒给你喝,很好?喝的。”
她果真把酒也递上去了,喜娘哭得更大声了。
谢狁拧着她的脖子把她拖拽回来,眉间压着怒气:“你倒是好?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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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化吉哎呀了声,手忙脚乱地护着差点倒翻的酒水,不满道:“我阿爹说?了,好?人有好?报。”
谢狁嗤笑声,懒得跟她说?话。
他向着喜娘:“滚出去。”
喜娘脸色煞白,她还想求饶,可是谢狁显然?没什么耐心?,她不敢再添他的怒火,只能含泪出去。
谢狁打发了人,又看着正在努力偷酒喝的李化吉,拧了拧眉,把她的酒杯夺过来:“笨死了。”
和酒鬼讲不了道理,李化吉虽不是酒鬼,但跟酒鬼也没差了。
他仰头把酒杯里的酒喝尽,李化吉看他不仅抢了酒,还把酒给喝了,不高兴地直跺脚,谢狁便掐着她的下巴,吻了上来。
不是吻,只是把嘴中的酒渡给她罢了。
但李化吉昏沉的大脑意识不到这些,她只是觉得哪里流来了水,把她身体?里蓬勃的大火给浇小?了些,让她舒服了很多,于是她手脚并用?,搂着谢狁的脖子,双脚盘起往他的月要上攀。
谢狁捏着她的脚踝,让她滚下去,李化吉才不肯,她死死地搂着谢狁的脖子,把谢狁的唇上咬出血来,也没吸到什么清凉的水。
倒是谢狁,薄唇上咬出的血液被擦到了冷白的肌肤上,神色更阴沉恹气了。
他看了李化吉会儿,忽然?抬手将她掀倒在床,不顾她的尖叫声,把她整个身子翻过来,腕骨一动,巴掌声清脆地响了起来。
手沾了满掌心?的春/水,他抬眼,看着趴在被褥里嘤嘤直哭的李化吉,眼眉间神色莫名难辨。
“哭什么?”他继续扇了上去,很大的力气,扇得李化吉呜呜直哭,然?后又是一掌,白.嫩的肌肤因他开出了斑斓艳色的红梅,“牙尖嘴利,咬伤了人,你还有理了?”
李化吉含泪:“是你先抢我酒喝!”
又是一扇,李化吉呜咽出声,声音也仿佛浸了春.水,淋淋带着湿意。
谢狁道:“没分你喝?”
李化吉道:“那不一样,本?来一整杯都是我的。”
她哽咽着说?完,却半晌没等来动静,她抱着枕头,奇怪地往后瞧去,就见谢狁的玉冠不知什么时候被她扯散了,整齐束好?的乌发都零散地落在了红色的吉服上。
这是威严整肃的谢狁身上从未出现过的浪荡。
她看得一怔。
却听谢狁玩味地冷笑:“果然?很喜欢我打你,我不动,自己扭着月要也要跟过来。”
他的手垂回了身侧,可李化吉的双膝屈着,腰柔软地塌着,臀却高高地翘了起来,不知不觉地隔着布料蹭他的腿肌,沾上粘湿的水。
李化吉脸红得更灿烂了,她小?声解释:“我难受嘛。”
她神智迷糊,不知不觉间就露出了乡音。
会稽的方言总有种撒娇的意味,谢狁游历时到过那儿,知道那里的人好?说?叠词,官话说?‘放好?’,方言就是‘巴巴好?’,官话说?‘吃饭’,他们就要说?‘吃饭饭’。
可是谢狁听过那么多会稽方言,都没有一个像李化吉这般说?得又糯又甜,像是桂花蜜与白米面?蒸出的桂花糕,松软香甜。
谢狁喉间泄出笑意,意味不明。
这个夜晚,对于李化吉来说?,长?得有些过分了。
当清晨第一束阳光照在眼皮上时,李化吉就醒了。
她困顿地掀开眼皮,看到挺拔的鼻梁,单薄的唇瓣,流畅得勾勒出一个俊秀的侧脸。
李化吉,李化吉吓得闭上了眼。
她觉得她大约还在梦中。
身侧却传来声音:“既然?醒了,还装睡做什么。”
真真切切,是谢狁的声音。
李化吉感觉她的身体?都快僵硬成尸体?,可尸体?是没有知觉的,是可以一了百了,哪管之?后洪水滔天。
但她不是,她还活着,还要面?对昨晚那个混乱的夜晚留给她的一堆烂摊子。
但李化吉是没有昨晚的记忆的。
她的记忆甚至只停留在抬着被凤冠压酸的脖颈,等谢狁时,身体?出了些许异样上。
所以在最开始,她以为她只是单纯地和谢狁躺在了一张床上。
这其实也没什么奇怪的,哪怕是表面?夫妻,也不至于新婚当夜就分房睡,那实在太不好?看了。
李化吉说?服自己,扬起一个端庄的笑,心?无芥蒂道:“皇叔,晨安。”
结果收获了谢狁一个微妙的眼神,那眼神让李化吉有点惴惴不安。
难道她不该笑?
李化吉正思忖着,谢狁倒是笑了:“晨安。”
很轻的笑声,转瞬即逝,连让李化吉品味的余地都没有,谢狁便起身。
他的上半身是赤/裸的。那些肌肉贲发的后脊背上有鲜艳的抓痕。
李化吉一怔。
谢狁继续起身,露出了发达饱满的臀肌。
李化吉僵住了,她没有发出任何的声响,但大脑里已经到处都是尖锐的爆鸣声。
怎么回事??有谁能来告诉她,究竟是怎么回事??
谢狁此时回头,看着她笑:“还不起身伺候吗?”
李化吉终于看懂了那笑里含着的意味,也终于意识到她浑身的酸疼与沉重的凤冠,繁复的翟衣,繁琐的礼节,没有任何的关系。
这些酸疼全部都是拜眼前的男人所赐。
昨晚,她居然?和谢狁圆房了。
她。
她!
李化吉努力把翻起的情绪压了下去,第一次庆幸,还好?,她昨晚什么都记不得。
记不得,就可以当这件事?没发生。
李化吉微笑:“好?啊。”
她爬起来,然?后双腿一软,直接跪倒在被褥之?间。
谢狁挑眉道:“公主?何故行?此大礼?哦,差点忘了,公主?昨晚,似乎就很爱这大礼。”
李化吉笑彻底僵住了。
第25章
谢狁还能人道, 简直是老天爷不长眼。
李化?吉手撑着?床面,支着?酸软的腿爬了起来。
她几乎是选择性无视身上那些红痕乌青,也抗拒由此?联想?它们的来历, 反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 从地上捡起广袖套上, 好歹掩一掩。
谢狁的注视快让她呼吸不过来了。
鹤归院是二进的院子,很大, 他的东西都在外进院子里,因为昨夜宿在了李化?吉这儿,方?才拿进来了一套衣服。
李化?吉翻出里衣给他穿上。
这无疑也是种折磨,李化?吉很怀疑谢狁是就此?报复她的失忆。
她全然?不记得昨夜他们如何圆房,可是谢狁身体上留下的痕迹也实在斑斓,当李化?吉拿着?衣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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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手掠过那些?红痕时, 整个脑子都空白无比。
这不该是她的手笔吧?
她昨天咬谢狁了?
谢狁能好脾气地任她咬?
李化?吉盯着?谢狁饱满胸肌上的某处怔住了, 直到谢狁的手慢条斯理?从她的手里将衣料扯过去, 亲自?把那处痕迹掩上。
“昨天你趴在我怀里, 馋得不得了,我稍微慢些?, 就觉得渴, 要来找奶喝, 好像把我认作了你阿娘。”
李化?吉想?, 她怎么还没?有晕死过去。
她干笑了两声:“昨晚我神志不清, 多有得罪了。”
好客气, 好生疏,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两个陌生人见了今生第二面。
谢狁瞥了她一眼?, 道:“无妨,也扇回来了。”
李化?吉没?有问他扇了哪里, 因为身体的异样已经在默默地提示她了,因此?她决意?不再说话,只做个沉默害羞但?贤惠的新妇。
但?很快,她发现她不会穿男子的衣服。
世家的衣袍大多繁复且有讲究,李化?吉入了宫后,也没?亲手给自?己穿过衣服,也就难以依样画葫芦给谢狁穿了。
于是当她第三次给谢狁系腰带,除了再次感受到谢狁腰身的劲瘦紧实外,仍旧固定不好下裳时,谢狁终于从她手里把这份活给接了过去。
他未发一言,却用言行给了评价,李化?吉有些?丧气,她欲唤衔月进来。
谢狁道:“里间不许婢女?进来伺候。”
李化?吉道:“皇叔打算住在外进院子,对?吗?”
言外之意?就是二进的院子,就不用服这管教?了吧,否则养这么多丫鬟做什么。
谢狁淡道:“我在就不行。”
李化?吉垂手看?他:“可我不会穿衣也不会挽髻。”
谢狁似乎很意?外,看?了她半天,眉尖蹙着?,像是无论如何都想?不明白这世上竟然?会有人不会穿衣。
李化?吉却很理?直气壮,她觉得谢狁也就在她这儿待一天,没?资格指手画脚。
她道:“皇叔若不喜婢女?近身,不如去外进院子等我。”
谢狁没?理?她:“我给你穿。”
李化?吉愣住了,她在思考究竟是该冲上去说‘使不得’还是借口突然?一道灵光降灵台,点化?她神智,让她突飞猛进在瞬间学会了穿衣。
但?谢狁已经把她的小?衣拿在了手里,他的手掌大,小?衣小?小?一团,蜷缩在他掌心中,被他的五指慢慢捏出褶皱。
李化?吉的脸红成了红澄澄的柿子。
她的脚往后一退。
谢狁道:“脱了广袖,过来。”
李化?吉抿住唇,不情愿从平直的唇线间倾泻得一干二净。
谢狁倒也不急,他是谢家的家主,辈分也高,不少小?辈都是经他调/教?,才走上了正道。
他见多了顽劣调皮的孩子,知道该怎样教?训不听话的小?孩,直到让他称心如意?为止。
他道:“再不听话,就要罚了。”
李化?吉说:“换一样罚法好不好?不能再打了,再打都要坐不住了。”
她企图讨价还价,可是只有话出口,才知有多暧昧。
那里肉多,又不是真的仗刑,哪里就被打到了坐不住的地步,不过是现在她只有广袖遮身,要是再被扇臀,就过于羞耻了。
谢狁倒是无所谓一笑:“可以。”
李化?吉还想?着?等把衔月叫进来,换好衣服再认罚也是一样的,可事实并非如此?,在她刚叫出衔月的名字时,谢狁便将她拖到了身前。
他是坐着?的。
他那样的人,身姿又挺拔,哪怕是坐着?,也能给人很强的压迫感。
他的手按在李化?吉的肩头,让她跪在了他的两膝之间,似乎认准了她会逃,便先以此?为牢,将她困住。
李化?吉此?时已经有了很不好的预感,可是已经迟了,广袖被挑落在地,盖在了她并拢的脚掌心和?谢狁的乌靴上,暖热的空气裹着?她的身躯,下一瞬,谢狁的掌心就落了下来。
仿佛风摆水桃。
不痛。
但?比扇臀羞耻。
而更羞耻的是,朦胧的夜晚似乎改变了她的改观,在这个本该只有羞恼的时刻,李化?吉感觉到了身体深处流出的一丝空虚来。
她愣住了,整个人都呆傻地看?着?谢狁,他的两膝仍旧紧紧地夹着?她,让她也同样感受到谢狁身上的燥热。
他的双眼?发黑,深沉得可怕,望着?她的目光,有野兽狩猎时本能露出来的欲/望。
李化?吉终于从短暂的呆怔中回过神来,她激烈得像条被扔上岸的鱼挣扎着?:“我错了,皇叔,别打了。”
她的手臂虚弱地拢着?胸前,却将那漂亮的锁骨和?削薄的肩背展露无遗,在轻盈的阳光下,泛着?玉质一样的淡光。
谢狁的目光仍旧锁着?她,看?样子,还未将她从今日的菜谱上划掉。
“错哪了?”
李化?吉哽咽:“我不该改变皇叔定下的规矩,让婢女?进里屋服侍。”
谢狁淡淡应了声。
双膝终于微微松开。
李化?吉却没?有办法再退了,她尝到了苦头,为了不让事情继续往不可控制的方?向发展,于是只好听话地从地上爬起来,坐上了谢狁的膝头,将自?己送到他的怀中。
尽管李化?吉从未承认过,但?她的《西厢记》真的学得很好。
谢狁握住她的腰,慢慢揉着?她细腻的肌肤,感受着?小?姑娘在他怀里轻轻发颤。
他道:“还有呢?”
李化?吉睁着?挂泪的眼?,不解地看?着?他。
她做错了两件事,一件说出来了,一件已用行动改错,还有什么。
谢狁抬眼?看?她。
因李化?吉坐在他膝上,少见的能比他高些?,谢狁需要自?下往上看?她,可是李化?吉没?有任何的得意?,谢狁那志在必得的凶狠目光,像是已经咬住了她的喉管。
只需让尖锐的牙齿下压收紧,就能让她血溅当场。
李化?吉顿了顿,双臂搂着?谢狁,靠在他的怀里,用脸贴着?他的肩,道:“侄女?实在愚钝,还请皇叔赐教?。”
谢狁的手已沿着?腰线渐渐向上,捏住了她的绵软,握惯了剑柄的掌心总是粗粝的,托着?浑源的底部,用虎口掐着?,慢慢地摩挲,一点点感受她身上细微的却难以让人忽视的变化?。
“嫁了人,还叫皇叔,公主很喜欢这种玩法?”谢狁慢条斯理?的,其实不像是很在意?的样子,“若是喜欢,我倒也乐意?奉陪。”
李化?吉当然?不喜欢,她又不是变态。
可是在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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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里,她和?谢狁总不是夫妻,若是唤大司马,倒是感觉更远了,这才还叫皇叔。
无论如何,夫君总是叫不出口的。
她抿了抿唇,挑了个折中的:“郎君?”
似近似远,若即若离。
谢狁捏捏她,兴味地笑。
好容易穿完衣服,李化?吉已是半条命都去了,她正在净脸,一转头,就见衔月带着?碧荷进了来。
李化?吉差点把巾帕摔进脸盆里,溅出一身水来:“皇……郎君不是不让你们进里间吗?”
衔月恭敬道:“大司马让碧荷伺候少夫人挽发。”
李化?吉明白了,因为谢狁不会梳头,才允许碧荷进来。
可这不就意?味着?他也能容忍婢女?能进里屋吗?
既然?如此?,他还非要亲手给她穿衣服?
李化?吉觉得她又被谢狁戏弄了,她手浸在水盆里,很想?找谢狁要个公道,可是胸前的掌力尤在,她还是忍了下来。
她挽好发髻,整好披帛,步出正屋,就见谢狁负手站在廊檐下,长身玉立,一身红衫,乌发束冠,威严中又透着?几分邪气。
而院中正跪着?个四五十岁的妇人,她不知跪了多久,膝下还有碎开的瓦片将她的膝盖磨得血肉模糊,李化?吉只见她体力不支,整个人已摇摇欲坠,正在崩溃的边缘。
李化?吉认出了她就是喜娘,吃了大惊。
谢狁道:“她奉了母亲的命令,带进逍遥散,下在酒壶里,让你喝了。”
李化?吉这才知道缘何她毫无昨夜的记忆,昨夜又为何会稀里糊涂地和?谢狁上了床。
她才敷了脂粉的脸儿白了些?:“可是谢夫人也喝了。”
谢狁道:“子母壶,有机关控制,可以分出下了药和?没?有下药的酒液,你喝的是被下了药的酒水。”
李化?吉的脸这下子彻底白了。
昨日谢夫人来陪她说话,还给她送席面吃,那时她当真以为谢夫人亲厚可近,还暗自?称奇,有这样好性的母亲,怎么会生养出谢狁这样奸佞的儿子来,看?来龙生九子,九子各不同,老话也不无错。
哪里能想?到应到她身上的其实是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孩子会打洞。
谢狁瞥了眼?她白了的小?脸,把谢炎叫过来:“把她招了的话再说一次。”
谢炎恭敬道:“夫人使了三百两银子给她,让她从外头带药进来,又趁着?三少夫人不注意?,把药灌进酒壶里。”
谢狁点点头,道:“把她送到福寿堂去。”
谢炎迟疑了下:“此?时大家都在福寿堂等着?大司马和?三少夫人过去敬茶,要此?刻送去吗?”
谢狁道:“让三少夫人决定。”
谢炎便看?向了李化?吉。
李化?吉下意?识看?向谢狁。
这还是她第一次见谢炎,与总是跟着?谢狁的谢灵不同,谢炎身上的杀伐气更重,想?来总是帮谢狁做些?脏活。
她能给谢炎下令吗?谢炎愿意?听她的吗?
她很犹豫,下意?识看?向谢狁,是想?去忖度谢狁的想?法。
她不想?说出一个令谢狁不满意?的答案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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