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吴曼容也不扭捏,转身进屋,将孩子们招过去摸出两块用丝帕包住的点心递给她们,让她们去一旁吃。
“屋子简陋,还望海涵。”
“容娘客气了。”
“此处是南域羌吴国辖下城镇,我是羌吴国的帝姬,这是我的私印。”
她取出私印递给姜鹿云,玉上赫然雕着一个容字,背面是鸾鸟图腾。
姚天姝看过,对阿宝点了下头。
吴曼容耐心等待,也暗自观察这几个看起来年岁不大的女修。
等姜鹿云将玉石还回来,她贴身放好,才继续方才的话:“羌吴国曾信奉太白星君,立国太.祖原是位骁勇女将,她登位后不久国中各地出现异兽怪物,是游历到此的太白星君不忍百姓受苦,出手相助。”
“曾信奉?”
姜鹿云不动声色地蹙眉作疑惑状:“星君庙宇如此之多,何谈曾字?”
容娘掀眸,目光如炬:“仙君何必试探我?那庙宇中供奉的究竟是星君还是怪物,仙君们不是已见识过了吗?”
她不禁冷笑:“太.祖英勇善战,偏识人不清。她与星君交好,星君镇压异兽鬼怪拯救百姓,她就为星君立庙供奉、不贪功劳。可惜,早年征战败了身子,太.祖不到百岁便去世,她一生无女无子,把皇位传给了宗室,即太.宗。”
权利传接得并不顺利,羌吴国是太.祖亲手打下的江山,她虽死了,却如同不可违逆的神明般存活在世人心里,朝堂上还站着陪她征战的老臣,其中有十二位女官、七位男官,朝堂外还有一位能只手镇妖的强大修士。
她想要以才德选人,甚至在去世前也这般嘱咐自己挑出来的继位者。
但是,旁人并不如她的意,更不愿被她残留的光芒笼罩一辈子。
“太.宗继位蛰伏近二十年,收拢男官,打压女官。当时十二位女官中有五位结契成婚,三位有孕显怀,他以不合体统为由,兀然夺权,让那三位女官闲职在家。后寻各种原因,缩减选入朝堂的女官人数,纵然有,不过清闲之职。”
一个身体结构、社会位置都相同的群体除非被刻意分裂,否则就是天生的盟友,这也是吴太.宗为什么选择提拔男官的原因。
他们总会有共同的利益。
姚天姝听得眉头直皱:“不合体统?什么屁话,他不是娘生的吗?从娘肚子里爬出来的时候怎么不说自己不合体统?!”
吴曼容垂下眼帘,平淡解释:“南域中多凡人,凡人界或许与仙君们所知不太相似。女子怀孕本是创生神圣之事,但逃不过孕期前后都会因此虚弱,并且生育对凡女来说风险极大,我们没有仙君们随手可置的仙丹,富家贵族好一些,寻常百姓或许连听也没听过。”
有风险就有伤亡,容娘曾是深宫公主,这些事情还是逃出来之后才一点点被灌输的。
因与修真界相衔接,凡人界的风气也深受影响,大多女子在成年之后会选择锻体强身。
然而上位者对下位者的影响力何其强大,臣子尚不能违命,何况连存活都艰难的百姓?
“敌人和对手,不会放过你的每一刻虚弱。他们要的只是一个由头和幌子,只要最终能胜利,假的也会变成真的,错的也会被说成对的。”
朝堂换上新鲜的血液,但还有民间,那遍布林野的太白星君像让太.宗恼恨。
既是修炼者,就不该插手凡人间的俗事。
他花了二十多年的时间去改换朝堂,却花费了剩下所有的寿命去偷换神君像。
不知究竟出自何种用心,他将庙宇中的神君像,逐渐偷换成了自己的模样。
第一年,世人耻笑,辱骂他狼心狗肺。
第十年,依旧无人理会,但最初的一部分百姓去世,林野中神君像悄无声息地更换,新生的人看见的是已经偷换过的神君像。
第二十年,有少数人伴着男身神像长大,开始相信。
第五十年,信奉男身神像的人慢慢增多。
……
太.宗去世,他的继任者是男帝,对这种现象的蔓延推波助澜。
真正的太白星君,在吴太.祖死后就离开南域,继续游历和闭关,于不久后渡合体期雷劫失败、神魂俱灭。
“太.宗自认聪明,将星君离开前所留的法器保留,用来镇压鬼物异兽,以为偷换神君像不会出事。然而他去世不久,异兽重新出现,他偷换的那些神君像都成了吃人的怪物。”
“没多长时间,民间开始流行起人祭。”
随着这个国家掌权者的控制和打压,朝中女官将近消失,上命下从,民间的女人们日子自然不好过。
天灾频出的年间,不提吃人的怪物,就算是粮食也根本不够养活所有百姓,纵然家中有粮,都先供应成年男子,落到她们手中的不过零星。
吃的越少,她们越瘦弱,越失去抗争的力气。
既然瘦弱、没有力气,抢不到食物和资源,她们想要活命就得选择依附。
一个附庸者,分到的食物只会少不会多。
这是一个恶性循环。
更别提,还有生育的难关。
战争需要人口,人口需要生育,如吴曼容所说,对于凡人间的女人而言,她们没有能治病、能白骨生肉的丹药,生育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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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们带来的风险足以致死。
有天真的人以为人与物一样,物以稀为贵,人也会以稀为贵。
可惜,事实恰好相反。
当一个群体的数量被压制,她们所能聚集起来反抗的力量就会愈发薄弱。
无力反抗的下场,是被更加用力地践踏。
南域的凡人间并不太平,除了羌吴国,还有其他各个国家虎视眈眈地想要吞夺。
对于羌吴国的状况,他们只会冷眼旁观。
一直到现在,人祭的祭品默认成了年轻的女孩。
她们瘦弱、没有力气,就算活着也不能为家里带来多少好处,不如用来平息怪物的欲望,成为壮年男人的替死鬼。
吴曼容说完,几人都沉寂下来,旁边吃完点心的大丫二丫蹲在角落里,偷偷抬手擦泪。
姜鹿云安静半晌,这些事情她在南域时其实见过,但修士不得插手内政。
你可以帮忙杀妖杀鬼怪,也可以帮忙种粮食造房屋。
然而内政的范围太过模糊,什么算内政?违逆上位者的心思散播与其相悖的思想和言论算是干涉内政吗?
几乎没有修士愿意用自己身死道消的下场去探索内政二字的含义。
阿宝轻声道:“那容娘又为何到这儿?”
“京城出现鬼物,城外庙宇中的神君像吃了许多人还不肯停歇。父皇和王兄以为它不满供奉的祭品,要将我献祭给它,我在贴身侍女的帮助下逃了出来。”
提及那侍女,吴曼容的眼中滑过痛色。
她逃走了,她的贴身婢女难逃其咎,少不了一死。
阿宝握住自己的刀,来回踱步两下,她现在心头烧了簇火,烧得她很不爽利,很想提刀砍碎一些东西来消气。
“你找上我们想要什么?”
姜鹿云抱着胸,开门见山地问她。
“你是要找我们给你报仇?”
吴曼容突然勾唇笑了,她如她的名字所言有一张柔美的惹人怜惜的脸蛋。
可惜,她这个人却不如她父兄所愿,肯当一只漂亮的任人观赏把玩的宠物。
这会儿,容娘细长的眉一弯,不似拂柳,却如银钩,衬着她眼底那团愈燃愈旺的火光也像极了长矛上染血的红缨。
“我晓得仙君们不可插手凡人内政,我确实是想请诸位仙君帮忙,却不是要仙君替我复仇。”
“我想请诸君为我斩杀京都庙宇中的怪物,其余的我自有法子。”
“在被父皇与王兄献祭的前一日,父皇还曾说过我是他最宠爱的孩子。”
最宠爱的帝姬,穿着锦衣华服,戴着步摇玉坠,平日里乖巧承欢膝下,必要时做珍贵的人祭贡品。
里边穿着一件软甲,外边罩着劲袍,毫无点缀修饰的帝姬豁然拔出自己掩藏许久的匕首的鞘,利刃的侧面映出她与外表截然不同的锋利而野心勃勃的眼眸。
“既然如此,他的皇位也合该给我。”
容娘轻叹,又收起匕首,抬眸看向站在中央的姜鹿云:“若你们不来,我也会想办法救下大丫和二丫,结果你们先来了。”
她当时已经跟上准备出手,远远瞧见姜鹿云三人先动,便又折了回去。
“这把匕首太短,不适合我。”
“我已经寻了好久,可否请诸位给我一把长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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