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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兰地库斯塔Brandy Crusta
“你们?知道吗, 王大妈住院了,现在还昏迷着没醒过来。”
周一的早上大家都无心上班,混混沌沌的坐在办公椅上, 同时刘姐忽然开口。
有?同事搭腔问道,“是老来咱们社区的那位王大妈吗?”
“不是她还能是谁啊。”刘姐忽然叹了一口气, “人?生啊, 世事无常。”
“她儿子儿媳一家三口快回来了吧。”周鸢想到了不久前,王大妈还说自己的孙子要从国外回来和她一起住, 本来是幸福的一件事,谁能想到成了这样。
“听?说好像回来快半个月了。”刘姐语气里带了些怅然, “平时这王老太看着精神头挺足一老太太,有?事没事还能来社?区和咱们?battle一下,谁知道突发脑溢血, 还挺严重的, 到现在还没醒。”
“是啊, 本来三代同堂, 多幸福啊,谁能想到……”
周鸢对王大妈最后的印象还停留在三八妇女节时她来社?区投诉小?区内的路灯太亮。
当时的王大妈说话中气十?足, 能一连说十?几?、二十?多分钟都不愿让旁人?插话的, 任谁也很难想的到,一个生龙活虎的人?, 转眼一下子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
大家又不停的感慨了几?句, 随后开始新一周的工作。
周鸢作为社?区网格员, 工作内容没有?太多的创新性, 每日大量重复的工作内容填满了她的日常。
其实工作的体力强度不高, 但也许是星期一的缘故,周鸢总觉得精神上莫名的感觉疲惫。
周鸢觉得她估计患有?“周一恐惧症”, 一到星期一、一到办公室,就觉得身心疲惫,浑身乏力,要下班回家才能好。
但是星期一的工作又很多,即使精神疲惫,也要工作,连摸鱼的时间都快没有?。
上午十?点半,周鸢闲暇时间看了一眼手机,还有?百分之?八十?的电量,这一上午忙的手机都没怎么看,就在周鸢准备锁屏继续整理社?区党建的文件时,她的手机忽然响了。
周鸢不知道是只有?她自己这样,还是大多数人?都和她一样,打电话的次数越来越少。
和家人?、朋友、同事联系多数都是用微信,给?她打电话最多的就是快递和外卖,还有?信息莫名泄露出去招来的广告推销员。
毫无意外,仍然是陌生来电。
周鸢没有?点外卖,买的快递也都已经签收,这个电话应该是广告推销打来的吧?
就在周鸢的手指按下接听?键那一刻,内心竟然毫无缘由的慌颤了一下。
一个无关紧要的广告推销而已,听?一下对方说什么,接着挂掉就好,为什么还会心慌?
周鸢让自己淡定?下来,随后把手机贴到耳畔,准备听?对方机械重复的广告词。
然而周鸢想错了,这次的陌生来电不是广告推销,而是周母警局的同事。
“你是周鸢吧?”
对方是一位中年?男性,说话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急促。
“您是?”
周鸢有?些疑惑,怎么对方会知道她的姓名,是其他社?区有?交集但不太熟的同事吗?
“我是你妈妈的同事韩风宇,周姐上班时昏迷进医院了,你现在快点来第一人?民医院吧。”
韩风宇说的每一个字都是无比清晰的普通话,然而周鸢听?到他的话后还在脑海中反应消化了一下,就仿佛他说的是外文,而她要通过大脑系统自动转换成中文——
他说什么?!
自己的妈妈忽然昏迷了?
周鸢霎时间手脚冰凉,握着手机的左手僵硬无力,手机都要拿不稳。
她也知道了在电话接听?前那莫名的心慌是怎么回事,那可能是母女间的默契感应。
她立刻向领导报备请假,随后迅速打车去市一院。
韩风宇电话里没有?说周母具体的病症,但昏迷不醒足以让周鸢手足无措,浑身冰凉。
尤其今天上午,同事还说了王大妈的事。
周鸢心里更是后怕。
周鸢在出租车上给?周父打了电话,想要问问他知不知道周母晕倒了,想问问他现在有?没有?到医院。
然而周父的电话一直处于无人?接听?状态。
周鸢猜测周父应该是在开会,涉及保密内容的会议是不能带手机进入会议室的。
周鸢给?周父发了微信,让他会议结束后赶紧到市一院来。
市一院的地理位置很好,算是江坞市区寸土寸金的市中心,建在很繁华的地方,并?且临近江坞大道,交通很便?利。
从汤鼎国际开车过去大概二十?多分钟。
周鸢从来、从来没有?体会过如?此漫长的二十?分钟。
她一上车就央求司机师傅快点开,她坐在副驾驶上,看着不断向后撤移的街边建筑,周鸢的心乱如?麻。
平时她会觉得周母控制欲太强,强到她毕业后穿什么样式的衣服出门周母都会管,如?果是周母不喜欢的风格,她还会让周鸢退掉。
周鸢跟她沟通过,但都没有?任何效果,周母依旧在某些方面有?着极高的控制欲,大学的时候周鸢和舍友出去玩,周母有?时一天能给?她打四个电话,就为了确认周鸢在哪里。
但在接通电话之?后,这些生活里的不大不小?的摩擦又算得了什么呢?
周鸢不断的在心里祈祷,希望周母平安度过,希望周母还有?力气管她穿什么衣服、喷什么香水。
雨天过后,是个难得一见的好天气。
阳光透过车窗落进车内,中午的阳光有?些刺眼,刺的周鸢眼眶发酸发胀,她闭上眼睛,深呼吸,不让眼泪留下来。
今天的阳光,可真刺眼啊,她想。
昨日苏玺岳和周鸢吃完饭没有?回家,刚好他下班,直接驱车回了家。
没有?回他自己居住的1幢,而是奉岳教授之?命,回了1102。
岳清澜根本没有?去和其他学校的教授商讨什么主题讲座,她只是想让年?轻人?多些空间自己的交流。
她亦知道如?过她在场,不论是苏玺岳还是周鸢,都会觉得不自在。
但她实在是太好奇了,好奇苏玺岳和周鸢进展怎么样。
苏玺岳的碎发被雨水淋湿,在额头前垂下略显凌乱,西装也被雨水打湿,因为是黑色的缘故,晕湿的痕迹并?不明显。
雨珠顺着发梢向下滑落,他伸手摸了一把额头,整个动作流畅自然,像是在拍广告宣传片,主题就是凸显当代年?轻人?的力量与生机之?感。
“咳咳。”岳教授听?到了苏玺岳解开指纹锁的声音,故意轻咳两声,示意苏玺岳她在这里。
“妈。”苏玺岳将西装外套搭在小?臂上,故意说:“您还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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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帝都呢?”
岳教授的工作原因,常常往返于江坞和帝都,这是在他们?家早就习以为常的事情,“你别故意打岔,你们?今天见面如?何?还算聊得来吗?”
“您学校的学生知道您这么热衷于拉郎保媒吗?”苏玺岳挑眉,“据我所知,您可就我这一个儿子。”
岳清澜当然能听?的出自家儿子在说什么,话里话外不就是说她管的太多、想着把自己的学生和儿子凑对儿。
其实苏玺岳就算什么都不说,岳清澜也能猜到,他和周鸢两个人?,大抵以后是没什么交集的。
自己儿子太冷淡,总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而周鸢呢,虽然她的笑很温暖,可她的内心,旁人?也很难走近。
两个人?都是一副“生人?勿扰”的样子,能走到一起才怪呢。
岳清澜本来心里还抱着一丁点可能,但看到苏玺岳,心底里那一丁点可能的火苗也熄灭了。
“我今天晚上的飞机回江坞。”岳清澜啜了口茶,“阿岳,我知道催你结婚没什么用,但我还是希望能看到你结婚。”
“我一个人?也能生活得很好。”苏玺岳淡笑道,“不过您放心,我答应了奶奶,我会结婚的。”
“我又怎么会不知道你一个人?能生活的很好。”岳清澜语气有?些低沉,“但这和结婚,并?不冲突,也不矛盾。”
“您为什么这么想催我结婚?”苏玺岳听?着岳教授有?些矛盾的话,眉头微皱:“您是不是想抱孙女孙子了?”
“我把你养大就很不容易了,让我再?带个小?宝宝?”岳清澜摇了摇头,语气里有?些怅然伤感:“孙子孙女那些都是后话,我只是想让你知道,不是所有?的婚姻都像我和你爸一样,我也想让你知道什么是幸福的婚姻生活,我和你爸爸没有?告诉你的,想让你自己找到答案。”
苏玺岳靠坐在沙发上,听?到岳教授的话后双眸微闭,手指捏了捏鼻梁,“您……”
从苏父现在的容貌足以想象的到他年?轻时的模样,浓眉大眼,仪表堂堂,喜欢他的女生自然是多不胜数,岳教授年?轻时也是十?里八乡有?名的美人?,两个颜值都很能打的人?自然而然的走到了一起。
提到他们?俩结婚,周围人?的反应多数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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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哦!小?苏和小?岳啊,男才女貌,俊男美女,天生一对!”
但是,苏父有?着姣好的外貌条件,从小?就被女生包围着成长的。
因为他出色的外表身边的女生都会很自然的把目光落在他的身上,而他自然也习惯了被众多女生的包围,即使是结婚后也会有?很多女人?向他献殷勤。苏父又是医生,医生在很多女性眼中又有?一种?职业的魅力,给?这个人?能增添了一层独特的光彩滤镜,更不用说苏父本身就长的不错。
护士、病人?、医生、药代……
知道苏父结婚的、或者不知道他结婚的人?都有?,似乎婚姻并?不是能否追求他的约束产物。
但是苏父没有?任何背叛婚姻的行为,是这里的背叛是指的□□出轨。
苏父不会很严肃的拒绝任何一个女性,即使他已经结婚,在他知道那些女性对他有?意思?的情况下,仍然会回复那些女性发来的有?意或者无意的消息。
在他看来只是顺手回复一个消息,说明不了任何事情。
他不喜欢她们?,跟不用说跟那些女生在一起又或者其他怎么,所以他也不觉得回复消息算是精神出轨。
但苏母理解不了这种?行为,她和苏父关于这些事发生过严肃的争吵,但即使如?此,也没有?从根本上解决这件事情,苏父说他可以保证,他绝对没有?做任何对不起苏母、对不起这段婚姻的任何事。
可是男性和女性天生对婚姻的看法不尽相同,他们?认为,只要□□不出轨,就是作到了对婚姻的忠诚,但女性不会这样想,女性要求对方做到精神和□□都要彼此唯一才是对婚姻的忠诚。
但是他们?没有?离婚,还有?了苏玺岳。
苏父和苏母的家世属于强强联合,离婚后并?不能保证自己的事业发展得到最大化发挥,所以他么默契的继续生活着,享受着强强联合带来的红利。
但苏父的态度就像一根横卡在他们?之?间的一根鱼刺,细小?不起眼,但无时无刻都能感受到它的存在。
后来苏父苏母开始忙事业,苏玺岳从小?就被送到了奶奶家。
苏父苏母的相处模式开始渐渐变化,婚前的热情早在一次次的争吵中消磨殆尽,他们?少了些亲密,也不会再?继续争吵,反而说话中时不时的还能听?出客气的语调,更像是同住一屋檐下的合租室友。
苏父也渐渐收敛性子,开始学会拒绝。
但也是近几?年?,年?龄大了,隔阂才渐渐消融,夫妻关系明显比年?轻时好了许多。
苏玺岳作为他们?的儿子,作为和他们?共同生活的家人?,自然能察觉到他们?的相处模式以及近年?来的变化。
“也许每对夫妻的相处模式都不同,适合的才是最好的。”苏玺岳嗓音淡淡,宽慰着周母:“而且,您不用总是为我未来的婚姻担心。”
苏玺岳走在医院的长廊上,脑海里闪过岳教授昨日听?到他说这句话的表情。
岳教授那表情就仿佛已经看到了他已经结婚似的。
苏玺岳捏了捏眉心,岳教授话里话外都是怕他以为全天下的夫妻都和她与苏父一样,怕苏玺岳对婚姻失望,所以她内心很希望苏玺岳能找到合适的另一半。
走廊上风很大,能听?到明显的风声,甚至带着一丝不属于春日的凉意。
是因为尽头处有?一个小?门,通向医院楼顶的天台。
这扇门因为还是消防通道,所以不能上锁,但曾经有?病人?试图从这里爬上天台跳楼轻生,自那之?后,苏玺岳经过这里时都会下意识的看一眼,看看有?没有?病人?选择走入极端,发现的早也可以及时挽救。
他今天如?往常一样向小?门那方向看一眼——
其实自从出了有?病人?想要轻生那件事之?后,医院虽然没有?锁上小?门,但加强了天台的保护措施,从小?门上天台的台阶上缠绕了一圈圈的链条锁,安全的很,发生轻生跳楼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苏玺岳仍然下意识的向那看了一眼。
冰凉的地面上坐着一个女人?。
她的后背抵着墙,双腿屈膝弯曲,一只手手指用力的攥成拳,另一只手抵着额头。
从苏玺岳的角度望去,她的脸色苍白,小?小?的蜷缩成一团坐在角落,水汪汪的狐狸眼里写满了无助,仿佛被全世界抛弃。
苏玺岳径直朝她走了过去,他站在她面前两步距离处,温醇的嗓音轻启:“周鸢?”
周鸢打车到医院后,按照韩风宇电话里说的直奔急诊科,然而周鸢在急诊没有?找到周母。
她又一次联系了韩风宇,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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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周母刚刚从急诊转到了神外,他才要联系周鸢,周鸢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周鸢立刻小?跑到神外,据神外的医生说,周母是突发脑溢血,已经脱离了危险,预计要傍晚才能醒来。
虽然医生这么说,但周鸢见周母迟迟没有?醒来,心中害怕的很。
周父仍然没有?接电话,周鸢一个人?,孤零零的在周母的病房外。
脑溢血,今天又一次听?到了这个名词。
周鸢本就害怕的心一联想到今天早上同事们?说的王老太的事情,她更觉无措。
慌张和害怕瞬时席卷裹挟了她。
哪怕医生跟她说了,周母没有?生命危险也没有?后遗症,但她仍然双腿发颤无力,需要扶着墙才能站稳。
周鸢扶着墙,一小?步一小?步的挪动着,一个人?找到了这处有?风的走廊,她想坐在这里吹一吹风,平缓一下心情再?进周母的病房。
长廊上偶尔响起的广播声和医生病人?的交谈声,然而周鸢什么也听?不到。
她双眸失神的望着地面,望着地面的阴影发呆,直到她听?到了有?人?在叫她的名字。
那是一声温醇沉稳的嗓音,充满低沉的磁性,意外的带着安抚的功能,周鸢慌张不安的心,在听?到有?人?唤她的这一瞬,忽然尘埃落定?。
她循着声音抬眸,闯入她视线的是一双修长的腿,周鸢将视线缓缓上移,一张精致矜贵、无可挑剔的脸映入眼帘——
是苏玺岳。
这是周鸢第一次见到苏玺岳身穿白大褂的样子。
白大褂宽松肥大,不显身材,但苏玺岳穿着仍然能看出身型颀长,宽肩窄腰隐藏在白大褂之?下,他的手腕带着一块腕表,白大褂的口袋里插着三支不同颜色的笔,除此之?外,浑身上下再?无其他多余的无关装饰。
周鸢仰着头,苏玺岳背对着光,逆光的缘故让他的身上多了一层朦胧的光晕,淡淡的光落在他的周身,落在他的脸颊,勾勒出流畅锋利的轮廓,眉骨凸出,眼窝深邃,整个人?清冷矜贵,一如?神祗降临。
说不出是什么原因,就在见到苏玺岳的这一瞬,心底好不容易压制下的慌张担心恐惧又一次以另一种?形式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周鸢控制不住的鼻尖发酸,眼尾微微发红,眼眶泛起浅浅的湿意。
她想要起身,顺势借此擦一下眼眶,掩饰她此刻的狼狈不堪。
但是周鸢在地面上坐了许久,本就无力的双腿此刻发麻,根本用不上力,无奈她仍然坐在地上,想要缓一缓再?起身。
“苏先?生。”周鸢低声的说,“好巧。”
苏玺岳没有?继续站着以上位者的姿态俯视周鸢,他缓缓的半蹲在周鸢面前。
男人?的双腿修长,即使半蹲,也比坐在地上的周鸢要高一点,但他尽力和周鸢保持平视,他温声询问:“是有?家人?住院了吗?”
周鸢竟然被这一句简单的话惹的心底发酸,她的视线仿佛被蒙上一层淡淡的雾气,看向眼前的苏玺岳也有?了淡淡的幻影。
周母住院让周鸢后怕无比,那一瞬间她想到了周母有?什么心愿——
最近常提的,无非是让她早些结婚。
让周鸢从恋爱开始谈起,按部就班的交往、订婚、结婚对周鸢来说有?些困难。
但如?果只是结婚呢?
好像容易许多。
周鸢和苏玺岳对视着,男人?的黑眸深深似海,周鸢被他的眼眸蛊惑,某个不理智的念头在心底疯狂呐喊着,周鸢没有?阻拦内心深处的真实想法,她定?定?的望向眼前的男人?,手掌心覆上一层薄薄的汗,那是她紧张的表现,她的嗓音因为紧张有?些微哑——
“苏先?生,我们?结婚吧。”
请求结婚这种?事,一回生二回熟。
当真正的脱口而出后,好像也没有?想象中那么惊世骇俗。
“周小?姐。”苏玺岳听?到周鸢的话后黑眸定?定?的凝视着她,“这已经是第二次了。”
周鸢知道苏玺岳的话是什么意思?,她这是第二次向他请求结婚。
“我这次是认真的,我想我们?可以,试着进入一段真正的婚姻关系。”周鸢垂眸,用尽全力说出这句话。
这句话比“我们?结婚吧”更要难以启齿,周鸢的耳尖多了一抹不易察觉的绯红。
短暂的沉默后,苏玺岳认真的开口,他的语调一如?既往的温醇低冽:“周小?姐,我知道结婚需要冲动,但是你真的想好了吗?”
周鸢迅速的点了点头,她想的很清楚,她不会后悔今天的决定?。
苏玺岳的薄唇微抿,双眸紧紧的注视着周鸢,就在周鸢以为苏玺岳要拒绝时,他抬起手腕看了一眼腕表——
“现在是十?二点三十?分,民政局的上班时间是下午一点三十?分。”苏玺岳淡淡道,“你还有?最后一个小?时的时间可以反悔。”
周鸢语气坚定?:“我不反悔。”
苏玺岳听?到周鸢的话勾了勾唇:“走吧。”
“去哪儿?”周鸢没反应过来,“民政局不是下午一点半才上班吗?”
苏玺岳睨了她一眼:“回家拿户口本。”
“哦……好。”
周鸢差点儿忘记结婚登记需要户口本,还以为拿身份证就行呢。
周鸢双手撑着地,想要发力从地面站起,结果仍然失败了。
周鸢有?些羞赧,怎么能失败两次呢,她准备再?次用力。
还未用力,蓦地在她的腰处覆上一股温热,一只大手搂住她的腰身。
苏玺岳右手圈住她的细腰,轻轻将她从地面带起。
周鸢的上半身紧紧的贴在苏玺岳身上,他的身上有?淡淡的雪松味道和医院的消毒水味,两种?味道混合在一起,周鸢脸颊有?些发红。
这是她第一次和异性有?如?此亲密的行为接触,她的脸颊受惯性影响,贴在苏玺岳的胸口,她能感受到隐藏在白大褂之?下的线条流畅的胸肌,以及强有?力的心脏跳动。
“我……你……”周鸢一时手足无措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苏玺岳搂住她腰肢的手在确认周鸢可以站稳后便?轻轻松开,周鸢能很明显的感觉到腰部的温热消失,原来男人?的手臂蕴含如?此的力量和温度,周鸢心想。
苏玺岳的视线落在周鸢身上,不疾不徐的开口道:“周小?姐,一个小?时后我们?是出现在同一本户口本的关系,所以,不必客气。”
帕洛玛Paloma
周鸢跟着苏玺岳一起到了医院停车场, 医院的停车场里停满了汽车,没?有空位。
他们从车尾后绕到车前门,苏玺岳的车是一辆黑色的大众。
就如林依说的那样, 住在最?贵的别墅里,开最?低调的车。
只不过等走近了看, 周鸢才注意到尾部车标下面有一排字母:“PHA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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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ON”。
周鸢认识这个英文标识, 是大众旗下?的辉腾系列,可不是一般的普通大众啊, 带了一排字母的大众,价格也翻了许多倍, 苏玺岳的这辆车,至少?要百万以上?。
确实低调——
低调的豪车。
能花二三百万买一辆和普通大众没?有太大区别的汽车,周鸢对苏玺岳的了解又多了一点。
苏玺岳注意到了周鸢的目光落在了汽车车尾的字母上?, 淡淡开口解释:“这辆车开了很多年了, 是我奶奶送我的毕业礼物。”
大众辉腾系列早在2016年就已经停产, 而苏玺岳至今仍然在开着, 足以见得这辆车对他有多重要的意义?。
“她老人家身体好?些了吗?”周鸢关切问,她知道?, 苏玺岳结婚就是为了让他奶奶安心。
“嗯, 最?近好?点了。”苏玺岳忽而勾了勾唇角,“等她见到你?, 状态一定?会更好?的。”
周鸢听到苏玺岳的话, 心里莫名的颤了一下?。
有了一种他们即将成为一家人的更为真实的感触。
江坞大道?的两侧种满了法国梧桐, 枝繁叶茂的绿叶层层叠叠郁郁葱葱, 午后的阳光透过树叶的罅隙落在路旁, 白云片片,在淡蓝色的天空里悠悠飘荡着。
密闭车厢内, 周鸢能闻到似有似无的山涧雪松气息,她已经下?意识的将这股冷冽的味道?和苏玺岳划了等号。
周鸢抬眸看向他,从侧面看去,苏玺岳的下?颌锋利,鼻梁高挺,眼尾狭长,睫毛黑而密,苏玺岳的耳朵也很好?看,周鸢甚至能看到他的耳垂上?有一颗小痣,从前都没?有注意过,深棕色的不起眼的痣在冷白调的肌肤上?有种莫名的性感。
苏玺岳的嗓音低沉:“我先送你?回家。”
周鸢说了自己住的小区,苏玺岳把周鸢送回家后,他并没?有跟上?去,而是掉头开到了汤鼎国际,他也要回家取户口本。
周鸢回到家,家里现在没?有人,偷偷把户口本拿出来也不会被?周父周母知道?。
户口本放在保险柜里,周鸢很容易的就将深红色的户口本拿在手里。
临出门时,她照了一下?镜子。
今天早上?她没?有化妆,涂了防晒就出门了,虽然周鸢现在的模样和丑丝毫没?有关系,但看起来是不是素的有些太过寡淡?
周鸢又折返回化妆台前,准备化一个简单的妆。
打底、描眉、眼影、腮红、口红,简单的化妆步骤不到二十分就完成了。
镜子里的她不再憔悴,肌肤白皙水嫩,透着健康的浅红色,水汪汪的双眸漆黑有神,鼻子小巧精致,红唇微微勾起,脸颊的酒窝若隐若现。
周鸢伸手勾了一下?耳畔鬓角处的碎发?,淡笑着摇了摇头,本来不紧张的,化完妆心底怎的还生?出了一股微妙的紧张?
她对着镜子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会儿就要去领证的紧张。
等她下?楼,苏玺岳早已经在楼下?等她了。
化好?妆后,周鸢又忽然想到,看大家领证,都穿白色的衬衣,于是她也从衣柜里找出了一件上?相最?好?看的白色衬衣换上?。
让她意外的是,苏玺岳也换了一件白色衬衣。
他们没?有预先商量,却十分默契的同时更换掉了原本的穿着,换上?了更适合拍结婚登记照片的白色衬衣。
苏玺岳身着的白衬衣最?顶端的扣子没?有系上?,恣意慵懒的领口微敞,锁骨若隐若现,白色的衬衣使他看起来多了一丝优雅澄净,如山涧清风,矜贵明澈。
“久等了吧。”周鸢的嗓音里带着浅浅的歉意,如果不是重新化了个妆,她应该会早点到楼下?的。
“没?有,我也刚到。”
苏玺岳温和的宽慰周鸢,即使他到了已经有一会儿了。
民政局距离周鸢家的小区并不远,他们还不到一点半就到了民政局,取过号码后才知道?在他们前面没?有情侣排队,他们是下?午登记的第一对夫妻。
“登记证件照带了吗?”民政局的工作人员开口问。
周鸢摇了摇头,“现场拍不行吗?”
“行啊,就是不如照相馆拍的好?看。”工作人员回答的很爽快,“现在来登记的基本都是在外面拍好?直接带过来的,我们这里拍不负责修图,你?们想好?再决定?。”
周鸢和苏玺岳对视一眼,两人从对方的眼里都看到了答案。
苏玺岳回答工作人员:“就在这拍吧,我们今天就要领证。”
民政局的工作人员下?意识的将苏玺岳的话理解成了小情侣着急成为夫妻,暧昧的冲两人笑了笑,“你?们俩生?的都好?看,我们这摄影师的技术肯定?不会把你?俩拍丑了的。”
周鸢拍过的证件照多以白底为主,在她印象里,除了还是小孩子的时候拍过红底的、额间要用口红点一个红点的证件照外,这还是第一次拍红底证件照,尤其还是两人一起拍。
“新娘和新郎稍微靠近一点。”摄影师大声的指挥着,“哎,对,新娘的头再偏向新郎一点,二位新人,一二三——smile!”
周鸢按照摄影师的指令向苏玺岳靠近,两人的小臂碰到了一起,温热的体温隔着衬衣薄薄的布料不断蔓延,这是周鸢从未有过的体验。
“喀嚓”一声,照片定?格在相机里。
“户口要去派出所迁。”工作人员提醒他们。
苏玺岳的户口因为前几年要购房的缘故,单独迁出来了,他现在是自己独立的户口。
工作人员按流程提醒他们,毕竟有很多新婚夫妻想要把户口迁到同一个户口本上?,但民政局是不负责这部分工作内容的。
虽然苏玺岳说过,他们是即将出现在同一本户口本上?的关系,但是他们今天并不着急一定?要迁户口。
不止迁户口和周鸢想象中?的不一样,如果不是她今天来领结婚证,她都不知道?现在登记领结婚证都已经免费了。
她对领结婚证的印象还停留在需要九元。
现在用现金的次数越来越少?,临出门前她翻箱倒柜找出来的十元现金,也没?有派上?用场。
领证的流程很顺利,比她想象的要快的多,十几分钟后,周鸢和苏玺岳一人手里多了一本新鲜出炉的结婚证。
周鸢拿到后最?先看的就是登记照片。
周鸢看到照片的那一瞬间暗自庆幸——
还好?出门前化妆了。
不然身边的男人会将她比较的毫无精气神。
怎么会有人素颜、证件照都这么好?看呢?
苏玺岳的五官立体,像是自带修容,深邃的五官、棱角分明的的下?颌线,宛如上?帝精心创造的毫无瑕疵的艺术品。
而周鸢,在他身旁被?映衬的平平淡淡,没?有那么耀眼。
他们二人在这张结婚登记照上?唯一的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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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之处是——
笑的都没?有那么灿烂。
即使是摄影师用浮夸的表情大声的喊了“smile”让他们笑起来,他们依然只是唇角微勾出了一个好?看上?镜但没?什?么喜气洋溢真情实感的微笑。
结婚证不过是薄薄的一本,也不至于翻来覆去的看,周鸢看过一眼之后就收进了包里。
“我送你?回医院。”苏玺岳在拿到结婚证的那一刻翻开看了一下?,随后很快的将结婚证收起拿在手里。
两人站在民政局门口,午后的阳光落下?,落在苏玺岳的周身,使他看起来极其充满温度。
阳光落在他的发?梢,落在他的脸颊,落在他的周身,光影勾勒出颀长的身型,在他微微俯视望向周鸢的那一瞬,阳光悄然溜进了他漆黑的眼眸里,他的眼里闪烁着细碎的光。
周鸢被?他眼里的光晃的愣了几秒,苏玺岳这幅模样,真像中?世纪油画里走出来的绅士贵族公子。
“好?。”周鸢回过神来小声说,“多谢。”
他们已经是法律承认保护的合法夫妻,却依然生?疏又客气。
“我想等我母亲身体好?一些之后再跟她讲我们登记的事情。”周鸢坐在副驾驶上?,慢慢开口,“到时候可能要麻烦你?来见一下?我的父母。”
苏玺岳目光落在马路上?,一边开车一边说,“好?,如果可以,今天下?午希望你?能陪我见一下?我的奶奶。”
“可以的,苏先生?到时候联系我就好?。”周鸢回答的很爽快,说完后又有些觉得好?笑——
世界上?应该不会有任何一对夫妻像他们这样,除了共同出现在同一张结婚证上?之外,彼此之间关系没?有任何的变化。
“还要称呼‘苏先生?’吗?”苏玺岳单手转动方向盘,薄唇微抿,清冽的嗓音响起:“真夫妻之间没?有这么客气的吧,苏太太,你?说是吗?”
几分钟前刚刚多了一层身份的“苏太太”周鸢的手指一下?又一下?的抠着安全带,她是怎么样对苏玺岳也叫不出“老公”的。
且不论他们不熟悉、刚领证不久,就是周鸢本身的性格,她也叫不出这种情侣间亲呢无间的称呼。
脑海里慌乱的闪过几个称呼,随后周鸢小声的开口:“苏玺岳,我知道?了。”
苏玺岳和周鸢一起回到医院,周母还没?有醒来。
周鸢坐在周母病床旁,担忧的看向她,周母仍然和她离开医院前没?有任何区别。
周鸢看着沉睡昏迷的周母,仿佛经历了时间穿越,好?似这段时间她一直在病床前陪着周母,领结婚证什?么的对她来说,像是在医院里做的一场幻梦。
周鸢下?意识的打开自己的斜挎包,从包里找出了结婚证,结婚证握在手里,周鸢才相信原来不是梦——
今天、2023年3月13日,她真的结婚了。
病房的门被?推开,周鸢下?意识的向门口的方向看去。
苏玺岳换上?白大褂,手中?拿着病历,高瘦挺拔,身形颀长。
苏玺岳在进病房的第一眼就看到了周鸢手里拿着他们的结婚证,他在民政局见周鸢把结婚证拿到手后也没?怎么仔细看,还以为小姑娘不怎么在意呢,原来是不好?意思当着他面看。
周鸢察觉到了苏玺岳落在她手里的视线,有些羞赧,她只是想确认一下?结婚证这件事是真实存在的吧,完全没?有别的意思,被?苏玺岳看到,倒像是她多么在意似的。
周鸢轻咳一声,佯装自然的把结婚证重新放进包里。
苏玺岳走到她身边,没?有戳破周鸢的小动作,他语气认真温和的对周鸢说,“阿姨的病历我看过了,是小范围突发?脑溢血,送医抢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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