俩保持“血缘关系”会让更多人高兴,那么裴峥真没有必要去拆穿这个“善意”的谎言。
老太太时日不多,得有个后代延续的精神寄托;而裴让年纪还小,也需要一个精神支柱依靠。
裴峥只是不清楚当年父亲在自身难保的情况下,还要将继母和裴让这俩无辜的人卷进裴家的泥沼;他更想不通父亲和继母为何还会选择继续生孩子,那个六岁就夭折的孩子也很无辜。
也许是一时糊涂吧,天真地去赌祖父没有那么心狠。
他那年仅六岁的弟弟身亡后,父亲和继母总算学聪明了些,他们装疯卖傻地离开裴家,干脆将裴让这人质安放在祖父眼底。可能祖父查到了这孩子与裴家无关,又念及父亲对裴让处于放弃的态度,于是任由裴让自生自灭。
祖父对父亲的情感过于微妙,这是裴峥在祖父病糊涂了的日子里,利用祖父零零碎碎的胡话,推测出的一部分真相。
哪怕很恶心也没法否认,祖父对裴峥的母亲并没有身为养父的慈爱,而是拥有着卑劣的情.欲和占有欲。
将母亲许配给父亲,不过是祖父想把母亲留在裴家的障眼法,母亲在父子二人间周旋,而父亲对这此一无所知。
他大概曾真心认为裴峥是他的亲生儿子。
而随着裴峥渐渐长大,母亲的心也渐渐偏向了父亲这边——母亲只是个普通女子,想要度过普通人的一生,选择父亲作为丈夫,才能过上普通人的一生。
奈何她的选择被祖父察觉,裴峥不知道祖父对母亲做了什么,裴峥只记得母亲病发得突然,毫无征兆地,他被母亲扼住脖颈,几乎要生生窒息而死。
祖父的人来得也很及时,他似乎一直在等这个机会,而那时父亲明明已经带裴峥和母亲搬到了另一座城市。
他们都没有想到那么快能被找到。
而后,母亲被关在了老宅第三层尽头的房间,裴峥跟着祖父生活,父亲不被允许到老宅探望。
为此父亲闹了很久,差点没命。
裴峥也在尽力想办法去见母亲,无果,他年纪太小。
渐渐地,父亲不来找裴峥了;渐渐地,裴峥也不去寻找母亲的下落了。
大家似乎都忘记了这件事情,只是裴峥还是父母的孩子,父亲和母亲还是夫妻。
裴峥从祖父糊涂时说的胡话里,听出一些断断续续的句子,翻译一下大概是他不会越道德的雷池一步,所以儿子是儿子,儿媳是儿媳,孙子是孙子,位置次序不能乱。
祖父破坏了他们一家三口的生活,因为他想卑劣地占有母亲;祖父又尽可能地维持他们一家三口的生活,因为他需要家庭和睦的道德假象。
这种僵局持续到父亲将继母带回老宅,与此同时带回了裴让,他打破了一家三口的假象,要去组建新的一家三口。
裴峥还在学校住,从祖父给他的电话里,听出了祖父对父亲的不满和谴责。
“他竟然敢带另外的女人来裴家,那个女人还怀孕了,他们在逼我承认这个儿媳,还说已经将消息散布了出去。小峥,爷爷不会允许你和你妈妈受委屈。”
裴峥对父亲的新对象没有兴趣,他只在意母亲,但话到嘴边也只能不动声色:“妈妈现在还好吗?”
“她精神状态稳定了很多,小峥,不用担心,这都是大人的事情。你要做的就是乖乖听话,不要让我和你妈妈担心。”
裴峥不让人担心,让人担心的是父亲。
父亲利用舆论的力量,逼迫遵循“道德”的祖父承认了他新的恋情,但他和母亲没有离婚,母亲状态未知,自然无法跟父亲现场去办离婚证。
故父亲和继母也只是名义上的婚姻,而无实际的保证。
他们伴侣关系的切实证明,还真只有那个夭折了的小孩子。
裴让都不能证明,裴让的生父另有其人,可父亲还是把他带了回来,给他换了姓氏,又找着地方安置他。
只是后边没有再管过了,父亲和继母的小儿子夭折,他们全然体会到了祖父的恐怖之处,终于双双逃离。
留下裴让,留下他等死吗?
还是在赌祖父没兴趣对外来的血脉下手?祖父连他亲生的孙子都能下手,何况一个外来的别人家的小孩?
可是父亲还是留下了一段莫名其妙的遗言,拜托伯父转告给裴峥。
“他希望你能照顾裴让直到裴让完全独立。”
似乎是对裴让的安全有十足的把握了。
而父亲和继母的那场车祸,不是意外,是自杀。
“可能他们还是利用了舆论。”
父亲和继母的葬礼上,伯父看着他们黑白的合照,若有所思地说。
“他们当年就是利用的这个,逼迫死要面子的老头承认他们的关系。”
“所谓家丑不可外扬,你母亲的,你弟弟的,还有……每一件爆出来都会让老头宝贵的面子和伪善跌进泥里。”
“他们达成了交易,他们俩不留在裴家碍他的眼,他也会对裴让的存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至于把裴让留在家里,大概是把这孩子当成了人质,而且能让他接受相对稳定的教育,这样对双方都有益。”
裴峥定一定神,他差点将那父亲和继母的黑白合照看成了他们一家三口曾经的全家福,他说:“你跟他们透露了现今裴家的掌权者是你和我,为什么他们还要选择玉石俱焚呢?明明可以好好地活下去了。”
伯父摇一摇头:“我也不理解,但听你姑姑说,这应该是种解脱。”
裴峥冷笑:“然后不想履行为人父母的责任,把一个未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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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托付给我?”
“我这边也是可以照顾的,不缺小孩子一口饭吃。”
“……那还是我照顾吧,他们指名让我照顾。”
如今照顾得不算太好吧,裴峥摸索出钥匙,打开了家门。
依旧是一片黑暗,书房里没有亮灯。
照顾着照顾着,照顾到了床上。
准确地说,还没有完全上过床,对方还未成年。
裴峥姑且拥有着单薄的道德,虽然单薄,但也算货真价实。
不知道那小子在做什么,应该早到地方安顿下来了,怎么不来个电话?
裴峥从午休等到了下班。
他去浴室冲了澡,顶着浴巾拎着手机溜达到了阳台。
雨停了,空气中是清爽又缠绵的泥土气息,他站的这个位置能开到不远处学校教学楼层,零星的灯光。
再贪心地深吸了几口气,裴峥准备给把他抛在脑后的小兔崽子打电话,装作不经意地问人今天过得怎么样。
可惜两地有时差,裴让那边的今天还没有过完。
却不想念叨小兔崽子,小兔崽子的电话就过来了。
裴峥愉悦地接起,听见对面无精打采:“裴峥……”
“叫哥。”裴峥执着地纠正。
“裴峥。”裴让坚持不改口,“我马上就要成年了。”
“哦,所以呢?成年就不叫哥了?”
“嗯嗯,成年人直呼姓名会显得尊重。”
“我可去你的,谁教你这么奇葩的逻辑?”
“伯父。”
“我可警告你,不准跟他乱学。”
“我乱学你也管不着我。”
“嘿。”
裴峥又想说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但他这会儿也确实打不着人。
与此同时,裴让的声音随晚风软软地吹过来:“裴峥,你有没有一点想我?”
“是你想我了吧。”裴峥笑道。
对面嘀嘀咕咕:“虽然是这样,但……”
没有但出个所以然。
裴峥心里一动,想到如果说想,这无精打采的小兔崽子估计心情会好一点。
可他似乎又没有那么善解人意,于是对这个问题避而不谈。
倒是对面有些不情愿且不甘心,但还是扭扭捏捏地说出口:“我确实很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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