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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轻踹舒朗一脚:“你还想要什么?”

    舒朗坐直身子,打算好好跟皇帝理论一番:

    “陛下,咱说话办事得讲道理对吧,您如此对待您的大功臣,这合理吗?您摸摸您的良心,一个监生名额,就想打发学生去情况不明的烈火国出生入死?万一我一去不回,为国捐躯了,到头来就只得了一个监生名额,说得过去吗?”

    皇帝默默收回脚,瞧舒朗一眼:

    “你还知道你是要去烈火国出生入死的啊?眼下大喇喇给你封赏,用什么名义?直接告诉所有人你治好了二王子的毒?然后呢?让你变成明晃晃的靶子,一进烈火国就被国王派人刺杀?你有几条命在人家的地盘上死的?回头见着你父亲,可别说朕叫你干那蠢事的,丢不起这人!”

    皇帝摆摆手,示意舒朗别拿柑橘糊弄他,剥几颗荔枝来尝尝,直言道:

    “朕还就告诉你了,就这监生名额,也只能是你们协助破案有功所赏,闻家小子和章家小子都有份儿,不单是你个人的,懂吗?”

    这有什么不好懂的?

    说是协助破案有功,可人人皆知,这三人外加一个十三皇子,成日不是待在国子学,便是与二王子打成一团,饮酒赏乐,哪里干过一件正经事?还协助破案有功?这话荣舒堂的下属都不敢帮着舒朗这个二公子承认!

    圣旨一发下去,众人自然心领神会,认定三人是靠家族关系混资历,混功劳去的。旁人顶多背后骂一句“该死的官三代”,“可恶的关系户”,说些羡慕嫉妒恨的酸话。

    舒朗便不会因此而显得突出。

    这是对他的一种保护。

    道理舒朗都懂,灵巧的剥了几颗圆润饱满的荔枝递过去,真诚的对陛下道:

    “学生出使烈火国这般大事,生死难料,您就不能提前赏我点儿好东西,叫学生安心啊?”

    皇帝斜睨他一眼,慢悠悠吐出一句:

    “荣耀和鲜花只有活着的人才能享受,所以待你回来,想要的都会有,可你若回不来,眼下朕给你多少都是空谈,懂吗?”

    所以想办法活着回来吧。

    舒朗撇撇嘴,这陛下真是将抠门演绎的淋漓尽致。想提前支取点儿好处的希望落空,舒朗也没了伺候对方的兴趣,坐那儿喀嚓咔嚓剥了两盘荔枝,全进了自个儿肚子。

    故意□□帝似的,吸溜进去,吧唧嘴,吃的特别用劲儿。

    皇帝自顾歪着看折子,也不搭理他。

    待他走的时候,海盛公公亲自将他送至宫门口,手捧舒朗那本大部头医书,跟捧圣旨似的。那殷勤态度,与伺候太子殿下也差不到哪里去。

    后头跟着一长串儿宫人,拎着带夹层置冰的食盒,食盒里全是舒朗方才在太和殿尝过的各种新鲜水果。

    圣宠至此,叫人眼红。

    这一幕不知引起了多少人的注意。

    舒朗无奈叹口气,无视了往来打量的无数视线,背着手慢慢溜达,跟海公公商量:

    “下次再有这事儿,您提前给我准备点儿实在东西,金银玉器没有,古董摆件儿也行,再不济,搞点儿前朝大家的花鸟字画我也不挑,好歹搁家里能慢慢赏玩。”

    舒朗一指后头一溜儿宫人手里的东西,无奈道:

    “您说,这些东西既不好保存,我一时半会儿又吃不掉,只能拿回去送人,哎……”

    长长的一声叹息,表达了他对陛下的无尽失望。

    皇帝是想给所有人做出一副他非常宠信舒朗这个晚辈,对舒朗有求必应的假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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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让之后大景遣去烈火国的使团里多出舒朗这么一号人物不显得太突兀,让陛下将他“塞进使团混资历”成为众人共识,也让外界将他当成个不顶用的草包,勿要对他有过多关注。

    是在保护他没错。

    花费无数心思从当地运来的新鲜瓜果,价值千金,确实当得上陛下“宠爱有加”,可这完全不是舒朗想要的啊!

    海盛公公强忍着笑,想起陛下说舒朗“不识货的小东西,钻到钱眼儿里去了,一件能换钱的东西也别给他,免得他回头就拿出去给卖了”就乐的打颤,温声哄着舒朗道:

    “二公子哎,宫里娘娘们所有人得到的赏赐加起来,都没您身后这些多呢,陛下连自己的份例都留给您了,您回头可千万不能在陛下跟前如此说,免得叫他老人家听了伤心。”

    舒朗很怀疑皇帝是故意的,但他没证据,只能捏着鼻子认了。带了一溜儿宫人出去,大喇喇挨家挨户开始送礼物,彰显陛下对他的宠爱。

    先是距离皇宫最近的章明孝家,再是继父安乐侯家,外祖柳家,闻铮家,大哥府上,祖母那里也不能少了。一大圈儿下来,价值千金的水果还剩不少,索性叫人给国子学那些成日喊他老大的学生,还有被他烦的不行的祭酒和夫子们也送去一些。

    人给累的够呛,总算将陛下对他的无尽宠爱显摆到位了。

    舒朗心说,原来被人宠爱也是如此沉重的负担。

    一回家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儿,梨满便面色奇怪的告诉舒朗:

    “主子,五殿下遣人来信,约您半个时辰后于西街百宝阁相见。”

    舒朗艰难起身,在梨满的帮助下换了身干净衣裳,再出来时便成了被皇帝宠爱,有些张扬跋扈的纨绔子弟形象。

    梨满瞧的欲言又止。

    舒朗曲起食指敲她脑门儿,没好气道:

    “行了,别琢磨了,你主子和五殿下没戏,叫祖母那头该给我相看媳妇儿就看,可别耽搁了我的终身大事!”

    梨满揉揉发红的脑门儿,不解道:

    “那您还主动约五殿下见面?您都不晓得,奴婢听到这消息快吓死了!”

    “怎的,五殿下还能强抢民男啊?真以为谁都当你家主子是香饽饽呢,我寻五殿下有点事,事办完就回来,记得待会儿跟祖母说一声,晚饭我与她老人家一道儿用,有事要与她说。”

    离京去烈火国之事板上钉钉,舒朗在皇帝跟前都能理直气壮要好处,就是在祖母跟前,不晓得如何开口跟她老人家讲。

    有些头疼。

    就听梨满边帮他整理衣摆边嘀咕:

    “怎的就不是香饽饽了?主子您在十三殿下那里就是香饽饽啊,十三殿下多稀罕您!”

    说起十三,舒朗想起对方今早的脸色,总觉得有些奇怪。依照他往日作风,一身精力跟用不完似的,上蹿下跳没个空闲时间,今早的十三显得格外沉默了些。

    舒朗觉得十三有心事,还是不想叫他知道的心事。

    突然就有一点心酸,类似于最好的朋友有了无法与自己分享的秘密,特意将他隔离在外的感觉。

    回头还是找机会问问,瞧瞧十三需不需要他帮忙吧。

    等回过神,舒朗人已经到了西街。

    如今这条街早就赶在烈火国使臣进京前装饰一新,没了原先碍眼的几间小店铺,整体档次提升了不止一星半点,放眼望去,满目繁华。

    说起来,西街相对于遍布全国的百宝阁而言,有些类似于后世的跨国企业总部,主要用来办公,处理纷至沓来的无数杂事。店铺虽然也摆着高贵,精致,美轮美奂的商品,但更多的类似于样品,用来展现硬实力。

    真正赚钱的是下属各地的无数店铺,涉及各行各业。做得好与不好,营收状况如何,全部会汇总到西街的各路管事手中,最后由五公主做出统一决策。

    舒朗踏进总店大门,被掌柜引到三楼门口:

    “殿下在里面等您。”

    想起待会儿要与五公主讨要的东西,舒朗希望对方不会直接动手锤他。

    第64章 升官发财

    待舒朗归家时已近傍晚, 椿龄堂里在刘嬷嬷的张罗下,热热闹闹上饭菜,舒朗绕过丫鬟, 凑过去与祖母说话。

    老太太这一年里精神头越来越好,不用整日待在小佛堂消磨时光,与外头重新开始走动, 人瞧着很是健谈。再想想早些年舒朗去请安的时候,刘嬷嬷摆着张脸, 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的场景,恍若隔世。

    舒朗从老太太手里拿过厚厚的册子,瞧了一眼便忍不住笑出声, 亲昵的蹭蹭她肩膀, 小声道:

    “您这是把全京城适龄姑娘家的资料全都收集到手了啊,这阵仗, 哎哟, 皇子选妃也顶多如此啦!”

    老太太叫刘嬷嬷将册子细细收起来, 摸摸舒朗身上衣服,确定穿的暖和, 才缓声道:

    “想的倒美, 别看这里头人多, 适合你的不过两手之数, 其中能与你处得来的,少之又少。性情脾气不知如何,祖母还得再接触一阵方能知晓,等你这亲事定下来啊, 少说两载光阴呢。”

    说起这个老太太就愁人, 捏捏舒朗近日来消瘦许多的腕骨道:

    “你兄长那里也不知陛下是个什么章程, 眼瞅着近两年成亲是没指望了。伯府后院还养着好些个你的弟妹,舒暖那丫头翻过年便十六了婚事还没着落,早两年你母亲倒是给相看了一门好亲事,被她那心比天高的糊涂姨娘给搅黄,眼下张姨娘随荣桥住在京郊别院,伯府没个掌家女主人,这事更没人上心了。”

    这些舒朗也一脑门儿官司。

    眼下年头,十三四岁定下亲事,十七八岁成亲正正好。等到十六七才相看人家,好人家的儿郎姑娘肯定早早被人定走了,想靠捡漏得一门好亲事,真是难比登天!

    而荣桥一拍屁股,和张姨娘关进了京郊别院,留下一堆儿女,还得荣舒堂养着。

    仔细算起来,整个荣伯府内,荣舒堂是嫡长子,今年十九岁亲事还未着落的情况在京中非常罕见。舒朗是嫡次子,翻过年便十七了,之前因着一团孩子气,柳氏有意将他亲事往后压一压,眼下荣老太太接手处理,还来得及。

    老三荣舒暖和老六荣舒年是荣桥的心尖尖张姨娘生的,一个十五,一个十二。按这年头来说,已经是能撑起半边天的年纪。尤其老三,女孩子家这个年龄,再耽搁下去可就成正儿八经的老姑娘了。

    再说老四荣舒海和老五荣舒兰,一个十四,一个十二,周姨娘不受宠,这两孩子在家也没什么存在感,可再没存在感也是两活生生的人。如今大哥荣舒堂掌管伯府,府上正儿八经的主子就他一人,内宅一大堆事儿都交给嬷嬷料理,嬷嬷再能耐,也管不了小主子的婚事啊!

    原先柳氏作为伯府的当家主母,倒是尽职尽责的管过。老三荣舒暖性子憨厚老实,全不似她那姨娘张氏。柳氏给寻的那户人家,虽家底薄了些,可从上到下都是实诚人,夫婿更是年纪轻轻的新科进士,往后有伯府帮衬,前途差不了。

    可惜张姨娘自觉备受宠爱,想给女儿寻个高门大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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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嫁过去,打着宁可给皇子王孙做妾,也不去寒门受苦的主意,认定柳氏故意苛待她女儿。在荣桥跟前一哭二闹三上吊,柳氏懒得搭理,这婚事自然告吹。

    这些孩子的婚事柳氏应该心里全都有数,可如今她与荣桥和离,除了舒朗和舒堂,其他人的事她是一个字都不想多听,更不会多言的。

    那一大摊子,最后还得落到老太太这里。

    老太太长长的叹口气,摸摸手边那堪比舒朗从太子那里拿回家的大部头册子,感慨道:

    “好在你大哥为陛下办差有了起色,看在他的面儿上,你弟妹的婚事也能多些选择。”

    老太太向来瞧不上的只有荣桥这个人,对荣桥生的孩子却没什么恨屋及乌的想法。

    甚至已经很仔细的提前为他们打算起来,在老太太看来,这府里就舒朗一人,到底独木难支,将来遇到难事也没个亲近的人帮一把。那些孩子亲事选的好了,将来都是舒朗的助力。

    舒朗瞧见老太太仔细圈出来的人选时,心里便明白她老人家的想法,只拍拍她的手,安抚道:

    “不急,还早,将来还得您帮我带孩子呢,到时候您可别嫌烦。”

    老太太心说真是孩子话,她能不急吗?眼瞅着这孩子安分了不到半年,原以为是真安分了,做个混吃等死的纨绔挺好,她养得起!谁知竟瞒着他们所有人私底下暗戳戳搞大动作,眼下还卷进烈火国内斗里去,那一不小心可是要人命的,她能不急吗?

    若不是她还没到老眼昏花的程度,怕是也要被这孩子瞒的死死的。她算是看出来了,这孩子性子跟轩儿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辈子为了身边人有操不完的心,最后把自个儿都得搭进去!轩儿为救先帝丢了性命,这孩子可不能步轩儿的旧尘。

    老太太想给孙子尽快找个媳妇儿,好歹能拴住他那成日在天上飘的心。

    这些担忧老太太从不在舒朗跟前说,她只将身边伺候的人全打发出去,和孙子一道儿用了晚饭。在用过饭后,才握着孙子的手,缓缓道:

    “祖母给边境去了信,届时会有人在那头接应,路上小心,平安归来。”

    舒朗一顿。

    明白祖母这是什么都知道的了,撩起衣摆,跪在地上给祖母深深地磕了个头,应了声“是”,才在老太太不舍的目光中,缓缓离开椿龄堂。

    他一直没说出口的话,最终还是祖母先替他说了。

    说到底,这个家里,最不该小看的就是这个成日一心只想孙儿好的老太太了。

    有家人如此,怎能不叫舒朗为他们操心?

    终于在两天后,舒朗进宫,又“缠着陛下撒娇”了一回,让陛下“无可奈何的答应”将他塞进使团中,长长见识。

    还叫陛下在临行前,特意当着所有人的面儿,叮嘱正副使:

    “好生照看好二郎,他孩子心性,顽劣了些,可心是好的,做的有什么不对,你们多多包容,回来告诉朕,朕亲自教训他!”

    正副使面不改色应了这话。

    倒是不知内情的朝臣,听的嘴角直抽,甚至有急公好义的御史,手已经蠢蠢欲动,好不容易忍下当场参舒朗一个“奸佞小人蛊惑圣听”,心里却已经开始打草稿,等回御史台就奋笔疾书,写了折子送到陛下案前。

    叫陛下早日认清那奸佞的真面目!

    舒朗浑然不知,就在这一刻,他在朝臣心中的地位,已经从之前十几年的“纨绔子弟,顽劣不堪”,丝滑的转变为“奸佞小人,误国祸己”。

    他欣赏完了陛下的表演,内心为陛下的精彩戏份鼓掌,就见陛下脚步一转,一脸不舍的站在了他面前,温和的拍拍他肩膀,缓声道:

    “二郎,出门在外,要听身边长辈的话,你这急脾气且收一收,哪里过的不舒心,回来告诉朕,朕帮你出气。”

    舒朗:“……”

    舒朗:您这戏也太过了吧!幸好我是一男的,若不然不是妥妥的把我往祸国妖姬的形象上打造吗?

    朝臣:奸佞小人,祸乱朝纲!是可忍孰不可忍!参他,必须参他!

    舒朗见势不对,趁没人注意之时,拉过被太子强行留在京城的十三皇子,小声叮嘱一句:

    “我感觉被陛下坑了,回头朝堂上若是风向不对,记得帮我盯着点儿啊!”

    十三皇子闷闷不乐的,还是点头应了。

    舒朗好兄弟似的锤锤他肩膀,转身洒脱的爬上出使队伍马车,走了。

    虽然有点儿对不住十三皇子,但他很能理解太子的做法,此时烈火国内部不知有多混乱,若十三皇子随他一道儿去,一旦身份曝光,被人盯上,成了俘虏。那朝廷将处处受制于人,这趟出使,不仅没达成任何预想的效果,还会得不偿失。

    情况再严重些,称得上赔了夫人又折兵,还是他们主动送上门叫人家宰的。

    十三皇子就成了千古罪人,那可比十一皇子案本身严重数十倍不止。

    哎,他可真是一个顾全大局的好人啊,耐住了十三皇子的软磨硬泡,没答应将对方想办法偷偷弄进使团的要求。

    舒朗摸出小本本记下,这事儿回头可得拿到陛下跟前好好说道说道,都是功绩呢。

    此次出使烈火国,打的旗号是“回访”。虽然正常的回访怎么着也该等烈火国使臣走了,他们这边等上几个月再出发。可这不是有十一皇子案在前嘛,于是这趟所谓的“回访”便带着几分去烈火国兴师问罪的意思。

    至少两国朝堂上大多数聪明人皆以为是这般。

    当然背地里,陛下和二王子究竟要做什么勾当,就不是舒朗该知道的了。

    马车里,常卿见舒朗笑的十分阴险,不知在小本上写了什么,好奇道:

    “二郎这是做什么?”

    舒朗收好纸笔,神秘道:

    “将来升官发财的凭证!”

    常卿嘴角一抽,指着外头热闹的集市,提醒道:

    “还没出京城呢!”

    这就想建功立业,升官发财,是不是有点早了。

    舒朗摆摆手,从行礼中翻出国师给他的那本脉案,不甚在意道:

    “有备无患嘛!”

    常卿见状,颇为好奇的瞧了舒朗一眼,状似不经意道:

    “听闻你前日约见了五殿下,交流的不太愉快,可有这回事?”

    舒朗随意翻动这本他早该倒背如流的脉案,漫不经心道:“是啊。”

    何止不愉快,对方差点儿动手锤爆他脑袋,幸好他早有准备,跑得快。

    当时动静闹的挺大,旁人能晓得也不奇怪。

    就是他这一开口吧,把天儿完全聊死了。

    常卿不信这个邪,向来是他叫旁人无话可说,怎能一开口就被别人给拿捏住了谈话节奏?再接再厉道:

    “听舒堂说,二郎你与五殿下关系有所缓和,怎的在这关口又闹别扭了?”

    常卿作为此次出使的副使,知晓他们在烈火国的行动,百宝阁会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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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暗中策应。打从得知舒朗又跟五公主闹矛盾,心里那叫一个担忧啊。就怕这小祖宗不按常理出牌,叫大好局面功亏一篑。

    偏这趟出行,非这小祖宗不可!

    谁叫双方合作的一切前提,是舒朗尽全力救治王后呢?

    常卿心说,上回与好友舒堂匆匆一见,对方不是感慨弟弟长大了,总是做些叫他又窝心又恼火的事情,是甜蜜的负担吗?哪里甜蜜了?哪里窝心了?他眼下只感觉到了恼火和负担!

    舒朗觉得这位风一般的男子可能对他和五公主的关系存在误会,放下书,认真解释道:

    “没闹别扭啊,不过是很正常的交流一下感情,顺带辞个行而已,我们相处一向如此不拘小节,您习惯了就好。”

    不过是五公主单方面想锤死他,他跳窗跑了而已,也不算什么大矛盾吧?

    常卿端坐在舒朗对面,眼神里明明白白写了“我信了你的鬼”五个大字。

    他语重心长告诫舒朗:

    “你兄长在京中举步维艰,伯府能有今日着实不易,不管你想做什么,都提前想想一心为你打算的大哥。”

    在常卿看来,舒朗这半年的变化太大了,他无疑的聪慧的,聪慧之余,他的胆子还非常大。

    不管是进入国子学后,快速与十三皇子知己相交,还是顺着十三皇子的关系,成了东宫的座上宾。亦或者在父母和离期间,顺利将自己过继出去,从伯府的泥潭里摘出。从而借着荣轩这条关系,达成了与陛同桌而食,叫陛下宠爱非常的成就。

    甚至在此期间,他还一跃成为二王子的救命恩人,间接促成了这趟出使。

    做了这么多的同时,他在国子学的功课也没落下,从草包废物的纨绔,快速进步至乙一班,如今又成了一名正儿八经的监生。

    这绝非一般的聪慧可言,注定要叫人忌惮的。可他做了这么多,外头至今只觉得他是个痛改前非,一心向学的孩子。

    哦,过了今日,朝堂诸公可能还会给他加个“蛊惑圣听”的罪名,叫陛下远离这种只会花言巧语哄陛下开心的奸佞小人。

    常卿一向自诩聪明,眼下竟有几分琢磨不透舒朗话里的真假。

    舒朗完全不晓得常卿都脑补了些什么,只觉摇摇晃晃的马车十分晃眼,不宜看书。索性将书收起来垫在脑后假寐。

    才刚出了城门,马车就颠簸成这样,也不知接下来的半个月,他这小身板儿得遭多少罪。

    哎,舒朗摸出小本本,又记了一笔。

    这可都是他将来在陛下跟前据理力争的凭证。

    第65章 本色出演

    常卿作为一个曾经把皇帝怼的哑口无言, 还全身而退,自认是见识过大风大浪之人,这一路却时常被舒朗的操作给震惊的无话可说。

    他眼睁睁瞧着舒朗以各种名义在他的小本本上记下了一笔又一笔。

    类似于接连吃了三天干粮以至胃口不佳, 途中无法洗漱换衣以至身有异味,野外扎营蚊虫叮咬以至颜面有损,某大人临时烤肉不放调味品以至食欲不振, 长途颠簸以至腰酸背痛,补给不及时喝了两天生水以至腹痛难忍, 等等理由,全被他写进了小本本里,作为将来在陛下跟前理直气壮要好处的凭证。

    常卿作为副使, 舒朗就是他任务中非常重要的一部分, 否则他也不会与舒朗同乘一辆马车,日夜相对。眼下, 他已经深切感受到这趟差事的艰难, 是他想明早一睁眼人便身处烈火国的程度。

    听完舒朗的大道理, 再看他写了整整二十页的功劳簿,让常卿时常恍惚的以为, 办完这趟差事, 陛下不封赏他一个五代不降等的爵位, 就是陛下苛待他这个大功臣的最佳证据。

    努力将脑子里大逆不道的想法赶出去, 常卿疲惫的看向舒朗时,眼神里有几分不自知的恳求:

    “荣二,咱们打个商量,下次你往小本本上记什么东西, 别念出来给我听了行不行?若是你一定想念出声儿, 提前招呼我一声, 我去外头躲躲。”

    舒朗认真的落下最后一笔,满意的瞧了一眼颇为厚重的成果,疑惑抬头。

    “为何?”

    常卿心说还能为何?他不想将来在陛下面前述职时,一个秃噜嘴,也把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当成重要功绩拿出来理直气壮的向陛下展示,以至于让陛下将他当成傻子赶出去。

    丢不起那人!

    常卿很痛苦,但整个队伍没人能懂他的痛苦。

    因为舒朗虽然在他的小本本上整日嫌东嫌西,但不会表现出来要求搞特殊待遇,他只会将真实感受一五一十记在独属于他的小本本上,然后拉长声调,抑扬顿挫,极富感情的读给常卿听,然后眨巴着眼睛询问常卿的感受。

    在使团其他人看来,舒朗是个非常能吃苦的少年,硬邦邦的干粮他二话没说就吃,夜间奔袭赶路他也咬牙坚持。因为烈火国王后病重一事,使团几乎没有在驿站修整的时间,舒朗也不喊苦不喊累,默默咬牙跟上众人的节奏。

    从没给人拖过后腿,舒朗的表现几乎超出所有人预料的好。

    因此,独自一人在角落默默承受了舒朗所有负能量输出的常卿大人,经常瞧着一无所知的同僚们,心里默默的想:

    “你们之所以能毫无负担的在阳光下奔跑,是因为有人在背地里为你们负重前行。”

    可这些常卿没法儿告诉舒朗,眼下面对舒朗单纯的疑惑,他只能僵硬的挤出一个笑,温声道:

    “因为负重前行久了,我怕我会忍不住做出不理智的事情。”

    舒朗没听明白常卿在说什么,不过这并不重要,在舒朗心里,常卿是个目标非常明确,绝不随意浪费一时一刻,全力以赴去达成目的的狠人,既然他这么说了,舒朗是非常愿意去成全对方的。

    就是有些可惜,他觉得近几日和对方相处还挺愉快,尤其是与对方分享他未来升职加薪秘籍的感觉,妙不可言。少了常卿大人,快乐顿时失去一半儿。

    不过舒朗的快乐很快又回来了。

    打从使团启程后便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二王子,在临近边境的时候,终于想起他还有舒朗这么个“一见如故”的知己,主动骑了马过来,邀请舒朗一道儿品鉴塞外风光。

    正中舒朗下怀!

    这些日子他躺马车里都快生锈了,使团正副使愣是坚持他们“受陛下嘱托,不敢懈怠”,要贴身照顾好荣二公子,不敢让他脱离他们视线半步,最好和常卿大人紧紧地绑在一起才好。

    舒朗之前提了两次想骑马换口气儿,正使一四十岁的大叔,立马摆出一副要哭不哭的表情,也不说什么,只用那双充分表达了“除非你从我尸体上跨过去”眼睛瞅着舒朗。

    为了使团和谐,舒朗便在常卿眼皮子底下生活了好些天。

    若不然,他也不能短短时日内养成自言自语的习惯,写点儿什么非要念出来给常卿听,叫常卿给个回应。

    都是被逼出来的。

    眼下二王子可算善解人意一回,舒朗丁点儿不想辜负他的好意,干脆利索的跃上马背,要与二王子一道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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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风去。

    二王子见状,一夹马腹,催促马儿小跑起来,待距离使团远了,才笑道:

    “还是本王对你好吧?你若是早来求求本王,说不得早能出来了!”

    舒朗一勒马缰,叫马儿慢走几步,轻哼一声,不太想搭这虚伪的话茬。

    瞧瞧使团里那些整日在外头骑马奔波的护卫,经历了这段时日的风吹雨打,哪个不是比出发那会儿又黑又干?偏这位最耐不住寂寞的王子殿下皮肤白到发青,眼底两大黑眼圈儿已经到了影响他颜值的地步,显而易见对方这段时日窝在马车里压根儿没下来过。若说他在马车内啥都没干竟躺着睡觉了,怕是舒朗□□这马儿也不信。

    舒朗索性直接问:

    “您忙完了?”

    这一路有很多事情要提前布置,否则依照现在的情况,二王子一进烈火国地界儿,就是个送上门的韭菜等着被割。

    二王子驱马上前,和舒朗并肩而行,闻言“嗯”了一声,用马鞭指着前头地平线方向道:

    “再有两个时辰便能抵达边境,于边境修整一晚,明日进入我烈火国境内,前途未卜,生死不明,二郎,你怕吗?”

    舒朗抵着烈日远远瞧去,一望无际,除了黄沙便是尘土,越靠近烈火国,气温越高,路边的植被越来越少,他们才在外头不过小半个时辰,便有了真正风尘仆仆之感,一张嘴,还能品到细碎的沙尘。

    “害怕的话,便能不去吗?”舒朗反问。

    二王子收起马鞭,遗憾的摇头:

    “二郎你可真绝情,说两句好话哄我开心都不行吗?”

    舒朗面无表情驱马远离这位废话文学爱好者。

    说实在的,他感觉二王子比他紧张多了,或许不仅有紧张,更多的是兴奋。不管怎么说,眼下二王子说这些废话,都是在强行转移注意力,舒朗不过是他选中的工具人罢了。

    二王子紧随其后,显然他的骑术比舒朗高明许多,不管舒朗用什么离谱的走位,他都能驭马仅仅贴在舒朗边儿上持续输出废话:

    “二郎,你说咱们在边境能不能见着三皇子,我与他好几年不见,至今还未正经感谢过他的活命之恩,若此去不成功只能成仁,眼下便是我与他最后一面了,不见未免可惜对吧?

    可若见了,我是他国王子,他是边境守将,我们堂而皇之的牵扯到一块儿,是会惹人非议的。为了我们双方各自好,见面不如不见,对吧?

    可是万一他提前接到消息,在边境等着接待使团,我们打个照面,他问起我求娶五殿下的事,我该如何回答才能不挨揍?早几年我凭借蛮力勉强有和他一战的可能,如今本王这小身板儿可扛不住他一拳头!二郎,万一我们打起来,你会帮我的对吧?”

    舒朗被烦的不行,直接调转马头,打马往车队方向而去。

    才分离不到一个时辰,舒朗已经开始想念沉默的常卿大人了,他之前不该在心里嫌弃常卿寡言,不陪他唠嗑儿打发时间,只能他单方面输出。与二王子相比,常卿是那么的温柔体贴。

    “二郎,过了边境再有两日便抵达我烈火国王都,说实话我有好几年没回去过了,希望风景如旧,有机会我亲自带你四处逛一逛。说起来你知道我烈火国为何被称为沙漠里的绿洲吗?哎,你别走啊!”

    舒朗动手捂上耳朵,一个跳跃,直接从马背上了马车。

    二王子见状,在四周侍卫诡异的眼神下,幽幽感叹一句:

    “终究是本王错付了。”

    二王子有没有错付,旁人不晓得,常卿只觉得他因舒朗终于离开视线得以喘息,而激动的一腔热情是错付了。

    他震惊的问掀车帘钻进来的舒朗:

    “你怎的这般快回来了?”

    他耳根子才清净不到一个时辰,心里那些大逆不道的想法才将将被他压制下去,还没在上头填土踩上几脚呢,罪魁祸首竟然又回来了!

    说好的一见如故真知己,见面便有无数说不完的话,不等到天黑不回来呢?

    常卿大人感觉自个儿受到了欺骗。

    舒朗三两下扒掉扑簌簌往下掉沙土的外衫,总算舒服了些,这才慢吞吞回他:

    “烦,还是常大哥你好,清净!”

    说着又翻出他的小本本,认认真真将方才之事记在上头,这可都是工伤,还是非常实在的心理伤害,比几顿不吃饭后果严重多了。

    舒朗没忘之前对常卿的承诺,忙里偷闲道:

    “这次便不与你分享了。”

    常卿心头一哽,心说这回你是没念出声儿来,可你的表情动作语气已经将你想说的话说了个干净!

    他已经控制不住自个儿也弄个小本本的手了。

    不行,得忍住!

    为了不叫他犯下如此低级错误,常卿强行转移话题道:

    “听闻二郎你与三殿下之间也有些交情,不过待会儿抵达边境,在烈火国使团眼皮子底下,你低调些,不要与三殿下过多接触。烈火国使团情况非常复杂,不要让他们这时候盯上你,免得功亏一篑,晓得吗?”

    使团为了隐藏舒朗的真实作用,一路上努力将他往“骄横跋扈”方向打造,为了不叫他途中搞事,正使专门当着烈火国使团的面儿,牺牲常卿大人这个年轻有为的副使,责令他务必全力“照顾”好舒朗。

    可谓苦心孤诣。

    经过这一提醒,舒朗提前在小本本上给自个儿记了一笔,肯定的拍胸口保证道:

    “放心吧,不就是纨绔嘛,这个我熟,待会儿肯定本色出演,让三殿下都忍不住想打我的那种,不会叫你失望的!”

    作者有话说:

    第66章 纨绔进城

    一进城, 连面儿都没露,舒朗便大喇喇叫人给正使传话,指定要住城内最好的府邸, 要鼓瑟吹笙,要歌舞相伴,要饮酒赏乐, 去一去满身的风尘。

    当时,正使正带人与前来迎接的当地官员交接寒暄, 三方人马将这话听了个清清楚楚。

    前来迎接的官员自觉见惯了各种傲慢嘴脸,还是被舒朗的纨绔程度给震惊到了。

    能达到这要求的,满城除了守备府还有哪儿?你咋不直接让守备搬出来, 你住进去呢?傲慢又有恃无恐的纨绔见多了, 干点儿啥不好,偏要把人摆使团里, 这不是纯纯的搅屎棍吗?想不通啊!

    几位边境官员将疑惑的视线投向正使, 想寻求一个答案, 便是烈火国使团内此时也有人悄悄支棱起耳朵。

    正使大人只好苦着脸去给人家当地官员赔罪,用一副“你懂的”语气道:

    “荣二公子深得陛下宠爱, 陛下特许他随我等一道儿出来长长见识, 这一路风餐露宿吃了不少苦, 好不容易能有个修整的机会, 自是迫不及待了些,可心是好的,并无恶意,几位见谅, 见谅啊!”

    就差没明晃晃把“关系户惹不起, 劝你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句话直接贴脑门儿上。

    正使见对方听罢, 颇有些不以为意的意思,环顾四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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