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瞬间沾染了两分笑意。
看见他伸开手,牧念河脑子里“嗡”的一声,像是有个发条被拨动了一样,双腿不受控制的向他走了过去。
穿过长廊,她在他身前半步顿住。有点想笑,又有点想哭,仰着脸问他:“你好像只能等三天。”
“什么?”季严凛扬眉,没明白她的意思,以为是自己没听清,低下头听她说话。
然而牧念河却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她忽然向前迈了半步,抵住他的脚尖,将自己纳入到他的怀里。
猝不及防的。
季严凛双手在插在外套兜里,甚至没来得及伸出手揽住她。
“你…”
“你先别说话。”她声音有一点点湿,还有些撒娇。
牧念河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自从上次机场之后,心里难受的时候最先想到的竟然是季严凛。
他的怀抱无比的温暖,暖到好像能拱热她一直都湿漉漉的心。
季严凛亦怔了片刻,顺了她的意思,伸出手,彻底将人抱实。
察觉到牧念河的依赖和示弱,他抚上她的后颈,轻轻揉她的脑袋,声音低哑:
“小牧同学,你犯规了啊。”
第24章
两人在廊下抱了会儿, 久到谢临东和奚焉几次三番从身边经过,还挤眉弄眼的,季严凛实在无法无视, 将人从怀里拉出来。
“受委屈了, 还是客户提无理要求了?”他将人扶好。
心想怎么这一两次见, 人总蔫蔫的?
季严凛不了解他们这一行, 也不清楚她的忍耐力,越无理的要求她反而却没功夫难受了,只想赶快做完交差。
“没有, 客户离世了,有点难受。”
“你说的那个小男孩?”
牧念河已经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和他说过,总之点点头,“挺可怜的, 八岁前一直被父母扔在爷爷奶奶家,刚长大了点,就得癌症走了。”
季严凛听见孩子只有八岁时也顿了下,扶上她胳膊, 一时不知该宽慰些什么。
“我没事,这种事见多了就好了。”她吸了吸鼻子,往廊外拐, “你怎么来了, 吃过午饭了吗?”
“来沪市出差,顺路看看你。飞机落地的时候, 方桓给安排了工作餐。”他有问有答,语气较轻快, 有种不用工作的放松感。
“方先生也来了?”
“没有,他远程安排。”
“喔。”
牧念河真心觉得方桓挺累的, 不仅要和季严凛一同办公,处理商场上的事,还要细心关照好他生活里的每一部分,特助真不是一般人能当的。
“你没有生活助理吗?”
绕过后院,她改了路线,两人一起往楼上走。既然季严凛吃过了,又舟车劳顿的,她也就不带他去吃饭了。
“我身边不留流动性大的人。”
季严凛自然的接过她手里的包,“方桓身后有团队,受他调控支配,间接服务我,我身边只留方桓。”
“这是化繁为简?避免有人暗害?”她纳闷。
季严凛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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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解释保护安全是保镖的事儿,只说,“差不多。”
下午正是天井采光好的时候,两人一道上了楼,站在雕花黄梨木楼梯扶手处,再往前走就是牧念河的房间。
她转身,看见季严凛似笑非笑的眼,不由得心虚。
自己要是此时撵人走,似乎颇有些过河拆桥了。
“你要不要进来坐坐?”
她扶着门框,视线落在他提着的两个包上。
她早上出门急,东西一大堆塞到包里,整个包都乱七八糟鼓鼓囊囊,而他就这么正经拎着,看起来有些滑稽,和他这一身得体的西装格格不入。
“嗯。”
他跟着她进来。
房间很大,做成了套间的样式。东西走向,卧室收拾的很整洁,生活用品就摆在卫生间,不过是出差住的地方,东西一摆也有几分生活气。
“昨晚几点睡的。”
季严凛往卧室瞥了眼,床铺整洁,不像是睡过的样子。
“三点左右吧。”牧念河正拆一个茶包,将线留在杯外,烧起水,“困劲儿上来了,就没折腾,直接在沙发上睡了。”
“你倒是真不折腾。”季严凛语气凉凉的,带半分责备。
进了门,两人谁都没再提起那个拥抱。
尤其是牧念河,她简直都要臊死了,怎么就扑上去了!
等水烧开了,她冲了杯茶递给他,悄悄转移话题:“我弟朋友新开的民宿,虽然是老茶,但是味道不错,你尝尝。”
徽城盛产太平猴魁,有人爱喝过刚采下的新茶,有人偏爱过了季的老茶。她记得上次在杜家晚宴,季严凛递给她的那杯茶就是太平猴魁,口味略涩却回甘,应该是老茶。
季严凛扬了下唇,吹开漂浮在表面的碎叶,“闻着还行,合我口味。”
牧念河笑,“季二先生喜欢就好。”端着茶坐在沙发上。
房间里一时只剩安静喝茶的声音。他们两人一个坐在沙发上,一个立在吧台旁。
牧念河悄悄看过去,结果却猝不及防的与季严凛对视了一眼。她没对方功力深,感觉要尴尬住,于是不着痕迹的偏开脸。
几米外传来一声轻笑,没一会儿,身侧的沙发下陷。
“进去睡会儿吧,眼睛都熬红了。”
他薄唇微启,伸手拉过自己的公文包。
他不说还好,一说反倒勾起她的困意,干脆顺坡下驴:“那你方桓有给你订房间吗?你住哪里?怎么也没拿行李。”
“没定你让我住这里么?”他掀眸看她,似笑非笑的,忽略了她后半句。
牧念河简直觉得他们在走钢丝,每一句都是试探,每走错一步都会坠落下去。
窗外远院里养着两株腊梅,红而不妖,牧念河自窗内往外看,竟觉得那两株红已涂满山头,映的她脸都红了。
她收回视线,嗡声妥协:“你要是真没地方去,我总不会赶你。”
开完笑,季严凛怎么可能没地方去。他要是愿意,将这里买下来都可能。
她这句解释简直司马昭之心。
季严凛喝茶的手一顿,有些意外的挑眉。
莫非这又是一时兴起的撩拨?
他恢复神色,淡淡呷了口茶,不动声色的试探:“那我今晚住这里。”
托着白瓷杯的细白手指蓦的一紧。
“你随意。”牧念河再坐不下去,端起茶杯往卧室跑,头都不敢回,“我眯半个小时,晚上请你吃徽城特色。”
这就是真不叫人走的意思了。
季严凛十足十的惊讶了,眯起眸子,视线落在她身上。
这次这么利落?
—
牧念河一觉睡的黑甜,等看到时间时已经快晚上六点钟。
她急忙下床,推开门,发现客厅里已经没人了。
季严凛走了么?
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微弱而隐约的失落。
她走去客厅,看见那杯冷掉的太平猴魁,伸手拿起杯子,打算清干净放好。
“睡醒了?”略带低哑的声音传来。
牧念河肩膀颤了下,惊讶的回头。
他还在?
季严凛单手抄兜,嘴里咬着一根快抽完的烟,见她出来便将烟摁灭在身边的一次性纸杯里。
原来他一直坐在美人靠那里?
难怪,那里是视线死角,她看不到。
“抱歉,我一时睡过了。”
“无妨,精神些了么?”
“嗯。”
季严凛迟迟没过来,牧念河好奇。
“你怎么老站那儿。”
“晾晾,免得烟味儿呛着你。”
“喔。”她点点头,“也还好。”
季严凛不禁笑:“你今天怎么了?”
自那个拥抱之后,她对他的内心防线,好像在一降再降。
“怎么了?”牧念河一脸懵,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的变化,又问一便,“我怎么了?”
她自己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季严凛抽的是定制烟,烟味儿要比市面上的烟味道淡许多。况且她每次见他都没闻到刺鼻的味道,潜意识便觉得他和难闻的烟味挂不上关系。
“没什么。”季严凛关上阳台的木门,将门环上的插销插紧,摆弄了一会儿,他问:“你晚上睡这儿真的安全吗?这门一踹就开了。”
季严凛言语认真,像是真的在考虑一脚踹开的可能性。
牧念河走过去,在他身侧站定:“楼下拐角是派出所,我觉得一般人不敢踹。”
“万一有不是一般人的?”
“比如你?”
季严凛好笑的抬眸,刚想说她两句,却猝然对上她俏皮的眼睛。
他眸色微暗。
那是一种没有半分防备的纯净,更没有惧怕旖旎的躲闪,像是熟悉的朋友相互打趣一般,说着只有二人才能听懂的密语。
但季严凛依旧能敏锐的意识到,牧念河今晚是反常的,反常到他想穿透她的眼睛看进她的心里,那里面装了什么。
“怎么了?”几乎是呼吸可闻的距离,牧念河眨了眨眼,一瞬泄了气,打算远他两步。
她比想象中大胆,也比想象中胆小。
季严凛看清她的动作,轻笑了声,伸出手。
晚上六点多的徽城,夜幕已经彻底降临。房间里没开灯,他们就借着阳台外院子里的几盏彩灯照明,牧念河心怦怦跳着,看向季严凛脸上打下的斑斓光影。
他的眸子在黑夜里格外的亮,也格外的危险。
曾几何时,当她结束完一个项目,睡到昏天黑地醒来时,身边总是空无一人。
死别之后的孤寂无人能够轻易抚平,她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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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独自将所有情绪内化,而不去向亲密关系中的人索取温暖填补自己。
她从未叫奇雩陪过自己,他也从没有在这种时刻出现过。
而此刻,夜是最好的掩饰,她的手腕被拉近了一些,连带着她整个人。
脚尖碰到了脚尖。
—
谢临东的溪岸庭院迎来了一月份第一波的流量高峰,是奚焉摇来的朋友。
来的都是些年轻人,闹嚷着要在后院烧烤,没一会儿就架起了炉子,点着了火。
音响里放着当下流行的乐队歌曲,几个人在副歌部分载歌载舞,南方多少数民族,艺术细胞发达,男男女女唱跳在一起,好不热闹。
谢临东和奚焉在楼下喊她。
“念河姐,快下来玩儿呀,我们一会儿要围篝火啦!”
但任凭他们如何叫她,二楼的灯始终没开,人也始终没应声。
一片寂静里,季严凛先换了气——
“想下去玩儿么?”他声音哑的要命,卷着几分情/欲。
他退开一点低头看她,但手还控在她后颈处。
牧念河眼睛发酸,被他亲的不住泛起生理性的泪水,将眼角都洇红了。
她摇头,软声:“不去了。”
这个样子还怎么去。
季严凛轻笑了下,喉结滚动,视线落在她微红的眼眶,低下头,“好。”
下唇再次被含住,带着安抚与循序渐进的攻击。
牧念河在此刻,才算真正闻到了他说的烟草味。
第25章
彻底分开已是二十分钟后, 手机持续不断的震动着,像到点的南瓜马车,提醒他们是时候该结束了。
牧念河不清楚自己是怎么沦陷的, 她一贯谋定而后动, 但此刻却无法合理化自己的行为, 因为身体已经比脑子不知快了几百步。
手机还在震动, 无人响应。她实在受不了内心的煎熬,缩着肩膀在含弄中后退。季严凛的手还搭在她腰上,原本用力控着, 她后缩,季严凛微微掀开眼眸,气息幽沉。
“怎么了?”他声音哑的厉害。
“你接电话。”她虚声回应,趁机推开他。
身前抗拒的力道加重, 季严凛也不再揽着她,松了手。她立刻忙不迭的往卧室躲,借口自己还有些工作要处理。
“客厅借给你。”她说完就关上了门。
牧念河落跑的样子颇有些慌张,像是误入虎穴的幼猫, 在里面逛了一圈,又急慌慌劫后余生的跑掉一般。季严凛视线跟在她身上,而后喉间压出一声轻笑。
罢了, 任她去了, 今日属实已有了巨大的进步,他暂时也不想深究她忽然靠近背后的原因。
被冷落的手机终于被接起——
“方桓。”他神色松散, 走去沙发边坐下,自公文包中拿出电脑和框镜, 掀开电脑屏幕。蓝色的电脑光反射在他的镜片上,照出他凌厉的眉骨。
方桓今日因为季严凛突然前往的徽城的行为忙的焦头烂额, 几乎为他善后一整天。他生平头一次生出中年打工人的愤怒来,声音严肃:
“季总,云缆科技的预备上市董事会将在五分钟分后开始,您准备好了吗?”
方桓到底跟在老爷子身边多年,放在古时候那就是三朝元老,他真生气的时候连季严凛也不敢造次,抬手推了推眼镜,声音立刻恢复正色:“抱歉,我尽快入会,一分钟。”
客厅被季严凛征用,牧念河就躲在套间卧室里改方案。客厅偶尔会传来一两声他做解释和决策的声音,条理分明,逻辑清晰,将利弊和盈利模式讲的清清楚楚,就连她这样的外行人竟也能听个一知半解。
牧念河抱着电脑坐在床上,津津有味的听着,等她再回过神来,自己手里的方案竟然一字未改
疯了吗?
她忍不住在心里痛骂自己。
重新将文档拖回第一页,从“案前沟通”部分开始修改。
然而心是乱的,整个人也像热锅上的蚂蚁,怎样都无法集中注意力。视线再次从电脑屏幕上移开,翻身,探过床边柜上的手机。
「在忙吗?咨询你个事儿。」
如希意外回复的很快,言简意赅:「说。」
牧念河咬唇,斟酌语句:「如果你不排斥和一个男人接吻,这代表什么。」
如希:「什么都不代表。」
牧念河:「先不要站在你的角度考虑。」
如希:「哦,那想不到。」
如希:「等下,你和季大佬接吻了?」
每当看见这个字眼,她的脸都会腾的红一下,像是自下而上热满整张脸。
她捋了把头发,字打了又删,最后说了实话:「我先抱了他,他亲过来的时候,我没躲。」
如希没过三秒发来一条语音,15秒,她下意识点开,只听一串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姐妹你」
牧念河赶紧手忙搅乱的关掉手机,微微喘着气,把语音转成文字:
「哈哈哈哈哈哈哈姐妹你牛的,直接上!上上上!别光抱啊,扑倒!」
光隔着屏幕她都能感受到如希的兴奋,这要是在她面前估计得喊出声。
啪——
她有些生气的将手机往床上一摔。
简直看热闹不嫌事儿大!
手机又嗡叫两声,她烦躁的反过来,只见如希说:
「我虽然感情经历多,但是都不靠谱哈,我还没遇到特喜欢的男人。所以问我没用。」
「你这种情况我这边建议多亲几遍,甚至可以干点别的,慢慢就懂了。」
过了会儿,为了让自己看起来像个正经人,又补了一句:
「实践出真知,干了才知道。」
如希女士的感情观一如既往的潇洒。
牧念河就知道不该问如希,和她聊感情能聊出什么。
牧念河:「忙去吧,大明星!」
其实如希不说她自己心里也有数。
她下午的时候太难受了,就那么不管不顾的撩拨了人。
可撩拨之后的结果她承受得了么?
大约晚上七点钟左右,程寻再次联系了她,说明天再见一面。孩子已经走了,赵绾知从悲伤上缓过劲儿来后,坚持采用她设计的这版方案,他们想继续沟通具体的设计。
“好,那见面时给您初稿,您节哀。”
挂了电话,她心中默默许久,然后像过往数次接到项目后一样,用半个小时整理心情,继续做自己的事情。
“咚咚——”一道敲门声。
“出来吃饭。”
季严凛敲门的时候她刚修改完方案。他声音出现的突然,隔着一道门声音闷闷的。往电脑屏幕右上角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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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禁讶然,竟然已经九点半了。
“九点半了,还吃么?”
她起身,按下门把手。季严凛打开了套间客厅的灯,莹白色的灯光打在他身上,有种莫名的清介,可他分明不是这样的人。
“多少吃一点,我定了汤。”
自从季严凛发现她又吃速食喝冰水的习惯,总是有意无意的纠正她的饮食,几乎每餐必有汤粥。
牧念河虽有些不习惯,但最近胃里确实好受了不少。
他的手自然而然的牵过来,干燥的温热,就这么扣着她手腕,单手抄兜,把她从卧室拉了出来。
套间的餐桌是一个古朴的圆形仿红棕木桌子,并不大,勉强能围坐四个人。他将人带到那把红色八仙凳上,并肩坐两把椅子,桌子上摆了三菜一汤。
期间季严凛晚上过了八点不吃饭,只管给她夹,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抱歉啊,说好请你吃饭的。”
牧念河有些不好意思,语气也不由自主的客气起来。
那人垂眸,淡淡睨她复归于本性的面容,而后又侧过脸,轻笑,“没关系,我已经得了更有滋味的,就不怪你了。”
这话暧昧隐晦,成年人都听得懂。
牧念河拿筷子的手微顿,反应了好一会儿,耳根子才隐隐烫了起来。
见她面窘,季严凛不由得觉得好笑。人是下午招惹的,现在才开始脸红害羞,会不会太晚了一点?
“明天搬去我那里住,这里不安全。”他转回眸子,口吻平淡却强势,俨然已为她做好决定。
那美人靠临街,原是为仿古而建,只是没能考虑到安全问题。放美人靠的小阳台和套间中间至于一道木门,防御只靠插销里面的一节小铁棍儿,要是真有人心怀不轨,从阳台翻上来一脚踹开也是很简单的事,季严凛自认自己担心的不无道理。
“可是我已经付钱了,这样退房不好吧。而且派出所就在”牧念河还想争取一下,她开口申辩,可当她看见季严凛凉凉的眼神甩过来,又生将后半句话咽了回去。
“觉得什么?”他脸略有些冷,伸出胳膊搭在她的椅背上,压迫感十足。
牧念河张了张嘴,连忙把视线从他脸上移开,诺诺:“没什么。”
下午说允许季严凛晚上住这里也是句玩笑话,季严凛的文件、洗漱用品都没带过来,第二天还有会,一来一回并不方便。
10点的时候方桓打来电话,说集团有文件必须董事长手签。方桓千里迢迢从沪市坐高铁过来,季严凛没有让他空等着的道理,收拾收拾便准备走。
“今儿再住一晚,明天我叫人接你,时常给我发消息。嗯?”
他伸手拢住她后腰,将人往前拉了一步。
季严凛是个天生的捕手,只要让他抓住一点机会就会彻底反扑,不给她留一点思考和放弃的余地。
眼下他话说的缱绻,听的人也不知不觉的跟着他的节奏往下坠。牧念河心里一跳一跳的,面上强撑着淡定:“知道了,你赶紧走。”
—
第二天,牧念河几乎都在民宿中画图,等第三天再见程寻时,他整个人已经瘦到脱水,整个人干瘪了下来,后续的对谈全由赵绾知主导。
比起程寻来,赵绾知的意志则更加坚定,除了在医院那天哭过一回后,她始终强撑着一口气,告诉自己必须先把孩子的后世办妥。
“牧小姐,您传来的设计方案我看过来。单面围壁,半弧形,墙壁上是孩子的绘画涂鸦,以家为概念,我觉得很好,我们没有异议,可以定稿了。”
赵绾知很认真的将她给的初版电子方案打印出来,牧念河偶尔瞥见,上面用蓝色钢笔仔细标记,每一处细节都没有放过。
牧念河点头,“立碑时间看徽城这边的习俗,您订好了告诉我,我联系师傅雕刻。石材预算方面,后续会有专人联系你们。当然,我也跟您露个底,最少三百起步,如果不能负荷的话,我们还可以更改其他的方案。”
墓碑设计有时候不完全只是设计一块碑,而是整个墓位结构的整体设计,期间消耗的人力物力、石材等预算都很难控制,要是想实现方案中的预想,最简单粗暴的方法就是砸钱。
生前遗憾生后补,大部分人是愿意的。
果然,赵绾知坚定的点头:“三百就三百,掏空家底也愿意的。”
和程寻夫妇话别,她在徽南的这趟出差就算彻底结束了。
这两天她联系了朱玉,说工作室准备开张,正好朱玉的高中闺蜜是会计,最近在换工作,两人准备一块打包来她的工作室。她自然是欢迎的,告诉她们下周一就能来上班。
回到酒店正好是下午,她先回去收拾行李,快收拾的差不多,她给季严凛发了消息,说她好了。
那边回得很快:「司机马上到。」
前两天她被季严凛的司机接去了他下榻的酒店,但季严凛太忙了,两人匆匆见了一面他便又去沪市开会。于是方恒就给他们订了过几天一起从沪市出发回京北的机票。
牧念河原本是婉拒的,她不喜欢任何人因为她而打断自己的生活节奏,所以一开始商量的是他们各自回去,到家再见,奈何季严凛不同意。
他在电话里:「你上次说的对,我确实只能等三天。」
三天不见她,已经是极限。
他的心思一贯很坦荡,撩拨的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牧念河原本还在为那个吻寻找合适的定义,但是这几天下来,发现根本没必要。
此时再谈喜欢不喜欢,接吻意味着什么已经太矫情了。
做都做了,难不成还要论个缘由么?
更何况论出缘由又能如何,还能跑不成?
她下意识不愿往后深想,没接他的话,握着电话道:“那我过去吧,我正好去沪市看看我外婆。”
季严凛应声:“好。”
季严凛安排车将她接来了沪市,去他下榻的酒店。
方桓和一位年轻的女士一早候在门口,方桓向她介绍:“夫人,这是周隽,助理团队中的主力,负责照顾您的生活起居。”
不是刻板印象中的大波浪或利落短发,她的打扮偏休闲,一个低马尾,小套裙,显得专业又有亲和力。
“其实我可以照顾自己。”即使牧念河不排斥周隽,但她还是不舒服有人帮她做自己本该做的事。
方桓笑着回话:“您以后还会出席许多场合,有些事儿有周隽在身边,季总放心,您也能轻松些。”
好吧。
原来是为了以后。
终于还是到了这一步,她必须要去面对季严凛的生活。
“那行。”她点点头。
上电梯间隙,周隽和她做了一个简单的自我介绍。
她去年当研究生毕业,因为学历高,工作能力强所以被选入董事长特助团队,负责董事长的生活起居。
“喔。”牧念河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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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点头,不知道该接什么。
“额”周隽也有点尴尬,“那什么,我先送您去房间。”
季严凛住在瑞洲酒店的顶层,这家酒店不是季氏的,而是齐家的,因为季严凛和齐戌关系好,所以瑞洲的顶层一直都是他在沪市的落脚地。
周隽上前一步敲门,十分有节奏的敲三下,然后安静等待,训练有素。
“咔哒”一声,门开了。
“季总,夫人来了。这是您让我带的东西。”说着,周隽将一直提在手腕上的纸袋递给他。
“嗯,你先走吧,晚一点送餐。”
周隽递纸袋子的时候,牧念河接了一把,不小心瞟到里面的东西。
“轰——”的一下,她脑中骤然炸起烟花。
里面有一蓝一粉两个长方形小盒,上面依稀有两个字:
超薄???
第26章
季严凛随手接过纸袋, 甚至没有低头看一眼,直接放在玄关处的置物台上。他刚开完会,此时穿着一身休闲居家的衣服, 接过她手上的包, “累不累, 进去先睡会儿?”
这人神态自若, 看起来全然没动任何心思的意思。
牧念河不禁暗思,难道是周隽自己意会错了?
“还好,我先换身衣服。”她稳了稳心神, 错开视线。
“嗯,去那儿换。”他伸手一指,另只手熟稔的接过她脱下来的大衣外套,挂在玄关口的衣架上。
牧念河很少见季严凛如此生活气的一面, 白色棉polo长袖,棕色休闲裤,头发不似往日那般打理的一丝不苟,而是温顺的落在眉间额侧。
“浴室在哪, 我顺便洗个澡。”
她有远行回家后立即洗澡的习惯,这几天在徽城住的民宿有些冷,她偷了两天懒, 并没有天天洗。眼下来了季严凛这里, 一身风尘仆仆总归不算礼貌,还是冲一下比较好。
“嗯, 在卧室,我带你去。”
“对了, 稍等。”
牧念河想到自己没拿出来换洗衣服,又折回来, 在玄关处找到自己行李箱,放倒,打开卡扣。
她的箱子一贯收拾的整齐,内衣放夹层,外衣放收纳袋,化妆品洗漱用品之类的就放在箱子另一侧。因为她的收纳习惯,化妆品是一个占满箱子四分之一的方形包,每一套外衣都会提前搭配好装在套袋,随取随用。内衣是抽取的,每个夹层里面放一个,睡衣则是一条浅粉色的棉质睡裙,一个箱子铺开来看满满当当,又十分整齐。
牧念河按需取用,先拎起化妆包,拿好睡衣,但在取内衣内/裤的时候,手却顿住了。
回过头,果然,那人靠在一旁的墙上,挑着眉梢,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你瞧什么。”
牧念河有些不好意思的侧身,长发自肩头滑落,她下意识抬手一捋,反倒暴露了自己微红的耳廓。
“粉色?”那人一本正经的出主意。
他看见了!
牧念河简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但那人还没打算放过她,蹲下身来,正好在那一排夹层抽袋旁,煞有介事的睨她,“正好和睡裙一套。”
牧念河:“”
她原本是打算拿粉色的,但他这么一说反倒不好拿了。
这人撩拨的本事好像与生俱来一般,诚心看她窘色,牧念河有些恼羞成怒:
“我想穿什么穿什么,你少管。”
说完将整个内衣袋抽走,站起身来,抱着就往卧室冲,半道又顿住,不情不愿的背对他,“哪边走?”
季严凛将她带去卧室就离开,怕再把人惹急了。牧念河抱着衣物站在浴室,看着地上残留的一点点水迹,才意识到,在她来之前,季严凛刚在这里洗过澡。
不由得想到那两盒避孕套。
季严凛有这方面的需求她能理解,毕竟他们已经结婚了,而且这婚还是她求来的,季严凛用合法身份行使合法权益没什么不对。
牧念河默默伸手捂住自己的脸。
但还是好快啊!
—
洗过澡出来,周隽已经将晚餐送了上来,依旧是三菜一汤,一小份蔬菜饼。她发现,自从和季严凛在一起后,她一直都没喝过冷饮,现在想来竟有些馋。
“季严凛,冰箱里有果汁么?”她问。
对面那人视线从手机上抬起来,他正在看秘书发来的动态资讯,闻声掀眸,合起手机,“又想喝凉的?”
牧念河眼睛亮起来:“想喝一点点。”
季严凛眸子微眯,喉结滚了两下,拒绝了。
“不可以。”
说完,又继续打开他的折叠大屏机,带着眼镜回复消息。
“?”
牧念河张了张嘴,小时候被季严凛约束的感觉又回来了。
她就不该问他。
季严凛偶尔视线会往她身上瞟,看见小姑娘手指捏着白瓷勺炳,一脸痛苦的喝碗里的虫草汤。看她神色尽是不满,却不敢反抗,明显还是一副怕自己的样子。
就这么难受,这么害怕?反抗都不反抗?
“跟我过来。”他终是放下手机,无奈叹气,牵着她的手腕去厨房。
“干嘛呀。”她其实还是有点不高兴的,抱怨从话里溢了出来。
季严凛先没接她的话,将人领到厨房一角,自顾自的洗干净手,挑出果篮里洗好的橙子和芭乐切成几段,又从净水管中导出温凉的纯净水,一起注入榨汁机,。
“不是想喝果汁么?”他没好气的睨她,“太冰的不行,常温的勉强可以。”
榨汁机在耳边嗡鸣喧闹,牧念河呆站在原地,看他将袖口挽起,取出一个深绿色的琉璃杯,将果汁倒进去,递给她:
“喝吧,公主。”
他伸手揉她脑袋,动作轻佻漫不经心,却带着一丝无可奈何的宠溺。他还能怎么办,只能惯着。
牧念河心里被微微震着,错愕的接过。
她心里并不愿意拿季严凛和奇雩比较,却无法控制的闪回那唯一一段恋爱中的种种细节。
这种场景,好像从来没有在其中出现过。
为什么呢?
她有什么值得季严凛对她这么好的。
“傻了?”他指背捏她脸颊,看着眸色淡淡的,实则有些心猿意马。
季严凛自己心里清楚,他现在确实有点老孔雀开屏的意思。榨个果汁儿还把人领到跟前儿看着榨,明摆着要邀功,盼她心软沦陷。
卑劣,但依旧控制不住的这么做了。
牧念河任他捏脸,睫毛乱颤着,却没躲,拿起水杯喝了一口,给出评价,“好喝,酸甜味。”
吃过饭有一段时间,喝这个正好解腻消食。
季严凛低头看她,身前的人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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