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泽绵长。”
一笔一画,写得很认真仔细。只是笔触稍嫌稚嫩。
他忍不住一时?多看了几眼。
少女便不好意思起?来,慌慌张张地,抬手要?挡。
“那个,是不是我的字有点丑?”@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抿唇看她,忍俊不禁。
“还好。”
“哎呀,我以后把练武的时?间,分一点出?来习文还不行吗。别看了,别看了。”
她一边手忙脚乱地拦,一边却又想到了一个更要?紧的问题。
“不过?,这东西真能有用吗?”
“怎么说?”
“我们便是神明,爹爹更是从上古就在的真神。哪有人自己向自己祈福的。”
她好像刚刚意识到这一点,很挂不住脸,连忙要?将那纸灯收走。
“罢了罢了,你就当我没带回来过?。”
“凭什么。”
那人却忽地伸手一拦,罕见地有些赌气的意思。
“都送了人的东西,哪还有往回要?的道?理。”
她面露难色:“啊?你真要?呀?”
霁晓只微微笑。
“嗯,我瞧着?喜欢,不行吗。”
那盏莲花灯,在他的书桌上亮了一宿。
后来去了哪里,她也没好意思问过?。
总之不过?是个不值钱的,纸折的玩意儿,她想着?,他大?约也只是顺手收下,哄她一时?开心,不忍拂了小孩子的心意。
这些微末东西,哪里能入得了上神的眼。
再往后,她成了天界的战神,越来越少回琉璃山境。
又后来,她恨极了他,这么多年间任凭他如何传信,恳求她回来见他一面,也从来只当没看见。
天界一别,戾气缠身?。
在含恨封印了自己的族人后,正如蜃楼里那些妖魔所说,她几乎快堕落得和它们一样了。
至于什么莲花灯,早就被她忘到脑后了。
她不知道?,在她愤而?叛下天界的那一日后,霁晓脚步蹒跚地回到了琉璃山境,从书架上的锦匣里,取出?了那盏纸折的小灯。
年岁太久,连纸都早已褪尽了颜色,不是原样了。
他用微颤的指尖轻轻抚过?它,将一道?灵流注入。
纸灯脱手,轻飘飘落地,化成一个眉目秀丽的男子,很恭敬地向他行礼。
“多谢神君慈悲点化,小妖无以为?报。”
它真身?不过?是灯中已经燃了半截的红烛,道?行微末,本无修炼的可?能。
是霁晓睹物思人,硬给了他一段机缘。
他行过?礼后,又环顾四?周。
“不知当年带我回山的那位神女,如今在哪里?我也该向她称谢的。”
只见眼前的神君,神色极黯然,苦笑了一下。
“是我这个做爹爹的不对,她已经不要?我了。”
……
在他开智化形之前,究竟发生过?何事,他全不知道?。
他只知道?,这两百多年中,他在不知多少个夜晚,藏身?在形形色色的灯烛里,看过?她的模样。
看着?当年明媚真挚的少女,换上了冷漠神情,靠着?打坐调息度过?长夜,被两只小鸟一声声唤着?尊上。
霁晓会?听他传回去的话,事无巨细都听,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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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不许他去扰她。
他也从没有机会?说出?,尊上,神君真的很想你,看在他快死了的份上,你回去看看他。
后来,他不顾尊严,拼了性命,也要?去找能替霁晓续命的方法。
不只是为?了报答点化之恩。
而?是因为?,他本就是那盏莲花灯啊。
那年她满怀真心,一路从凡间捧回山境,祈盼爹爹平安的,那盏莲花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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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她说得对,霁晓的确是包庇了他这只妖物。
他不可?能处置他的,根本不可?能。
……
梵音的目光猛然一动,伸出?手想要?抓住眼前的光晕。
但是掌心里什么都没有握住。
灯妖也消散得干干净净,没有给她留下一丝一毫的痕迹。
她在空荡荡的房间里,站了很久。
直到楚岚在她身?后,用充满担忧的声音,轻轻唤她:“尊上。”
她忽然转身?,大?步地走。
走过?她试图拆散金羽衣时?,留下的满地狼藉,走出?房门,走进庭院。
失去主人的琉璃山境,没有了灵气滋养,不再四?季如春,结界外的寒风呼啸着?扑进来,卷得漫山叶落,萧萧无边。
她站在冷风里,不知道?该往哪里走,才是有用的。
身?后有人轻轻拉了拉她的衣袖。
他没有再喊她,只是呼吸急促费力,显然是一路紧追着?她,累得厉害。
她转过?身?,就被拉进了一个清瘦的怀抱里。
他用手轻抚着?她的背,一下又一下。还没将气喘匀,胸口起?起?伏伏。
她闭着?眼,把脸埋在他肩头上,一言不发。
044
山脚下?的小?镇。
正值日?暮。
冬日?里?的天, 总是暗得早些,日?头?仿佛刚过头?顶,便被阴云压低下?来, 也不知究竟是什么时候落的山。待人回过神来, 已经黑得如墨, 只教人打个哆嗦便往家赶,一刻也不愿在外?多?停留。
但今日却格外不同。
整座天穹上铺满了流霞, 万丈锦绣, 无边无际。
比世间六道?生灵, 此生见过的每一场晚霞,都?更瑰丽,更温柔。
“姐, 你瞅瞅, 多?漂亮。”
青石板路上,两名小?商贩模样的女子走过来。其中一个?指着?天上, 啧啧有声地赞叹。
“可惜了, 咱们没上过学堂, 不通文墨。要不然,那诗啊赋的, 也写它十首八首, 是不是?哈哈哈哈。”
一旁墙根下?,坐了个?老太太。
闻言抬头?笑笑。
“好看吧?赶紧多?看两眼。这等天象,可不是咱们凡人有福分见到的,往后也没有喽。”
听在耳朵里?古怪得很。
那商贩女子便忍不住问:“老人家,这话怎么讲?”
“咱们倚靠的这座山, 乃是真正的神仙地界,祖祖辈辈, 也不知道?享了多?少年太平。但是现如今,神仙不在了,也不知往后过的是什么日?子。”
“神仙?”
“咳,妖物也没了,神仙也没了。不在了,都?不在了。”
老太太仿佛只会念叨这一句。
她的眼睛都?已经很浑浊,像是蒙着?一层雾。摸索着?拐棍,颤颤巍巍站起?身来。
“这天下?,怕是要大乱喽。”
那年轻的女子便忍不住笑出声来。
“您呀,怕是老糊涂了,什么神仙啊妖怪,胡说一气。再乱,还能有前些年乱?我们正从山外?来,如今外?面,是新皇姜夕当政,她比从前那几个?老东西强上许多?,现在呀不打仗了,推行仁政,大家伙的日?子眼看着?都?好过了。”
对面掀起?眼皮,斜她一眼。
“哼,小?兔崽子,什么都?不懂。”
她姐姐赶紧将她一拉,递个?眼色,转头?端起?笑脸。
“老人家,舍妹不懂事,您别?往心里?去。我们是想借光问问,天色晚了,这镇上哪里?能住店?”
老太太举起?拐棍,悠悠一指。
“前面。”
她们道?了谢,循着?路找去。
一直找到镇上唯一的客栈。
要说是客栈,其实也勉强,不过是自家临街的二层小?楼,改出几间房来,以供过往的行人歇脚。
非但如此,运气也很差。
守店的中年男人满脸赔笑。
“对不住,二位姑娘,咱们今儿个?满房了。”
那年轻的一听,立刻泄气般垮下?肩膀,大声抱怨。
“这又不是过年过节,哪里?来的这样好生意。我们姐妹走了一天的路,累得实在不成样子,这下?倒好,今夜总不能睡在大街上?”
一边说着?,一边探头?探脑,向?冷清的店堂里?张望。
“大叔,瞧您这店里?的光景,可不像满房的模样啊。怕不是不稀罕做我们的生意?”
“您这是说哪里?话来。我这小?店,开门迎的是客,哪敢存心怠慢。”
对面连忙躬身作揖。
“只是实在不巧,今儿个?早上,刚来了一行贵客,出手就把店里?的客房全都?包了下?来,说是空关着?也不打紧,只不许旁人上去打扰。因而咱们店里?,是当真无房可住了。”
“世上还有这样的怪人?”
女子立刻不服气。
“我偏不信,我要去同她说道?说道?。不过是匀一间房让别?人歇脚罢了,我们不闹出动静,不与她打照面,还不行吗。”
“姑娘,使?不得……”
“大叔你不用管,我自己去。有什么事,我担着?。”
她说罢,昂首挺胸地就要上楼。
身后她姐姐想拦,也来不及。
只见她脚下?刚要踏上楼梯,忽地像是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拎着?衣领提起?来,向?后丢去,一连踉跄倒退了七八步,才勉强停下?来。
她一愣,不信邪再次上前。
这一回,身子笔直飞出去,重?重?地撞在墙板上。
“哎哟!”她捂着?后腰,龇牙咧嘴。
门外?树上闪过一个?黑影,像是一只大鸟,叫声低哑凄厉,仿佛警告。
身旁长姐将她扶住,脸色一变。
“不许胡闹,得罪人了还不知道?,快向?人赔个?不是。”
说着?,硬按着?她头?,囫囵鞠了一躬。
不顾她还要挣扎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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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扯着?她飞快地走远了。
只余那守店的男人,哆嗦着?双手,连连抚着?心口。
“造孽,造孽哟,前两日?里?不刚说收了妖怪吗,今天又来了哪一号人物。这世道?,连一天太平日?子也不让人过。”
话音未落,却听身后有人问:“大叔,怎么了?”
一回头?,就见一个?小?公?子,刚从后厨里?出来。大冬天里?,衣袖挽得高高的,露出一双修长手臂,手上捧着?一个?冒热气的瓷碗。
一身的烟火气,与如画的眉目很不相称。
这人他识得。
是与那包下?所有客房的贵客,一同来的。
他自不敢提方才瞧见的怪异景象,只强笑:“没什么,有两个?过路人想要住店,被我打发走了。”
“那就好,我在后面听着?,还以为争执起?来了呢。”
对方微微带笑,轻声慢语。
“我还打算出来道?一声歉的。”
“欸,当不起?,当不起?。”
男人赔着?笑,心里?嘀咕。
这小?公?子为人倒是很客气,方才央着?他教他下?厨,非但出手便是金叶子,且说了许多?好话,很是好相与的模样。
只是他家妻主,怎的那般阴沉,来住店时,双眼血红,整个?人都?透着?寒气,让人只瞧上一眼,便怕得不敢多?看。
更别?提,还有那般怪异神通,不知究竟是什么来路?
正走着?神,就听面前人道?:“我上楼去看看她。若再有人来,还请大叔也帮忙拦着?,要不然,伤着?人便不好了。”
他讷讷应了一声。
眼看着?那柔柔弱弱的小?公?子,捧着?瓷碗,小?心走上楼梯。步履缓慢,又从容。
那股诡异的力量,竟不拒绝他。任凭他拾级而上,身影消失在拐角。
他缩缩肩膀,默默站得远些。
罢了,管他是妖是鬼,这世道?,不要多?听多?问,眼睛一闭将钱挣了,才是真道?理。
……
空荡荡的走廊里?,静得能听见针落地。
楚岚每往前走一步,都?觉得寒气冰凉入骨,裹挟着?浓重?的痛苦、悲伤,压得人喉头?发紧,喘不过气来,令他忍不住与那股气息的主人感同身受。
手里?的瓷碗,顷刻间就不冒热气了。
但他没有躲,只是迎着?一步一步走上去,走到房门外?。
门紧闭着?,他推了推,没推动。
“尊上,”他轻声道?,“让我进来吧。”
里?面鸦雀无声。
他抿了抿唇角,更小?声地央求。
“尊上,我端了热汤来,好烫。”
里?面的人仍不说话。
但是门立刻自己打开了,甚至无须他动手。
梵音背对着?他,坐在一把椅子上,望着?窗外?。
什么都?不做,只是一动不动地,望着?远处漫天云霞下?,连绵起?伏的山。
他走上前去,轻轻把碗捧到她手边。
“尊上喝几口,暖暖身子吧。要是再放久些,怕是就没有热气了。”
“方才谁喊烫的?”
“……对不起?。”
梵音缓缓扭头?,看了他一眼。
难得说一次谎的人,小?把戏被拆穿,极窘迫,脸一直红到耳根,不敢和她视线相对,仿佛觉得很不光彩。
她摇摇头?,目光落到瓷碗上。
“这是什么?”
碗里?的东西,似汤非汤,有煮得开花的米粒沉浮,飘散着?甜甜的酒酿香气,其中却又夹杂着?金丝一般的蛋花。
令人瞧着?,只觉摸不着?头?脑。
“是店家大叔教给我的,说是此地小?吃,叫做蛋酒。”
楚岚好声好气地解释。
“我原本想着?,做一道?酒酿圆子,又怕尊上心里?事多?,反而没胃口。店家说,这道?甜汤用的米酒烈些,冬日?里?热腾腾地喝下?去,暖人得很,多?少舒服些。尊上都?在这里?坐了一天了,尝一尝吧。”
梵音没说话,也没动。
活像是一块木雕。
眼前的人脸上便流露出不忍与担忧。但他努力扬起?笑意,握了握她的指尖。
“果然,我瞧着?也是太新奇了些。尊上喝不惯无妨,我去重?新做些别?的就是。”
“不用了。”
“尊上……”
手里?的碗,被接过去。
梵音仰头?三两口灌下?。
味道?倒并不古怪,或者也可能,是她尝不出多?少滋味。只知是甜津津的,余味里?泛着?酒气,冲得喉头?一热,连带着?眼眶也微微发酸。
“还不错。”她道?。
楚岚一怔,像是欣慰般地点了点头?,眼里?却湿润润的。
他看了她很久,轻声道?:“尊上心里?很难过。”
她没答他。
“尊上不用一个?人忍着?的,和我说说话吧。哪怕让我在你身边,陪你坐一会儿也好。”
“本座没事,你自己去休息吧……你!”
眼前的光亮,骤然被挡住。
她毫无征兆地,被揽进一个?怀抱。
这人仗着?她是坐姿,胆大包天,伸手将她紧紧拥住。方才下?厨时束起?的衣袖,还没来得及放下?,他便用双臂和肩头?慌忙地护住她,遮挡她。
像是想要用自己的身体,将她和外?界全然隔开。
迦楼罗王一生还没有见过这样的事。
愣怔之余,顿觉可笑。
“你在干什么?”
“这样,会让尊上稍微好受一点吗?”
“你和谁来这一套?”
“尊上养过猫吗?”
“什么?”
头?顶上,那人像是轻轻笑了笑。
“猫这种东西,胆子最小?,最怕人多?,但你要是抱着?它,把它护在怀里?,将它和危险分隔开来,它知道?无论如何,你都?会在,便不会再那样害怕了。”
“人也是一样的。尊上贵为神明,也是一样的。”
他声音里?带着?轻微的哽咽,却温柔至极。
“尊上,我一直都?在的。”
梵音闭眼,深吸了几口气。
他身上的气息沁在衣衫纹理里?,淡淡的,倒当真让人稍感安宁。
他却忽地动了动,有些局促似的,向?后挪了挪身子。
“反悔了?”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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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偏开目光,睫毛飞快地眨两下?,嗫嚅:“不是,我没有。”
怨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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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坐着?,他站在她身前,还非要主动拥住她。她的脸便埋在他腰腹之间。
即便隔着?冬衣,一呼一吸间,却也足够他脸上陡然生烫。
梵音瞥了他一眼,起?身走开。
“又不是没吸过。”
“尊上说什么?”
“听不见才是好事。”
她径自返身,却是走到床边,坐下?来。望向?他时,神情很疲惫,却又夹带着?些与往日?不同的东西。
“你别?走开。”
“我……”
“本座想睡一会儿,你留在这里?。”
楚岚微微怔了一下?,绽开一个?很柔软的笑。他点点头?,甚至扯过被子来,仔细替她盖上,才坐在床头?,手里?轻轻顺了顺她的发尾。
“尊上睡吧,什么都?不用想。”
梵音合着?眼。
“本座的……爹爹陨落后,三界皆知,必有震荡。我们的动作须得快些,以免夜长梦多?。”
“好,都?听尊上的。”
“明日?,便启程去须弥山。你无须担心,本座会护住你。”
“我知道?。”他笑笑,“但明日?的事,也明日?再说。尊上睡吧。”
她在他的身边,是能入睡的。
也只有在他的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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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在浮生梦里?,才发现的事。
迦楼罗王的确是不消片刻,就睡沉了。
所以她也没有听见,有人直到她的呼吸均匀平静,才敢将她一缕长发绕在指间,声音极轻。@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不论尊上想要做什么,我一直都?会在的。”
045
须弥山。
世间最?繁华之境。
是凡人终其一生, 也想象不了的地方。
遍地明珠、美玉,琉璃铺地,金银为墙, 晃得人睁不开双眼。而若是为解眼花, 一抬头, 却望不见蓝天,唯见宇宙星辰, 亘古无垠, 令人只觉自身渺小得如同一颗芥子?一般。
梵音倒是悠然自在, 从侍人手中接过茶,从容点点头。
“你们的王,很是周到有?心, 多谢了。”
那侍人论容貌, 当真是艳丽无双。
身上仅着?一袭软罗,露出蜜色的胸膛与小臂, 线条紧实又漂亮, 从人身边经过时, 脚踝上的一连串金环相碰,叮当地响。
即便同?为男子?, 楚岚也没见过这个阵仗, 接杯子?时手缩了一缩,险些没有?拿稳。
对方俯下?身来瞧他,耐人寻味地一笑。
琥珀色的眸子?,像丛林里某种动物的眼睛。
“怎么了,凡人公子??你怕我?”
楚岚只觉得, 整个人像要被他瞳孔吸进去一般,头晕目眩。
下?一刻, 手就被人拉住了。
迦楼罗王的掌心炙热,又有?力,让人像是突然找到了主心骨。
“好了。”她?道?,“知道?他是凡人,何必吓唬他。世间可没多少人经得起这个。”
对方掩了掩唇,倒也不为难。
只道?一声?“贵客请慢用”,便脚步轻盈,瞬息间远去了。
一直看着?他的背影消失,旁边的山月才长出一口气,拍拍胸口。
“他们身上的那股气息,可真让人说不上来。别说楚公子?了,我都有?些难受。”
“那是自然的,阿修罗么。”
“好歹也是仙家,怎么……”
“不算是。”
梵音漫不经心的,接了茶也不喝,只放在?一边。
“阿修罗,似天而非天,有?神明的力量,却没有?神明的心性,行事多乖张,随心所欲。女?子?多健硕勇武,男子?则妖丽冶艳。”
她?向方才那侍人消失的方向点了点头。
“就那样,你们也瞧见了。”
雾星在?一旁搓了搓胳膊。
“果然,像条水蛇一样,让人瞧着?就不舒服。刚才他往尊上身边凑的时候,当真是……”
说了一半,自己不好意思再往下?说了。
楚岚便温言安慰。
“无妨,我们只是借道?办一件事罢了,不用在?此停留多久。”
少年瞟他一眼,负气地噘了噘嘴。
像是不想领他的好意,却又挑不出错来,更不敢在?梵音面前闹别扭。只能一扭头,装作没听见,伸手去够果盘里一枚樱桃样的果子?。
小山雀,无论到哪方哪界,都爱吃这个。
梵音出言阻拦,也没来得及。
“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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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呸!呸!好涩!”
少年猛地喊出声?来,眉毛眼睛都皱成?一团,忙不迭地去端一旁的茶杯。
这一回,梵音连劝也不劝了,光斜眼看戏,瞧着?他下?一瞬又将茶喷了满地,可怜巴巴地抱怨。
“完了完了,我的舌头今天怕不是坏了吧?这都是什么味儿啊?”
她?这才悠悠然开口。
“阿修罗者,有?美人而无美食,这也被认为是‘非天’的佐证,意即享不了天人的福报。”
“尊上您方才怎么不说?”
“谁让你手快嘴更快。”
眼看着?少年满脸委屈,跳着?脚假哭,山月在?旁边笑得前仰后?合。梵音摇摇头,不理他们,只正?色转向楚岚。
“本座要去与阿修罗王议事。此间陌生,你留在?这里不要走动,明白吗?”
“尊上放心吧,我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他们两个鸡飞狗跳的,闯出祸来,你也别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嗯,好。”
这人抬眼看看她?,没忍住,哧地一声?轻笑出来。
“也不至于。你再说,雾星公子?要更伤心了。”
他眼里的光柔软明亮,看得梵音略微晃了晃神,忽然有?种多叮嘱两句的欲望,但?最?终还是没有?开口,只点点头,示意自己预备走了。
手却被忽然拉住了。
楚岚握着?她?的指尖,轻轻晃了两晃。
“尊上回来想吃些什么?”
“嗯?”
“你方才不是说了吗,阿修罗境的东西,难以入口。尊上议事辛苦,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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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总不能饿着?肚子?。”
“本座不饮不食也无妨。你们几个随意……”
“我闲着?也是无事。”
他望着?她?,笑得像是有?些不好意思,却又期待。
“我知道?,尊上瞧不上我的厨艺,但?我这些日子?,每到一处,随着?人家东拼西凑地学一些,也没有?那样差了。”
“哦?你的意思是,本座可以点菜了?”
“嗯……或许行。”
梵音瞧他两眼,弯了弯嘴角,又压下?去,望天煞有?介事地想了想。
“须弥山炎热,做个凉拌小菜吧,配粥喝。”
“这样简单,就可以了吗?”@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你让本座点的,点了又不愿意做。”
面前的人眨了眨眼。
也不知道?有?没有?想明白,就他那两手厨艺,她?是生怕点得再复杂些,要把?他累死,回来还不知道?会看见什么样的场面。
他只是欣然应允了,笑得很灿烂。
“好,就这样说定了。那尊上你早一点回来。”
她?也久违地笑了一笑,点头算是答应了。
才转身前往王城大殿。
阿修罗族的宫殿,极巍峨、极庄严,端坐其中的女?子?亦高大丰美。
举手投足间,乍看与常人没有?太大的不同?,但?梵音是神目,一眼就能看见对方的六臂法相。
“你来了?”对方点头致意。
她?亦回了一个礼。
“浮荼。此番前来搅扰,多谢你。”
阿修罗王,浮荼。
确切地说,与她?并不相熟,只是同?在?三界之中,同?为一族之王,早年间多少见过几面,有?些场面上的交情。
阿修罗族脾气怪诞,力量又强横,与天界那些仙风道?骨的神明,向来是合不来的。
听闻很久以前,天帝也曾动过心思,想要将他们招入麾下?,收为己用,只是终究不能够成?功。
据说,彼时两方还曾大动过一场干戈,也不知最?后?是如?何平息的。总之,此后?阿修罗族便回到了此间一隅,随性自在?,而天帝亦再未有?新的念头。
数千年来,井水不犯河水。
所以,在?梵音身为天界战神的那些年,他们想来是不大看得上她?的。
但?在?她?一怒剑指天帝,叛下?天界之后?,倒听闻浮荼对她?颇为另眼相看,多次流露赞赏之意,这些年间也辗转传到过她?耳中。
此番她?修书一封,请求借道?业火深渊,对方也答允得十分痛快。
今日相见,并无什么实际的事要办。
不过是当面致谢,再稍作叙旧。
正?如?此刻,对面的人不拘小节,径自斟了一杯酒喝,斜倚在?桌边看着?她?。
“你的事,我这些年来多少有?所耳闻,你在?信中,也将此行目的写?得详实。我只有?一件事,实在?想不明白。”
“什么?”
“你好歹也是一族之王,一世英名,是怎么沦落成?今天这样的?”
046
是啊。
究竟是怎么, 走到今天这一步的呢?
梵音自己也怔了片刻,才低低笑了笑。
“是我愚钝,屡次失察, 让你见笑了。”
对面的人皱了皱眉头, 像是觉得杯中酒不合意一般, 放下?金樽,略略将身子坐直, 面向着她。
“你莫要介怀, 我并非有心取笑于你, 揭你伤疤。只是你的脾性?,与我族颇为相投,见?你这般模样, 我心里也不是滋味。”
“我明白, 岂会有责怪之理。”
“那就好。我倒有一事,这些年?一直想寻机会问问你。”
“何?事?”
“你迦楼罗族, 当年?所中之毒, 究竟是什?么?”
对方的视线, 像要一直洞穿到她的心里去。
梵音的眉心轻轻动了动。
“阿修罗王,也对此事有兴趣?”
浮荼这才笑着摆手。
“兴趣倒谈不上。只是你也知道?, 冥界这些年?总不安分?, 屡屡进犯天界,更是使出如此阴损招数,将你全族害到这个地?步。”
“我们阿修罗族,虽不与天界一道?,常年?事不关己, 但终究唇亡齿寒,也不能不为自己做打?算。若能知道?, 敌人有哪些手段,到底心里有底气些。”
“我听闻,就连天帝也不知,当年?之毒究竟为何?。但我想,事关你的族人,你大抵是弄明白了的。”
她目光炯炯。
“梵音,是吗?”
梵音多看了她两眼,沉默片刻,才微微一笑。
“既是于你有用,告诉你也无妨。它其实,也称不上是一种毒。”
“什?么?”
“那种药,名为无相。无相者,乃世间?大道?,无喜无悲,无生无灭,亦无我。”
她垂眼看着杯中酒。
“世上有两种人,无相对他们是不起?作用的。一种是至纯至善,得证大道?之人,心中平静,了无恶念。另一种则是初生婴孩,如同一张白纸,不知善恶为何?物。这两种人,即便服下?无相,也与平日丝毫无异。”
“而?对其余众生,譬如你我而?言,这种药便能成百上千倍地?,放大心中的所有念想。痴情者,愈发深陷。暴戾者,愈加凶残。心怀怨恨者,则恨意入骨,不可消磨。”
“无相起?,百相生,便是如此。”
对面的浮荼,目光忍不住一动。
“冥界竟还有这样龌龊的手段。”
“确实巧妙。当年?我迦楼罗族,战功赫赫,却屡遭众神嫉妒,暗中有旧怨已久,又在战场上被?设计牺牲,身中无相。因而?才狂性?大发,怒火滔天,几乎使天界易主。”
她抬眼看了看对方。
“实在事出有因。”
浮荼脸色微变,似乎为她的话所惊愕。
“你倒独独无碍。”
“或许是我运气好,又或许是天资强些,谁知道?呢。”
“你这些年?,也不曾再去找过冥界的麻烦。”
“也不算完全没?找过吧。”
她回想起?自己将蜃楼拆得天翻地?覆,与娜佳分?海而?战的场面,轻轻挑了一下?眉。
“不过,都是陈年?旧事,也是个别小辈,求胜心切,自作主张。我便是将冥界杀完,也没?什?么意思。”
“你的心性?,仿佛是改了不少。”
“哦?”
她淡淡看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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