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识破诡计的男子。
男子一连滚出好远,才勉强停下,捂着肩膀,神情极痛苦,抬头望着她?手?里剑光。
“你知道是?我?”
“一直。”
“那你为何还……”
“好玩罢了。”
梵音神色淡淡,并不急于处置他,反而将未持剑的那只手?,举到眼前,就着灯火细细看了看。
他方才化?作楚岚的模样时,牵过的那只手?。
“有?人费力气演戏,本座为什么不看。不过……”
她?耸了耸肩。
“你太不像他了,哪里都不像。没意思得很。”
例如,楚岚从前过得很苦,尽管生了一张貌美的脸,其实掌心里都是?做粗活留下的薄茧,他牵她?的手?时,从来没有?那么细腻,柔若无骨。
这是?旁人仅看他的外表,永远想不到的事?。
又例如,他从小过得清寒,底子不好,身体向来比常人更凉些。而她?是?通身炙热的迦楼罗,触碰他的肌肤时,是?无论如何也感?觉不到暖意的。
更遑论,他是?性子柔软,不害怕她?,敢亲近她?,但不是?不知廉耻。
有?些话,有?些事?,过犹不及。
妖物再怎么挖空心思,竭尽所能去捏出那个样子来,骨子里的东西?,终究是?学不来。
不过,话说回来……
她?凝神看了看那伏在地?上喘息的男子。
她?方才有?意不杀他,只一剑劈中了他肩头,他此刻捂着伤处,疼痛难忍,从指缝间汩汩地?淌出鲜红色来。
乍一看像血,但其实不是?。
那种液体更黏稠一些,且很快就不再往外涌了,而是?凝结起来,护在伤口处,反倒像是?在自行修复。
她?那一剑,应当足够斩断他一臂,然而他现在已经能忍痛,踉踉跄跄地?站起来了。
手?臂不能说是?完好无损,但至少还留在原处。
她?不由大感?有?趣。
“你是?什么东西??”
这天底下,竟然还有?她?看不出来的妖物。
男子跌跌撞撞起身,脸色极白,显然也是?重伤。
他的灵力已经维持不了阵法。
四周的灯影迷阵全消散了,两人又重新站在花楼的连廊上。不远处甚至有?妖魔,在巧笑?着拉扯醉酒的客人,而全然没有?发现此间异样。
他望着梵音,笑?得有?些发苦。
“区区小妖,贱名不配污了尊耳。我已经输了,要杀要剐,并无怨言。”
“你很急着要死?吗?”
“大人不杀我吗?”
梵音抬手?,轻轻抚了抚自己的眉心。
方才这妖物,不惜幻化?作楚岚的模样,百般献媚讨好,只为了将指甲插入这一处,掘出他想要的东西?。
如意珠。
每一只迦楼罗的额前,都有?一枚如意珠,流光溢彩,宝相庄严,乃是?这一族生来的灵物。
传闻旱则可以祈雨,涝则可以见日,随便哪一个平平无奇的人得了它?,都可以号令天下,开疆辟土,享国千年。
它?于凡人能够起死?回生,得享永寿,哪怕是?受了重伤,将要羽化?的仙人,亦可以保神魂不散,不至于化?归于天地?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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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之都是?传说,她?也没亲自试过。
她?自己的那一颗,已经……
她?嘲讽似地?笑?了一下。
如今在下界,知道这些事?的人已经不多了。也不知道眼前这妖物,究竟是?什么来路,有?什么了不起的天大的事?要做,竟然敢对她?的如意珠动了主意。
也不怕命里担不起。
“杀你,随时可以。”
她?把玩着手?中剑。
“不过本座更好奇,你背后究竟是?什么人在指使。”
“没有?旁人,只我一个。”
“就凭你?你明知自己胜算渺茫,是?抱着必死?的心来的。你要本座的如意珠,能有?什么用?”
对面?哑然不答,只沉默盯着地?上花砖。
不知是?不是?错觉,梵音竟从他神情中看出了几分?哀痛。
她?一挑眉,脸色骤然转沉。
“你信不信,就算你不说,本座一样能将幕后主使挖出来,杀个干净。”
他的目光猛然一跳,嘴唇动了动,似乎像要求情。
但他忽地?望了一眼连廊外面?,仿佛松了一口气,像是?死?里逃生一般,露出一个淡淡笑?容。
“我信,不过,来日吧。”
话音刚落,廊下的灯火发出扑簌一声轻响,竟齐齐灭了。
在光影变幻的一刹那,男子的身形也倏然消失。
眼前只剩下空荡荡的长廊。
也不知哪一处被人错手?打翻过酒,散发出甜腻腻的残香。
远处有?两名打杂的小妖,哈欠连天地?过来,随口抱怨。
“可算是?挨到天亮换班了,这地?方真熬人,等下月结了月钱,我就不干了,还回贪欲天快活去。”
一抬眼看见她?,连忙端正了神色,问候道:“贵客安好。”
然后飞快地?走开了。
梵音扭头看了看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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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亮了。
这蜃楼,本就是?一座巨大的幻境,并不与外界相通。这天亮,也不是?真的天亮,不过是?以术法模拟出来的罢了。
回廊中间的小院里,一花一草,都沐浴着并不真实的天光。
不过怎么说也算是?新的一天。
她?皱了皱眉,返身径自回房。
推开门的时候,动作下意识地?放轻了些,吱呀声很小,但房里还是?立刻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尊上,你终于回来了。”
楚岚迎上前来。
他身上衣衫齐整,一看就是?整夜不曾睡过的,因为进入蜃楼以来太过劳累,脸色实在不怎么好,眼下浮着淡淡的黛青。
但他的笑?意却还浅浅的,与平日一样。
“尊上与那蜃楼的主人叙得如何了?还顺利吗?”
梵音看了看他,缓缓舒出一口气。
这才是?真正的楚岚。
他不知她?昨夜遭遇的诡计,还只以为她?是?被邀去,相谈甚欢。
不像那来路古怪的小妖,胆子极大,脑子却不好,变作他的模样时,上来便道“担心尊上被那妖物捉去”,将自己暴露得一清二楚,还不自知。
“怎么了?”楚岚打量着她?神色,迟疑道。
“没事?。”她?摇摇头,“你怎么不睡?”
“尊上不回来,我睡不着。”
“为什么?”
“我会担心尊上。”
“……”
不行,还是?太像了。
与先?前那古怪的男子重叠在一起,总让人心里怪怪的,大约是?称作心有?余悸。
迦楼罗王捏了捏眉心。
身边人小心看着她?,神色隐约有?些担忧:“尊上,你是?哪里不舒服吗?”
她?沉默片刻,忽然道:“过来。”
“怎么了?”
“你……抱本座一下。”
楚岚没有?动。
他像是?整个人都惊住了,浑身都僵着,只眼睛睁得大大的,里面?映着她?的影子。
声音极小:“尊上,你,你没事?吧?”
梵音嘁地?一声,笑?出来,自嘲地?摇摇头。
嗯,这才是?楚岚,而不是?费尽心思想要她?如意珠的妖物。
这下对了。
刚想说没事?,你去休息吧,身上却骤然多了一个人。
那人倾身过来,用双臂拥住了她?,不顾她?身上带的夜露寒气,抱得那样紧,像是?很努力地?,想将她?整个人揽进怀抱里。
“你怎么了?是?不是?他们欺负你了?”
027
他的声?音很温柔, 很小心,落在她耳畔,还微微发?着抖, 像是当真很担心她的模样。
梵音愣了一愣, 不免有些?好笑。
“你觉得, 有人能欺负本座?”
那人沉默了一下,趴在她肩上, 摇了摇头?。
碎发?柔软, 拂在她颈边, 怪痒的。
“那你还在想些?什么。”
“只是,尊上从来没有对我?提过?这样的要求。”
“所以??”
“我?以?为你是与那蜃楼的主人谈得不愉快,他们仗着是地头?蛇, 给你委屈受了。”
他将脸埋在她身上, 声?音模模糊糊的。
“小孩子不都这样吗?在外面受了委屈,回家?就要人抱。”
迦楼罗王脸色微黑, 把那三个字在心里反复品味了一番, 又默默算了算, 自己的岁数究竟是这人的多少倍。
她想说,你以?为本座与你一样, 凡人心性, 软弱可笑。
但最终也没说出来。
她只是出了一会儿的神,任凭这人扑在她的身上。
她想起来,其实这人一直就有等她回来才睡的毛病。
只是上一回他这么等的时候,恰逢她趁着夜色袭击了昭王宫,杀了那个老?亲王, 染了半身的血。回来一言不合,罚他在深秋的走廊上跪了一整夜。
凡人的怀抱, 远不如她的有力,也不如她暖,那样费尽力气想要抱紧她的样子,显得有些?逗趣。假如她想,随时都能?推开。
但她没有。
过?了很久,她才抬手,轻轻戳戳他的后背。
“差不多了?”
这人恍然回神,从她的怀里退开,脸上浮着淡淡的红,像是自己知道?羞了。
他都不抬眼看她,只飞快到一边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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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茶。
“尊上去了这样久,渴不渴?不过?这是昨夜的茶,都不热了,要不然我?出去……”
“无妨。”
梵音随手接过?来。
“这样就可以?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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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视线,也并未落在茶杯上,而是忽然盯住了桌上一截残烛。
燃了一夜,蜡烛已经变得很短,旁边挂着蜿蜿蜒蜒的烛泪,落到灯台上、桌面上,像海底的红珊瑚树一样好看。
鲜红的,黏稠的,流淌过?又凝结的烛泪。
她的眼睛微微眯了一下。
“怎么了,尊上?”楚岚轻声?问?。
她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没事,只是你对本座搂搂抱抱的,怕不怕被人瞧见?”
“房里也没有旁人吧。”
“这里是蜃楼,妖魔无数,你怎知没有眼睛盯着你。小心传出去,以?后不好嫁人。”
这人瞥她一眼,飞快地转过?身去,往里间走。
仿佛是小声?嗫嚅了一句什么,但以?她的耳力,竟然没能?听清。
这倒是很少见。
她撇了撇嘴,往外间的小榻上随意一坐。
“本座会在这里打坐,你去睡吧,不用管。”
结果回头?一看,那人已经连床边的帐子都放下来了。
眼下白日里,没有灯火映照,连影子都看不分明,只隐隐约约地能?看见一个身形。
她不由颇感不习惯。
楚岚不是娇生惯养的贵族公子,自从遇见她以?来,从来也不曾扭捏,与她同处一室都快成?了习惯。像今日这般避忌,倒是头?一遭。
“这么见外。”她小声?嘀咕。
那人在床帐后面,声?音低低的。
“尊上说得对,怎么说,你也是女子。我?若不避嫌些?,只怕以?后不好嫁人。”
“……”
不对,果然今日哪里都不对。
迦楼罗王皱皱眉,摇了摇头?,径自去打坐入定。
自从当年她叛下天界,便再无一日安眠。
两百多年来,无事可做时,都是如此?度过?,已经非常习惯。
但是今日格外不同些?。
真气沉不下丹田,运不到周身,心浮气躁的,眼前全都是形形色色的景象。
有当年在战场上,她迎击十万冥军,一柄长剑金光熠熠,背后羽翼振振生风。所到之处,敌军无不惊惶溃败。她顶着战神之名?,满腔快意。
有后来她一怒之下,将天界掀得人仰马翻,几乎手刃了天帝,最后从霁晓神君手中接过?长卷,忍痛将族人封印其中,黯然远走。
也有难得的闲暇时候,她和交好的同袍,在天界悠游。
其实她自从与天帝订下契约,披上战甲以?来,大多时间不是在打仗,就是在排兵布阵,慰问?部下,对天界相当的不熟悉,对各路神仙就更是陌生。
无非是在场面上互相举杯致意,听旁人一股脑地恭维战神威武。
但那一日,她瞧见了一个有些?熟悉的影子。
她端详了片刻,想起来了。
是她曾经在天河边的战场上,遇见过?的那个怪人。
当时,他假惺惺地发?什么慈悲,偏要救她的手下败将,那些?本该被丢在战场上等死的妖魔小兵。
她已经格外宽宥,不与他计较了,他却还站在芦花丛中,认真问?她。
“你说天冥两界,为什么总交战不休呢?你领兵打了这么多年,是从未想过?,还是不愿去想?”
他说:“他们只想与你我?一样,堂堂正正地活在太阳底下。”
那时的她觉得,她没有赏他一剑,已经是十分大度了。
“瞧什么呢?”身边的好友用胳膊肘捅捅她。
她用下巴指了一指,“那是谁?”
“你不认识他呀?”
“我?该认识吗?”
在她困惑的目光里,好友笑得贼眉鼠目的。
“要不然说,你常年打仗都打傻了呢。大家?都在军中,但只有你一个两耳不闻窗外事的。”
“那是初岚仙君,传闻是北海万年冰雪之地,化生的一条小白龙,生性最是清正慈悲,高洁不可亵渎,不知道?多少神女都在暗地里打他的主意呢。”
“只不过?,他得霁晓神君高看一眼,有些?要当成?关门弟子的苗头?,所以?众人都不敢……哎,你干嘛去?”
一个没拉住,迦楼罗已经张开双翼,翩然上前。
那人被她翅膀上的金光晃了一下眼,抬手微微挡了挡,才站定下来,看清她。
“是你?”
“嗯哼。”
她倨傲不恭地应了一声?,只挑眉打量他。
原来是条没见过?世间丑恶的小白龙啊。
长得倒是挺好看的,不过?,仿佛也没有同僚口?中说的那么冰清玉洁,难以?近身。
她回想了一下那一日在天河边的情景。
他不是还挺多话?的吗。
对面看她两眼,轻声?道?:“那日你帮了我?,其后也未曾对旁人提起,还没来得及谢你。”@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被她落在后面的同僚们,听不清他们在说些?什么,只知唯恐天下不乱,大声?起哄。
“他竟主动与梵音说话?了,要不然说还是战神的面子大呢。”
“那是,多少男仙倾慕我?们主帅,每日送到军营门口?的书信都够一箩筐,想来这初岚仙君再怎么清高,也不能?免俗的。”
“梵音,快些?!一举攻下他!”
彼时的梵音,还很年轻气盛,又在战场上待得太久。
让她们一吵闹,只觉得十分没面子。
她看着眼前的人,顽劣之心忽起。
“你知道?我?的真身是什么吗?”
“金翅迦楼罗,鼎鼎大名?,怎能?不知。”
“那你有没有听人说过?,”她凑近前去,笑得张扬恣意,“迦楼罗是专门吃龙的。”
初岚仙君望着她,胸口?微微起伏,脸上都有些?红了。
忽地一转身,驾起祥云,飞快地走了。
她只向?追上来问?东问?西的同僚们摊了摊手。
这样好吓唬,又不是她的错。
……
如今再想,梵音隐约觉得,仿佛不是那么一回事。她那句话?说得,或许是有些?微的问?题。
但无论如何,此?去经年,物非人也非。
后来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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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太多的事,她一度真心想要迎娶他,他却在迦楼罗族遭祸之时,选择了明哲保身,躲得远远的,连一面也不曾露。
什么慈悲渡世的仙君,也不过?是个拜高踩低之辈罢了。
他们二人之间,还是永生永世不要再见面为好。
平白想起这等人,还怪让人不耐烦的。
迦楼罗王深深吐纳了几口?气,催着真气在周天流转。
脑海里的景象便变了。
变成?另一个人,顶着相同的一张脸。
在妖物用灯火织就的迷境中,他微微笑着,用双臂环住她脖颈,温暖又柔软的身子,轻轻贴近她的胸膛。
她只下意识地将手抬起来一丁点,他便一言不发?,将腰身暗暗地往她手底下送。
只隔着一层单薄的中衣,好像随时都……
她猛一皱眉,强行打断了运转的真气,睁开眼来。
眼前还是同一张脸。
“你做什么?”她竟微微向?后避了避。
楚岚神色稍显不安,好像疑心自己做错了什么。
他小声?道?:“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尊上打坐时,显得很不宁静,气息也很急,我?担心你有事……”
她略略舒了一口?气。
没什么,只是蜃楼里妖魔云集,浊气太重了,多少还是影响了她的心神,即便是打坐调息,也收效甚微。
不过?没关系,她有千年的神力在,也不至于如何。
倒是这个小东西……
还是别总在她面前晃悠为好。
“本座没事。”她起身道?,“你不睡了?”
“嗯,已经休息得够好了。”
“那本座出去一趟。”
“尊上去哪儿?”
“去四处走走,看看这酒色天,究竟要如何出去。”
她来到此?地时,只道?简单,所谓酒色,无非是端正克己,不受邪淫诱惑,也就是了。
她是神明之身,自然看不上妖魔色相。楚岚是男子,也不在他们下手的范围内。
她只打算暂歇一夜,第二天好上路。
然而如今看来,倒是她想得简单了,不但没有摸到离开的门道?,昨夜还遇到了一只别有用心的妖物。她不想在此?地再待下去了。
楚岚点点头?,很是顺从。
“那我?在房里等你,尊上小心。”
她睨他一眼。
“此?地妖魔横行,你不害怕?”
“有尊上在,没什么可怕的。”
“你是不是脑子不好。本座刚说了,我?要出去。”
“那也不会不管我?。”
“你哪里来的自信。本座可不会管你的死活。”
这人抬眼看了看她,忽地嘴角一弯,像是绷不住要笑了,眼睛里亮闪闪的。
他声?音软软的。
“尊上从前多生气,多讨厌我?,也没有杀我?。所以?你也不舍得让别人杀我?。”
“……你有什么误会?现?在也不是不讨厌你。”
“是吗?”
“……”
迦楼罗王盯着他,眸中神色变换几番,好像翻了一个白眼。
但终究道?:“伸手。”
“怎么了?”
“快一点。”
他不明所以?,听话?地伸出手来。
手指修长,很白净,主动递到她的手里。
迦楼罗王在他掌心轻轻一抚。
凭空多出三根金翎,熠熠生辉。
他怔怔地看了看,忽然急起来,用力塞回她手里。
“我?不要这个!”
“你知道?……”
“我?不用钱,即便是用,也不拿你的。”
他是真的发?了急,片刻前的玩笑神色不见了,紧抿着唇,眼尾都垂落下来,连着颊边一道?,都涨得红通通的,也不知是生气,还是难过?更多。
他甚至有胆量瞪她了。
“都说了,你别再拔自己的羽毛了,做什么不听?”
梵音愣了愣,自己回忆了一下,才轻轻一哂。
“想什么呢,你还真想当金子用啊?”
“那它……”
“骗你的,也就你信。”
她满不在乎地扬着笑容。
“本座当年在天界,收到的赏赐怕是要拿一座城来堆,也就那点黄金,还能?拿出来用用,旁的你们凡人又不认识。”
楚岚低着头?,望着手心里的金翎,像是用了一会儿工夫在心里转圜她的话?。
过?了好久,才小声?道?:“尊上,你不能?总骗我?。”
尾音模模糊糊的,好像带着点鼻音。
梵音偏头?看了看他。
“怎么,哭啦?”
他摇摇头?,把脸埋得更低了。
她心说真不经逗,但还是叹了口?气,转为正色。
“好了,本座没法时刻看顾着你。这些?金翎比金子有用得多,能?在你遇到危险时,召唤本座回来。三界之内,六道?之中,无论在哪里都管用。”
她眼尾轻轻扬了一扬。
“只有三根,省着点用。”
028
梵音出门去了。
楚岚独自坐在屋里。
三根金翎躺在他的掌心?, 鲜亮,挺括,每一根最细的绒羽都闪闪发光, 好像太阳一样?耀眼。
他轻轻地抚了又抚, 最后收进怀里。
衣襟底下暖融融的, 比数九天里的暖炉还要管用。
有点?像那个人?身上?的温度。
他忽地低下头去,飞快用手背贴了贴脸颊, 好像这样?就能将那股莫名的热意降下去一样?。
这时, 突然听见外面传来叩门声。
“是谁?”他扬声问。
带着某种被人?撞破了秘密一般的无措。
门外的声音很恭敬, 很柔顺。
“贵客,奴家是此地伺候的下人?,您昨夜叫了酒菜, 留在房中久了, 唯恐气?味不好。您若无事,奴家进来收拾了杯盘便退下了。”
楚岚不疑有他, 起身去开门。
进来的是个面貌忠厚, 手脚利落的男子, 头顶竖着一对尖尖的黄耳朵,原来是只?狗妖。
他走近桌边, 正要收拾, 却忽地停下了动作,仰头吸了吸鼻子。
“什么味道??”
楚岚怔了怔,心?下陡然一凉。
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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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了,他是凡人?。
梵音在时,她身上?的气?息太过强大, 足以将他的凡人?气?味遮掩过去。但如今,她不在这里, 犬类的鼻子向来灵,他恐怕躲不过去了。
他悄悄后退了几步,极力保持镇定。
“我没?有闻见,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那狗妖却绝不能被他搪塞过去。
他满面狐疑,四下里细细闻了一圈,最终还是将目光定在了楚岚的身上?,耳朵尖倏然抖动了两下。
“凡人?!这里竟然有个凡人?!”
他的声音尖锐,仿佛哨音,在四通八达的连廊上?,一下传出去好远。
只?是一眨眼的工夫,各路妖魔便如潮水一般涌来。
脚下利索的,尚能挤进房中,稍慢些的,落在了后面,便只?能在外围看热闹了。
小小一间客房,被挤得水泄不通。
没?有哪一只?妖魔,能抵抗人?肉的诱惑。
“这凡人?是怎么混进来的?咱们这酒色天,可都是第五层了,前面几层的人?都是吃干饭的吗?”
“可去你的吧,得亏是他们没?有瞧出来,要是发现了,还落得进咱们嘴里吗?”
“说得是啊。自从进了这蜃楼,就再也没?尝过人?肉的味儿,可憋死老娘了。”
“大姐头,最鲜嫩的心?肝儿肯定是孝敬您,您一会儿赏些零碎,也让小的们尝尝鲜。”
一张张千奇百怪的脸,带着相同?的狂热与渴望,直勾勾地盯着他。每一道?目光,都像能从他的身上?生生剜下一块肉来。
楚岚被逼至角落里,脸色微微发白?,手已经悄悄地按住了衣襟。
那底下有三根金翎,是梵音刚刚赠予他的,极其珍贵,没?想到?这么快就要用上?了。
她会不会嫌他没?用?
然而那狗妖,却忽然间又?用力吸了吸鼻子。
“嗯?不对,怎么还有一股别的味道?。”
妖魔中有个为首的,一拍巴掌。
“怎么,该不是害了病,不中吃了吧?”
“不对,不是。”
狗妖靠近过来,尖尖的鼻子几乎贴到?楚岚的脸上?。他细嗅了嗅,眼里忽然亮起精光。
“你的身体里,藏着什么东西?”
“……什么?”
楚岚一头雾水。
对面咧了咧嘴,扭头向那首领。
“应当是个不小的宝贝,只?是我道?行低微,瞧不出是什么来路。您给掌掌眼。”
那首领一皱眉,宽厚的毛掌里,放出一道?黑光。
楚岚只?觉得骤然被扼住了咽喉,只?是那力量是无形的,挣脱不开,一时间连气?都喘不过来。
须臾,对方大喜。
“果真有宝贝!”
她重重一掌,拍在狗妖肩上?。
“你小子今天记一功,回头好处短不了你的。”
那狗妖被她拍得,背都佝偻下去,还要龇牙咧嘴,连忙谢恩不迭。
四周的妖魔,都喜滋滋地围上?来。
“大姐头,您说这到?底是件什么宝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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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领锁紧了眉头。
“这东西有些古怪,我竟也瞧不真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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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吧?这天底下,还有您瞧不出来的物件?”
“这小小一个凡人?,是烧了高香了?什么千载难逢的好东西,他也有能耐藏得住?”
妖魔们七嘴八舌,有耐不住性子的,已经动手拉扯楚岚。
楚岚避无可避,脸上?一片煞白?,心?中却比他们更茫然。
他的身体里,有什么东西?
为何只?有他不知道??
正无措间,有个副手模样?的女妖,不由分说上?前来,一把扳住了他的下巴。
明黄色的眼睛里,邪气?森森。
“我劝你,还是老实一点?,自己主动交待了,别给我们首领添麻烦,下场会好些。”
楚岚极力躲着她,“我什么都不知道?,又?能如何交待。”
“嗯?嘴这样?硬,可不招人?喜欢。”
对方不满地拍了拍他的脸。
冰冷的手,带着长长的指甲,令人?彻骨生寒。
他努力保持着镇静,不让自己露了怯意。
“你们就没?有想过吗,我区区一个凡人?,仅凭自己,如何能混入蜃楼,且走到?这里?”
“你想说什么?”
“与我同?来的人?,法力极是高强。若我是你们,一定不会愿意与她为难。”
面前的众妖魔,闻言面面相觑,目露畏惧者?有之,窃窃私语者?亦有之。
就连那首领,脸上?都闪过一丝疑色,有些举棋不定。
然而那名拉扯楚岚的女妖,将他打量几眼,却忽地仰头一声笑?。
“你不会真的把自己当个人?物了吧?”
“要是真如你所说,那样?强大的角色,将你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带在身边,能做什么?也不嫌累赘。”
“依我看,人?家分明是看重你身体里藏的宝贝,才肯勉强留下你,你倒好,还沾沾自喜,当做是福气?呢。”
她盯着楚岚的眼睛,阴恻恻勾起唇角。
“愚蠢凡人?,当真有趣。”
“……”
楚岚望着她讥讽的笑?容,眼睛连一眨都不敢眨,只?睫毛微微发抖,呼吸不自觉地越来越快,胸膛起起伏伏。
是这样?吗?
梵音留他在身边,容忍他,待他好,是因?为他的身体里,藏着一件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的东西?
她想要的东西?
他的手在衣袖底下,掐紧了掌心?,忽然觉得心?里极难过,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蓦然一声大喊。
“不对!她不是你说的这样?!”
用力太大,甚至嗓音都嘶哑了。
众妖魔愣了一瞬,捧腹大笑?,击掌跺脚。
“这凡人?可真有意思,还死咬着不肯承认呢。”
“哟哟,你瞧,都快哭出声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楚岚在他们的哄堂大笑?中,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泪盈于睫。
那首领眼看场面混乱,不成体统,终于将大手一挥。
“行了行了,都往后站站。和这凡人?废话什么?趁早把他身体里的宝物取了,让大家伙开开眼才是正事。要我说,瞧不出是什么也不打紧,大不了将他撕碎了一看,也就一清二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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