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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看破天机
戚白里从小到大, 都不是一个喜欢犹豫的人,他更不是一个爱开玩笑的人。尤其是这件事情还与裴如昼有关系。
因此这件事听上去虽然疯狂,但是刚才那个太监, 却不认为戚白里只是随口跟自己一说。
回到华章宫之后, 他就开始通知人准备, 再过短短三天,戚白里要离开凤城去往边关的事情,便已经传遍了朝野。
虽然所有人都知道, 皇帝离开凤城去昼兰关,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然而戚白里的决定, 却没有人能够拦得住。
于是又过了三天,去往昼兰关的明黄色马车, 便已经停在了华章宫的门口。
……
现在并不是一个去昼兰关的好时候。
今年的天气比较怪,尤其是往西走的这一路上雨、雪从来都没有停下来过。
戚白里当然也想骑着快马,一个人向着昼兰关而去,但是碍于这天气, 他还是将速度放慢了下来。
一开始的时候, 戚白里也有一点不耐烦。
但是后来他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当年裴如昼第一次去凤城的时候, 似乎也差不多是这样的时间。
而那一次,裴如昼同样在路上遇到了很大的风雪。
甚至他还因为这风雪大病了一场……
想到这里, 戚白里的心忍不住一痛, 他突然不由自主地去想——如果当年裴如昼没有离开昼兰关,如果他一直待在家里的话……那结局一定会与现在不一样吧?
想到这里, 戚白里又忍不住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他伸出手去撩开车帘, 向着窗外看去。
此时风雪正大, 车队也停在了半道上。
外面本来是一望无际的平原, 但此时只剩下白茫茫的一片。
无论再怎么看, 都只是令人绝望的纯白。
在撩开窗帘的同时,有刀子般的冷风向着戚白里的面颊袭来。
但他就像是没有感觉到一样,完全没有去躲避的意思。
如果裴如昼没有离开昼兰关那里的话……
他一定会无忧无虑,他一定现在还在。
戚白里忽然觉得,这一切都很荒谬。当年凤城华章宫里面发生的一切,对裴如昼来说,就像是一场劫难。
亦或者说,裴如昼的命运,从离开昼兰关的那一刻开始,就向着不可控制的方向急驰而去。
坐在窗边的人默默地握紧了拳……戚白里这些年一直认为,认识裴如昼是自己这一辈子最最幸运的事情,也是他这一生最有意义的事。
但是他这一刻,他突然不这么觉得了。
他宁愿时间退回当年,裴如昼不要去凤城,他宁愿他们两个从不相识。
那也好过现在……
戚白里在来的路上,将驼铃挂在了马车里。
借着这一阵冷风,那一枚驼铃也轻轻地摇晃了起来。
不知道是不是戚白里的心理作用,他总觉得这驼铃的声音,好像也变得清脆了一些,欢快了几分。
难不成这驼铃,也因为回到昼兰关而欢欣?
戚白里怀念裴如昼,但是最近这些年,却几乎从未在人前提起过裴如昼,更没有叫过他的名字。
但是这一刻顺着冷风与驼铃,戚白里还是忍不住叫出了那个名字。
“如昼……”
裴如昼此时在这里吗?
他是不是在去往昼兰关的路上等待着自己,甚至于轻轻地摇晃了一下驼铃来提醒?
戚白里甚至于此时默默期待,裴如昼会不会答复自己?
然而令他失望的是,回答他的依旧是这一片寂静的雪原。
经历了好一番的长途跋涉,戚白里一行人终于到达了最终的目的地。
在此之前,负责镇守昼兰关的那个将领,早已经得到了通知。知道戚白里要来的他,准备好了迎接的工作。
不过戚白里却并没有买账。
他来的时候很低调,还不等车队过来,戚白里便首先骑着快马,换了一身便装,向着目的地而去。
他来的时候正是日落时分。
与这一路上风雪弥漫的景象完全不同,昼兰关这里的天气好的吓人。
此时西边那一轮红日,正在缓缓下沉,只差一点就要陷落于地面了。
天边的云彩也被剩余的光染成了紫红色的。
随之,地上的沙也有了金红金红的色彩,好像是有人将金粉打翻在了画卷之上。
一切都是那么的张扬,就像是从前的裴如昼一样……
哪怕戚白里之前没有来过这里几次,可是现在,看到眼前这艳丽的一幕,他竟然也也产生了一种熟悉的感觉。
他再一次喜欢上了昼兰关。
戚白里在昼兰关城门外面停了好久好久,等到日落结束,天变成了紫蓝色的时候,他这才恋恋不舍的慢慢骑马向着城内走去。
在进入昼兰关城门的那一刻,戚白里又忍不住仰头向那大大的几个字看了一眼。
最后一缕光将玄色的门匾照亮,戚白里清晰的意识到——自己来到了裴如昼守护的地方。
今日戚白里本来只是想随意看看,然而叫他意想不到的事情是——和这么多年来一直没有什么变化的凤城不一样,昼兰关变化很大,与他记忆里那破败、萧条的样子完全不同。
戚白里看到,此时夕阳已经落山,街边的坊市全部亮起了灯,街头游人如织。
想一想便明白——当初戚白里来这里的时候,西域与大易的关系几乎是这百年来最差的时间,双方刚才打过一仗。两边的商业往来也算是断了。
只要能够离开这里的人,都想办法向终中原而去。
可是如今西域已经被完全打通,昼兰关重新拿回了它“商业重镇”的名号。
戚白里在进门的那一刻便翻身下马,他牵着这匹黑色的骏马,向着长街的另外一边漫无目地走去。
而身边那些与他擦肩而过的人,有人讲的是戚白里能听懂的大易官话,而更多的人讲的却是戚白里听不懂的西语语言。
作为一个皇帝,在自己的领土上听到听不懂的语言,他理应觉得愤怒或者感到意外才对。
但是现在,戚白里那早已经沉寂多年的心,竟然缓缓的雀跃了起来。
他忍不住开始想——当初裴如昼生活在这里的时候,听到的也是这样的声音吧?
他会在这个长街上听到异族的语言,然后吃着从大漠的另外一边来的美味。
裴如昼就是在这样的昼兰关长大的。
也只有这样的地方,才能养出像他那样的人。
……说来当年裴如昼在凤城的时候,就经常将“昼兰关”这三个字挂在嘴边。
他有事没事都要提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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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诉别人自己的家乡是什么样子的,并且还会邀请人未来去昼兰关找他玩。
裴如昼是打心眼里喜欢自己的家乡。
但是那个时候听到裴如昼的话,众人嘴上虽然说着“好”,脸上表现的惊喜,但是真心想要来这里看看的,究竟又有几个人呢?
戚白里来昼兰关之前,特意带上了一顶黑色的帷帽。
按理来说,他这样的打扮很是怪异,若是在凤城的话,众人一定会向他投来好奇的目光,甚至会远远的躲开他。
但是昼兰关不一样。
这里没有一个人多看戚白里一眼,只是做着自己的事情。
而戚白里这些年来,也从来没有像此时这样放松过。
他就这样牵着马,安安静静地走在长街之上。
戚白里一言不发,静静地观察着周遭,他与这喧闹的世界格格不入,却又像是天生属于这里。
戚白里突然后悔……他后悔自己没有早早来这里看一看。
此时的昼兰关,才是它原本的样子。
戚白里一边往前走,一边慢慢地闭上了眼睛。他将方向交给了手边的骏马,而那马也不负主人的期望,带着他穿梭在人群之中。
听着周围陌生的语言,感受着这干燥的空气。戚白里竟然觉得,时间倒回了当年,倒回了当年裴如昼还在的时候。
他闭着眼睛,悄悄地一遍又一遍的叫着裴如昼的名字。
而那马只是漫无目的走。
直到不知过了多久,戚白里耳边的声音渐渐小了下来。
他也终于睁开了眼睛,向着长街看去。
而正在这个时候,“将军府”三个大字出现在了戚白里的眼前。
这三个字是由低调、规整的正楷写成,门匾一点都不大。甚至原本上了朱漆的地方,也早已脱落,露出了一片乌黑。
无论从哪个角度看,这都是一扇低调的不能再低调的门。
但是门上的三个字,却像是烙铁一样,瞬间烫在了戚白里的心间。
此时的昼兰关当然有新的将军,甚至戚白里还记得这些年里,昼兰关已经换了不少将领了。
然而就像凤城的那个镇西大将军府一样,昼兰关这一座将军府,也有很多年没有住过人了。
殊明郡主大概也是怕触景生情吧,她回来之后并没有住在原来的地方,而是在城郊给自己另辟了一座宅院。
这座他们曾经生活过的地方,就这样突然空了下来。
戚白里虽然没有下旨叫人不再来这里居住,但是人们还是非常默契地将这个地方保留了下来。
一切的一切都停留在了当年。
停留在了裴如昼在的时候。
说来自从那一次忍不住进了镇西大将军府内后,戚白里隔三差五的就要到房子里面去看看。
久而久之,他也算是习惯了。
可是今日,走到了这里戚白里却是连推开门的勇气都没有了。
他看着那一扇玄色的门,矗立在这里久久不动。
直到长街另一边走来一个年轻人。
来人穿着一身暗红色的长袍,风卷起他脑后的马尾,看上去很是潇洒。那年轻人浑不在意地继续向前走,接着向站在门口的戚白里行了一个大礼。
“陛下,失远迎。”
直到听见这声音,一直看着门戚白里终于抬头向来人看去。
下一刻,出现在他面前的是一张与裴如昼有着四五份相似的脸。
戚白里没有想到,来人竟然会是裴如昼的弟弟裴郁风。
……
在戚白里的印象之中,裴郁风还是一个小孩模样。
而今天再见裴郁风的时候,对方俨然已经是个大人了。
甚至裴郁风看上去比,当年的裴如昼还要年长一些。
见状,戚白里不由得顿了一下,时间原来已经过了这么久了吗?
他忍不住比较——裴郁风的五官虽然与裴如昼有四五分相像,但是两个人的气质却截然不同。
可能是与裴如昼太过相熟,戚白里反而说不清楚这区别究竟在哪里。
他只是再一次想起了裴如昼而已。
却说裴郁风的性格,好像和当年也没什么区别,他并不在意眼前这个人是不是大易的皇帝。
见戚白里没有给自己回话,裴郁风也浑不在意地向前走去。
同时跟着戚白里的目光,一起看了一眼眼前的门匾。
接着裴郁风又说:“陛下既然已经来到这里,那我自然也要代母亲,邀请您到家里面看看了。”
说完这句话之后,裴郁风就向前走去,并轻轻地推开了自己家的家门。
与对此感到陌生的戚白里不同的是,裴郁风从小就在这里长大,而最近这些年,他虽然不住在眼前的将军府里,但隔三差五的还要过来看一下。时不时地收拾一下院子——裴郁风并不放心别人打扫这里。
裴如昼要是在的话,他都想不到的是——最近这些年,将军府里自己和父母当年生活的小院,全部都是裴郁风亲自收拾的。
……
且不说打扫卫生这一件小事,此时戚白里竟然不敢进门。
可是还没有等他将拒绝的话说出口,走在前面的裴郁风,已经推开大门,并且将边上门口处的位置给对方让了开来。
戚白里的目光,就这样毫无遮挡地向着眼前的庭院投去。
裴郁风一个人精力有限,他并没能收拾整座将军府。
比如说,入门的这一块地方,就已经有很多年没有打扫过了。
虽然这条路裴郁风每一次回家的时候都要走,但是时间久了,地上还是堆了一层薄沙,走一步就要印一个脚印。
看到眼前的场景,裴郁风忍不住解释了一下:“这里一直都是我一个人在打扫的。昼兰关附近有沙漠,只要有风吹便有沙子,时间久了就堆在了地上。”
听到裴郁风的话,戚白里点了点头。
他终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向着庭院之中而去。
就在这一刻,裴如昼的声音好像也在他的耳边响了起来。
——戚白里记得,方才裴郁风说的的那一番话,裴如昼好像也给自己说过。
他对自己说:昼兰关这个地方被沙漠环绕,地上常常铺一层金色的薄沙,到了晚上月光一照,沙子就会发出蓝色的光亮。
那一刻,比雪地还要美。
同样的一件事情,裴如昼和裴郁风的说法却完全不一样。
裴如昼总是那么的爱昼兰关。
而早在不知不觉之中,原本漠视一切的戚白里,也已经像裴如昼一样爱上了昼兰关。更重要的是爱上这个世界。
戚白里小心翼翼地向前走去。
但可惜的是,无论他再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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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心,脚印还是印在了地上。
戚白里忍不住皱眉。
曾经裴如昼觉得,自己的弟弟裴郁风是个没大没小的熊孩子,但无论如何裴郁风现在已经长大了。
看到了皇帝戚白里在这里皱眉头,裴郁风还是紧张了一下。
他虽然不在意什么皇帝,更不在于什么凤城。但些却都是哥哥以前非常在意的事物,对方临走之前更是托付自己,一定要与戚白里搞好关系。
担心自己是不是将这件事情搞砸了,裴郁风还是忍不住轻声叫了一句:“陛下?”
停顿一下,裴郁风又对他补充:“如果您介意的话,我让人将这里收拾一下,再将您请过来?”
“不了。”这一次戚白里回答的很快。
他终于不再停顿的向前走去。
甚至于此时,戚白里还专门挑那沙子堆砌的比较厚的地方走,将自己的脚印印在了大将军府的小院之中。
“诶……”裴郁风完全搞不懂戚白里要做什么。看到对方的动作之后,裴郁风下意识张口想要拦住戚白里,但是一息之后,意识到对方现在的身份,裴郁风便将还没有说出口的话,全部咽回了嗓子里。
算了算了,皇帝要做什么,哪里是自己能够管得了的?
这世界上大概只有哥哥裴如昼才能够读懂他吧?
裴郁风想到了裴如昼,戚白里更是这样。
——裴如昼的的确确与裴郁风不同,他是这一个世界上最特殊的人。
戚白里忍不住去想,要是裴如昼现在在这里的话,他一定不会阻止自己走沙子。
甚至还会与自己一起,将脚印印在这里。
于是这一天,凤城华章宫里不苟言笑的皇帝,做出了一件与自己身份非常不相符合的事情。
他刻意踩着沙子,将自己的足迹清清楚楚印在了大将军府里。
戚白里就这样一步一步地走到了裴如昼的家里。
连廊小桥,还有仿造的山水。
凭心而论,这一座位于昼兰关的大将军府虽然面积一点也不小,但是这里面的装潢摆设,与凤城的府邸相比起来还是差了许多。
其中很多景,在看惯了奢华的戚白里心中都有一些劣质。但是他却无比喜欢这里,因为这里是裴如昼生活的最久的地方。
裴郁风虽然隔三差五的就要回家一趟,但是他每次都直奔目的地,也就是家人们生活的小院而去。
他方才猜,戚白里应该也是想去看看裴如昼曾经生活的地方。
但是对方是一国之君,裴郁风总归不能打断戚白里的步伐,告诉对方小院在另外一个方向吧。于是裴郁风便一直沉默着,一边跟在戚白里的背后跟着他一起将这一座园子转了一圈。
和凤城不一样。
昼兰关这边很少下雨,植物的生长速度也比较的慢。因此,虽然将军府里面已经很多年没有住过人了,但是亭台楼阁之类的荒废程度,却远远比不上皇都里。
要是忽略地上厚厚的沙子,还有色彩不同往昔的楼阁,乍一眼看去,还真的和从前差不了太多。
裴郁风是一个外向的人,他非常的健谈。
所以走到这里之后,裴郁风也忍不住给戚白里说:“这边是书房,我们小的时候就在这里读书。”
裴郁风原本以为戚白里不会回答自己的话,可是与他想象的不同的是,听了自己的话之后,身为皇帝的戚白里竟然转过来用很礼貌的语气问自己:“我可以先去看看吗?”
“啊?”听到戚白里问题之后,裴郁风赶紧点头说“当然陛下。”接着他便走向前去,轻轻的把门推了开来。
虽然裴郁风早就有准备,但是在门开的那一刹那,还是有厚厚的灰尘从上面落了下来。
戚白里的视线也被这灰遮了起来。
他屏住了呼吸。
周遭的一切也因为那灰尘变得不太真切,就在恍惚之间,戚白里甚至觉得自己来到了梦境之中。
他忽视了在自己身边的裴郁风,径直走到了房间之中。
鬼使神差的,戚白里走到了房间最里面的那一个多宝阁边。
“陛下,这里……”裴郁风嘴里面一个“脏”字还没有说完,戚白里手指头就已经碰到了那木头架子上。
算了算了。
毕竟也是生长在昼兰关的人,裴郁风打心眼里对戚白里没有什么敬畏之心。
看到戚白里的手已经动到了那脏脏的东西上,裴郁风并没有和凤城太监宫女一样哭天喊地。他就像是没有看见一样,将视线默默地移开。
反正这里也没有什么东西,裴郁风想看就看吧。
虽然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弟,但就像是戚白里感觉到的那样,裴如昼和裴郁风两个人的性格,还有爱好都不一样。裴郁风生来就喜欢舞刀弄枪,一点也不喜欢读书写字。
所以这一间书房他真的很少来,更不太清楚书房里面到底都摆放着什么东西。他只大概知道,这里面很多书稿还有本册都是裴如昼当年留下来的。
竟然戚白里想看,那就给他看吧。
此时戚白里完全没有时间去想裴郁风到底在后面做什么想什么,他的注意力完全放到了眼前这个小册子上。
这个册子应该是裴如昼练字用的。
戚白里看到,那册子的封面上面龙飞凤舞的用着不同字体抄着诗。
按理来说,这虽然也是裴如昼留下来的东西,但怎么说都无聊了一点。戚白里理应对他不感兴趣才对。
可是冥冥之中,戚白里的手还是碰到了这里。
他实在是太了解裴如昼了,戚白里能够看出来,眼前这些书册上的字体,要比裴如昼当年在凤城的时候显得成熟一点点
也就是说,这可能是裴如昼回家之后。亦或者是他当年在行军打仗的间隙写的。
戚白里原本想的是——他还从未了解过裴如昼喜欢什么诗,又读喜欢什么书。
若是能够从裴如昼平常练字所选用的诗句之中,读出这一点的话,那么时隔多年,自己便又与裴如昼贴近了一点。
而除此之外,这个时间,更是赋予了那书册不同的意味。
或许从裴如昼当年行军时爱读的诗中,也能感受到一些他当时的心情吧。
戚白里的手指停顿了一下,做足心理准备之后,他终于将书册翻了开来。
“君不见走马川行雪海边,平沙莽莽黄入天。”[1]
他看到这句诗被裴如昼反复的写。
……而当年戚白里来找裴如昼的时候,也曾听到过这一句诗。
恍惚之间,琵琶声好像又出现在了戚白里的耳边。
他的心情无比复杂,甚至心脏都生理性的纠痛起来。
戚白里一直觉得自己是一个能忍痛的人。
可是现在他竟然有种无法招架的感觉。
戚白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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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吸一口气,还是将这一页翻了过去,这一句诗无数次的重复在这书册之上。因而戚白里遍竟然一口气直接看到了最后一页。
也正是在这一刻,本来想直接合上书册的戚白里突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站在他身后的裴郁风感受到,眼前的人忽然浑身紧绷了起来。
戚白里的背影微微颤抖,就像是看到了很可怕的东西。
“陛下……”裴郁风一句话还没有说完,就看到戚白里的手重重一抖。
下一刻这原本被戚白里如珍宝一样捧在手中的书册,竟就这样从空中坠落了下来,狠狠地砸在了地上。
戚白里到底看到了什么?
裴郁风被戚白里这个反应吓了一跳。
而在另外一边,戚白里一边调整呼吸,一边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他觉得,此时自己能够听到胸膛中心脏的跳动声。
激动,恐惧,敬畏,疑惑。
……
戚白里真的已经很久没有过这么多情绪了。
可是现在,这些情绪却真正切切的出现在了他的心中。原本已经没有什么波动的灵魂,也狂的颤动起来。
戚白里不得不努力调整呼吸。
他重新如慢动作般蹲了下去,小心翼翼的将那东西捡了起来。
戚白里从来没有像现在一样激动。他一边努力调整呼吸,一边将书翻到了最后一页。
——这一页写着一个时间,戚白里绝对不会记错,那时间应该在裴如昼离开凤城,回昼兰关的路上。
那个时候,裴如昼还只是裴家的大公子而已。
甚至他还没有正式上过战场。
一切的一切都还没有开始。
然而就在那一个时间的话。
“光策侯收复西域十四国,同年,皇六子戚白里灭卫,称帝。”
第62章 再见再见
最近一段时间, 凤城发生了一件大事。
不对……又或许应该说是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情。
一开始的时候,人们都以为这是一件大事。
毕竟身为皇帝的戚白里离开凤城去昼兰关,从哪个方面看都会是一件影响重大的事情。最简单的说, 去一趟那里也不容易, 戚白里应该会待上好长一段时间才会回来。
但令人意想不到的是,戚白里去了那里没有多长时间,就直接打道回府了。
且和去的时候不一样的是,他回来的时候更加着急, 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后面催着他一样。
戚白里到底要做什么?
无论是寻常百姓,还是朝堂上的文武百官,他们完全想象不到戚白里现在究竟还有什么事情需要这么着急去做。
——天下尽在他的掌握之中,世上已经没有未收的领土了, 戚白里究竟还有什么牵挂的事情呢?
他们原本以为答案要很久才能揭晓,然而更更令人没有想到是, 戚白里回去之后,便直奔着一座寺庙而去。
接着, 从前在众人心中无比威严且不落俗套的皇帝, 竟然做了一件极其俗气的事。
戚白里开始寻仙问道。
……
戚白里是一个不会顾及众人会不会在背后谈论自己的人。
他是如何取得皇位的, 在这世上压根不是秘密,更不是什么不能谈论的话题。
所以整个凤城上至耄耋老人,下至刚会说话的孩童,人人都知道戚白里当初其实也算是篡权夺位。
但除此之外,人们却也没有怎么关心过那个原本的太子。
凤城之中,只有少数人知道——原本的太子戚羿宿,此时并没有被依照律法流放, 更没有像外界传言的那样早早的死了。
他其实还待在这座皇城之中。
他只是被戚白里软禁了起来。
失去自由固然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然而其他的篡权者往往会斩草除根, 将自己曾经的对手杀掉以彻底不留后患。
所以说知道实情的人都说——和那些人比较起来,戚白里的确算是心慈手软了。
但是只有戚羿宿自己知道,戚白里向来不是一个心慈手软的人,他也不会与自己心慈手软。
从戚羿宿不再是太子的那一天开始,他便被戚白里关在了位于皇城边缘的蔺光神寺里。
这是一座新修的寺庙,甚至可以直接说它是为了戚羿宿修建的。
这里面有什么僧人,有的只有戚羿宿以及监视他的人。
而戚羿宿的日常也并不像人所想的一样,每天吃斋念佛。而是……
戚白里当然不会对曾经的对手心慈手软,更何况他还害过裴如昼,以及裴如昼为了救他身受重伤。
——事实便是,戚白里将这个曾经是太子的关在这里。并且派了许多监视着他。
而每一天戚羿宿也不能自己决定要做什么,戚白里每一天都会写一堆经文的名字,让戚羿宿去抄。
美其名曰为裴如昼祈福。
然而这些经文并不是随便抄抄就能写完的。
一开始的时候,戚羿宿每天要密密麻麻的誊写五十章经书。若是写不完的话,便不能吃饭,不能睡觉。
戚羿宿一开始的时候也会不小心趴在桌上睡着,而每每这个时候,周围负责看管他的人便会用冷水将他泼醒。
所以没有办法,戚羿宿逐渐适应了这样的节奏。
就在他以为一切都要结束的时候,戚白里的口谕又到了蔺光神寺。
接着戚羿宿终于知道,这一切不过是一个开始而已。
从此以往,戚羿宿需要誊抄的经文越来越多,每当他刚适应,戚白里就会继续加码。
不过短短几年时间,整座刚修的蔺光神寺里面便已经堆满了戚羿宿亲手抄写成的经文。
这些写在宣纸上的经文已经积攒成了一座小山,远远看去极其壮观。
而原本保养得当,看上去非常年轻的戚羿宿,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沧桑的不像样。
长时间的睡眠不足,让他的头发白了一半,他眼圈乌黑并且刻满了皱纹,一点也不像当年那个风流满天下的太子殿下了。
甚至于后面新来看守戚羿宿的人都认不出来,这个在蔺光神寺里面一直抄经文的人,就是当年名满天下的戚羿宿。
而戚羿宿也无意告诉他们自己曾经的身份。
时间久了,这群新来的人在戚羿宿的身边也肆无忌惮了起来。
他们不怎么理会戚羿宿,而是经常在当值的时候坐在一边闲聊。
要知道戚羿宿已经在蔺光神寺里面关了很多年。
他曾经掌握着天下所有的信息,而如今被关在这里,戚羿宿也迫切的想要知道外界到底发生了什么。
一开始听到那些看守的人聊外面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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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羿宿总是会非常激动。甚至因为分心听那些人聊天,戚羿宿好几天都没有完成自己的任务。
接着他几天都没有睡觉,差一点便死在了这里。
后来他终于学着无视周围人说话,将自己的所有注意力都投在手底下要写的东西上。
一遍又一遍的誊抄这东西虽然折磨人,但必须得承认的是——戚羿宿的性子也在这一天天的磨练之中,变得沉稳了下来。
就在他以为,自己已经对外界所有事情都不再关心的时候,有一天他听到,一个看管自己的人对着同伴说:“你们知道吗?陛下最近一直在各个皇寺里面打转,我听他们说他要寻仙问道。你们说有一天陛下会不会也来蔺光神寺?”
说话的人很是年轻,看上去只有十几岁的样子。
而凤城,甚至整个天下这个年纪的少年,对戚白里总是非常崇拜的。
他虽然说是在为戚白里工作,但是却没有见过戚白里本人。
如今听到外面都在传戚白里寻仙问道的事情,这个年轻人当然也激动了起来。
没有想到是,他刚说到这里,还没有等到同伴回应自己,就看到那个一直在抄经书的男人抬头朝自己冷笑了一下。
之前那个人一直低着头,他还真从来没有见过男人的相貌。
如今这突然的一眼,将他吓了一跳。
不只是因为戚羿宿看上去非常苍老疲惫,更是因为他眉宇之间那苍老疲惫的无法遮掩的贵气。
能在皇家当职,少年自然也是一个稍有身份的人。
他的父亲是县里的官员,而跟着父亲,他也见过不少的达官显贵。
最重要的是,在来到蔺光神寺之前,少年还在宫里待过一段时间。
所以他一眼就看得出来,戚羿宿绝对不是一个普通人。他身上那种久居上位养成的气质,不是时间和苦难能够磨掉的。
这人到底是谁?
他忽然好奇了起来。
但是在去前辈那里打听这些事之前,他必须要做的一件事是——教训一下这个胆敢朝陛下名号冷笑的人。
“你怎敢做出如此不敬的表情?陛下岂是你能评价的人?”少年的语气很是凶狠。
他好歹也是一个军/人,虽然说没有上过战场,但是军营确是去过了的。
一般人很容易就会被少年身上的杀气吓唬过去,但是戚羿宿并不是一般人。
听到那少年的话,戚羿宿笑的声音反而更大了。
“陛下?”他用嘲弄的语气将这两个字重复了一遍。借着竟然将手中的笔扔了出去,然后慢慢站了起来。
“他不过是一个乐女生的杂种,也能担得上‘陛下’这两个字吗?”
“你!”
这可不只是刚才那个少年生气了。
蔺光神寺大殿里面所有正在看守戚羿宿的人,不约而同将手中的剑拔了出来。
刹那之间,蔺光神寺大殿里面响起了一片兵刃碰撞之声。
甚至已经有手快的人,将刀架在了戚羿宿的脖子上。
常人看到这样的情景,早就已经吓到不行,但是戚羿宿面色不改。
他伸出手去轻轻的弹了弹脖子上的那把刀,不屑的笑了一下说:“怎么?难道我说的有错吗?或者说你们的陛下已经将他这一段历史,涂抹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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