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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吕儒律那因为半醉不太好用的脑子一下子被吓得明澈透亮, 飞速地运转了起来。
现在回头仔细想想,一切都有迹可循。
他和段野洲之前已经因为晚归没带身份证借住过小情侣家,段野洲今天如果不想继续借住, 为什么不提前准备好身份证?
更何况, 在他提出来去住酒店之前,段野洲已经决定住酒店了。如果没有带身份证,段野洲怎么敢决定?!
段野洲费尽心机说这么多谎言还不是为了和他住一间房!所谓的双人床标间,不过是段野洲用来迷惑他, 让他放松警惕的障眼法!
好一招以退为进!段野洲果然聪明!
段野洲今天才考完试, 如果想放松一下或是孤独不想一个人睡,其实完全可以直接告诉他。之前在温泉山庄他们连一张床都睡过,再一起睡一晚标间他未必会拒绝。就算他不同意,段野洲大可搬出他童年阴影那套, 他肯定拒绝不了。
谁让他就生了这么一副同情弱小的柔软心肠。
“律哥?律哥!”
段野洲的声音将吕儒律的脑子从缜密的推理与演练中拉了回来。他尝试坐起身,却因为穿得太厚身体又发软直接仰面倒了回去。他感觉有些丢人,干脆躺平摆烂, 眼睛瞪着天花板,问:“叫我干嘛。”
一张脸挡住了他欣赏天花板的视线。
吕儒律平躺在床上, 脑袋在床边;段野洲站在床边,低头俯身和他说话:“看你一动不动, 我还以为你睡着了。”
吕儒律说:“没, 我只是随便眯一下。”
两人以一种十分滑稽的方式对视着, 吕儒律惊讶地发现, 即使以他现在的死亡角度从下往上看段野洲,段野洲依旧是好看的, 养眼的,跟随目光垂下来的睫毛显得特别的长。
吕儒律觉得这样说话脖子有些累, 刚要换个姿势,段野洲却先他一步移开了视线:“你听见我刚才说的话了吗。”
“你刚刚……说了什么?”
“ 我问你要不要泡澡。”
“哦,不用了,我待会去冲个澡就行。”
“行,那我先去洗。”
等段野洲进了浴室,吕儒律蹬掉鞋,脱了外套,然后慢吞吞地转体90度,让自己脑袋回到正常睡觉的床头位置。
一起睡就一起睡吧,问题不大。他多陪段野洲说说话,聊聊童年,复盘复盘今天的国粹战局,或者挑一对小情侣尽情吐槽……时间过得很快的,一晚上一眨眼就过了。
给自己做完心理建设后,吕儒律强迫自己以平常心面对即将到来的夜晚。他手上刷着手机,耳朵时刻注意着浴室的动静。没过多久,浴室的水流声停了,他也做好了决定。
等段野洲出来后,他要先发制人,问问段野洲怎么看待这两年的国际形势,率先为今晚两人独处的氛围打下坚实的基础。
吕儒律听见浴室门拉开的声音,在心里默默酝酿好说词。段野洲人一出来,他就用闲聊般的口吻说:“话说,段野洲,你对‘全球变暖’有什么看法吗?”
段野洲停下用毛巾擦头发的动作,朝他看了过来。
段野洲穿着酒店的纯白浴袍,正常尺码的男士浴袍穿在他身上至少小了两个号,下摆只到膝盖的位置,遮不住他流畅又结实的小腿线条;肩部的位置也略紧,段野洲的动作稍微大一点就会把胸前的浴袍往两边扯开,银色的十字架一整个暴露在外面。
吕儒律暗暗松了口气,他刚才险些以为段野洲会只穿条内裤出来,算段野洲还有一些底线。
“你又在抽什么风。”段野洲似乎心情很不错,回答他这么莫名其妙的问题嗓音里居然还带着笑:“酒还没醒吗?”
吕儒律面色深沉:“你可能还不知道我的酒品,我喝醉了就喜欢和别人聊国家大事。”
段野洲戏谑道:“那你和我老家一些中年大叔还挺像的。”
吕儒律:“……你丫的。”
说起老家,吕儒律倒想起了一件事。
“对了,回我家过年的机票我已经买好了。”吕儒律说,“后天下午两点的飞机,买的头等舱,没问题吧?”
“没问题。”段野洲擦完头发,把毛巾随手往沙发上一扔,在另一张床边面对吕儒律坐下:“机票多少钱,我转给你。”
“不用了。”吕儒律扬起手中的手机给段野洲看,“这个还是你送我的呢。”
段野洲想了想,也没有坚持:“那我给你爸妈买礼物吧,可是……我不太会。你爸妈喜欢什么?”
吕儒律还真认真思考了一下这个问题:“我爸喜欢修车,我妈喜欢看我爸修车。你送个千斤顶给他们吧。”
“……认真的?”
“是啊。”
“行了,你闭嘴吧,我自己想。”段野洲思索了一会儿,灵机一动:“对了,我可以问问澜哥。”
吕儒律一时没有反应过来:“问澜哥?”
段野洲一边给谢澜之发微信,一边解释:“澜哥说他今年要去秦书学长家过年,他肯定会给秦书学长的父母准备很多礼物,我按照他的购物清单买就行了。”
吕儒律:“!”
不是,人家那是给丈母娘和老丈人挑礼物,你学什么学啊!这是你能学的吗?!
吕儒律强颜欢笑:“真的不用麻烦,我已经和我爸妈说了,他们很欢迎你去过年,你什么都不用送。”
于是段野洲又开始敷衍他了:“嗯嗯嗯。”
吕儒律:“。”
谢澜之应该是在忙,迟迟没有回复段野洲的消息。段野洲也不急,开始在网上搜索第一次见长辈送什么见面礼比较得体,那努力学习的表情,比学高数的时候还认真。
吕儒律有些看不下去,再这么放任下去段野洲见到他妈都不用叫阿姨了。他在内心进行了一番惊天动地的挣扎,决心是时候采取行动了。
吕儒律不动声色地拿起自己的手机,找到段野洲的微信,一咬牙,连发了几条信息过去,然后若无其事地说:“段野洲,我给你发了几个表情包,你有空看看。”
段野洲手里拿着矿泉水瓶正在喝水,闻言露出好奇的表情:“什么?”
吕儒律道:“你看就知道了。”
看吧看吧,快看,看老子为了和你做直男兄弟付出了多少。
吕儒律目不转睛地盯着段野洲,他不想错过对方任何一个微小的表情。
他要亲眼看到段野洲露出震惊,失望与绝望交织的神态,他要看着段野洲眼中对他的爱意随着一个个表情包映入眼帘而一点点减少,最后——完全消失。
于是,在吕儒律无比期待的注视下,段野洲点开了他的微信,然后:“噗——”
段野洲一口矿泉水全喷了出来。
吕儒律心满意足地欣赏着段野洲逐渐震颤的瞳孔:没错,就是这样,他已经找到了颜控的致命弱点。没有哪个颜控能从泡面头里活着走出来——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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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野洲指尖滑动手机屏幕,低着头没吭声。吕儒律看不清他的表情,但他能感觉到萦绕在段野洲四周象征着幻灭与死心的灰败气息。
“怎么样?”吕儒律信心满满地试探,“是不是很丑?”
论比丑,那他几张照片就没输过。
段野洲:“嗯……”
吕儒律:“你说话啊。”
过了许久,段野洲终于抬起头,看向了他。只见段野洲眼角嘴角全是笑意:“我只能说,如果我是你,早就羞死了。”
吕儒律一脸茫然。
这……什么情况?说好的震惊和幻灭呢??说好的死心和绝望呢???
段野洲看着他笑,问他:“你羞不羞啊,律哥?”
吕儒律下意识地回答:“我、我还行吧。”
段野洲“啧啧”两声,果断将那些表情包全保存了下来:“那你看得可真开。”
吕儒律嘴比脑子快:“必须的。”
段野洲……为什么会笑啊。虽然秦书他们看到这些表情包的第一反应也是笑到公鸡打鸣,但他能听出来段野洲的笑和男同们的不一样,幸灾乐祸的成份少了很多,更多的是、是……?
他也说不出来是什么。
段野洲究竟在笑什么?
难道说,段野洲对他的喜欢已经到了可以接受他丑逼的一面?
不至于吧,这世上怎么可能有颜控能接受泡面头啊???
吕儒律还没理解完段野洲的行为,段野洲又给了他更致命的一击:“糟糕,我的床好像不能睡了。”
吕儒律猛地一回神,这才看到段野洲的床上湿了一大片,全是段野洲看他表情包时不小心喷出来的矿泉水。
他不禁倒吸一口暖气。
终于来了!他之前说什么来着——干湿分离!
图穷匕见了吧段野洲!你这是将计就计,见招拆招的连环招啊,老子特么防不胜防!
吕儒律赶紧献计:“打电话给前台,叫他们给你换一床被子吧。”
“这么晚了,算了,懒得麻烦。”段野洲像是随口一说,“要不今晚我们挤挤?”
吕儒律:“……啊??”
卧槽这是在搞毛?你他妈已经装都不想装了吗?!
“这怎么会麻烦,就一个电话的事……”
不等他答应,段野洲直接把枕头扔了过来:“之前又不是没一起睡过,不用敏感。”
不用敏感?你还好意思让老子不用敏感?你先看看你自己做了什么好吗!
吕儒律被段野洲的枕头砸得人都傻了,一个惊天爆炸的念头劈中了他的脑子。
莫非段野洲今夜设下连环计,不仅仅是想和他聊天,还想干点别的?
——靠,段野洲不会是想睡他吧!
等下,这都什么年代了,段野洲总不会以为就凭他逆天的姿色和悲惨童年经历,他就会心甘情愿抬起腰给他上吧!
不不不,段野洲绝对没这么笨,段野洲一定留有后手。
——靠,段野洲不会是想玩强制爱吧!
他和段野洲本来就有较大的体型差,不是他吹,就段野洲那臂力,无论他蹦跶得多高,段野洲哪怕只用一只手,三秒钟内绝对能把他治得服服帖帖,更别说他还喝了酒。
对了,酒!酒才是段野洲睡他计划最关键的一环。
据他观察,段野洲在女生面前一直都挺有绅士风度,可今晚段野洲却没有帮米霏喝酒,以至于他一个人喝了四瓶,稀里糊涂的就跟段野洲来开房了……原来原因竟在这里。
酒后乱性,男同谈恋爱最最经典的桥段它要来了!
不行不行,这个他忍不了,他真忍不了!没有哪个直男能受得了这个!
他本来打算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地和段野洲继续做朋友,但段野洲已经把他逼上绝路了!
“律哥,你没事吧?”不知什么时候段野洲已经站在了他床前,好像下一秒就要脱掉浴袍上床了。他眉头微微皱着,说:“你看上去好呆。”
吕儒律吞了口口水,用尽毕生的演技让自己看起来很镇定:“正常,我喝酒了就会呆。”
段野洲道:“你刚刚不是说你喝酒了喜欢讨论国家大事吗?”
吕儒律机械地点点头:“对,我讨论完国家大事就变呆,你和我多喝几次酒就知道了。”
段野洲失笑:“神经病——往里面挪挪,给我腾个地。”
吕儒律一动不动,仿佛已经石化了。
段野洲叫他:“律哥?”
行行行,现在叫律哥,以后就要撒娇叫他宝宝了是不是?呵呵,他不会允许这种事发生。
既然段野洲直男的脸面都不要了,那他也摊牌了,不装了。也许谢澜之说的对,问清楚才是解决问题的最好办法。
吕儒律艰难地找回自己的理智,深吸了一口气,说:“段野洲。”
“嗯?”
“我有几个问题想要问你。”吕儒律异常平静地说,“我希望你能认真回答我,不开玩笑。”
段野洲疑惑地看向吕儒律,见对方的表情不是严肃,而是相当严肃,不由地也认真了几分。他点了点头:“好,你说,我听着。”
吕儒律盯住段野洲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问:“你是男同吗?”
段野洲愣住:“嗯?”
话都问到这份上了,吕儒律干脆一鼓作气问到底:“你是不是喜欢我?别狡辩,我都看出来了!”
段野洲蓦地睁大了眼睛。
吕儒律眼睛一闭,心一横,酒意一上头,彻底破釜沉舟:“没想到吧我脑子早就长出来了。对不起我不能接受你,我是直的!我他妈是直的啊——”吕儒律刷地站起身,对段野洲九十度鞠躬:“段野洲,万分抱歉,我不能做你男朋友,更不能给你睡,但我无比希望我们还能继续做朋友!”
第22章
吕儒律以前不是没拒绝过别人的告白, 但人家都还没告白他先急急忙忙地大声拒绝,这还是第一次。
他也不想这样,可他别无选择。
段野洲长得好, 性格也对他胃口, 还能接住他的梗。最重要的是,段野洲和他一样,长期生活在小情侣的狗粮之中。他们有着同样的悲惨遭遇,他们是百年难得一遇的知己啊!
他很想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继续和段野洲做好兄弟, 可是接下来他们整个寒假都要一起过, 如果和段野洲在一起的每时每刻他都要提心吊胆,谨防男同诡计,一个不小心就可能被睡,他不疯才怪。
就算摊牌后段野洲有可能不会再和他做朋友, 他也认了,反正他要保住他的处男之身。
来吧,他已经做好准备。被拒绝的段野洲无能狂怒也好, 伤心落泪也罢,他都有应对之策。前者他跑, 后者他安慰了再跑,总之就是跑。
吕儒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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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持向段野洲鞠躬道歉的姿势, 静静地等待风雨的降临。
然而, 段野洲既没有无能狂怒, 也没有伤心落泪。他什么都没有说, 也没有做什么,房间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一时之间, 吕儒律只能听见自己如鼓的心跳声。
吕儒律深知这种事情和游戏里放技能一样,前摇越久, 威力越大。随着沉默的持续,他越来越忐忑,弯着的腰也越来越酸。一分钟后,他终于忍不住想抬头看看段野洲现在是什么样一个表情,却因为同一个姿势维持太久导致肢体僵硬,一个趔趄,直直地扑进了段野洲怀里。
段野洲一把接住了他,男生刚沐浴完的清爽气息猝不及防地钻进了他的鼻腔。
画面再度定格,两人以一种电影《乱世佳人》海报一般的姿势抱在一起。吕儒律从下往上看到段野洲嘴唇动了动,像是想要说点什么,憋了半天却憋不出来一个字,又把嘴合上了。
吕儒律舔了舔嘴角,问:“你……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段野洲低头看着他,不紧不慢道:“你真的不想做我男朋友,也不给我睡吗?”
吕儒律瞪大眼睛:“啊?”
段野洲微哂:“可你这投怀送抱的样子,一点都不像是想拒绝我啊。”
一瞬间,吕儒律的天灵盖都快被吓裂了。
“所以你承认了?!好家伙,果然全被我猜中了吧!”怀疑了两个月的嫌疑人终于认罪,吕儒律激动得不行,一把揪住段野洲的浴袍:“段野洲,我特么把你当兄弟,你居然费尽心机想……”他本来想说“你居然费尽心机想睡我”,又觉得不能默认段野洲搞基就是攻,便临时改口道:“你居然想和我击剑!”
“击剑?”段野洲不解,“和你击剑是什么意思,字面上的运动吗?”
吕儒律冷笑:“事到如今你还有装的必要吗,你一个男同会不知道击剑是什么意思?”
挑衅体育生无疑是愚蠢的行为。段野洲只要稍稍一用力,他肯定会被甩飞一米远。但段野洲竟然没有反抗,乖乖任由他揪着领子,神色和语气却一点都不乖。
“有的时候我真想扒开你脑子看看你到底在想什么。”段野洲语气凉凉,“我已经和你说过我喜欢的是姐姐,你为什么会觉得我是男同?”
吕儒律一把推开段野洲,指着段野洲的脸道:“你自己告诉我的啊!”
段野洲挑眉:“我什么时候告诉你了?”
吕儒律信誓旦旦:“你用言语和行动暗示我的!我都说我长脑子了!”
“暗示?”段野洲笑了声,“吕儒律,凡事都要讲究一个证据,你不能无缘无故造谣我是男同吧。”
段野洲急了!他连“律哥”都不叫了!
段野洲的狡辩也在吕儒律的预料之中。他怎么可能没有证据?段野洲为了接近他做的事,撒的谎,一件件,一桩桩,全是段野洲是男同的证据。
吕儒律冷冷一笑:“你要证据?好,我给你。接下来的时间,我问你答。你说你不是男同,那我要你为我每一个敏感点做出合理的解释。”
段野洲点点头,做出“请”的手势。
吕儒律先猛灌了一瓶矿泉水润嗓子,然后有条不紊地开始了他的审问:“请听第一道题:我们刚加入S.D.P.A的时候,协会为我们组织迎新仪式,地点在学生活动中心。你说你不知道活动中心在哪,要我带你去,可是你平时训练的游泳馆就在活动中心附近,你怎么可能不知道活动中心在哪?”
段野洲面无表情地说:“我只知道学生活动中心在哪,却不知道‘学神活动中心’在哪。”
吕儒律有点懵:“学神活动中心?”
“你给我发的微信上是这么写的。”段野洲发出一声讥笑,“我当时还以为学校有个地方是专门为学霸准备的,我这种学渣不知道很正常。”
吕儒律更懵了:“这、这怎么可能。”
“聊天记录没删吧?”段野洲朝他的手机抬抬下巴,“去翻。”
吕儒律手忙脚乱地去翻他和段野洲的聊天记录。只见两个月前,两人第一次在微信上交流,他是这么说的——
【下午两点,学神活动中心205室】
吕儒律微微一尬。
如果将敏感度具体量化,今晚他的敏感条早就到了100%。而现在,他能清晰地看到鲜红的敏感条少了一小截,来到了90%的地方。
无妨,他还有别的证据。
“第二题:你第一次教我游泳,我掉进水里借你的衣服穿,我没穿你内裤,你居然很惋惜,你在惋惜什么你告诉我!”
段野洲双手抱臂,嗤笑:“是你穿我内裤,又不是我穿你内裤,我想看个乐子没看到,我能不惋惜吗?如果你那时真穿了我的内裤,我又不会把那条内裤要回来接着穿。”
敏感条:80%。
不、不用慌,证据他多的是!
吕儒律:“第三题,洪子骞说你从来不吃垃圾食品,但为什么我请你喝奶茶的时候,你开心得像个两百斤的孩子?”
段野洲:“我不吃垃圾食品,不代表我不喜欢吃垃圾食品。相反,我很喜欢吃甜食。教练不准我喝奶茶,我自己不买,但如果有人请客,我还是很开心的。一个月不吃甜食,突然有一杯奶茶放在你面前,换你你不开心吗?”
敏感条:70%。
吕儒律:“第四题,S.D.P.A圣诞节聚会的时候,我提议我们一起打游戏,你说你不想听到那个游戏的名字,难道不是因为我和余醉薇以前在那个游戏里是CP吗?”
段野洲:“抱歉,不是。我那段时间打游戏排位十五连跪,以至于我听到那个游戏的名字就恶心。”
吕儒律:“哦?你说十五连跪就十五连跪,证据呢?”
段野洲打开手机相册,找到战绩截图给吕儒律看。
确实是十五连跪不假,毫无PS痕迹,段野洲的游戏ID还叫【匹配到一群驴】。
敏感条再次下降:60%。
吕儒律有一点汗流浃背了:“第、第五题,在温泉山庄的时候,你说洪子骞和舒卓的房间在你隔壁,求我收留你一晚。可是我问了洪子骞,他们的房间明明离你有十万八千里,这件事你作何解释?!”
段野洲露出困惑的表情:“我不知道你怎么问的,但那一晚,洪子骞确实和我说的他就住在我隔壁。我可以向你出示聊天记录,以兹证明。”
段野洲很快找到了那天晚上他和洪子骞的聊天记录。
一晚野菜粥:【我感觉我周围的磁场不对劲,你住哪间房来着?】
洪子骞:【313,咋了?】
一晚野菜粥:【难怪】
吕儒律瞪直了眼,反复阅读,确认自己没有看错:“313?可是洪子骞明明和我说他住的705啊!”
段野洲道:“有没有一种可能,他后来临时换了房间?”
吕儒律:“…………”
敏感条: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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敏感条在短短几分钟内骤减一半,吕儒律一时半会儿反应不过来,脱力般地坐了下来,双手抱住了头。
段野洲居高临下,看他的眼神宛若看一个智障,嘴角带着嘲弄:“还有什么想问的吗?问。”
结束了吗?这就结束了?
一切全都是误会?是他敏感过了头,误会了段野洲?
不应该啊,他虽然敏感,但理智一直在线。他能得出段野洲是男同的结论,肯定不仅仅只是靠这几件事情。
他也曾经告诉自己可能是误会,劝说自己不要多想,可他最后还是多想了,为什么呢?
不甘服输的吕儒律绞尽脑汁,忽然灵光一闪:“哦,还有!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为什么你不想加身为协会会长袁久久的微信,只想加我的呢?”
段野洲微微一怔。
从始至终对答如流,从容不迫的学弟终于卡壳了。
“为什么?”吕儒律紧盯着段野洲的眼睛,“别告诉我你微信好友满了,只能加一个人——就算是这样,对一个新加入协会的新同学来说,也应该把那个位置留给会长,不是吗?”
良久,段野洲轻轻开口:“我……我忘了。”
敏感条上升:60%。
重新占回上风的吕儒律厉声追问:“你忘了什么?”
段野洲缓声道:“我忘了自己当时为什么要那么做。”
吕儒律忽然有种感觉,或许段野洲能在其他敏感的问题上给出近乎完美的解释,但他却始终无法说清楚在他们第一次见面时,他对他的区别对待。
他好像知道该怎么继续审问下去了。关键不在事实上的是非逻辑,而在于细节和动机。
说谎的最高境界莫过于真话假话混着说,真真假假,虚虚实实,让人根本捉摸不透。
而段野洲,无疑是此中高手。
第23章
吕儒律看着段野洲认真沉思的模样, 心道当真是风水轮流转,天道好轮回啊。
现在轮到你汗流浃背了吧,段野洲。
本来, 段野洲竭力否认自己是男同, 他应该开心的。可当他的敏感点一条条被段野洲轻描淡写地否决时,他胸口涌上了一股奇怪的胜负欲。
凭什么啊,凭什么只有他一个人猜来猜去,忐忑不安, 段野洲却和没事人一样, 摆出一张帅脸嘲笑他敏感?
对,他承认他敏感,可他的敏感都是血淋淋的经验啊!他眼睁睁地看着他那么多的兄弟一个个由直变弯,男同的心思他一眼便能看穿。他是有“探基”实力的, 即便因为阴差阳错误会了段野洲一些事情,但大体的思路应该不会出错才对。
吕儒律重新站了起来,虽然做不到“居高临下”, 但可以在气势上占领高地:“狡辩啊段野洲,你怎么不继续狡辩了?”
段野洲没有理会他的挑衅, 思考了足足一分钟,才不太确定地说:“我只想加你微信, 或许是在潜意识里觉得你比袁久久更适合当朋友, 仅此而已。”段野洲似乎觉得这个答案很正确, 口吻逐渐坚定, 抬眼看向他:“律哥,你自己交朋友也会看眼缘, 不是吗?”
吕儒律张开嘴想反驳,却在短时间内找不到反驳的论点。
段野洲关于这道题的答案虽然不像前五道题的答案那么有理有据, 但也不能完全说没有道理。
敏感度先维持在60%不变吧。
“好,我接受你这个解释。”吕儒律不慌不忙地说,“那么,请听下一题:你为什么会几次三番想要在晚上送我回寝室?”
段野洲一挑眉:“你不是没让我送么。”
吕儒律说:“可是你问了!你和别的男生晚上一起出去玩,会问他们需不需要你送吗?”
段野洲迟疑地说:“主要看身材吧,我只是觉得你比较瘦弱,走夜路可能需要有人保护而已。我其他的同性朋友没你这么矮,所以我不会提出送他们。”
吕儒律想骂人了。
草,答题就答题,怎么还扯上身高了。他一米八一的身高哪里矮了,是段野洲的体育生朋友们远远超过了我国男性身高的平均值好吗。
敏感度:55%。
“行。那我再问你,去温泉山庄的时候,你送了我手机,我没有立刻换上,我感觉你有点不高兴——你为什么不高兴?”
段野洲松了口气,笑道:“这就是你太敏感了,律哥。只要是真心送出去的礼物,当然希望能被对方好好利用。这种心态很正常,难不成还是男同独有?男同去申请专利了吗?”
OK,敏感度再次回到50%。
吕儒律不给段野洲喘息的机会,紧接着问:“你又为什么为我打架?洪子骞说你很少打架骂人,除非被触碰到了底线。可是在温泉山庄的时候,那个大叔……”
段野洲脸色微变,冷冷地打断他:“什么意思?你是觉得那个老男人不该揍么?我揍错了?”
吕儒律愣了愣:“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算了,不提这件事——你突然凶什么凶啊。”
气氛僵硬了起来。吕儒律注意到段野洲的神色烦躁中带着一丝困惑,似乎快被他逼得原形毕露了。
吕儒律正犹豫着要不要给段野洲一点时间缓上一缓,段野洲却先开口了。
“律哥,我只是很讨厌性骚扰这种行为而已。”段野洲的语速很慢,像是在一点一点剖析连自己都看不明白的内心,“就算当天被骚扰的人不是你,是秦书学长,或是宁哥,我想……我应该都会出手的。这件事并不能证明我就是喜欢你的男同。”
吕儒律忍不住说:“如果是小情书或者宁宁,哪里还轮得到你出手。”
“哈哈哈。”段野洲面无表情道,“律哥还有其他问题吗?”
吕儒律点点头:“有,这是最后一题了——你怎么知道我喜欢甜妹的?”
段野洲貌似没理解他的问题:“甜妹?”
“我给你辅导高数的时候,你一直夸我帅夸我厉害,用崇拜仰慕的眼神看我……这就是甜妹行为。”
段野洲道:“哦,这个,我找到了余醉薇,问她该怎么讨好你。她说,夸你就完事了,你最吃这套。”
吕儒律:!
他之前的推理完全正确!他的脑子就是天下最聪明的脑子!
段野洲看着他,忽然笑了一下:“原来律哥喜欢甜妹啊,和我刚好相反。不过,夸你两句你就开心得脸红,那以后有人想追你真的不要太容易。”
吕儒律自动忽略段野洲后面说的一大堆有的没的,直击问题的关键:“你为什么会想讨好我?还不是因为喜欢我!”
段野洲莫名其妙地瞥他一眼:“因为要利用你过高数难关。有求于你,当然要投你所好。”
吕儒律:“…………”
算段野洲狠,“利用”这么难听的词语都能说出口。
敏感度降到历史新低:45%。
得到全部疑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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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案,吕儒律开始复盘了。
本次问询分为两个阶段,一共十个问题。
第一阶段的五个问题,段野洲每一个都回答得很好,他也承认那五个敏感点是证据确凿的误会。可后面的五个问题,段野洲的答案……似乎也在情理之中?
友情和爱情或多或少有一些相似点。无论是交朋友,还是交男朋友,前提都是喜欢那个人,享受和那个人相处的时光。如果强行把段野洲那些疑似男同的行为归为友谊,也勉强说得过去?
吕儒律不动声色地观察着段野洲的脸。只看段野洲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貌似脑子和他的一样,也正在飞速运转中。
所以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是他又又误会了,敏感了,还是段野洲依然在演戏?
吕儒律感觉自己长出来的脑子快缩回去了:“段野洲,你……你让我想想。”
“你想吧。”段野洲沉声道,“我也要想想。”
两人同时坐了下来,各自坐在自己的床沿边,低头沉思。
吕儒律在脑子里仔仔细细找了一遍,发现他已经找不到段野洲是男同的确切证据了,哪怕是他后面问的五个敏感点,在段野洲做出解释之后,也仅仅是五个疑点而已。
本着疑罪从无的原则,当事人又拒不承认,他是不是该不予追究了?
段野洲对男同接受度很高,看他对男同们的态度就知道了。现在段野洲都被他逼问到这个份上了,如果段野洲真是男同,以段野洲的性格会死活不承认吗?
段野洲已经明确说过他是喜欢姐姐的。或许……他该相信段野洲。
吕儒律缓缓呼出一口气,刚一抬头,发现段野洲正直勾勾地看着他,也不知道看了他多久。
“我想好了。”吕儒律说,“你呢?”
“我也想过了。”段野洲语气不再强势,反而有几分低头的意味:“律哥,其实你说的有几分道理。”
吕儒律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嗯?”
“确实有一种可能,我已经喜欢上了你。”
吕儒律嗖地站起身:“哈???”
“但我自己之前一直没有察觉到。”
“你什么意思?”吕儒律一阵心惊肉跳,突然想起了秦书给他做过的情感辅导:“等等,你不会真跟老子玩‘喜欢却不自知’的那一套吧?!”
段野洲不吭声了,表情看上去有些无辜。
事情的发展完全出乎吕儒律的预料。他愣愣地后退半步,嘴里喃喃道:“这算什么事……”
难道,是他这波操作为段野洲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是他,点燃了一盏明灯,指引着段野洲走向另一条未曾设想过的道路?
也就是说,如果不是他今晚一时上头和段野洲摊了牌,逼问段野洲各种疑似男同的行为,段野洲根本意识不到他自己其实可能是个深柜,他们能一直作为直男朋友相处下去?
卧槽,不、不至于吧!
段野洲慢吞吞地说:“律哥,说实话,我现在很想知道我究竟对你有什么想法。”
吕儒律抓狂了:“我更想知道!”
段野洲沉吟片刻,道:“有一个办法,可以判断我究竟是不是男同,但我需要你的协助。”
吕儒律一个战术后仰,露出警惕之色:“什么办法?”
段野洲说:“友情有时候也会出现独占欲,也会因为相处起来很舒服想经常和对方在一起。但友情绝对不会有的一样东西,你知道是什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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