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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陛下回朝
嬴政检查了一下自己的伤口, 抖了抖袍子,站起身来。
陈慎之奇怪的道:“陛下这是去哪里?”
嬴政没有回答,道:“你老老实实的在御营呆着。”
陈慎之挑了挑眉,似乎还在琢磨嬴政要去何处, 眼眸一直微微晃动。
嬴政知道他怎么想的, 便又道:“朕安排了夜宵, 一会子便令人送过来, 你老实在此呆着。”
陈慎之的眼神瞬间便不一般了, 亮晶晶的, 仿佛塞下了银河,使劲点头道:“请陛下放一百二十个心,慎之一定老老实实,规规矩矩, 呆在御营之中,一步都不挪动!”
嬴政轻笑了一声,就知道这个法子管用, 无论是威逼或者利诱,对陈慎之这个滚刀肉来说都不一定有用,但是在「食」这个字儿上, 绝对管用,简直是撒手锏, 百试百灵。
嬴政微微颔首, 还拍了拍陈慎之的头顶,道:“这便乖巧了。”
陈慎之看着嬴政离开的背影:“……”
嬴政离开御营,因着他是陛下眼前的大红人, 无人敢阻拦他, 出入十足自由。
嬴政直接来到关押田儋和田谨之的营帐, 门口有士兵团团把守,不过也无一人阻拦嬴政,嬴政堂而皇之的走了进去。
“都退下。”嬴政对守在牢营中的士兵道。
几个士兵面面相觑,也不知是不是被「齐公子」的威严震慑到了,纷纷拱手道:“敬诺。”
士兵退出去,把守在牢营门口,一时间牢营中只有田谨之、田儋和嬴政三个人。
田谨之一看到嬴政,立刻大喊着:“救救我啊!救我啊!不是我的主意!一切全都是田儋的意思!是他!全都是他逼迫于我,我是无辜的!”
嬴政自不会相信他的鬼话,微微一笑,负手打量着田儋。
田儋昂着头,怒目等着嬴政:“你这个吃里扒外的庸狗猘儿!你是我齐国人,却帮着秦狗做事!就算是死,你都愧对我齐国的老祖宗你不配做老齐人!”
嬴政幽幽的道:“吃里扒外?田儋,你这话便不对了,你甚么时候对田慎之好过?他吃了甚么?”
田儋和田谨之都被五花大绑在柱子上,根本动弹不了,听到嬴政这句话,均是一愣,好像没听明白。
他?
嬴政此时顶着的是陈慎之的皮囊,他开口管田慎之叫做「他」,田儋和田谨之自然要迷茫了。
嬴政悠闲的观赏着他们迷茫的表情,道:“你兴许很奇怪,田慎之一个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文弱之辈,怎么能突然从你手上挣脱?还有,秦营是如何得知,你今日会来偷袭?”
田儋的眼珠子越转越快,似乎嬴政全都问到了点子上,全都问到了他的心头疑问。
按理来说,自己的计划天衣无缝,秦营是如何得知的?
嬴政负手踱步,道:“是了,你会想高渐离是个叛贼,出卖于你,但你可曾想过,高渐离便算是出卖于你,你谋划偷袭之时,高渐离也未曾离开过你身边,如何将偷袭的具体时辰移书于秦营?”
嬴政所说的,可不就是田儋的疑惑么?田儋越想越不对劲,越想越觉得迷茫,疑团越滚越大。
“罢了,朕……告诉你也可。”
朕?
田儋豁的抬起头来,死死盯着身材高挑羸弱如书生的「陈慎之」,颤抖的道:“你……你……你到底是谁?!”
嬴政慢悠悠走过去,在田儋耳边附耳说了几句话。
“你?!”田儋大吼一声,不敢置信的瞪着嬴政,他的眼睛比铜陵还大,倘或能用眼睛食人,恐怕他已经将嬴政生吞活剥了:“嬴、政?!”
嬴政淡淡的道:“知道朕秘密的人,你还是头一个,然……”
嬴政收敛了笑容,面容变得阴鸷起来:“很快,你便不复存在于世,朕也不需要担心,朕的秘密会被你透露出去。”
“你要干甚么?!”田儋使劲挣扎,但是他的手脚都绑在柱子上,根本无法逃脱,只弄得柱子哐哐作响。
嬴政从袖袍中拿出两只小瓶子,道:“做甚么?你可觉此物眼熟?”
田儋还未开口,田谨之已经大吼:“药……药散”
无错,便是那类似于五石散的药散,每天服用可令人上瘾,长时间服用会将人掏空,类似于慢性毒药。
这种药散不能多用,医官夏无且曾说过,这药散若是一次性服用量过多,后果不堪设想,疯疯癫癫神情恍惚都是小事,严重之时可致命,便是名副其实的毒药。
田儋拼命挣扎,梗着脖子向后仰,眼眸紧缩,看着嬴政一点点走过来,额头的冷汗滚滚而下,大吼着:“不!我是齐国的正宗!我、我是齐国的正宗!你不能杀我……不能、不能——”
嬴政走过去,一把捏住田儋的下巴,咔嚓一声,田儋的下巴登时脱臼,嬴政将瓶子里的药粉直接倒入他的口中,田儋使劲往外吐,但是他的下巴脱臼无法用力,药粉还是顺着嗓子咽下去。
“呕——咳咳咳……咳咳——”
田儋不停的发出作呕的声音,田谨之吓得浑身颤抖,哭求着:“我也是被逼迫的,不关我的事!救命啊——救命啊”
陈慎之老老实实的呆在御营中,果然很快,赵高送来了夜宵,将吃食摆在案几上,种类十足丰富。
陈慎之派头十足的摆了摆手,道:“都退下。”
“敬诺,陛下。”
赵高又领着众寺人与宫女,全都退下去。
陈慎之搓了搓掌心,走过来大马金刀的一坐,直接上手去拆炙鸡,又给自己舀了一碗雉羹,轻轻呷了一口,直烫嘴,但鲜香的直迷糊,简直鲜掉眉毛了。
“嘶——烫!嘶……好喝!味道真好!”
嬴政回到御营,便看到陈慎之一边吸溜气,一面孜孜不倦食夜宵的场面,尤其陈慎之顶着自己的容貌,这幅场面简直……
不堪入目!
嬴政嫌弃的在案几边坐下来,道:“慢点食,都是你的。”
“陛下你肥来了……”陛下你回来了……
陈慎之嘴里咬着鸡腿,发音不标准,好巧不巧因着说话还给呛着了,「咳咳咳」的咳嗽起来。
嬴政更加嫌弃,配合着他清冷的面容,那嫌弃的表情简直淋淋尽致,不过还是倒了一杯水推给陈慎之,道:“谁和你抢了么?”
陈慎之「嘿嘿」一笑,喝水将嗓子里的鸡肉咽下去,很随意的道:“陛下刚去见过田儋?”
嬴政看了他一眼,道:“你倒是聪明。”
陈慎之又道:“做臣工的,该聪明一些还是聪明一些好,不该聪明的时候便不聪明。”
嬴政轻笑了一声,似乎对陈慎之这话有些许的赞许。
陈慎之道:“陛下……田儋一死你不怕惹来齐国前臣的不满?”
嬴政道:“不是还有你这个齐公子么?朕给你好吃好喝,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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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你还镇不住那些想作妖之人?”
“自然镇得住!”陈慎之手里捏着鸡腿,比划了两下:“陛下让慎之往东,慎之不敢往西!”
嬴政的手指哒哒的敲了敲炙鸡的承槃,道:“朕让你少食两口呢?”
陈慎之:“……”现成打脸,搞得自己好像一个食言而肥的大猪蹄子。
陈慎之饱饱的美餐一顿,第二日便听到了田儋与田谨之暴毙而亡的消息,陈慎之一点子也不意外。
田儋暴毙,狄县收复,扈行的大部队也该启程往咸阳而去,毕竟这一路上花费的时日太长,嬴政还要回去主持大局。
田儋突然暴毙,也给其他几国的余臣敲响了警钟,被押解的魏豹和田荣都十足低调,谁也不敢造次,因此这一路都十足平稳,扈行队伍浩浩荡荡的便来到了咸阳。
秦皇泰山封禅归来,这是何等的大事,秦皇公子率领朝中百官跪迎在咸阳之外。
夕阳拉扯着余晖,嬴政的御驾缓缓而至,达到咸阳之时,正好最后一缕阳光落下,嬴政与陈慎之毫无悬念的对换身体。
虽平日里嬴政与陈慎之对换身体已然是家常便饭,但如今回了咸阳,还是百官跪迎这么关键的节骨眼,嬴政真怕陈慎之会搞出甚么名堂,给自己丢人。
辎车之中,嬴政顶着陈慎之的躯壳,听着辎车之外的山呼跪拜之声,揉了揉额角,再三叮嘱:“不要给朕丢人。”
陈慎之理了理奢华的朝袍袖摆,道:“陛下安心,慎之甚么时候在关键时刻给陛下跌过面子?”
嬴政想了想,除了私底下,陈慎之的确没有干过太不靠谱的事儿。
“儿子恭迎君父回朝!”
嬴政微微打起车帘,从缝隙往外看了一眼,道:“长子扶苏,幺子胡亥。”
陈慎之眼眸微微发亮,他以前只在书本上见过扶苏和胡亥,没成想今日竟然可以见到真人,点点头,郑重的道:“陛下安心,不会出错的。”
说罢,赵高在外正好打起车帐,恭敬的道:“恭请陛下——”
陈慎之看了一眼嬴政,嬴政微微颔首,陈慎之便站起身来,由赵高扶着,慢慢步下辎车。
“儿子恭迎君父回朝!”
“恭迎陛下回朝!”
陈慎之在山呼声中姿仪威严的步下辎车,终于看到了历史上鼎鼎大名的扶苏与胡亥。
扶苏身材高挑纤长,一副儒雅文士的姿仪,比嬴政的面向温和许多,绝对是谦谦君子,如沐春风。
而他身边站着一个小豆包,年纪小个头矮,圆溜溜一只,肉嘟嘟的小脸蛋,小肉拳头怯生生的揪着扶苏的衣摆,一副很是依赖的模样,不知是不是年纪小,他的动作比旁人都慢半拍,其他人全都跪拜下去,唯独他还站着。
公子扶苏赶紧低声道:“幺弟,快作礼。”
小肉包这才「哦哦」两下,有些笨拙的跪拜下来,字正腔圆却有些软绵绵的道:“儿子恭迎君父回朝——”
眼前这小肉包,必然就是嬴政的幼子,也就是未来的秦二世——胡亥。
陈慎之盯着胡亥,慢慢走过去,众臣立刻屏住呼吸,压低了头不敢言语一声,恐怕是恐于陛下的威严,觉得是幼公子无礼君前,得罪了陛下。
公子扶苏一看,连忙道:“君父恕罪,幺弟并非有意无礼,实乃是幼弟见到君父,喜不自胜,因而才会……”
不等公子扶苏解释完毕,陈慎之已然伸出手去,轻轻捏了捏幼公子胡亥肉嘟嘟的小脸蛋,轻声感叹:“真软和。”
嬴政:“……”
第104章 真可爱
胡亥小小一只, 肉肉的小脸蛋好像小面团儿,又像是一颗剥了皮的鸡蛋,软软、弹弹、滑滑、嫩嫩。
说实在的,陈慎之从来没见过这么可爱的小孩子, 眼睛又大又亮, 黑闪闪的里面仿佛容纳了银河, 天真无邪的盯着自己, 小鼻头还有点猫鼻, 鼻梁不是太高, 但也不算矮,鼻尖挺翘翘的,肉嘟嘟的嘴巴好像菱角,因着年纪小还没长开, 腮帮子上都是婴儿肥,这要是咬上一口……
好可爱。
陈慎之盯着小胡亥,不由又捏了捏他的小脸蛋, 左脸蛋和右脸蛋各一下,雨露均沾,可爱双倍, 手感也俱佳,绝对不比撸猫差。
小胡亥一脸迷茫的仰着小脸蛋, 奇怪的看着君父, 不解的歪了歪头,满脸好像都写满了问号。
“咳咳!”
嬴政实在看不下去了,使劲咳嗽了两声提醒陈慎之。
陈慎之还没顽够, 悻悻然的缩回手来, 咳嗽了一声, 端着九五之尊的架子:“无妨,起身罢。”
长公子扶苏松了口气,不过心底里有些纳闷,平日里君父不苟言笑,十足威严,但凡犯错,绝对逃不过责罚,今日却异常的「亲和」?
公子扶苏虽然有些奇怪,但还是拉着小胡亥站起身来,恭敬的拱手道:“君父,儿子恭迎君父回朝,已然在咸阳宫摆下宴席,请君父入宴。”
宴席?
陈慎之的眼眸登时亮了,咸阳宫的燕饮,那绝对是国宴级别,最顶级的配置,陈慎之虽随军食了许多美味,但扈行队伍的饮食,自然比不得国宴。
“咳咳!”嬴政又使劲咳嗽了一声。
陈慎之收敛了「贪婪」的眼神,幽幽地道:“挂念着朕,你们也是有心了。”
公子扶苏一听,君父这么说,必然是答应赴宴了,当即让了一步,一板一眼彬彬有礼的道:“恭请君父移驾。”
小胡亥也像模像样的作礼,奶声奶气的拉着长声:“恭请君父、父移驾——”
陈慎之一撩衣摆,气度风范的步入咸阳宫,嬴政也跟着走进去,一路跟着,直到路寝宫门口。
赵高等寺人宫女全都在路寝宫的内殿门口驻足,他们素来知道,陛下不喜旁人打扰清闲,路寝宫的内殿,是一概不允许进入的,甚至就算是陛下宠爱的妃嫔,也一律不得入内。
嬴政却抬步跟了进去,走进去的动作十足自然,就像进了自己个儿的家一样。
路寝宫可不就是嬴政的家么,平日里他都住在这里,自然熟门熟路。
嬴政在赵高和诸位寺人宫女震惊的目光下堂而皇之的走进去,更震惊的是,陛下竟然没有呵斥发怒。
嘭——
路寝宫内殿的殿门关闭,殿内只剩下嬴政与陈慎之二人。
嬴政黑着脸走进去,道:“一会子咸阳宫燕饮,你给朕克制着点子。”
陈慎之:“……”
陛下这是对自己活脱脱的不信任,不过……说实在的,陈慎之也不信任自己。
陈慎之信誓旦旦的点头:“敬诺陛下,慎之一定谨遵陛下教诲。”
“答允得比谁都快,”嬴政没好气的道:“倒时候却忘在脑后勺。”
陈慎之是那种看起来仙风道骨,世外高人,不食人间烟火,但熟悉之人都知道,他是标准的道歉很快,下次还敢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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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慎之机智的岔开话题:“陛下,没想到您的儿子着实可爱。”
的确没想到,史书上只说秦二世胡亥是多么多么扶不起的阿斗,秦朝的基业在他的手上毁于一旦,还杀了自己的哥哥们,心狠手辣昏庸无能。
却没有记载小胡亥长得这么可爱,和嬴政那不苟言笑,不怒自威的威严模样完全不像,但又完美的继承了嬴政的俊美与贵气,一点儿也没有浪费这优良的基因。
嬴政倒是被他提醒了:“是了,还有,不要与朕的儿子如此亲近。”
“这是为何?”陈慎之奇怪。
嬴政道:“朕平日里忙于政务,没有工夫与儿子们亲近,你若是这般亲近,岂不是露出了马脚?朕的长子心思细腻,小心你被他看穿。”
长公子扶苏看起来温文尔雅,但的确是心思细腻的主儿,善于观察细微。
陈慎之点点头,嬴政说的有些道理,但不免想到了自己的身世。
他从未感受过亲情,因着五感缺失无知无感的缘故,从小被父母遗弃,也从未拥有童年。
国宴很快就开始了,陈慎之换了一套赴宴的衣裳,可比扈行之时麻烦多了,一条条都是规则,陈慎之自己穿不整齐,又不能叫来赵高,唯恐路出马脚,最后无有法子,嬴政只好亲自上手给他穿衣裳。
嬴政黑着脸感叹:“朕活了这许多年,从未侍候旁人过,你倒是头一个。”
陈慎之振振有词:“陛下也不算侍候旁人,毕竟这是陛下自己个儿的身子。”
嬴政:“……”
穿戴整齐,陈慎之便迫不及待的赴宴了,国宴的标准果然非同一般,是旁的绝不能比拟的。
羣臣列班,见到陈慎之立刻山呼作礼,一个个低眉垂首规规矩矩,陈慎之缓缓步上主席,差点子还被衣袍绊了一下。
羣臣全都在作礼,谁也不敢抬头平视「陛下」,因此根本无有发现,嬴政无奈的揉了揉额角。
小胡亥个头小小的,虽然低头作礼,大眼睛却来回乱瞟,看到「君父」被绊了一下,不由眯了眯眼目,那圆溜溜黑亮亮的大眼睛,一眯起来瞬间变成了狼目。
陈慎之入席,让羣臣起身,按照嬴政给他准备的致辞说了两句,便开始燕饮了。
小胡亥蹦蹦哒哒的走过来,举着华美的羽觞耳杯,奶声奶气的道:“儿子敬君父,恭祝君父……君父——”
小胡亥显然临时忘词儿了,挠了挠自己的小脑袋,一副苦思冥想的模样。
陈慎之险些被他憨头憨脑的模样逗笑,接过羽觞耳杯,与此同时将小胡亥抱起来,放在自己的腿上。
小胡亥吃了一惊,大眼睛睁得圆溜溜,望着陈慎之,肉嘟嘟的小嘴巴都忘了合起来,呈现「0」的形态。
陈慎之又捏了捏小胡亥的脸蛋,被嬴政用眼刀刮了一眼,没法子,只好把软绵绵的小包子放下来,克制着自己的不去撸包子。
“陛下,卑臣敬陛下!”一个看起来文质彬彬的男子走过来,那男子年纪不大,一身儒雅的气质,脊梁笔直,腰身挺拔,文人雅士的气质脱颖而出。
他手托羽觞耳杯:“陛下泰山封、梁父禅,百姓归心,丰功伟绩,卑臣敬陛下,大秦基业万年!”
陈慎之挑了挑眉,这一身风雅的气度,说出来的话却马屁味十足,他不识得此人,虽读过不少关于秦朝的典籍,奈何这些典籍里也没有画像,凭借此人这两三句话,也不听不出个所以然来。
嬴政在旁边及时低声耳语:“仆射淳于。”
陈慎之恍然,原来是鼎鼎大名的淳于越。
说淳于越鼎鼎大名,是因着很多典籍都有记录,淳于越乃是公子扶苏的老师,不过这一点就和公子扶苏的母亲是楚女一样,虽流传甚广,但没有太实在的根据。
淳于越的鼎鼎大名,还在于他文采斐然,乃是当时儒家学者代表。很多人认为,秦始皇时代的焚书坑儒,也与淳于越极度主张儒学,促使儒学与法家矛盾对立,有极大的关系,可谓是焚书坑儒的导火索。
史书上对淳于越此人,众说纷纭,好的坏的都有,陈慎之今日终于一睹淳于越的风采,不由细细打量。
虽儒雅挺拔,但始终是混迹官场之人,难免沾染了一丝丝的官场气。
陈慎之淡淡的道:“淳于卿请起罢。”
淳于越和旁人一样,拍了两句马屁,因着还有旁人也上赶着拍马屁,便识趣的没有多留。
陈慎之一茬儿一茬儿的听着马屁与歌功颂德,突然觉得嬴政也不容易,身在高位,高处本就不胜寒,还要鉴天儿的听马屁,没有变的沾沾自喜昏庸自负已然很不容易。
陈慎之忍了良久,等人群散尽,终于可以大块朵颐,他抖了抖黑色的华袍,以免沾染上汤汤水水,给自己盛了一碗雉羹。
日前他便喜食汤羹,咸香十足,鲜润可口,喝一碗开胃是最好不过的。
紧跟着又切了一块酥香油润的豕炙,也就是烤猪肉,猪肉一切下来,皮脆柔嫩,炙烤的油瞬间滴滴答答流下去,将整块豕炙衬托的无比肥美。
肥瘦相间,入口却肥而不腻,一点子也不柴,炙烤特殊的香气,无可比拟,将肉?欲烘托到了极致,简直便是人间美味。
陈慎之食到欢心,险些啜了啜自己手指尖儿的油花,还是嬴政眼疾手快,将帕子塞在他手心里,使劲咳嗽了两声,颇有威胁的意味。
陈慎之只好用帕子净了净手,又切了一大块豕炙,准备塞进嘴里。
“君父,”这个时候小肉包胡亥扬起白嫩嫩的小脸蛋,咬着自己的手指,一脸迷茫的眨巴着大眼睛,吃惊的道:“君父不是不喜油腻,平日里最不喜豕炙的肥腻,怎么今日食了这般多?”
说罢,小胡亥还缓缓眨了眨眼睛,长长的羽扇睫毛忽闪忽闪的:“君父,豕炙好吃嘛?”
陈慎之一口豕炙差点梗在嗓子里,的确,嬴政不爱食油腻,但是陈慎之喜欢啊。
陈慎之咽下豕炙,气定神闲,一本正经的道:“我儿,农民伯伯种地,粒粒皆辛苦,民以食为天,粮食乃是江山社稷的根本,我儿要切记,不可浪费粮食,亦不可挑食哦。”
小胡亥一脸受教,使劲点头:“恩恩,君父请放心,儿子记住呐!”
嬴政:“……”朕信了你的邪。
第105章 枕边风?
咸阳宫的国宴, 便是旁的不能比拟的,无论是食材的新鲜程度,还是掌勺的火候,全然掐大好处。
陈慎之一口酒, 一口肉, 食得不亦乐乎, 旁人虽看的纳闷, 但是谁敢质疑陛下?只能眼观鼻鼻观心。
陈慎之本打算之只饮一杯, 羽觞耳杯精致又小巧, 饮一杯酒水的话,绝对醉不得,更何况古代的酒都是饮料,能有甚么度数?
于是陈慎之美滋滋饮了一杯, 赵高眼看着羽觞耳杯里没了酒,立刻添上一杯。
陈慎之一看,赵高倒都倒了, 若是不饮,岂不是浪费?再者自己只是饮两杯甜酒而已,合该醉不得的。
于是陈慎之端起羽觞耳杯, 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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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美滋滋的饮下。
然后是第三杯,喝完第三杯, 陈慎之想着, 酒足饭饱,甚好,自己绝对不会再饮第四杯。
哪知道这时候寺人宫女们送上了饭后的瓜果, 甜蜜蜜的瓜果, 甘甜倒是甘甜, 未免有些太甜了,食多了腻口,那就再饮一杯漱漱口罢。
嬴政如今是陈慎之的模样,他的席位在最末,总不能老站在陈慎之身后,免得惹人怀疑,便叮嘱了陈慎之几句,转头回到了自己的席位上。
不到一炷香时分,谁知陈慎之竟是醉了!也不知到底饮了多少耳杯的酒酿。
陈慎之面颊微微泛红,险些打一个酒嗝,连忙用袖袍掩住,目光像是狼外婆,紧紧盯着肉嘟嘟的小胡亥。
冲胡亥招招手,道:“我儿,来。”
小胡亥立刻颠颠的跑过去,哪知道刚跑过去,竟然被「君父」一把抱了起来,还放在腿上。
小胡亥睁大了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受宠若惊,惊讶的道:“君父?”
要知道,嬴政除了对儿子们管教极严,平日里根本不与哪个儿子亲近,更别提放在腿上抱着了。
陈慎之道:“不要唤君父。”
小胡亥奇怪的挠了挠头发:“那……那唤甚么鸭?”
陈慎之醉醺醺的一笑,道:“唤……父父。”
“父父?”
陈慎之点头:“无错,父父,来,我儿叫一声。”
“嗯嗯!”小胡亥使劲点头哦,奶声奶气,甜滋滋的道:“父父——”
换来了陈慎之一记满意的捏脸蛋,陈慎之捏着小胡亥肉嘟嘟的脸蛋,还弹了两下,笑道:“可爱,手感真好……”
嬴政看到这一幕,知道陈慎之必然是醉了,真是能给朕惹事儿,气归气,为了自己的威仪,嬴政还是任劳任怨的走过去,一副劝谏的模样:“陛下,您醉了,卑臣扶您回路寝宫就寝罢?”
“不,没……没醉……”陈慎之直打晃,差点把小包子胡亥给晃下去,嬴政赶紧伸手接住。
陈慎之摇摇晃晃的站起来:“还能……还能再饮!再饮三百杯!”
嬴政:“……”以后国宴还是摆在白日罢!
嬴政架着陈慎之,道:“陛下,您当真醉了。”
陈慎之醉得浑身发软,没有力气,把全身的重量压在嬴政肩膀上,嬴政现在的这个高度,正好做了陈慎之的拐棍儿,舒服的不得了。
陈慎之浑浑噩噩,就被嬴政给「强硬」的架走,完全没得商量。
小包子胡亥盯着那二人离开的身影,眯了眯眼睛,圆溜溜的大眼睛瞬间又变成了狼目。
小胡亥叫住赵高,道:“君父与那儒士是何等干系?我还从未见君父如此亲近一个人呐。”
赵高笑道:“嗨!回幼公子的话,那可是大名鼎鼎的齐公子呢!陛下眼前的大红人,勿说是干系亲厚了,便是同饮同寝,也是常有的事儿!”
“竟是如此?”小胡亥负手而立,一副小大人的模样。
“幺弟。”
有人从后背走了过来,小胡亥立刻放下背负的小肉手,一双狼目快速睁成圆溜溜的大眼睛,天真无邪纯洁可爱,转过身来,甜甜的撒娇:“大兄大兄!”
原是长公子扶苏来了。
小胡亥一蹦一跳,扒着公子扶苏的衣摆:“大兄,要大兄抱抱!”
公子扶苏一笑,甚是没辙,将幼弟抱起来,沉甸甸的直压手,道:“你啊,多大的人了,还要大兄抱,嗯?”
“就是要抱抱!”小胡亥搂住公子扶苏的脖颈,小脑袋在他的肩上乱蹭,活脱脱粘人小奶猫的模样:“就是喜欢赖着大兄。”
说着,小胡亥张开嘴巴,打了一个软软的哈欠,道:“大兄,困困。”
公子扶苏道:“好,这就抱你回去就寝。”
“嫑回去!嫑回去!”小胡亥挣蹦着道:“要和大兄一起,去大兄那处。”
公子扶苏显然十分宠着幼弟,没辙的温声道:“好,依你,今晚去大兄那处。”
小胡亥奶唧唧的趴在公子扶苏肩膀上,被公子扶苏抱走,在旁人看不到的地方,眯起眼目来挑唇一笑。
陈慎之被嬴政架着回了路寝宫,一进入路寝宫,嬴政立刻道:“不需要伺候了,都退下。”
“敬诺。”
贴身伺候的寺人宫女都知道陛下宠信齐公子,谁也不敢说不,全都乖乖退下去,将路寝宫的殿门关闭。
轰——
大门一关,嬴政立刻将陈慎之往榻上一扔。
“哎呦……”陈慎之东倒西歪的滚到榻上,嘴里还「嘶」了一声,抱怨道:“轻点,头……头疼……”
“头疼?”嬴政冷笑:“你还知头疼?朕如何与你说的,叫你不要饮酒不要饮酒!”
“唔……”陈慎之打了一个酒嗝,迷迷瞪瞪坐起来,大马金刀的坐在嬴政的榻上,咂咂嘴:“唠叨,烦人……”
“你……”嬴政气的指着陈慎之,奈何陈慎之醉得厉害,如今根本不怕嬴政的威严,嬴政的火气就像是打在棉花上,根本无有用武之地。
嬴政又道:“叫你与朕的儿子们不要如此亲近,你倒是把朕的话当成了耳旁风,左耳进右耳出,竟将幼子抱在膝上。”
“甚么?”陈慎之掏了掏耳朵:“枕边风?”
嬴政黑着脸纠正:“耳旁风。”
“唔——”陈慎之又打了一个酒嗝,这次不单纯是打嗝,捂着嘴竟是要吐,喉头快速滚动:“我……我恶心……”
“别吐!”嬴政立刻退开好几步:“你若是敢吐,朕就……”
嬴政威胁的话还没说完,陈慎之喉头又滚动了一下,属于嬴政的,流畅又性感的喉结微微滑动,「咕咚!」一声,陈慎之把反胃的积水给吞了回去。
“哈——”陈慎之狠狠出了一口气,觉得舒坦了,张开手臂向后仰,倒在嬴政的榻上。
“你、你……”嬴政气得已然不知说甚么才好,不让他吐,他竟吞了回去!那可是朕的身子,嬴政素来喜洁净,只要仔细一想,登时头皮发麻。
嬴政大步上前,揪着陈慎之的衣领:“你给朕吐出来!”
“烦人……”陈慎之挥了挥手:“吵……走开……”
嬴政感觉自己头疼,但陈慎之这具躯体应该是不会头疼的,嬴政只好坐在榻牙上,狠狠盯着陈慎之。
陈慎之醉的厉害,根本不惧怕嬴政冰刀子一般的目光,甚至蹭了蹭,一个翻身,得寸进尺的将头枕在嬴政腿上。
“醉鬼,给朕起开。”嬴政没好气的道。
陈慎之非但不起开,还抱住了嬴政的腿,当成了头枕,说:“肉……舒服。”
嬴政:“……”竟敢说朕……肉?!
嬴政扒拉着陈慎之,陈慎之竟打起了小呼噜,一点子不妨碍他睡觉。
“嗯……”陈慎之迷迷糊糊的睡着,或许是因着小胡亥的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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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他想起了自己小时候,紧紧抱着嬴政的大腿,梦呓着:“妈妈……爸爸……别走,我不是怪物……”
嬴政本想嫌弃的推开他,但是听到他的梦呓,手下一顿,不知怎么的,竟生出几分怜悯之心来。
陈慎之素来不会讲自己的身世,嬴政也不知具体,他只知道陈慎之是齐国公族之后,想必与自己儿时一样,根本无有体会过任何亲情,生在公家,本就是国家大义的筹码。
嬴政稍微犹豫了一下,很快就后悔了,陈慎之这小儿顺杆就爬,变本加厉的抱着嬴政,树赖一样,嘴里一直叨念着:“爸爸……爸……”
嬴政:“……”
清晨的阳光从路寝宫太室的室户洒进来,照在象征着至高无上权威的东榻上。
陈慎之被阳光一照,感觉到了光线的刺目,幽幽转醒过来。
昨日他是用嬴政的身子饮酒,因此根本无忧宿醉之感,神清气爽的坐起身来,伸了个懒腰,定眼一看。
“这……”
陈慎之有些迷茫,自己这是在陛下的寝宫太室?他的里衣还穿着,外袍被扔在榻牙子上,随着陈慎之伸懒腰的动作,“哗啦”一声滑下东榻,掉在地上。
“嘶……”陈慎之的脑海中好像回忆起了什么,毕竟他这具身子可没有断片,记得清清楚楚。
昨日陈慎之多饮了几杯,醉得一塌糊涂抱着嬴政不撒手,一直喊爹,嬴政想要逃脱他的桎梏,只能把外跑扯掉,太室里便如此狼藉一片……
陈慎之黑亮的眸子微微转动,转头看向嬴政,嬴政还没醒过来,宿醉令他头疼不已,紧皱眉心,威严无比。
于是陈慎之悄悄弯下腰来,将地上的衣裳捡起,来不及套上,就团起来抱在怀里,然后做贼一般下榻,准备逃走。
“去何处,我儿。”
后背响起一道沙哑的嗓音,带着一股浓浓的风雨欲来之势,是嬴政。
逃跑的关键时刻,嬴政竟醒了过来,他没有起身,斜躺在榻上,用手支撑着额头,轻轻的揉着自己的太阳穴,唇角噙着一抹冷冰冰的笑意。
陈慎之艰难的咽了一口唾液,干笑道:“陛下,慎之知错。”
嬴政挑眉道:“我儿认错倒是勤快。”
说着,还伸手慈爱的摸了摸陈慎之的发顶,给他来了一个摸头杀。
陈慎之:“……”慎之怀疑,陛下想拧掉慎之的脑壳。
第106章 蛊惑陛下
“陛下……”
陈慎之刚说了两个字儿, 嬴政便幽幽的道:“嗯?我儿何事?”
陈慎之:“……”
陈慎之硬着头皮道:“陛下,慎之告退……”
嬴政收敛了戏谑的笑容,没好气的道:“穿好再出去。”
“是陛下……”陈慎之快速将衣袍穿好,整理整齐, 这才推开殿门走了出去。
嬴政揉了揉额角, 朗声道:“给朕准备一豆醒酒汤来。”
“是, 陛下。”赵高赶紧应声, 小跑着去准备醒酒汤。
陈慎之从路寝宫出来, 狠狠松了一口气, 陛下如今是越来越记仇了,还学会了揶揄人,当真很难想象,嬴政那副冷漠疏离的面孔, 似笑非笑的揶揄人,简直不寒而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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