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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尝了尝,并不。

    看来是太闲了。

    秧宝吃了颗鸟蛋,一点鱼肉和?一截山药。

    老二来着不拒,人家给什?么吃什?么,不给就眼巴巴地看着。

    苏子瑜跟着每样尝了口,然后被颜懿洋丢了个小锤子和?一包铁钉——帮烧窑的知青修家具。

    知青们睡的床都是自?己?做的竹床,时间长了,一动乱摇。

    苏子瑜让他们把床挨张抬出来,看了看,拿起小锤子啪啪干了起来。

    有些地方松动得?厉害,苏子瑜就削了竹片加塞再订。

    有的竹子坏了,他就找了新竹替换。

    还别说,干的挺起劲。

    中午,颜东铮下班回来,沐卉刚放下画笔,在连长爱人宋嫂的指点下炒血鸭。

    宋嫂子过来给沐卉送菌子和?竹笋。

    山里只要一下雨,一夜光景,各种菌子便从土里钻出来了。

    宋嫂子上午没上工,跟人进山采了一竹筐,这不拿了些过来。

    家里还有五只鸭,丰饮香下工回来,沐卉给她砍了半只,正好,宋嫂子来了,沐卉给她挑两只肥的。

    宋嫂子不要,推让得?狠了才道,一个就行。

    “嫂子,上回大伙儿进山找竟革,连长从家里拿了两只鸡,这情我记着呢,你要是不要,我就把院子里的两只母鸡给你拎家去。”

    颜东铮换下雨鞋,跟着劝了几句,宋嫂子这才背着两只鸭子回家做饭。

    “孩子们呢?”颜东铮屋内屋外看了遍,一个都不在。

    “跟于晓丽去砖瓦连煨鸭子吃去了。”

    颜东铮拿起桌上沐卉和?几个孩子画的画,看了看:“煨鸭子?”

    “嗯,把宰杀好的鸭子装进坛子,倒入米酒,加上调料,埋进砖瓦窑灶下的余烬里,煨上几个小时。于晓丽说,这样出来的肉贼香。”

    颜东铮抽抽嘴角:“这还用拿去砖瓦窑煨,两块砖一支,放上坛子,小火慢炖,时间长了,鸭子的精华与米酒的清甜相互交融,一样好吃。”

    沐卉笑道:“搁砖瓦窑煨省材啊!”

    “高?温处,别让孩子们老去,危险。”

    沐卉点点头,让他拿钱票去食堂打两斤米饭,顺便把最后一只鸭子给司务长送去。

    颜东铮应了声,拎起鸭子往车篮里一放,骑车去食堂打饭。

    回来时,正好遇到俞言博带着位小战士,开辆卡车回来——搬家。

    颜东铮上前聊了两句,邀他来家吃饭。

    俞言博闻着鸭肉的香辣:“行,我去小卖铺拎两瓶好酒,咱哥俩喝一杯。”

    “酒就免了,”颜东铮招呼小战士洗手?进屋吃饭,“开车走,山路不安全。”

    “没事,开车有小张呢。”

    “家里有酒,”颜东铮还是拉住了他,“你先进屋,让陈哥过来陪你先喝着,我去叫连长。”

    搬家,韩连长哪能?不来看看。

    请了隔壁的陈乐山过来作陪。

    颜东铮骑车去叫连长。

    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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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连长听他说俞言博过来搬家,脸一黑,这是跟自?己?记仇了。

    昨天让营长给他打电话,处理张兰的事,今儿他就越过自?己?去知青点搬家了,招呼不打一声,那张兰和?两个孩子的户口要不要迁?

    “走吧,去看看。”

    韩连长随颜东铮过来,俞言博已跟陈乐山喝高?了,撒酒疯呢,指着韩连长阴阳怪气道:“哎哟,这是谁啊,怪我眼挫,认不出来了?”

    两人新兵蛋子时就在一个连队里,共事十来年,他来这一套,韩连长憋着火,只问他:“张兰母子的户籍今儿迁不迁?”

    “迁!咋不迁,一个破农场有什?么可待的!”说着啪一声,把单位的户籍接收证明拍在桌上,“呐,看到了没,接收证明老子都带来了,赶紧给老子办了,老子好拉上东西走人。”

    “姓俞的你跟谁称‘老子’,爸爸比你还大两岁呢,说话给我放尊重点!”

    陈乐山和?一块来的小战士眼见要闹起来,忙站起来劝。

    颜东铮不惯他,不是说喝醉了吗,那就躺着吧。一把将人架起来,叫小战士帮忙,两人合力将他扶上副驾驶位。

    搬东西简单,韩连长叫了几个女职工过来,大家相互监督作证,家具、锅碗瓢盆、皮箱、衣服、被褥、书?本等等,往铺了稻草的车斗一放,再把张兰母子的户籍从农场集体户上划去,写个证明,连同母子仨的户籍资料一起递给小战士,让他先帮忙收着,等到了军部在给俞言博。

    行了,走人吧。

    站在空空荡荡的三间屋子里四下看了看,韩连长转身跟颜东铮道:“东边那间屋子他们用来做厨房了,要住人得?把墙粉刷一下,地砖重铺。”

    颜东铮转了圈,可以看得?出,入住之前,三间屋子做过简装,墙上刮的腻子又白又细,窗户上用的不是农场统一采购的平光玻璃,这玻璃带花纹,一平方要贵上那么几毛。

    可惜没有爱护好,墙都黑了,污了,不只东间,三间都是如此,还有地砖,很多都翘了,这是没铺好。

    屋里又潮又湿,散发着霉味,墙边还能?看到老鼠洞,蚂蚁窝。

    接过韩连长递来的房钥匙,颜东铮没在锁门,门窗全开着,通风透气,顺便去小卖铺买了包驱虫药,角角落落都洒了遍。

    沐卉跟着转了圈:“这房间大,我想要一个1米8的实木床,一个大衣柜。”现在睡的竹床,一动咯吱响,夜里都不敢随遍翻身。

    衣服放在杂木箱里,每每要穿都得?先洒点水,使劲展一展,不然上面都是折痕。

    颜东铮:“晚上去后勤看看都有什?么家具。”

    知青刚来时,茅草屋自?己?建,家具自?己?打,后来砖瓦连成立,基建连有了,等砖瓦房修起来,大伙儿再看自?个儿打的那些家具,就觉得?有些配不上这房子,所以农场就成立了自?己?的家具班。

    做出的家具,只租,不卖。

    也有知青不愿花钱租用或是不舍得?丢掉自?己?亲手?打制的家具。

    四个小时,鸭子煨好了。

    坛盖一揭,那个香啊,肉都化在汤里了。

    给两个烧窑的知青一人留一碗,于晓丽拿芭蕉叶垫着手?将坛子抱上车,招呼几个孩子,走,回家。

    颜东铮上班去了,沐卉头上戴着芭蕉帽,举着竹棍绑着的扫帚在三间屋子里扫房梁。

    房梁上黑乎乎的挂着长长的黑须须,蜘蛛网,一遍扫完,屋子都亮堂了。

    “哇!妈妈我们要住这里吗?好大的屋子啊!”秧宝一脸开心。

    “沐姨,那我今晚是不是也不用走了?”苏子瑜一脸期盼。

    颜懿洋惊讶道:“俞景现他们搬走了?”

    沐卉“嗯”了声,放下扫帚,看向苏子瑜:“这屋子得?修整,没有个四五天住不进来。”

    苏子瑜双眸一暗,随之又抬眼笑道:“没事,我可以继续在小客厅里打地铺。”

    颜懿洋:“你妈说了,今天下午过来接你。算算时间,差不多快到了。”

    苏子瑜:“……”

    秧宝走到他面前,安慰道:“没事啦,你明天可以早点来,我们等你吃早饭,我让爸爸去医院食堂买蒸蛋,点了麻油的蒸蛋可香可香啦。”

    说到吃,几人更?饿了。

    知道他们还没有吃午饭,沐卉忙放下扫帚淘米下锅,给他们蒸米饭,本来中午让颜东铮买两斤米饭就是想着给他们留些,万一在砖瓦连没吃饱,回来还能?弄个蛋炒饭垫一下肚子。结果,俞言博来了。

    大米里糁了蚕豆,蒸出来的米饭带着股清香。

    浇一勺浓浓的鸭肉汁,拿筷子一拌,唔,好香,一个个捧着碗,吃得?头也不抬。

    正吃着呢,云依瑶来了——又一个吃货加入。

    好在一家人还惦记着颜东铮,给他留了一碗。

    农场没有白灰卖,要买白灰得?去青和?街商店。

    于晓丽过来教学?是有工资的,这工资当然是颜东铮一家来出,遂她可以整天待在这儿。

    听沐卉要去青和?街,便自?告奋勇帮忙赶车。

    秧宝想去街上看看,老二是秧宝到哪他到哪。

    都去了,颜懿洋自?然跟上。

    青和?街离得?近,半小时就到了,几人跟云依瑶母子分别,进商店买白灰。

    服务员领他们去后院。

    看到白灰旁堆的水泥和?沙子,沐卉问老大:“你爸说地面也要整,那是不是还要买水泥和?沙子?”她对这个真没有一点概念。

    颜懿洋估算了下三间屋子的用量,报了个数。

    翌日?,颜东铮去傣寨请了两个小工,花两天时间,将墙面粉刷一新,地面做了番修整。

    晾了两天,大家去后勤挑了家具,没有挑到沐卉心仪的床,这时候最大的床也就1.5米宽2米长。

    要了两张实木架子床,一个实木双人床,两个大衣柜,一个条几,一张方桌,六把椅子,两张书?桌,一个书?柜,一个厨柜,一个案板。

    家什?也就备齐了。

    原来的东西没动,于晓丽搬过来了。

    她也报了美院,原来还愁生计跟复习不能?兼顾,现在好了,沐卉每月付她20块钱工资,有了这钱,再加上40斤人头粮,足够她熬过高?考。

    沪市

    颜明知下班回来,先看了看门口的鞋柜,家里的邮件、书?报多是放在这里:“秀兰,还没有收到东铮的信吗?”

    “天天问,”苏秀兰揉着额头不耐地从卧室出来,“你也不烦,他心里要是有这个家,有你这个爸爸,那信早就来了。没寄,那就不想理你呗。”

    颜明知放下文?件袋,提起暖瓶给自?己?和?妻子各倒了一杯水:“我听沐卉的意思,她是想考京市的美院……”

    “她想她就能?考上!不是我说,老颜,他们的事你能?不能?别再掺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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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怎么不掺和?,东铮那是我们儿子!一走十来年,秀兰,你心里就一点不掂记他吗?”

    “没听云省回来的知青说吗,头顶香蕉,脚踩菠萝,摔一跤捡一把花生。人家那生活好着哩,要我掂记。”

    “你别净听人瞎说,真要这么好,他们能?舍得?回来。跟你说件正事,”颜明知说着在沙发对面的小凳上坐下,“沐卉要去京市,东铮和?三个孩子肯定跟随,我想着,你看能?不能?把京市的房子过户一套给他。”

    苏秀兰“噗呲”一声被丈夫逗乐了,她坐在沙发上,放松地往后一靠,右胳膊搭在扶手?上,食指轻轻敲了下扶手?的实木面:“颜明知,你凭什?么过户,那些房产是你的吗?”

    “那都是我爸爸留给我的房产,给我们苏家孩子的,颜东铮,他姓颜呀,他有什?么资格要我苏家的东西?”

    颜明知紧紧地握着杯子,看着妻子忍不住质问道:“他姓颜就不是你儿子了?”

    “我不缺他这一个儿子。”她是家中独女,颜明知是爸爸资助的学?生,亦是父亲病重时为她挑好的丈夫人选,结婚时两人说好的,所生子女一律随她姓苏。

    结果,到了老三这儿,好嘛,翻脸了。

    她才刚显怀,公婆、大姑子就一个个的上门要她肚子里的这个姓颜,说什?么前面两个孩子都已经跟她姓苏了,不差肚子里这一个,倒是他们颜家,这一辈就明知一个独子,若是不留个后,下面就断根了。

    行啊,不姓苏,那日?后她名下的财产,这个孩子也别想占用一分。

    “颜明知,别忘了当时我们可是签了协议的。”

    “那我能?用自?己?的钱给他买套房吗?”

    “你想吃软饭?”苏秀兰似笑非笑地瞥他一眼,起身道,“行呀,没问题。”

    “我日?后吃食堂。”

    苏秀兰的脚步一顿,扭头看他:“要挟我?”结婚这么多年,家里的饭菜都是这个男人在烧,现在……他要撂挑子!

    那是不是还想跟她分居?

    颜明知没看她,垂着头,一只手?疲惫地推了下鼻梁上的镜框,“这两年政策好了,你头上的帽子也摘了,三个孩子,就连老二也已经结婚生子。该尽的义务我尽了,这么多年……我累了,想为自?己?活一回。”

    苏秀兰定定地看着他,第?一次这么认真,当年文?质彬彬的青年,不知何时已两鬓斑白,皱纹爬上了额头:“你……累了!”

    她整个人都有些恍惚:“颜明知,我、我有些不明白,当年不是你要娶我的吗?”

    颜明知捏了捏额头:“你爸给我姐设了局。我要是不答应,我姐将会以偷盗罪被他送进监狱。”当年,他爸是苏家的司机,妈妈是厨娘,姐姐则是贴身伺侍苏秀兰的丫环。

    所以这么多年来,苏秀兰在他父母姐姐面前,一直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嘴脸。

    哪怕运动中她被打上各种罪名,随他挤住在父母那,衣服都要妈妈给她洗好、烫好,饭菜都要端到跟前。

    “我们离婚吧。”

    苏秀兰腿一软蹲坐在地上:“你、你骗我的,我爸不可能?逼你娶我……”

    颜明知拿上文?件袋,转身就走,关?上门的那刻,他道:“我等会儿跟正浩、元珊打个电话,让他们过来陪你。”

    苏元珊来得?很快,买了苏秀兰爱吃的小杯奶油蛋糕,一进门,她就声音欢快道:“姆妈,发生啥事体,爸爸打电话也没说清楚,你是哪里不舒服吗?要不要我带你去看医生?”

    苏秀兰已经挪坐在沙发人,她茫然而又无助地抬起头:“你爸要跟我离婚……”

    “啊!”苏元珊手?一松,蛋糕“啪唧”掉在了地上,“为什?么呀?”

    “他说他累了。”

    “姆妈你是不是又跟爸爸闹什?么了?”

    苏秀兰摇摇头。

    “你好好想想,肯定是因为什?么,爸爸才会这么说。”

    “……他让我给老三一套房,我没同意。可他提这事又不是第?一次了,上月徐汇区那套公寓还回来时,他也提了一嘴,我不愿,他后面不也没说啥。”

    “给老三一套房?”苏云珊一边沉思,一边弯腰捡起蛋糕,随手?将它丢进垃圾桶里,在母亲身边坐下道,“姆妈,爸爸想把哪一套房子给老三?”

    “没指哪一套,只说沐卉要考京市的美院,让我过户一套京市的房子给老三。”

    京市!

    苏云珊心里“咯噔”一声,她家在京市有两套房,一套在西单,那是座二进的宅子,前面是店铺,后面原是给伙计准备住宿用的。

    后来公私合营,店铺算作公私共有,后面的宅子被姆妈租给了公方经理。

    66年她高?中毕业,不想下乡,也不想跟姆妈挤住在奶奶家的亭子间,就让爸爸托关?系,将她安排在店铺里当了名服务员。

    眼见政策一松再松,家里的房产基本都还回来了,她还想着把前面的店铺一次性买断,自?己?经营呢。

    而另一套房子,是祥和?胡同的一个三进院,后面两进早在1956年经租出去了,她去京市工作后,一直住在第?一进。

    从京市回来时,她还说要跟姆妈讲一讲,沪市的房子她要一套小的,京市的两套她全要了,不足的让姆妈拿现金来补。

    补来的钱她正好把店铺买断,装修、进货。

    “姆妈,这事大哥知道吗?”

    苏秀兰摇摇头:“你大哥还没过来。”

    苏正浩没一会儿也到了,拎着条英国?制的纯羊毛毯。

    苏云珊一摸那毯子,便是俏脸一沉:“姆妈,你把叔公从港城寄来的钱都给大哥了?”

    这种毯子只有华侨商店才能?买到,而华侨商店的东西哪样不要侨汇券。

    侨汇券只有去银行取外汇时,才能?拿到,这是一种同人民?币现金共同使用的高?档票证。

    苏云浩拧着眉看妹妹:“都是嫁出去的人了,娘家的事还是少掺和?的好!”

    “姆妈,你听听、你听听,这还是当着你的面,背后的话更?难听。嫁出去我就不姓苏了,当年外公可是说好的,姆妈生的孩子只要姓苏,国?内的房产,国?外银行的钱,就要有一份。”

    “行了——”苏秀兰恼怒地喝了句,胳膊肘支在沙发上,撐着额头闭了闭眼,“叫你们来不是听你们吵架的。我饿了,云珊,你去给我煮碗面。老大,洋房收拾的怎么样,什?么时候能?入住?”

    兄妹俩对视一眼,哄道:“姆妈,咱们出去吃吧?”

    “是啊姆妈,我方才来时经过电影院,看有新电影上映,去西餐厅吃过饭,咱们娘仨去看看电影,顺便说说心里话。姆妈,走嘛”

    与之同时,农场也在放电影。

    旱季一来,就过了割胶季,没那么忙了。

    上午,连长带着颜东铮、沐卉去营部开表彰大会,领奖金、奖品。

    下午回来,他又在连部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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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场,同样给颜东铮、沐卉发了奖金奖品。

    高?兴,晚上叫了放映员过来,给大家放电影,一连两场,分别是《两个小八路》和?《黑三角 》。

    在连部办公室外面的坝上放的,挨挨挤挤的人山人海。

    秧宝跟老二兴奋坏了,他们从没见过这么多人聚集在一起。

    第34章

    《两个?小八路》和《黑三角》都是今年?的新?电影。

    小八路讲的是两个孩子不幸成了孤儿, 他们坚强勇敢,烧粮仓、炸炮楼、斗伪军,被敌人抓走?打伤也从不掉眼泪……

    黑三角讲的是公安跟一伙潜伏在?我国的特务斗智斗勇的故事, 里面卖冰棍的女特务据说一度成为了小朋友们童年的噩梦。

    秧宝却觉得女特务借卖冰棍跟人传递纸条好好玩。

    “妈妈, ”秧宝等颜懿洋给沐卉、于晓丽上完数学课, 掂着小脚脚, 扒着门?框道, “我能要点?钱吗?”

    沐卉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要钱干嘛?”

    “嘻嘻,我想去学校卖冰棍。”

    “卖冰棍?”于晓丽惊讶道, “秧宝了不起啊,这么大点?就知道卖冰棍挣钱了?”

    “不挣钱,”秧宝不好意思地抓抓脸,“我想扮演女特务跟人传纸条。”

    颜懿洋接过苏子瑜的物理作业, 拿笔边批改边问道:“要多少?哥哥给你。”

    秧宝:“两毛。”

    苏子瑜刚想问要不要他帮忙联系冰棍厂,结果就听到了“两毛”, 默了默他还?是没忍住:“秧宝你去哪里进货?”

    “小卖铺啊。”

    “那就是说,你从小卖铺多少钱进,就多少钱卖?”

    高了,其他小朋友肯定不会买。毕竟, 小卖铺离学校没多远。

    秧宝点?头,她就想玩一回特务扮演。

    “赤豆棒冰 4分/根, 奶油雪糕 8分, 奶油大雪糕 12分,简装冰砖19分, 中冰砖 40分, 大冰砖 76分,掼奶油30分/杯。两毛, 你想进哪种?”

    “农场卖的只有赤豆棒冰和奶油雪糕。”颜懿洋提醒道。

    “赤豆棒冰,两毛你能买5根。”想了想,苏子瑜又道,“你也可以买两根奶油雪糕,一根赤豆棒冰。”

    “我要买赤豆棒冰,”秧宝掰着手指高兴道,“这样我就能传五次纸条了。”

    “纸条上写什么?”于晓丽好奇道。

    秧宝双手往腰上一叉,挺着小肚得意道:“第一张,我要写于黄氏特务的经典台词‘为了上帝哼哼,我不干。为了恢复我们的天堂,搞挎他们,我干哈哈哈’。”

    众人:“……”

    苏子瑜:“第二张呢?”

    “写男外国人的话‘呱呱叫的水鸭子,我们应该记住今天这个?日子’,第三张我写女外国人的话‘哈哈哈水鸭子又和我们一起飞了’。”

    秧宝说罢,张开双臂,在?屋里边跑边呱呱叫学野鸭子。

    老二从门?外进来,伸手比了一个?打枪的动作:“砰!”

    然后字正腔圆地念道:“你将是暗夜里的一个?幽灵,谁也不会知道你的。”

    这句台词,他不但一字没念错,就连语调也跟电影里的外国人一样。

    秧宝立马站住,扬声叫道:“冰棍,卖冰棍了。”

    苏子瑜忍着笑?道:“我的猫头鹰又叫了。”

    颜懿洋抽了抽嘴角,抬手拍拍苏子瑜的肩:“交给你一个?任务?”

    “什么?”

    “给竟革做一个?54/式/木头手/枪,给秧宝做一个?卖冰棍的小推车。”

    苏子瑜若有所思:“一仿一真枪吗?”

    “你有部件图?”没有就不可能仿制得那么真。

    “没有。要不要我回去找我爸借他的枪……”

    颜懿洋一个?钢镚敲下,斥道:“别找事!随便找块木头给他做一个?可以打弹珠的玩具枪。”

    苏子瑜有几?分不甘,他还?是想把爸爸收藏的枪拿出来拆开看看。

    颜懿洋瞪他。

    苏子瑜双肩一塌,有气无力道:“行吧。”

    秧宝吭呲吭呲爬上妈妈的椅子,从苏子瑜做的笔筒里拿了支铅笔,扯过一张废弃的画稿,一字一句,把字在?背面写好,让大哥帮忙裁成条,连同两毛钱一起揣进小兜兜。

    “妈妈,你能给我找一个?小棉被吗,我要盖在?红豆棒冰身上,防止它化掉。”

    沐卉开箱,拿了个?他们小时候盖的小被子,薄薄的没多大。

    秧宝寻了个?竹篮,把小被子塞进去,拉着小哥去小卖铺买棒冰。她的脚踝已经好了,老二也已打过第三针疫苗,再过几?天打第四针。

    颜懿洋继续给沐卉、于晓丽上课。

    苏子瑜找木料给秧宝做小推车,迷你型的。

    于晓丽就很不解:“小孩子对什么都?好奇,卖一回,玩半天,肯定就不去了。干嘛还?要费劲给她做推车。”

    颜懿洋把初二的数学重点?划出来,让她们先?预习:“秧宝爱动,不卖棒冰也会做别的,有小车方便。”

    说罢,起身拿着一竹筒虫子去外面。

    太阳鸟长大了不少,现在?跟母鸡一起养在?院子里,也没关?起来,想飞就飞,一家人从不限制它的自由。

    另一颗种蛋因为一直没有找到抱窝的母鸡,被颜懿洋又送了回去。

    秧宝最近开始跟于晓丽学粉彩,给太阳鸟画了不少画,母鸡太大,她还?画不好。

    颜东铮挑了幅帮她寄去了《儿童画报》,他先?前投的两幅均已录用,稿费寄来,第一幅是个?儿童故事,钱多些,10元。

    第二幅《开荒》图,也是广受好评,得了8元。

    前天他又分别写了两篇文章《老师》《知青》,投去了《春城日报》,还?没有回音。

    如今的颜东铮、沐卉,已在?附近州市颇有名声,各个?公社?的知青办都?想请两人过去做个?英雄事迹演讲,均被颜东铮以准备高考为由推拒了。

    “阿姨,”小卖铺里,秧宝掏出两毛钱递给服务员,“我要五支红豆棒冰。”

    服务员收下钱,打开连部唯一的一台雪花牌冰箱给她取棒冰,结果一看:“秧宝,红豆棒冰只剩两支了。”

    秧宝愣了下:“那我要两个?奶油雪糕,一个?红豆棒冰。”正好两毛钱。

    奶油雪糕一拿出来,老二伸手接过,递给秧宝一个?,另一个?撕开包装纸,“啊呜”咬了口,幸福地眯了眯眼。

    秧宝:“……”

    咽了咽口水,秧宝问他:“好吃吗?”

    老二点?点?头,抬手将她握着雪糕的小胖手往嘴边推了推。

    冰凉的雪糕纸贴在?唇上,香香甜甜的,秧宝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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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意识地舔了口。

    看着上面的口水,秧宝知道不能卖了。

    那就吃吧。

    秧宝接过红豆棒冰往竹篮里的被子下一放,撕开雪糕上的纸,咬了口,好甜,咧着嘴跟老二对视着咯咯笑?了会,秧宝跟服务员挥挥手,说了句“阿姨再见”,提着竹篮和老二一起走?出小卖铺,去学校。

    红豆棒冰只有一个?,纸条她有五张,挑挑捡捡,她将那张‘你将是暗夜里的一个?幽灵,谁也不会知道你的。’裹在?棒冰的包装纸外面。

    等下课了,支着喉咙叫道:“卖冰棍、卖冰棍了——”

    五年?级的学生一下子就听出了秧宝的声音,呼啦啦跑来道:“秧宝、竟革,你们怎么卖起了冰棍?”

    秧宝小肚子一挺:“我是来当特务的?”

    “昨天电影里那个?卖冰棍的女特务?”

    “对哒!”秧宝可可爱地点?点?头。

    “哈哈秧宝你打扮的不对,人家特务是个?老太太,你太小,装的不像。”

    “秧宝你要把头发往后梳,不能扎小揪揪。”

    “女特务头上没有戴花,戴的是白帽子。”

    “对对,她还?系了个?白围裙。”

    秧宝摸摸头上的花,再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衣着:“我、我下次再来就换。买冰棍吗?”

    “多少钱一根?”

    不等秧宝回答,老二便道:“5分。”

    “耶!”秧宝不可思议地扭头看她小哥,涨、涨价了。

    老二得意地斜晲着妹妹,没人买才?好呢,可以吃了。

    “给我一根。”

    “我、我要两根。”

    “别挤、别挤,秧宝给我拿一根。”

    天热,课间15分钟,不够跑到小卖铺的,多一分倒也无所谓,五年?级,多是十二三岁的大孩子,哪个?手里没有几?分钱。

    “只有一根。”秧宝刚一掀开小被子,棒冰就被人拿走?了,钱直接丢进了篮子里。

    没买到的不愿意了:“秧宝,你见谁卖冰棍就卖一根?”

    “对啊、对啊,秧宝你快再去进点?,下节课上完我们来找你买。”

    “可是,小卖铺的阿姨说,红豆棒冰只剩一根,剩下的全是8分的奶油雪糕。”

    雪糕啊,贵了一倍,一时有不少人打起了退堂鼓。

    当然,还?有不差钱的:“你去进吧,我九分买。”

    “对对,多进点?。”

    “我、我,”秧宝急道,“我是来当特务的。方才?的小哥哥,他收了我的纸条,要给我回的。”

    “行行,等会儿我跟他说一声,让他下节课回你。你先?去进雪糕吧,特务也要挣钱吃饭的。秧宝加油,你一定能成为咱们上坎坝小学最优秀的特务!”

    “嘿嘿……”秧宝不好意思地抓抓脸,然后很是自豪得意道,“我也这么觉得!”

    进雪糕要钱,秧宝只有篮子里的五分钱,还?不够买一支呢。

    想了想,秧宝拉着没有吃到棒冰很不高兴的小哥去学校办公室找爸爸。

    颜东铮刚接了缸开水回来:“秧宝,竟革,你们怎么来了?”说着,接过女儿手里的竹篮放在?办公桌上,拿帕子给两个?小家伙擦了擦脸上的汗,“怎么没戴草帽?”小脸都?晒红了。

    秧宝掂着脚从办公桌上抽出蒲扇,自己给自己扇了扇:“爸爸,我做特务呢。”

    “哦,”颜东铮看看桌上的竹篮,“卖冰棍的女特务。”

    “嘿嘿……”秧宝咧着小米牙给颜东铮点?了个?赞,“爸爸真聪明!”

    “爸爸你带钱了吗?”

    颜东铮没说话,掏了一块钱给她。

    进屋来一直没吭声的老二突然道:“不够。”只有进的多得卖不完,他才?能敞开肚皮吃。

    见爸爸看他,老二抓着头认真想了下:“好多人都?想要。”

    方才?是有好多人围着他们要,秧宝附和地点?点?头。

    颜东铮:“卖棒冰,还?是雪糕?”

    老二:“雪糕。”

    颜东铮算了下两个?孩子的体力,拿了4块给秧宝,还?给两人找了个?抬棍。

    旁边的老师看得直咋舌:“颜老师,你也太惯孩子了吧,说要卖雪糕,你就掏钱。小卖铺离学校三四里,一会儿就跑去了,谁家孩子愿意多出钱买啊?”

    “没事,卖不掉,等会儿让秧宝和竟革给大家分分,算我请客。”

    “哈哈……还?是颜老师大方!行,我们等着。”

    老二不高兴,又多了帮跟他抢食的。

    4块,50支。

    服务员帮他们装进篮子里盖好,拎了下,挺沉的:“秧宝,你和哥哥抬的动吗?”

    老二拍拍胸脯,表示没问题。

    根本没让妹妹沾手,挎起篮子就走?,半路上拎不动了,就歇歇,两手拎,左右手换着来,折腾着到了学校门?口,离下课也不远了。

    秧宝给他拿两支:“小哥,这一支你自己吃,这一个?给爸爸,你快去吧,我在?这等你。”

    这节,颜东铮没课,接到儿子递来的雪糕,立马跟着出来了。

    秧宝正拿了自己剩下的四张纸条,裹在?雪糕外面,然后再一个?一个?分着放开。

    随后想到同学们说自己不像女特务,秧宝站起来,四下看了看,不远的地方有棵芭蕉树,叶子长长的垂在?地上。跑过去,死命地拽啊拽,想扯下来,弄个?帽子,再做个?围裙。

    老二几?口将雪糕吃完,跑过去帮忙。

    颜东铮去看门?的大爷那借了把割草的镰刀,过来帮兄妹俩砍下来。

    秧宝看了看手里的,因为挨着地,厚厚一层尘土,且老得发黄:“爸爸,我要上面那片。”

    行,颜东铮抬手便将芭蕉叶削了下来:“做什么用?”

    秧宝比划着:“我要折一个?像女特务头上戴的那种帽子,再做一个?她身上穿的围裙。”

    颜东铮看了下女儿的身高,将芭蕉叶一划两半,小的那半叠成帽子,没有老大叠的好看,用削尖的小棍棍别着,勉强能戴。

    至于围裙嘛,更简单,在?另半片上开个?方孔,往脖子里一套,找根茅草拦腰一系,成了。

    这时下课铃声响了,秧宝忙冲爸爸挥挥手,拉着小哥跑到竹篮后面站好,双手拢在?嘴边,扬声叫道:“卖冰棍,卖冰棍了——”

    颜东铮处理了地上的垃圾,把镰刀还?给看门?的大爷,站得远远地看着。

    很快,一大帮学生就将兄妹俩围住了,你一根,我一根。

    有给钢镚的,也有给毛票的,这个?就得找钱了。人太多,老二只盯着不让人偷拿,秧宝一个?人算不过来,最后索性让大家把钱都?放在?篮子旁边的地上,自己付,自己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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