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小舟日常的只言片语,江寄知道小舟并不是因为家庭发生重大变故而去到福利院的, 他是几乎一出生就被父母遗弃。但健康的男婴被遗弃的概率很小,而目前小舟也健健康康地在江寄身边。江寄想不通小舟为什么会被遗弃。
但江寄没有问。
这个问题是小舟永远的疮疤, 甚至于也许小舟自己都不明白。
……
申城那边,江寄的父亲语气强势,但到底不可能强硬要求江寄回去。江寄是独立的成年人, 他也根本不吃这一套硬的。这事也就作罢。
后来江寄也了解到, 老头子一反常态的原因,是因为想让他回去相亲。
江寄感到可笑,就更不可能满足和迁就自己父亲的想法。
无独有偶, 叶女士也在新年的前几天给他打了一通电话。
谈话的内容很简单,无非是问问大儿子最近的近况, 提醒他不要一心扑在工作上而忽视了身体。叶女士将近六十,近两年因为小病住过几次院后, 不仅对自己的身体情况看得重,也时不时关心身边人。得知江寄今年没有回申城,叶女士有些讶异,但很快,女人温柔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那这两天要不要和妈妈一起吃个饭?”
江寄只说:“年后吧。”
叶女士说好。
至于过年的那几天,他们两个人却有一种默契,谁都没提。虽是母子,但却已经没有一起过年的情分和必要了。
江寄的任何一通电话都没有刻意避开小舟。小舟虽然没有完整地听,但也知道个大概,到此他才知道,原来江寄母亲也在江城。
江寄来到这座城市几年了?他们母子之间又见过几次呢?
也许江寄来到江城工作的确只是命运的巧合,江寄也已经不需要父母的监护和关心。但人的一生,草蛇灰线,全都有迹可循。
小舟在蒸半成品的粤点时,望着蒸锅,忽然想到:
江寄曾经应该也很爱、很想妈妈吧。
生在长江下游,求学在首都,如今在江城,江寄的一生只在长江以北打转,饮食却偏偏钟爱八竿子打不着的粤菜。
为什么。
妈妈生在香江。
江寄只是进来先拿碗筷,就被厨房里蹲的小舟抱个正着。
小朋友不高,还偏要呼噜呼噜毛。江寄觉得小舟好笑,更觉得他可爱,自然配合地弯腰,更方便小舟摸自己的头发。
“怎么了?”
江寄当然也有猜不到的时候。
熊抱是一个非常有安全感的姿势,小舟这么抱了江寄一会,反过来也钻进江寄的怀抱。
“我们也是一个家的,对吧。”
小舟从小的心愿就是有自己的家,有自己的家人,现在小舟在江寄这里得到满足,却也发现江寄也许和自己有过一样的失落。小舟推己及人,觉得有些承诺是一定要给的。
表决心要真心,小舟举四指头发誓。
“我是想好的,就和先生你说的那样,我是把我们两个人放在一起、当成整体来想……我想当你的爱人你的家人。”
“……可以吗?”
其实以他这个年纪,说这些太早了,也因为早,总让人觉得没分量。
但江寄相信小舟。
“唔——!”
小舟先是睁大了眼,然后又闭起眼。
小空间玻璃推拉门关,封闭创造静谧,静谧突出声音,灶台火焰蒸汽,冰箱门板双影,是亲密声音。
江寄有一点失控,明明小舟已经被他困在冰箱门板,但他却还想再把小舟抱得紧一些,仿佛融入血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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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为他的另一副骨架。
小舟的确完完全全抓住了江寄的要害,当他说出来,江寄才意识到他原来对“家”有这样强烈的渴望。他们两个人如此契合,来一句天造地设也不为过。
可是当江寄透过猫眼静静地看着小舟时,他并不是因为灵魂的契合而在心动。
他在见色起意,他在蠢蠢欲动……但命运至诡,的确给了他最完美无缺的爱人。
当初伊甸园的毒蛇哄骗人类偷食禁果,今天也有一位毒蛇,也有一颗禁果,在下颚往下一寸的位置,隔着温热的皮肤,永远不可被食。于是禁果反过来引诱毒蛇,不断地滚动,彰显存在,让蛇无限渴望,又无法真正尝到,只能依靠不断地吸吮来饮鸩止渴。
小舟被咬,第一时间就想躲,这是人类进化过程中依然残存的兽类本能,咽喉是要害,被咬会致命。
可小舟最后放弃了躲开。
在狩猎追捕中主动放弃生命,是一种懦弱。
而在爱情里交付性命,却是勇气可嘉。
最后还是蒸锅看不过眼,发出噗噗的蒸汽声,拯救岌岌可危的虾饺凤爪。
小舟咳了两声,系睡衣最上头的那颗纽扣,揉揉脸,又揉揉鼻子,连不相干的耳朵都捏了,就是没碰脖子。
装盘端盘的是江寄。
吃虾饺,吃虎皮凤爪,还吃泡椒凤爪。小舟的嘴巴红彤彤,泡椒算一份,江寄也算一份,让小舟嘶声嘶气。
小舟发现江寄在看自己。
他低头看了看碗:“这次我买的太辣了,你还是不要吃……下次我买一个没那么辣的,我们再一起吃。”
江寄说没关系,也可以尝,然后亲了一下唇,也算尝。
挨得近,小舟看到了刚才江寄就一直摆弄的手机屏幕,亮的页面是机票,目的地让小舟猝不及防。
江寄说:“机构那边应该是初七才上课?”
小舟怔怔地说:“没,是初六……”
“那时间够。初夕之后,我们去锦城走走吧。”
小舟忽然兴奋又开心,他拍胸脯保证道:“那我必须做导游,我带你好好地走锦城。”
“不过。”小舟紧随又说,“我能也提一个要求吗?”
“你说。”
小舟垂眼,神情略不好意思,但也那么憧憬:“我们早点走吧。去完我家,能不能再去申城?我在锦城带你玩,你也带我走一走申城,然后我们再一起回家。”
去锦城申城,回到各自成长的地方,带爱人熟悉自己的过往,然后再挥别,最终回到同属于他们两个人的地方。
回到他们的家。
江寄喉咙微滚:“好。”——
作者有话要说:
倒计时2——
今天短一点,给后面蓄力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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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最后飞机票买在2月1号, 也就是初一下午。
于是年货也不用再补充了,两人也就吃个年夜饭和初一的早午饭。至于年夜饭里又有多少属于到时候的饭店外卖, 就不另提了。
不过小舟信誓旦旦, 表示:“明年这时候一定要做大菜!”
与其说是美食魂初心不改,不如说现在的生活让小舟有时间、也有想法钻进厨房。他有一个家了。
也因为临时的旅行计划,江寄原本和母亲叶女士约在年后的见面也改到了年前。
“小舟, 我晚上和我妈在外头吃,家里冰箱还有菜, 要记得吃饭。”
“知道啦。”
爱让一个言语犀利的人也会变得有些唠唠叨叨。
……
地方是叶女士定的, 一家环境清幽私密性好的新中式私房菜。江寄出门不算晚,但他停好车进包厢,叶女士却早已经到了。
叶菁朝江寄招了招手:“刚好下午就在外头做皮肤, 做完就过来了。”
江寄对这些话题不感冒,也只随口一应就走过来坐下。但无可否认, 精心保养的叶菁远比她同龄的女性看起来年轻得多,说三十多岁也值得相信。
如果小舟他在这里, 一定会吃惊得嘴巴能塞下一整个鸡蛋,然后回去路上一个劲感叹个没完。
想到小舟了,江寄不自觉有了笑容。
叶菁问:“吃点什么?”
江寄说:“你点吧。”
餐厅是叶女士选的, 菜单上是以江城菜为基础的融合式做法, 江寄在吃上说挑剔也挑剔,说不挑剔也是真的随便,除了对粤菜有一些偏好, 剩下完全都随便。
这种有一答一的对话让人听得没劲。
吃饭过程中,叶菁顺口问道:“之后过年是有什么事吗?”
做母亲的还是了解儿子的, 哪怕长期没生活在一起,但江寄从小就是一个一丝不苟的人, 会早早安排计划,再认真执行,把自己安排得井井有条。也正是如此,叶菁当时才没有在离婚的时候带走孩子,但凡江寄的性格依赖性强一些,她都不可能离开得那么干脆。因此,叶菁认为,指不定是江寄工作上的事。
然而江寄的回答却出乎意料。
“打算出去旅游。”
叶女士惊讶地放下筷子:“这样吗?”
但她很快反应了过来,喜上眉梢:“和别人一起?是上次温泉酒店那个女孩子吗?”
见江寄目光看了过来,叶菁解释道:“妈妈没有干涉的意思。但你蓝叔叔的一部分产业一直以来也是我帮忙管理,我也是前段时间过去后,知道酒店出了这个事,仔细再问,才知道是你。”
江寄打断道:“不是。那是我的学生。”
闻言,叶菁多少有些失望。毕竟江寄的年纪客观摆在那里,再优秀,做母亲的还多少会为之担心,担心年龄会不会是一个隐患,成为届时追求爱情的一道阻碍。甚至叶菁还有一种羞愧的歉疚,哪怕她后来又有了新的家庭新的丈夫和孩子,但江寄依然提醒着她,她再上一段婚姻当中的不成熟和错误。
“好吧。”叶女士低着头,挽了挽头发,“是妈妈误会了,刚好最近小靖他准备要订婚了……”
江寄无可无不可地点头。“小靖”是他母亲再婚后生的孩子,江寄知道,但这些年没见过,也没主动了解过。
“但我没有催你的意思……阿寄,你到底是要找一个真正和你灵魂契合的那个人。”
江寄看着面前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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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再婚的对象是江城本地颇有名气的一位儒商,所以美人依旧年轻,除了上天优待,还有优渥生活的保障。
母亲她后来嫁的那个人,既可以送她玫瑰,还能让一整座花园只为她种玫瑰。所以江寄恍惚间觉得,此刻坐在自己面前的叶菁依然还是当年那个和他挥手泪别、说她想要去寻找真正幸福的那个女人。
“我找到了。”
叶菁一愣,下意识问:“什么?”
江寄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忽然有了想说的欲望,和父亲通话时没说,现在和母亲说了。但也和父亲还是母亲没有关系,江寄其实都不怎么依赖他们,那么也许只是灵魂伴侣的说法令他触动。
“我有了我的爱人。”
“也是和他一起出去旅游。”
叶女士惊喜道:“是吗——!那下次我们一起吃个饭……”
江寄却摇了摇头。迎着母亲一瞬间失落下去的目光,江寄却很坦然:“有机会再说吧。”
饭吃到这里也差不多了,江寄见叶菁有司机来接,也不久留,拿好围巾重新戴上,又从大衣的口袋里拿出小舟送他的手套。
“那我先走了。”
小舟作为他们谈话内容的结尾,也作为江寄独处时想念的开端。江寄开车回去的路上,一路都伴随着对小舟的思念。很奇怪,他们明明朝夕相处生活在一起,今天也只是两三个小时没见,但江寄依然会时刻想起小舟。也没有分离焦虑,也不是充满占有欲,只是想到了,就忍不住再想久一点。
到家大概十点出头,屋子却全黑一片。是睡觉还有些早的时间,江寄有些讶异,但进而想,也许是小舟偶尔一次早睡,就是机构那边放假了,小舟在家也从来没有停过学习,最近还要抽空规划他们去锦城的旅游路线,应该很累。
他说要当导游,就没松口过这事,除了机酒是江寄选的,剩下一切小舟都包揽了。于是每一天的晚上,都会是他拿着最新进展的旅游计划兴致勃勃来给江寄“开课”的时刻。
这样一想,江寄竟有些失落。因为今天没有。
男人嘲笑自己,一边打开卫生间的门打算洗手。水流的声音,在江寄一开门就听到,黑暗里氤氲的热气扑面而来。
还有一声受惊吓的呼喊。
江寄这才反应过来从他回家到现在到底有哪里不对——他刚才一心想和小舟有关的事,就忘了开灯。
而小舟没有早睡,不在房间,他在浴室里,也没有开灯。
“小舟?”
不知道为什么,从黑暗遮蔽江寄的视线开始,就好像蒙住了江寄所有的感官知觉,江寄觉得自己被裹在一个透明的套子里,迟钝、茫然,好像只剩本能,促使他这台生锈的仪器慢慢运转。
“先生,是我……”
小舟的声音闷闷的,也很轻。
“我洗着洗着突然就停电了……”
是么。
好倒霉。
好凑巧。
江寄能够感受到自己开始滋长奇怪的想法,也许他一直都有,因为他会从猫眼里窥探,只不过后来他和小舟的每一步感情都正大光明。但现在,好像又回到那个最开始的雨夜,花洒都为之情景模拟。
小舟也没想到这么尴尬的事情会发生在自己的身上。一开始停电的时候小舟没慌,现在他慌了。
他根本不知道是要继续蹲着,还是扶墙站起来。黑暗是导致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又是现在唯一的救命符。
小舟觉得自己得说些什么,但他发现自己的嗓子莫名干哑,他只好先清了清嗓子。
“先生,你……”
小舟想说的是:你能不能先出去?
是不是他的声音,反倒呼唤了江寄更近。小舟的耳朵很敏感地动了动,他听到了沉稳的脚步,黑暗的缓冲带迅速缩减,隔着玻璃门,小舟看到男人隐隐约约的影子。
“你摔倒了?”
其实不是。是小舟在听到江寄的声音后下意识的举动。但现在,他曲着双膝盖、蹲在角落,仰视着更高大的江寄的身影,小舟咽了咽喉咙,莫名地撒了谎。
“……嗯。”
换来玻璃门的推开,淋浴间更被人占一个位置。
小舟是拿着花洒的,淋出来的热水在让他身上的泡沫消失,也让江寄的上衣湿透。小舟碰到一手湿,江寄也碰到一手湿。小舟连忙说对不起,江寄说没事,之后两个人有了默契而静谧的沉默。
小舟就这样呆呆地举着花洒。他看不全江寄的模样,但他莫名就是知道对方在看着自己。
忽然,江寄问道。
“泡沫冲干净了吗。”
小舟茫然地想,江寄是怎么知道的呢,但他也仅限于想到这里了,他的思维已经跟着江寄走。
“……嗯……”
“好。”
江寄便把热水关了。
水声的淡去,让这个空间更安静,也更狭小,彼此的一呼一吸都能听清。
江寄喉咙滚动了一下。
“要抱吗。”
他也只能在黑暗中看到一点朦胧的轮廓,小舟蹲的角落,和江寄欲.念滋生的角落渐渐重叠。
小舟摔了,江寄担心,抱他起来无可厚非。但关心应该更直接,更纯粹,而不是变成奇怪的鼓点在胸腔里共振到耳鸣。
江寄慢慢地蹲下来。
小舟觉得自己的膝盖已经抵到了江寄的,而对方的腿长,似乎还把他的膝盖夹了一些。
肌肤的贴触和摩挲,带着一点奇怪的痒,小舟分辨出裤子的面料,他此刻竟然以这种方式回想起今天江寄出门时的穿着。
小舟有一点渴了,是浴室不透气,是热水停。
他放松了身体,朝江寄伸去手。
“抱抱我。”
在江寄靠近、手抓住小舟的手,小舟也主动仰起脸,用湿软的嘴唇去摸索、去亲吻,而他的手,同一时间也摸索到混水阀的开关。
热水一同地、彻底地淋湿两个人。
好渴啊,好渴啊……
小舟呢喃的声音在淋沥的水声与缠绵的水声中响起。
“来抱抱我。”
……
热水不断地淋湿他们,隔着热水,江寄觉得自己什么也没有抱到,可小舟切切实实在他怀里,他手臂收紧,手掌收紧,什么又都碰触到了。
渐渐的,幻觉,错觉,做梦,江寄觉得自己未免也太荒诞了,编造出这样的想象。
但小舟拉着他的手,允许他继续往梦里探寻。
接吻的间隙,一同喷洒在玻璃门上的除了水汽,还有小舟呼出的热气。
“我有一个秘密。”
这个少年人,他似乎是笑了。
他一定是笑了吧。
“先生,现在你发现它了。”
江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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臂猛然绷紧——
作者有话要说:
聪明的你们一定找得到的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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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江寄放纵自己睡到自然醒。
大学老师假期里本来就没有太多事, 何况和爱的人身心更进一步交流后,赖在一起睡懒觉也成为别样浪漫的仪式感。
江寄睁眼, 第一眼没看见小舟。他自然地往下看, 小舟整个人埋在被子里,只露出一点发旋。
自从两个人睡在一起后江寄就发现了,小舟睡觉时候被子一定要罩着头, 有的时候江寄提醒了,小舟也意识到了, 可睡着之前怎么规矩, 睡着以后就怎么随心。
江寄帮小舟把被子往下拉,露出脸,连带也露出脖颈和肩膀。昨天后来挺晚的了, 加上房间里有暖气,小舟趴在江寄肩头, 迷迷糊糊被抱去洗澡又抱回被窝,小舟有一点贪懒的成分, 但更多是更进一步亲密后的全然放松,小舟就这么睡了。
江寄觉得自己很割裂,昨晚看到这样的小舟, 他满脑子都是作为一个男人直接而低俗的渴望。可当小舟现在还是一样模样地躺在他身边、他臂弯里的清晨, 江寄的内心却有一种久违的宁和与平静。
小舟侧卧着,平日里舒展的眉毛今天却微微皱着,更不要说嘴巴了, 好像有满腹的不开心事,才让他需要翘着嘴巴。但也正因为这样, 凸显了他唇瓣的殷红和肿胀。
现在睡梦里的他,反而对一切更敏感, 江寄才盯着他看了一会,小舟就把头更深地藏起来了。
江寄托小舟的下巴,可能是怕他把自己闷坏了。
这一动作,小舟便醒了。
江寄俯身轻吻,包含了无限的柔情:“早安,小乖。”
小舟下意识地凑过去,也回应了这个吻。
“早……”
江寄在心里更正,也许他急着拯救小舟,而就是情不自禁想吻他。
和江寄待久了,小舟也被亲吻狂魔传染,但没一会,小舟伸手把人推搡开了。
江寄迎着小舟隐隐控诉的目光,脸上笑意不免加深,同时心也跃动。很奇妙,当小舟睡着的时候,他内心也无比平静;当小舟醒后,他的心也跟着活了。而有一个成语,叫“活色生香”。
“小舟……”
江寄重新靠近。
但小舟缩下去:“别喊我,不亲了。”
他凶起来了,没两秒,被子里又传来他闷闷的声音:“我饿了……你先去做早饭好不好,我再赖床一会……”
江寄隔着被子揉了揉小舟的脑袋,说好,小舟听到被子外头的响动,江寄下了床,套长裤、穿拖鞋,然后走出卧室。小舟慢慢地拉下被子,闷被子的确不好,小舟觉得自己这会脸有些烫、呼吸有些重。
小舟又在床上待了几分钟,然后才磨磨蹭蹭地起来,刚开始姿势还怪别扭的,但好在年轻的身体就是最大资本,小舟以前不管是送外卖还是别的工作,涵盖了不少体力活,耐操。
随着生理问题的解决,小舟忍不住揉了揉肚子,因为他总觉得有什么东西还留着……
结果眼睛一瞟,看到马桶旁边的垃圾桶。
江寄是一个有条不紊的人,而家里也延续着他的习惯,除了厨房和卫生间外,没有别地方还放垃圾桶。昨晚小舟迷迷糊糊洗了个澡,倒头就睡,后续也都是江寄收拾的。
现在他才知道,昨晚某人一丝不苟地把产生的多个“垃圾”一丝不苟都打好结扔在这。
小舟又扯了几张卷纸,欲盖弥彰地扔在上头。
……
之后的白天,小舟一直在等。
他和江寄连情侣之间最亲密的事也做了,而他的秘密也完全让江寄知道了,现在小舟等于完全让出了主动权,江寄几时来问,是江寄的事情。
可江寄怎么还不问。
江寄为什么不问?
今天的小舟被剥夺了吃麻辣兔头的快乐,吃其他清粥小菜就显得食不知味。
江寄他不会觉得奇怪吗……
小舟甚至觉得干脆他来提好了,给他一个痛快吧。如今这样不戳穿不挑明的缄默,对于他来说就像钝刀子割肉一样难熬。
可小舟又会想,凭什么又要是他来开口呢,为什么不是江寄主动,明明、明明……他们是恋人啊。小舟克制不住地涌起一股委屈,甚至是埋怨,连他自己都不明白这种情绪从何而来,仿佛就随着他身上的特殊而来。
前面二十多年,这个上天无意留下的创口,以一种极其安分的姿态伴随着小舟成长。小舟只在有了两性概念的年龄后才似懂非懂地明白,可能自己被爸爸妈妈放弃是源于这个“创口”。小舟以为到此为止,之后的生活里,这个隐秘的伤口也从来没有使他真正感受到疼痛和不便,好像他也的确就是老天爷不小心割了一道口子的男孩子而已。
昨晚的江寄很温柔很稳重,小舟只有完全的快乐,没有疼痛,但为什么反倒是事后,是现在,他觉得疼。
想着想着,小舟放下了汤匙,头埋得低低的。
他感觉到自己的鼻子有点酸,恐怕没两秒眼泪就要憋不住了,前头心里那么多的酸涩埋怨,可当眼泪真的要出来时,小舟还是不希望江寄看见。
他不想做莫名其妙的泪包。
不想让江寄误会。
更不想让江寄担心。
小舟想了好多好多,以至于没有发现江寄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来到了他的身边。
“怎么了,我做的饭还是很难吃吗。”
江寄沉静也温和的声音在小舟耳侧响起。
平时两个人都是对面而坐,也没有多余的椅子,也就意味着这个男人是蹲在小舟的身边的。
小舟一怔,已经隐隐濡湿了睫毛的眼眶忍住了泪意,他慢慢转过头,看见原本身形挺拔的江寄曲着长手长脚在自己的身边。
“不是……”
江寄有耐心地引导:“那怎么忽然不说话了?”
小舟忍不住了。
他哭着抱紧江寄,委屈地像一个孩子。
“是你不说话!”
“为什么你不问我……”
“我一直在等你问……我等了好久……”
对啊,为什么要忍,这是他的先生他喜欢的人,他可以毫无保留也已经毫无保留地在喜欢江寄,小舟也想在他需要反馈的时候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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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江寄相应的情感重量。
现在已经从早饭到了晚饭,难为他藏这么久心事。窗台半拉半掩的帘露着别人家的灯光,而他们家也有厨房的光,除此之外还有男孩子的泪光。
江寄揽着小舟,没有更改一点动作,抱到手脚发麻。他静静地先听小舟倾诉,接纳小舟所有的情绪。
江寄可以猜到小舟现在的部分情绪内因,昨晚意乱情迷多少有一鼓作气的冲动成分在,而小舟本身并不一定完全准备好。倒不是说小舟现在就后悔了,只是他最大的秘密和真心一起都捧了出来,潜在迫切需要得到江寄的回应来填补缺失的安全感。
明面上乐观的人,原来内心有那么多潜藏的不快乐。
陡然间,江寄手臂用力,将小舟整个抱起。穿过客厅穿过走廊,可靠信赖通过稳健的步伐和有力的双臂传递给小舟知道。
但江寄从来不会明知还疏漏。
和昨晚不同,今天的卧室点亮灯光。万家灯火,别人家亮客厅餐厅厨房,他们亮卧室也不差。
小舟哭懵着呢,忽然双腿一凉,明明不刺眼的灯光却忽然变得令人眩晕,小舟看的江寄也仿佛有了重影。所以他必须要很认真,目不转睛地看江寄的一举一动。
江寄细致地给小舟上药。这是上午他下楼丢垃圾的时候去药店买的。
过了一会,男人说:“肿了,疼吗?”
小舟说不出话了。
“小舟,昨晚我没有开灯,因为我想,或许昨晚并不是开灯最好的时机。但或许有时候我太想当然了,我们之间也的确有代沟……”
小舟急了:“先生!”
江寄的手还在给他上药呢,连忙制住小舟,怕他受伤。
“不要紧张,我说代沟,是因为必然存在,事实上两个人就必定会有隔膜。小舟,我也必然会有做得不好的地方。”
当然,这不是江寄提前为自己开脱。
“我的不体贴,我的疏忽,你都可以告诉我,就像今天这样。你在意的,我都可以给你,比如——”
江寄也不在乎逐渐融化的药膏,俯身轻吻了一下。
不掺杂任何欲,纯粹的爱,而外在的这个形式,是江寄做出的承诺。
“当然,我也要反省,有些话我本早就要说。”
“小舟,先生爱你。”
“你决定什么时候摁灯,而江寄永远会为你亮灯。”——
作者有话要说:
人有隔膜不可怕,但爱不要有隔膜。
最近我家这里有本土疫情,有点紧张,居家网课其实更忙碌了,加上还有很多比赛想要准备,所以最近更新没有那么稳定。还是那句话,大家尽情养肥我,说不定哪天再来,我就一下子完结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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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有时候就是一阵情绪, 过了就好。小舟调适得很快。
而数字更直观。从夜晚做的频率上看,江寄可没有一点勉强, 反而食髓知味。
小舟腰疼屁股疼, 终于有天晚上铺盖一卷,来了个后背抗议。
但还是被从身后揽了回去。
江寄亲了亲小舟的耳朵:“晚安。”
小舟埋在被子里哼哼:嘴上说晚安,贴在他腰上的又是什么!
没两秒, 江寄把小舟从被子里拉出来,像翻鸡蛋饼一样把小舟翻了个面, 江老师最近起码把鸡蛋的十几种做法完美解锁了。
他似乎真的打算睡了。
小舟闭了一会眼睛, 又睁开,心里头的那点小情绪和发酵的面团一样,又两秒, 一头扎进江寄的肩头埋着不动。
江寄没有说话,也没有睁眼, 但自然地调整动作,好让小舟更舒服地枕着自己。
夜晚很静, 小舟闭着眼逼自己睡,但怎么睡得着呢。他听见自己的心声,也能听到江寄的, 当然, 心脏都还比较矜持,好像都愿意安分。
小舟地睁开眼,抓着江寄的袖子吻过去。
他嘟囔道:“我才不信你这样能睡得着……”
假正经。
江寄唇角勾起, 两个人更亲密。
……
热恋期让人上头,但小舟也没把学习扔到一旁。和江寄确切的感情, 在给予小舟满满安全感的同时也促使他更有拼搏的动力。因此假期里相对闲的人是江寄。
也许是真的在一起了,对家的要求也潜意识变高。各种机缘巧合下, 江寄开始研究起做饭。怎么也是大学教授,不提做饭有没有天赋,啃知识的方法和精神总是有的。
江寄带的学生里,女生们假期偶尔还会在朋友圈po几张心血来潮做的饭、出门吃的好吃的,每一张图片都展现青春。她们浑不知在一众收到的点赞评论里,她们的导师在默不作声地偷师。
这个餐厅收藏起来,
这道菜看起来不难,
小舟最近学得辛苦,靓汤也可以适当加进来补补……
大年三十的年夜饭成了江寄迈上大厨之路的第一关考核。
江寄也没有夸口,就平淡说他最近试着做了一些菜。小舟一起在厨房帮忙,有把握的菜就家里做,额外也的确点了私房菜的外卖。最后搭配着摆上桌,只让小舟围着桌子不停拍照。
“太可以了……”
“不行,我得再拍一张!”
江寄解下围裙,含笑地看着小舟的激动,毫不夸张地说,小舟这会都能让人想象出他身后长了根毛茸茸的小狗尾巴,正开心地摇个没影。
“小舟,拍完也发给我一份。”
小舟一听,更是发誓要拍出一张完美的来。但这都不算最好的,小舟举着手机转过身,对江寄说道:“我们也一张合照好不好!”
今年不算暖冬,但小舟这会的脸红扑扑的,眼睛里更是闪耀着璀璨。
“我们一起过的第一个新年,我肯定要好好地记着呀。”
“好。”
江寄答应,接过小舟手里的手机,配合着小舟的指挥,两个人摆好姿势。
年轻的男孩站在前面,露出纯然的喜悦,沉稳的男人在他身后,手轻轻搭在青年的肩头,随着青年一起看向镜头。照片只拍半身,为了露出身后饭桌上丰盛的年夜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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