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楚玄鹖原先是京都第一公子,文武双全,容貌更是不凡。他是楚家少主,日后乃是三十万楚家军的首领,从一出生开始,他就注定了此生不凡。
楚玄鹖淡淡一笑,凤眸挑了挑,望向前方的新帝。
啧,妹夫,的确甚美。
长姐的死,是楚玄鹖心头的一根刺,他没能护住长姐,可他必定让妹妹此生无虞。
封尧要想辜负妹妹,也得问问楚家三十万兵马的意见!
自然,楚玄鹖绝不会流露出任何戾气与不满,他表面始终温润如玉,很容易让掉以轻心。
楚玄鹖:“呵呵……咱们这位皇上倒是颇受追捧。”
新帝在算计所有人,楚玄鹖一清二楚。
可会算计的人,不仅仅是新帝。
楚玄鹖眯了眯漂亮的凤眸,他知道今日夏猎必会出事,出于好心,他提醒了一下叶琛:“叶侍郎,你不习惯舞刀弄枪,在猎场万要小心。”
叶琛咧嘴一笑:“楚校尉,你人可真好!”
楚玄鹖又是淡淡一笑,遂什么也不说了。
同一时间,一同前往猎场的三殿下封锐早已按捺不住。
他实在太焦灼,一直盼着这一日,静等验证陆婉的那番话。
而,陆婉今日也挤在人群中。
她亲眼目睹新帝的伟岸身姿,不免觉得可惜。
话本中的男角儿,竟是三殿下。
若是新帝的话,她也能想尽办法接近呀。
可惜了。
皇家猎场,营地已设好。
大殷是马背上打下的江山,世代帝王皆会习武,到了太上皇便开始抑武重文,这才导致了外邦蛮夷数年来的滋扰。
封尧在漠北的短短几年之内,倒是数次击退蛮夷进犯,但治标不治本。
封尧不喜太上皇那一套所谓的“大国遵礼仪之邦交”。
他更是喜欢雷霆之势、虎狼之姿,犯大殷者,必诛!
故此,封尧问鼎之后,最惶恐的不仅仅是太上皇一派的守旧世家,外邦蛮夷更是忧心忡忡。
锣鼓号角响起,狩猎开始。
新帝带着一众年轻臣子直入猎场深处,如一阵天兵神将,很快就消失在了群臣的视野之中。
大殷每年都会举办狩猎,但群臣明显感觉到,新帝与太上皇所带来的势头截然不同。
太上皇无非就是走个过场。
可新帝这架势,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奋战而来,众人仿佛可以想象的出来,新帝这几年在漠北是何等骁勇。
封锐愈看个究竟,也勒紧缰绳,跟了上去。
起初,狩猎一切如常,新帝射了不少猎物,外加一头成年的黑熊瞎子,而就在狩猎进入到中途时,忽然就有黑衣人不知从何处涌了出来。
封锐因着事先就听陆婉提及,所以,并不吃惊。
他真正吃惊的是,此事竟然是真的。
“护驾!”
“来人!护驾!”
“速速护驾!”
一团打斗凌乱之中,御前侍卫统领风哲大喊一声:“皇上受伤了,速速传御医过来!”
封锐眉梢染上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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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真受伤了!
他并没有挨得太近,而是隔着数丈之远,遥遥望去,果然就见帝王的左臂上正插着一根箭矢,帝王侍卫正与黑衣人厮杀,帝王被侍卫围护着,黑衣人无法近身。
看到这里,封锐僵在当场,头顶如同闪过一道惊雷。
夏猎遇刺、左臂受伤,与陆婉所描述的一般无二!
那女子真有预知梦不成?!
无人看见的地方,封锐调转马头离开,他倒不盼着帝王今日就死,以新帝的实力,想杀他没有那么容易。
眼下,先稳住陆婉才是重中之重。
倘若那女子能为自己所用,他岂不是得了一未卜先知的神女?
这个念头让封锐十分兴奋,寻了个身子不适的理由,便直接离开了皇家猎场。
新帝遇刺,此事非同小可,原定三日的狩猎,改成了一日。
帝王帐篷内,叶琛亲自给封尧拔箭,这厮甚是谨慎细心,颇有耐心。
“皇上,你若是觉得疼,你喊出来,臣便轻些。”
封尧嫌他墨迹,握住了叶琛的手腕,借了他一些力道,直接将那根箭矢拔了去,血溅而出。
风川心惊胆战,立刻跪地垂首道:“臣该死!”
这一箭是他射出的。
因着要准确无误的瞄准帝王的左肩,风川下手时,难以控制好恰到好处的力道。
===第70节===
毕竟是假戏真做,稍有差池,一场布局就会泡汤。
一旁的风哲也跟着跪下:“臣弟之罪,臣来承担!”
叶琛握着那根断掉的箭矢,一脸懵然。
皇上虽遇刺,可他二人已经尽力护驾,风家兄弟用不着这般态度吧?
叶琛迷惘至极,崔景辰轻咳了一声:“咳咳,叶大人,你且去给皇上煎药吧,营地人多眼杂,唯有你值得信任。”
叶琛听了这话,立刻收敛困惑之色,忙道:“皇上,臣这就出去煎药。”
崔景辰摇头失笑,这个憨憨呐。
营帐内皆是知情人,封尧虽受伤,但面上风轻云淡:“老三这就迫不及待的走了?”
风哲抱拳,如实说:“回皇上,三殿下中招了,见皇上左臂中箭,立刻离开了猎场,据探子不久前来报,三殿下疑似去寻陆氏了,用不了多久,探子就会送回更准确的消息。”
封尧颔首,胸膛微微起伏,因着失血之故,他的唇色略显苍白,但丝毫不影响那双幽眸里溢出的阴戾寒光。
“好。”
男子和女子最直接的联盟,无非就是婚姻。
封锐眼下无法娶了陆婉,可他实在兴奋,已将陆婉视作神女,再不敢轻视。
陆婉亦是热忱,主动攀附上封锐,细嫩的柔荑在他胸腔轻轻画了几个圈圈,美眸流转:“三殿下这下该相信我了么?”
封锐本不是醉心美色之人,可当下,那股宛若收获至宝的兴奋,让他直接将陆婉打横抱起,送上了榻。
陆婉对这一幕并不陌生。
那册话本早已有过描述。
在她与这个世界的天道之子正式联盟之时,他二人便会疯狂燕/好,而三殿下会沉迷于她的一切,美貌、身段、智慧……日后更是将她捧为掌上明珠。
陆婉比封锐还要兴奋,因着从今日起,她坚信自己已经踏上了一条通往荣华富贵的康庄大道。
“神女……”封锐热忱至极,附耳低低轻唤。
陆婉可当真太喜欢这个称呼了,她一个翻身,将封锐压了下去……
此刻,窗棂外面,端王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垂在广袖下的手掌握得死紧,他难忍羞辱,转身离开,他甚至不敢当面质问。
因着他的确不行。
也因陆婉与封锐勾搭在一起时,比在他身下更是放/荡!
端王脑中仿佛涌上了一股热血。
让他一阵头昏眼花。
他不明白为何事情会如此?!
入京之前,他坚信自己会掀起一阵风云。
可事态的发展让他完全没有预料到。
他为何会狼狈至厮?!
……
半个时辰后,封锐握住陆婉柔荑,放在唇边亲吻,有些心急,问道:“这下可以告诉我,你的预知梦里,还有没有旁的重要之事?”
陆婉妩媚一笑,答非所问:“皇上不喜端王爷,三殿下若是除了端王,皇上会对三殿下掉以轻心。”
封锐面上浅笑,内心却是忍不住腹诽:呵,这个女子,真狠。
皇叔好歹解救她于水火之中,她眼下竟要自己去杀了皇叔。
不过,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他自己亦是如此。
从某种意义来说,他与陆婉是同样的人。
封锐一个翻身将陆婉压下,又问:“神女,你当真不肯告诉我,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陆婉太清楚手握底牌的重要性,她娇笑一声:“不急,慢慢来,接下来端王爷必死,至于之后会发生什么,我自会告诉你。”
……
永安侯府。
楚凌一袭夜行衣回到家中,先是连灌了几杯凉茶下腹,这才神色诡异的看向自己的儿子。
楚玄鹖正捏着一本兵法,有股很不好的预感席卷而来。
得知父亲出府,他特意在堂屋静等。
若非时刻盯着父亲,以防他犯错,楚玄鹖此刻已在自己的房中焚香抚琴。
楚玄鹖一抬首,就对上了楚凌一双仿佛布满故事的眸子。
楚凌:“你猜,为父今日瞧见了什么?”
楚玄鹖:“……说。”他并不是很想猜。
父亲为了长姐的仇,必然会盯上了端王,故此,他几晚皆是盯着端王去了。
楚凌睁大了虎眸:“端王被绿了,那陆氏竟与三殿下也勾搭在了一起,还说什么端王会死。”
楚玄鹖:“……”
陆氏原是长信侯府的庶女,按理说,与三殿下本无交集。
这两人是如何勾搭到一块去了?
三殿下不至于,为了一个女子,而去得罪端王。
楚玄鹖拧眉,忽然就觉得事情有蹊跷。
皇上今日在猎场遇刺,便就十分古怪。
因着楚玄鹖事先就派人清理了猎场,不应该有人会潜伏进去。
楚玄鹖站起身,雪色竹叶纹的广袖轻挥:“父亲,你这阵子莫要乱走,端王或许……当真会死。”
楚凌不解:“为何?”
楚玄鹖看着他的表情,欲言又止。
父亲到底是凭什么能力坐上了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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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家主的位置?叔伯们难道就没争上一争?
楚玄鹖沉吟了一声,郑重道:“父亲,下回看到旁人的苟且之事,你莫要再偷窥。”
楚凌:“……”
他是偷窥了,那又如何?触犯了哪条大殷律法了么?
皇宫,御书房。
清冽的冷松香之中混杂着些许的药香。
玉鸾正在给封尧包扎。
其实,帝王大可以让御医,亦或是叶琛来做这桩事,可偏使唤玉鸾。
风哲入殿,禀报情报,他知道帝王没把楚司寝当做外人,遂直接道:“皇上,计划成功了,不过……中间遇到了小插曲,永安侯也盯上了陆氏与三殿下,还偷窥了陆氏与三殿下那、那……那啥。”
玉鸾一愣。
封尧也猛地唇角一抽。
玉鸾对封尧的计划略知一二。
接下来,陆氏为了荣华富贵,必定会按着话本一步步引导三殿下,话本里的内容皆是封尧安排的陷阱。
如此,铲除三殿下与端王一党,指日可待。
封尧打算各个击破。若是一下子全部铲除,火力过猛,不利于他。
他素来喜欢步步为营。
先铲除内患,解决外部麻烦。
只不过……
父亲大人,为何要掺和其中?
封尧对风哲摆摆手:“嗯,继续盯着。”
他不好对楚凌的行径作为任何评断。
尤其不能“污”了楚凌的名节。
毕竟,这事关着他日后还能不能好好享受温柔乡。
风哲一退下,玉鸾闷闷道:“以身犯险,当真值得?”假戏真做,也不用这般豁出去。
玉鸾只是诧异一问。
可帝王却是读解出了旁的意思。
他侧过脸,抬起美人抬起精致的小下巴,深邃幽眸紧锁着眼前人,道:“你心疼朕?”
楚玉鸾,你果然还深爱着朕。
作者有话说:
封尧:朕就知道,她太爱朕了,一定是这样!以前是朕误会她了~
玉鸾:????
——————
宝子们,咱们今天到这里结束啦,明天见~么么么哒~
===第71节===
第五十四章
“你心疼朕?”
帝王神色认真, 那双狭长幽眸中流露出来的神色,似焦灼,又似期待。
他不怕肌肤之痛, 甚至是蚀骨之痛。
他自幼将所有情感寄托在眼前之人身上, 他太清楚心被人狠狠剐过一刀的滋味。
后来, 无论在漠北遇到何种伤痛,好像皆能轻而易举挺过来。
漠北边陲的外邦蛮夷给他起了一个绰号, 叫煞神。
煞神看似无情,但并非不需要关怀。
旁人的关怀皆无用,唯独眼前人。
楚玉鸾, 她可是他看着长大到的。彼时,襁褓里的婴孩那么小,白雪般洁净,是他的小未婚妻,封尧早熟,三岁便已心中门儿清, 他知道父皇不器重他,亦是知道母后将他当做工具人,兄弟手足之间已无真情。
可未婚妻不同。
她是完全属于他的。
到了合适的年纪,她会身披凤冠霞帔嫁, 十里红妆嫁给他, 与他生儿育女, 携手共白首。
玉鸾的存在,是他作为活生生的一个人的某种象征。
“说话。”封尧没有等到想要的答案, 催促逼问。
玉鸾刚好给他系上了纱布, 左臂上的伤口不深, 但也不浅, 可这暴君仿佛根本不知疼痛,看在他受伤的份上,玉鸾唯有暂时敷衍他。
“回皇上,微臣的确关心皇上。”
微臣……关心皇上……
这是臣对君的关切。
不满意!
封尧盯着美人眉目,似是不悦的冷哼了一声:“女子的嘴,骗人的鬼,别以为朕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
玉鸾:“……”
美人哑口无言,显然是说不过帝王。
封尧又道:“明日随朕去一趟法华寺。”
玉鸾亦不问缘由,直接应下:“是,皇上。”
封尧今日受伤,倒是没逮着他的楚司寝继续开枝散叶,但守夜是免不了的。
封锐离开时,陆婉给了他一点好处,娇态百出,附耳道:“皇上明日会去法华寺烧香,殿下明日大可以看看,我说得对不对。”
封锐眼眸微眯,对眼前这女子的话愈发深信不疑。
要知道,陆婉只是一介弱女子,且还是端王圈养的金丝雀,无权无势,亦无人脉资源。
她能准确无误的知道新帝的一切事情,那便仅有一个可能——
她可未卜先知。
夜色降临,苍茫之处,宛若蛰伏了无尽魑魅魍魉。
封锐好奇一问:“皇叔为何还未归来?”
陆婉捂唇一笑:“坊间都在传言,王爷不行了,而事实的确如此,王爷大概外出诊治去了吧。”
陆婉不以为然。
在她看来,端王不过就是个小插曲,很快就会消失在她的计划之中。
她眼下唯有一个夙愿,那就是当上皇后,成为普天之下最为尊贵的女子。
翌日一早,雾气朦胧,初夏的晨曦格外柔和。
日光破云而出,笼罩整个皇城。
玉鸾是在脚踏上醒来的,一睁眼就对上了帝王狭长幽深的眸,她愣是被吓到毫无起床气,即刻清醒。
“皇、皇上!”
封尧不知几时醒了,人就坐在床榻上,一双大长腿大剌剌的敞开着,凝视着玉鸾。
已立夏,男人或许觉得闷热,衣裳敞开,绫罗绸缎的料子格外妥帖,恰能衬出他的伟岸修韧,他双手摁着膝盖,见玉鸾惊坐起,哂笑一声:“叫嚷什么?朕什么样子你没见过?”
玉鸾:“……”大清早的,他又抽什么风?
封尧今日要去一趟法华寺,原本是为了演戏,但正好也可以带上玉鸾去一趟。但见美人一脸惊悚,无半分娇羞怯意,看见他这副穿扮,她竟面无改色、无动于衷!
封尧不会承认,他故意敞开衣襟,便是打算□□一番。
□□的结果令他十分不满。
玉鸾神色赧然,她是和衣而睡,可总觉得胸口略有些不适。
封尧对上美人窥探般的眸子,面不改色:“侍奉朕更衣洗漱。”语气像是不悦了。
玉鸾更是纳闷。
一大清早,她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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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招惹他。
何必这般怒意腾腾?
玉鸾起身,侍奉帝王洗漱、更衣,封尧如今倒是十分享受她的伺候。
换做是从前,他二人若是外出玩耍,必定是封尧忙前忙后的照顾玉鸾。
而今,两人颠倒了位置。
“朕让人给你父亲送了书信,他今日也会去法华寺。”封尧俯视着美人,盯着她的眉目。
此刻,就见美人抬首,桃花眼中明显浮现出欢喜之色,眸光发亮。
呵……
提及她父亲,她就来兴趣了?
老八、楚凌、燕寒……仿佛人人在她心里,都比自己重要。
封尧心中五味杂陈,将醋坛子反复打烂。
而玉鸾完全没有意识到她对旁人有何不同,也绝对想不到,帝王心中的那一片醋海,竟那般广阔无尽头……
法华寺大门外,楚凌负手而立,神色焦灼的望着山脚下的青石路。
山顶有雾,湿了他的鬓发与须髯,衬得容貌甚是英伟,也显得年轻了几岁。
“侯爷,这才辰时不到,皇上和小姐不会这么早过来。”小厮见自家侯爷的脖子都伸长了,这便劝说了一句。
楚凌昨夜收到消息,今日鸡鸣时便起,楚玄鹖不放心他,遂指派了贴身小厮跟随。
楚凌非但起了一个大早,还换上了簇新的衣裳,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是约见了红颜知己。
“你懂什么?!我儿在皇上身边,亦不知能不能吃饱穿暖,封氏皇族就没一个好东西!”至少目前看来,封氏男子皆是败类。
小厮噎住:“……侯爷,大公子交代过了,让您今日一定要慎言,不然就禁了您的用度。”
楚凌一双虎眸瞪了瞪。
儿子掌握了家中金钱大权,他的确答应了儿子不再惹事。
这时,一辆青帷马车从山道上缓缓驶来。
封尧此番出宫,算是微服,故此,选用了不太起眼的仅一匹马拉着的青帷马车。
为首赶马的车夫,正是御前侍卫统领风哲。
楚凌站直了身子,颔首望去,宛若老丈人等待女儿、女婿,一副长者风度。
直到青帷马车停下,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撩开车帘,封尧那张清隽的面容出现在了眼前,楚凌这才抱拳行礼,嗓音甚是洪亮:“臣,叩见皇上。”
封尧双足落地,楚凌垂眸的角度,只能看见帝王的腰身往下的部位,他由不得纳罕:还真是一双大长腿。
楚凌年轻时候在京都风靡一时,算是风流人物,自诩容貌、身段皆是出众。
但与封尧一比,他竟然觉得自己老了……
不!
他是终于意识到自己老了。
从前一直至死是少年。
封尧嗓音含着笑意:“侯爷倒是起了个大早。”
楚凌抬首,附和着假笑:“皇上召见,臣自是要积极。”
玉鸾这时下马车,封尧伸出手,握住了她的手腕,将她提了下来。
楚凌看着这一幕,抿了抿唇,甚是不满。
就像是眼睁睁看着自家的小白菜落入了狼狗之手。
奈何,封尧如今是帝王,楚凌也只能眼巴巴的看着。
“父亲。”玉鸾笑着打了声招呼。
楚凌挠挠头:“我儿……又消瘦了啊。”言下之意,封尧并没有照料好他的女儿。
其实,楚凌和封尧皆是心知肚明,玉鸾在宫廷所谓的女官身份,不过就是一个幌子。
封尧静等玉鸾自己想通,向他服软、求宠,做他的皇后,此生皆守着他,不离不弃。
楚凌却想将玉鸾彻底带出宫廷,让女儿远离封家男子。至少目前看来,无论是太上皇、端王那一辈,亦或是原太子、三殿下等人,封家就没一个正人君子。
玉鸾僵硬的笑了笑:“父亲,女儿甚好,你莫要挂念。”真担心父亲随时会和帝王打起来。
从前,封尧在永安侯府习武,又不是没被父亲揍过。父亲以“授课”为由,故意教训封尧,给他点颜色看看。
楚凌脸上布满惆怅。
===第72节===
他岂能不挂念?!
封尧淡淡一笑,牵着玉鸾往寺庙走去,完全不避讳。
楚凌看着那两只握在一起的手,气得牙痒。
小厮立刻附耳,压低了声音,焦灼提醒:“侯爷,千万莫要冲动啊!”
小厮是奉大公子之命盯着侯爷,今日大公子有事在身,并不在场,若是侯爷与皇上起了争执,他会被大公子弄死的!
楚凌鼻音出气,哼哼了两声。
其实,他恨封家皇室男子,更是痛恨他自己的无能。
忠军报国,是永安侯府百年以来,所有子嗣皆要信奉之事,当初但凡他违背圣旨,他的大丫头也不会冤死东宫。
如今,他亦是不能抢回二女儿。
试问,三十万兵马当真不能夺回女儿么?
自是能的!
可他始终要考虑大殷江山,考虑黎民百姓的安危,战火蔓延之处必定会造成无数死伤。
故此,唯有眼睁睁的看着女儿落入暴君之手。
他恨。
但也只能恨。
他是一个武将,骨子里流淌着护国之血。他可以为了女儿去死,却唯独不能为了女儿去造成朝廷大乱。
思及此,楚凌被滔天的无奈感侵袭,抬手抹了把泪。
小厮:“……”
侯爷啊,男儿有泪不轻弹!
住持大师早已等候多时,法华寺是国寺,住持与方丈大师皆有朝廷颁布的上任文书,德高望重,就是达官贵人见了也要礼让三分。
“皇上,斋饭已备好,阿弥陀佛。”
封尧此次上山,一来是为了让陆婉与封锐一步步坚信话本的真实性,二来也是专门带着玉鸾出来散心,顺便见一见楚凌。
三人入了禅房,封尧一落座就看见楚凌眼眶赤红,不由得薄唇一动。
这个楚凌……
他是大殷武将之首,却又像水做的似的!
若非楚凌的确是战功赫赫,封尧必然会考虑让楚家换一位家主接任。
斋饭奉上,住持大师带着小沙弥退出了禅房,封尧看向楚凌,楚凌直接瞪了过去,虎眸铮铮,也委屈巴巴。
封尧:“……”
玉鸾也担心父亲会与帝王起争执,轻咳了一声,提醒父亲。
楚凌却不认账,眸色更是冷凝。
封尧全然不放在心上,谁让他抢了永安侯的小白菜呢。
他既得了小白菜,那自然要大度宽容一些。
封尧神色转为肃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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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爷,你想让端王如何死?”
端王必死。
但需得死得有价值。
端王入京的目的不纯,他起了歪心思那一刻,就注定了没有好下场。
封尧想卖楚凌一个人情。
果然,楚凌这家伙看似五大三粗,十分彪悍,却是很好哄,立刻就道:“最惨的死法,最好还是能当真臣的面死。”
封尧一口答应:“好。”
楚凌改了态度,从瞪着帝王,变成了和颜悦色:“今日的斋饭不错,皇上多食些。”
封尧亲自给楚凌夹了一根酱黄瓜,也笑道:“侯爷也多吃,朕日后还得指望着侯爷,侯爷乃我大殷肱骨之臣,无人能替,朕能得侯爷这样的战神,也甚是欣慰。”
战神……
没有武将不渴望这个称呼。
楚凌忽然就觉得,眼前的帝王变得眉清目秀了起来,他憨笑一声:“皇上所言甚是,臣的确是战神,臣会一如既往保家卫国。”
封尧朗声一笑,又给楚凌倒了茶,君臣二人相谈甚欢,仿佛一见如故。
一直担心父亲会与帝王打起来的玉鸾,目瞪口呆:“……”
用过斋饭,封尧便与楚凌提及,端王会在三日之内暴毙,并给了他一个地址,让他每日去蹲守。
“端王必定会死在那里,侯爷莫要错过。”封尧提醒道。
毕竟,楚凌已习惯跟踪端王,只要这几日勤勉些,便可以亲眼目睹端王的死。
端王死在他面前,也能消除些丧女之痛。
封锐的探子很快就送回了消息。
新帝今日果然去了法华寺。
如陆婉所说的一般无二。
是以,封锐再度去寻陆婉幽会。
几次验证过后,封锐对陆婉乃神女的事,更是坚信不疑,也就更是爱不释手,恨不能即刻将她从端王手中抢过来,捧在掌心才好。
得此女,得天下。
封锐逮着陆婉好一番温存,恨不能使出十八般武艺,中途还说了诸多情话,甚至于还表露出,他十分痛恨端王。
如此,哄得陆婉开心了,封锐才更笃定,她会为自己所用。
这般一纵情就忽略了时辰,封锐不知道的是,端王早已归来,还窥听了墙角。
端王不会在自己侄儿面前丢尽颜面,在他看来,区区一个女子,便是转手送出去又怎样。
可端王眼下完全不行了,与阉人无异,若是当场抓到陆婉与封锐搞在一起,他岂不是颜面无存?!
他更是不能当着侄儿的面,因着一个女子而大动干戈。
等到封锐离开,端王这才手持藤鞭来到陆婉面前。
此时的陆婉,面色娇艳,眸光流转,一副春风得意之态,在看见端王的瞬间,脸色乍变。
她知道端王命不久矣,但具体几时死,且不能笃定。
话本上只提及端王是被封锐所杀。
且,按着话本内容,封锐杀端王,是情杀。
也就是说,封锐是为了她,才去杀了端王。
此刻,看着端王面色狰狞的朝着她走来,陆婉心惊了一下:“王、王爷,啊——”
端王人高马大,提起鞭子便是一顿抽打。
陆婉疼到跪地求饶,奈何,眼下的端王已完全失控,愤恨与羞辱交织,让他近乎变态。
“贱人——”
他将一切愤恨都撒在陆婉身上,但并没有直接杀了她。
待到发/泄/累了,端王身子晃荡,似笑非笑指着跪趴在地,后背俱是血痕的陆婉:“哈哈哈,你休想再见到你的姨娘!你胆敢背叛本王?!本王会让你知道下场!”
陆婉不置一言。
她要惜命。
她务必要活着。
只有活着,才能真正活成话本中那般,成为母仪天下的皇后。
故此,无论端王说什么,亦或是做什么,她始终不吭声。姨娘能回京最好,若是不能回京,她日后定会寻了机会将姨娘接回来。
端王离去,陆婉才支起身子,她一直护着自己的脸,但后背已是伤痕累累。
陆婉眸色阴狠,打算再也不等了,便就今晚弄死端王,否则,端王必定会先杀了她。
同一时间,楚凌目睹一切。
他蹲在屋顶,摇了摇头,对端王的行为甚是不齿。
打女子……
端王不算个东西啊。
夜色渐浓。
朱雀街的一处澡堂,端王起初只是阖眸假寐,却逐渐发现身子开始滚烫了起来,当他察觉到不对,要起身时,却是已为时已晚。
端王睁开眼,愕然的发现,封锐就蹲在一旁,手里正倒入刺鼻的无色之物。
“你、你……”端王身子无法动弹,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皮肉在水池中腐烂。
封锐哂笑:“皇叔,要怪,就怪你惹了不该惹的人。”
端王自是知道他是指陆婉。
这一刻,端王当真很想开口问个清楚,陆婉那个贱人到底给侄儿喂了什么迷魂汤。
然而,他被人事先下了毒,无从开口。
很快,端王瞳孔睁大,额头青筋凸起,面色如同烧焦了一般,呈现出可怖狰狞,身子骨融化在了池子里。
封锐站起身来,懒得过多停留。
他原本打算倚仗端王。
但,端王入京之后,没有办成一桩体面事,还沦为了全京都的笑柄。封锐自是不能在一棵树下吊死。
===第73节===
所以,他讨好了八公主。
幸而,又碰见了陆婉这位可预知一切的神女。
封锐头也没回的离开。
目睹一切的楚凌从房梁下来,走近一看,发现端王当真死的透透得了。
楚凌抬脚,在端王头顶踩了一下,下一刻,端王整个皮囊没入池中,竟是尸骨难存。
楚凌纳罕。
他的确在帝王面前提及,要让端王惨死。
可帝王是如何办到的?
下手之人分明是三殿下。
帝王可以预料一切?
楚凌带着一腔困惑回到了永安侯府,将一切告知了楚玄鹖。
楚玄鹖猜到了什么,但未言明,只看着外面的浩瀚星空。
此刻,天际流星飞逝而过。
不知是不是玉娇已知道了。
她的仇,报了。
端王之死,轰动一时。
一时间,京都城的所有澡堂子门庭冷落,亦是无人敢上门泡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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