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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40、守岁(第1页/共2页)

    提供的《反派boss救赎指南》40、守岁

    正月初一,子时刚过,“咚”的一道锣响。

    像是被这声惊醒了似的,来福客栈门口两个大红灯笼倏尔燃起,洒出一片暖澄澄的光,照亮屋檐下年轻人蔚然深秀的眉目。

    吉红外氅绣着祥云新枝,和眉心一点朱砂相互映衬,显得肤色愈白,行止愈雅。

    “小谢,灯提好,要出门咯!”旁边,同样披着喜庆外衣的青年笑眯眯地。

    后边圆滚滚的钱掌柜紧跟着提醒道:

    “小谢啊,你在家乡时没迎过喜神吧?记得一会儿从这条街出去,每一户门前都得停,若是有小孩子冲你扔炮仗也甭怕,那玩意儿就声音吓人,炸不到你。手一定提稳,要是把灯里的蜡烛晃灭,可就讨不到吉利了!”

    谢征点头表示知晓。

    逢到年关,钱掌柜早早就开始忙活,风咸货、剪窗花、写春联,里里外外洒扫庭除,不亦乐乎。

    不仅如此,永安镇向来有初一迎喜神的习俗。

    子时起,年关刚过,在家列好祖宗牌位,由几个容貌周正、身体强健的年轻人打头,身着吉服,从街头挨家挨户地走到街尾。

    其中有人提灯,有人吆喝唱词,有人抱满怀的芝麻杆,每走过一家就取一束插在那家的屋檐下,寓意着“节节高升”。

    那家人穿上新衣来到屋外,点燃炮竹,驱邪除秽,随后加入请喜神的队伍,继续往下一家去。

    全拜访完,人流浩浩汤汤,有大有小,有老有少,一派喜气洋洋地朝观庙前行。

    等到达庙宇,提灯的领头人挂上红灯,开始上香祭拜,就算是请到了喜神。

    这种全镇人参与的大事,几乎都会交给钱掌柜安排。恰逢往年提灯的过了年纪,钱掌柜一合计,干脆让谢征补了这个位置。

    伴随来福客栈前第一声鞭炮的炸响,青年中气十足地喊道:“出门——迎喜神——”

    谢征右手打灯,左手牵着傅偏楼,迈开步伐。

    虽是第一回,他却不见半分慌乱,灯影没有丝毫晃动。

    客栈其它人里,就剩下钱掌柜和无妻无子的老徐,两人都打扮得精神,衣着鲜艳,走在队伍的最末,笑容满面。

    至于傅偏楼,按他的年纪,当喜童有些太大,负责迎神又太小。但兄弟俩刚好凑对,分开不吉利,干脆就放在谢征身旁,当个帮衬的。

    他自然是没有吉服穿的,身上是年前裁好还没穿过的崭新冬衣,将人裹得严严实实。

    羊裘披风领口嵌了一圈柔软绒边,半张脸蛋都陷了进去,看着就暖和得不行。

    时日不算太久,他又被喂胖了些许,总算脱离了纤瘦的行列,雪白的皮肤也不再给人病态之感,呈现出玉釉般的莹润。

    唇不点而朱,眉不描而乌,青山远黛,浓墨重彩。

    若非双颊画着可笑的两枚红圆,简直是举世无双、人见人赞的翩翩少年郎。

    而眼下,不那么翩翩的少年郎拎着一挂爆竹,郁闷不已。

    这东西放在孩童脸上,那叫憨态可掬,讨喜可爱,放在他脸上,根本不伦不类。

    可钱掌柜非说走在最前面,要别人一见就明白是打头迎喜神的,大人额点朱砂,他么,就只能像喜童一样画两个圆了。

    要是能再长高一点就好了。傅偏楼瞥了眼谢征,抬起没被牵住的那只拎爆竹的手,悄悄比划两道,长到谢征那么高。

    那样的话,来年他就一块披上吉服,美滋滋地迎喜神去了。

    不过也只是想想,傅偏楼心知肚明,再过上五年他也没法去。

    毕竟谁让镇上人都以为他有什么眼病,才一直遮住左眼。

    迎喜神要挑选的年轻人,万万不可是残疾。当然,更不可能有只颜色古怪的眼睛。

    像这么跟在谢征身后,也一样能走在最前面,没人能说三道四。

    想到这儿,傅偏楼便没那么失落了。

    他看看自己被包裹在温热掌心中的右手,又觉得没什么不好,要是加进领头的里,为了仪仗齐整,可就不能让谢征牵着他了。

    天很冷的,算了算了。

    随着鞭炮噼里啪啦络绎不绝的响声,迎喜神的队伍慢慢壮大起来。

    不仅是人,还有赶着牛驴家畜的、带上看门黄狗的,提着酒壶的,端着吃食的,抱着鸡鸭的……一些爱玩鸽子的也提上鸽笼,准备到庙宇放飞。

    孩子你追我赶到处甩着炮仗,妇女聚在一块聊家里长短,男人们互相问候吹嘘。有些跟着吆喝唱起诨曲,欢声笑语,不绝于耳。

    行至庙宇,队伍在前面的空地停了下来。

    人们纷纷心领神会,绕成圈,在空地前放下携带的供品,用作祭物。

    众目睽睽中,几个身着吉服的年轻人走进庙里,开始请神。

    领头的谢征松开傅偏楼的手,上前一步,将串起的两个灯笼挂在泥像左右两侧。

    挂完,上香,点燃,合掌而立。

    香柱燃完之前,谁都不能说话,只在心中默默许愿。

    傅偏楼许完愿,眯起一条缝,不安分地偷偷向外张望。

    香烛幽微,昏暗的火光与黎明熹光融为一体,与影子一同扑倒在静静阖目的谢征脸上。他瞧见了,不免一愣。

    都说人靠衣装,这身吉服是历来传下的,款式古旧,不失韵味。

    谢征很少穿这般鲜艳的颜色,他一贯喜欢深色暗色,好洗不易脏。

    傅偏楼也一直觉得素色更衬他,因为这人总是很淡泊的模样,仿佛高山流云,并不适合艳俗。

    可意外的,衣衫的华彩没能盖住他的冷清,反而充作了映衬的垫脚石,眉心一点朱砂,乍一看去,隐隐出尘。

    但令傅偏楼真正走神的,是谢征的笑。

    直到此刻他才看清,那副疏离的、没有任何喜气的笑,仅仅徒有其表,仪礼性地弯起唇。

    那么多许愿的人,或虔诚,或随意,或躁动,没有谁和谢征一样,仿佛周围的热闹都事不关己,不在此世之中。

    这样的谢征,让他忽然觉得很遥远,碰不到、抓不住,好似隔着天堑。

    一炷香燃到尽头,连天声势复又起伏,傅偏楼回过神,胸腔狂跳。

    他攥紧羊裘披风,感到手心毛茸茸的暖意,垂下眼睫,说不明白地,一时间非常不是滋味。

    按照规矩,谢征将香灰分成三摞,三叩九拜。

    旁边青年看他每拜一回,就喊一句吉祥话,祈祷风调雨顺,天官赐福。

    祭拜完毕,几人转身出了庙宇。谢征找了好一会儿,才在梁柱后瞧见了不知在想什么心思的傅偏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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