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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9章 癔症(第1页/共2页)

    提供的《风月应识我》第19章癔症

    李怀疏倏然从床榻上坐起, 她捏握着衾被,惨白的脸上惊惶未定,一阵急一阵缓地喘气, 怔忡了片刻,望着前方虚空的眼神满是迷惘。

    榻边并无旁人, 骆方与迎夏或许是在为她煎药,宫人多数时候都安安静静地候在殿外, 等待吩咐。

    她这场梦堪称冗长, 历经的时间与人事也如纷繁杂乱的碎片, 几无规律可言。

    有时是正值元夕之夜的长安,金吾不禁夜,坊市之间车马填噎,人潮涌向东西两市之间, 争相观赏高可攀天璀璨流光的盛大灯轮。

    她从辂车上走下来, 逆着人潮去为七娘买太白楼蘸料秘制的鱼脍, 夜凉如水, 繁星闪烁,无意之间与初回长安的沈令仪在曲巷偶遇。

    她拜礼, 称殿下,明知仇怨已结,仍装作若无其事, 笑着道一句元夕安康。沈令仪颔首, 眼中有火燎原,却放任火星熄灭,不发一言从她身旁走过, 如同陌路。

    果然深恨着自己, 她却以为得偿所愿, 无悲无喜笑了一声,孑然走在深巷中。

    有时是常年积雪的北庭,她纵马奔行无数个日夜,艰难无比地翻过连绵雪山,见到成片军营帐篷的刹那间,马驹疲软地半跪在地,也将她狠狠颠落下马。

    两腿之间的皮肉因为长时间骑马磨破了皮,腰也痛得麻木,她握起一把冰凉的雪冰痛掌心与面颊,又爬将起来,在风雪中趔趔趄趄地奔向她的无边惦念。

    到最后又回到了尘沙四起的碎叶城,她们初见的地方,沈令仪隔着一张面具对自己说,她叫沈三。

    真真假假,虚虚实实,都要将自己弄糊涂了。

    待气息稍匀,也不再咳嗽,李怀疏低下头,以手遮面,想要从混沌的脑子里确认一个事实,那道熟悉的一声轻唤是梦境还是……

    为免寒风入体,门窗闭合,熏香如流烟四散,却去无可去,淤积在殿中,几如云雾缭绕。

    大雨初歇,已听不见外头滂沱的雨声,只依稀有几声宫檐下风铎寥落的晃动传来。

    意识残存时仍是白日里,李怀疏昏昏沉沉的,依稀听见骆方与迎夏在呼喝宫人关门关窗,她心念一动,想起从前到了这个时候,洛州总是容易起涝闹灾。

    又想到洪水如潮将堤坝冲毁的端州,她们奉旨一道而行,既是查案也是赈灾,一路上针锋相对时有龃龉,却在水火不容的气氛中再度交心,恩怨未解,灵犀自成。

    案子办结,灾情缓解,照例有辞脱不了的酒宴,她喝不得什么酒,恭维听得耳朵生茧,两三杯便离席。

    才至半途酒劲便已发作,神游太虚般走进一处深巷,走着走着,被拎进停在巷口的马车里,车厢很暗,只坐着一个轮廓模糊的女人,她没能瞧清,但酒倏地醒了几分。

    沈令仪从来喜欢的都是些馥郁得能掩盖住其他气味的熏香,好像连这无形之物都要握于股掌之间。

    身上酒味被遮去,她没那么嫌弃自己了,扶着车壁站稳,在混沌的黑暗中道了句:“真巧啊。”

    沈令仪微微一笑,笑得令人毛骨悚然。

    她便知道并非巧合而是蓄谋,但想逃已来不及了。

    沈令仪摩挲起她颈后被酒意烫热的肌肤,借月光见到衣襟上云雀衔梅的族徽,稍顿便收了手。

    “行人无数,风吹车帘。酒席也快散了罢,李大人,你可得忍住了,别当着同僚的面发出什么奇怪的动静。”

    制住她踢人的腿,顺着力道带她伏趴在自己腿上,也懒得听她毫无新意谩骂,沈令仪柔韧的指腹抚过她下巴,喂她吃进堵嘴的绢帕,便熟门熟路地剥起衣裤。

    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愿意,更不明白她为什么也愿意,既深恨自己,何以任由她的秽水脏衣裙污马车。

    至此便坠入深梦,再难复醒。

    那么现在又是什么时辰?她到底睡了多久?总不能已翻过一日了罢?既然这空荡荡的室内只她一人,方才那道声音果然是……

    “李怀疏。”

    戴着彩绘面具的女人立在昏暗灯盏旁,她不知几时出现在殿中,幽幽开了口,使得床榻上的李怀疏惊魂不定,睁着一双疲倦不堪的眼睛,怔怔地盯着她。

    她的面具比鹿仞连夜赶制的那张精致多了,也不是木质,而是皮质,惟妙惟肖的面皮就这么覆在人脸上,使得李怀疏很好奇,面具之下的人长什么样子?

    一整张面具,严丝合缝地遮盖了整个五官,连梦中沈三精致漂亮的下巴与嘴唇都见不到,李怀疏想着想着,忍不住去揭开,却被一只温凉的手握住了手腕。

    沈令仪握住李怀疏伸过来的腕骨,像她在昏睡时握住自己那般,带着她一道将面具摘了下来,似笑非笑看着面前的女人刹那间浑身僵直,又唤了一声:“李怀疏。”

    她已许久没有对人叫过这个名字,如今唇齿翕动间,竟有恍如隔世的感觉。

    “我是沈三,也不是沈三。”沈令仪随手扔了面具,“但你不是李识意,你是李怀疏。”

    李怀疏只愣怔一会儿,装没听见,捏起衣角掩唇咳嗽,将半张发汗苍白的脸展露给她。

    “你……叫我什么?”

    沈令仪不再像上次那样冷嘲热讽她没去内侍省学规矩,言语之间仍轻飘飘掀她面具:“又不称陛下。”

    她不在意似的笑了一声,听来竟似水一般的温柔。

    “陛下,你恐怕认错了人,我与阿姐长得并不相似,你怎会将我认成她。”李怀疏靠着床榻,闭上了眼,好似已不知再如何继续伪装下去。

    沈令仪恍然大悟般点点头,顺着她的意思继续说:“对,你不是李怀疏。”

    “就像在碎叶城的时候,你说你家里世代经商,你姓李名三娘,三娘不是家中序齿,而是名字。”

    “李三娘,观音奴,中书令,李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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